血与肉铸造的历史--湖南前战场上的抗日记录_历史论文

血肉浇铸的历史——湖南正面战场抗敌纪实,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湖南论文,血肉论文,纪实论文,战场论文,历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抗日战争中,国民党军队担负了正面战场作战任务。尽管国民党抗战有其局限性,但在湖南战场上许多爱国官兵浴血奋战、英勇献身。历史同样记下了他们。

在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正面战场,中日之间较大规模的、可称之为战役的共计有22次,其中发生在湖南境内的就有三次长沙会战、常德会战、长衡会战、湘西会战,竟达6次之多,为全国各省之冠。这些战役,动辄数十万军队,一打就是几十天,逐鹿鏖战,血雨腥风,使湖南这片土地一次又一次地弥漫着战争的硝烟,回响着悲壮的战歌……

拉锯长沙

1938年10月,日军占领武汉,乘势又于11月11日占领岳阳,打开了湖南的北大门。湖南顿时风声鹤唳,成了战争的最前线,紧张的长沙军警在蒋介石“焦土抗战”的指令下,日军尚在数百公里之外,便放火焚烧了长沙城。然而,日军却未“乘胜”南下,而是驻足不前,在新墙河一带与中国军队隔河对峙。但是日军侵略的矛头始终直指长沙。因此出现了围绕长沙,双方军队的你来我往,反复拉锯的态势。

长沙,是湖南省省会,位于湘江下游,洞庭湖之南端,扼粤汉铁路与京滇国道之交。湘赣、湘桂诸铁道纵横其南,与赣、鄂、桂诸省相通。在武汉和广州失守之后,湖南既为正面战场前线,又为抗日持久战的谷仓及兵源、工业资源取给之地,其得失直接关系抗战前途,自然成为相持阶段中的战略要地。

战略相持的特定阶段,以及长沙所处特殊地位,终于导致了1939年9月至1942年1月的三次长沙会战。

第一次长沙会战始于1939年9月。日军利用欧战爆发,各国无暇东顾之机,企图给中国军队以打击,加快其对华全面控制。由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指挥的10万日军,从赣北、鄂南、湘北三面向长沙进攻,狂叫“一个星期内占领长沙”。中国军队则先后出动37个师,30余万兵力迎敌。

9月14日,作为佯攻和助攻的赣北、鄂南之日军首先发起进攻。但分别在江西修水、铜鼓一线及湖南平江、浏阳一线为中国守军所阻截,两军展开激战。作为主攻的湘北日军,9月18日开始进攻在新墙河北岸的中国军队前哨阵地。23日拂晓,5万日军在飞机、重炮的掩护下,强渡新墙河,突破了中国军队的防线。与此同时,日军上村支队分乘汽艇百余艘,在20余艘炮艇支援下,从洞庭湖水路进入湘江,在湘阴县营田镇强行登陆。中国守军侧翼受到威胁,不得不退守汨罗江第二道防线。日军主力沿粤汉铁路、湘鄂公路、长岳古道,大举进攻。第十五集团军的中国守军,利用河汊湖沼和山村屏障,节节堵截、顽强抗击,迟滞和消耗日军。到29日,日军虽连陷平江、湘阴、永安等地,但其第十三师团一部进至长沙郊区的福临铺,第六师团进至白水车站以南的三姐桥时,却遭到中国守军的伏击,受到沉重打击。日军意识到中国主力尚存,知难而退。于10月1日后撤,中国军队乘势追杀,8日收复了新墙河一带各前沿阵地,双方恢复交战前态势。

第二次长沙会战始于1941年9月。当时苏德战争的爆发,日美谈判陷入僵局,促使日军打一场旨在消灭第九战区主力,迫使中国政府投降的战争,以便腾出力量南下与英美在太平洋争霸。为此,日军集中了10余万兵力和100余架飞机、数十艘军舰,还专门补充了数千吨弹药,以阿南惟几为司令官,合围长沙。中国守军以40个师,约50万兵力迎战。

9月7日,日军向新墙河上游的大云山实施牵制性进攻,与中国守军激战11天,吸引了第九战区的部分防御部队。18日拂晓,日军主力在强大火力的支援下,分数路很快突破新墙河防线。19日夜,日军突破汨罗江防线后,分路向长沙进犯。中国守军逐村逐山地与日军激战、争夺,虽然打击了日军的锐气,迟滞了日军的进攻,但日军还是于28日占领了长沙。29日,日军先头部队一度进入株洲。由于中国军队在长沙周围的重新集结和围攻,也由于第六战区为策应长沙会战而调动重兵围攻宜昌。日军于10月1日被迫从长沙撤退,至10月8日,中国军队收复新墙河沿岸原有前沿阵地,继续与敌形成对峙局面。

第三次长沙会战发生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不久,即1941年12月。日军为牵制中国军队驰援广州,以保证其进攻香港的胜利,动用12万兵力,分三线配置,再次向长沙进攻。中国军队40个师,约30万兵力迎战。24日,日军主力强渡新墙河,发动攻势;27日突破汨罗江防线。1942年元旦,日军从东屯渡、梨市和金井地区分三路猛攻长沙。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因临阵脱逃而受到蒋介石撤职留用处分的第十军军长李玉堂率部戴罪守城,在岳麓山炮兵支援下,与敌血战4昼夜,保住了长沙核心阵地。4日上午,日军在飞机助攻下全线出击,与守军展开巷战和逐屋争夺。但是,守军在岳麓山的重炮群及各据点内重武器组成的交叉火力网,遏制了日军的攻势,使得日军指挥官阿南惟几只能对天哀叹,一筹莫展。下午,中国守军全线反攻。已成强弩之末的日军只好于5日开始突围,沿途又遭中国军民的堵截、围杀,损失惨重。至15日,狼狈不堪的日军才退回到新墙河以北的原有阵地,恢复交战前的状态。

三次长沙会战,日军都是以突破新墙河,全面进犯湘北作为主攻方向。新墙河,这条东起幕阜山,西达洞庭湖的河流,是日军进攻长沙要逾越的第一道天然屏障,也是中国军队阻敌的第一道防线。但新墙河只不过是一条河面宽约二百米的小河,一些地段还可徒涉,河南岸几乎无险可守。这对于当时装备精良的日军,实在是微不足道的障碍。然而,就是凭借那些简陋的战壕、工事,中国守军与日军对峙了约6年时间。在当地群众中,至今仍流传着许多爱国将士英勇拒敌的故事。

1939年的第一次长沙会战中,不知是巧合还是日军的有意选择,在9月18日这个曾让中国人民蒙受巨大羞耻和苦难的日子里,日军在新墙河一带发动了攻势。他们首先以3万多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气势汹汹地对位于新墙河北岸的中国军队前哨阵地发起猛攻。防守在铜鼓山一带的第五十二军赵公武师胡春华营和防守在草鞋岭一带的第五十二军覃异之师史恩华营首当其冲。在日军重炮轰击和步兵的轮番冲击下,胡春华指挥全营,利用地形地物,顽强抗击日军的进攻,与日军激战3昼夜,最后,除先期撤出阵地的7名重伤员外,全营官兵全部壮烈牺牲。而史恩华营在草鞋岭陷落后,进入笔架山阵地阻敌。他们与敌人激战2昼夜,用刺刀和手榴弹打退了敌人在炮火掩护下的一次又一次进攻。战至21日黄昏,全营已伤亡过半,师长电令“不得已时可靠友军阵地”,史营长斩钉截铁地说:“军人没有不得已的时候!”誓与阵地共存亡。22日拂晓,日军出动骑兵部队,在飞机配合下,从东西两侧包抄笔架山,史恩华营腹背受敌,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激战中,史恩华身负重伤,当勤务兵将他背至南岸时,他已奄奄一息,仍令勤务兵:“快速转移,不要顾我。”说完即气绝身亡。这一场恶战,史恩华营280多人几乎全部殉国。

1942年12月第三次长沙会战时,第二十军一三三师三九八团二营营长王超奎,奉命率全营官兵在新墙河南岸的新墙镇上街相公岭一带驻防。24日,日军突破新墙河防线,即向他们营据守的各个阵地进攻,枪声、炮声、厮杀声,一阵接一阵,一浪高一浪。王超奎慷慨陈词:有新墙河就有我王超奎,没有新墙河就没有我王超奎!率全营与进犯的日军展开殊死搏斗。激战两天一夜后,敌人用燃烧弹摧毁了阵地的鹿砦障碍,士兵被燃烧弹烧伤过半。在万不得已情况下,他下令战士们突围,自己却跳至外壕进行掩护,不幸被敌人机枪射中牺牲。全营除60多人突围之外,也全部殉国。日军溃退后,新墙人民将王超奎的遗骸葬于相公岭,墓前竖立四根石柱和三块大石碑。新墙乡一度改称“超奎乡”,相公岭也因之而改叫王公岭。

类似这样的纪念碑、亭、塔,在三次长沙会战的湘北地区曾有过不少,每一处碑、亭、塔的遗址,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悲壮故事。正是这样一些英勇的将士,以他们的血肉之躯抵挡着日军的铁蹄,才使得日军对长沙的进攻图谋,屡屡难以得逞。也正是这样一些英勇的将士,以他们的奋斗牺牲给日军以大量杀伤,使不可一世的日军遭受重创。据战后国民党方面发布的战报,日军死伤人数第一次长沙会战为万余人;第二次为4万余人;第三次为5万余人。它不仅鼓舞了中国人民的抗日信心,而且令世界对中国军队的抗战能力刮目相看。

浴血常德

1943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发生重大转变的一年。继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胜利之后,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法西斯政权宣布无条件投降,美军则在太平洋的所罗门群岛向日军发动反攻。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政府亦抽调精锐兵力组成了“远征军”,积极准备参加盟军在缅甸的反攻作战。战局的发展已越来越不利于日本。但是,已逐渐丧失战场主动权的日本帝国主义,并不甘轻易认输,相反更加丧心病狂,变本加厉。他们还想在中国战场上捞到点什么。于是,他们看上了常德。

常德,地处湖南西北、洞庭湖西岸,有人称它“左包洞庭之险,左控五溪之要,不特荆湖之唇齿,亦为滇黔之喉嗌”(引自石柏林《从长沙大火到衡阳保卫战》第214页)。日军决定进攻政略、战略要冲常德附近,追索中国军队,以促使中国军队继续抗战企图逐步衰亡;同时牵制其向缅甸方面调动兵力策应南方军作战。而中国军队统帅部也认为要达到拱卫西南之目的,应确保常德、石门,决心击破敌人于常德附近地区。

中日双方军事指挥官的决心,在常德这一个点上的碰撞,导致了一场空前的恶战。

一方是从湘北、鄂西南分路直逼常德的10万日军;

一方是从第六、九两战区集结常德迎战的40万中国军队。

11月2日,日军主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分12路向宜都至华容之间的广阔正面发起猛攻,中国守军第七十九军和第四十四军的39个步兵营在滨湖沿线及西面山地约180公里的防线上抗击。日军利用其炮火优势,突破中国军队的防线后,即以主力实行纵深穿插,分割包围各据点的中国守军。12日,驻守石门的第七十三军被敌包围,激战两天,第七十三军损失惨重,被迫突围。暂五师师长彭士量率部留城掩护,激战通宵,壮烈殉国。

石门失守之后,日军攻势未减,继续对常德周围各据点实施猛烈攻击,湘西北大地炮声隆隆、狼烟一片。在血与火面前,许许多多的爱国将士以他们的英勇行为报效祖国:

第一五○师师长许国璋,在被日军包围时,巡视部下的阵地。他悲壮地说:“与其被俘虏而为日寇侮辱、杀害或落水淹死,毋宁在前线为国奋战,直至战死光荣得多。今天,我是决不离开阵地了,这里就是我的坟墓。”敌人潮水般涌来了,他手持步枪直接战斗。不幸中弹昏迷,卫士将他背下阵地。当他苏醒后得知阵地丢失,全师将士几乎全部阵亡时,悲痛不已,当即举枪自戕,以死报国。

第四十四军有个女兵连,连长叫周秋琼。抗日战争爆发后,为了报效国家,39岁的周秋琼于1938年冬率儿子黄天双双报考中央军校。母子从军同学,共赴国难,一时传为佳话。毕业后,周秋琼分到第四十四军,担任女兵连连长,率女兵连参加了津市战斗。战前,她在给儿子的信中说:“既以身许国,勿以安危系念。”战场上,她果然如此。当阵地被日军突破时,她率女兵们打开枪刺,勇敢地与敌兵白刃交锋。在腿部负重伤的情况下仍指挥全连战斗,表现极为英勇。

尽管许许多多像许国璋、周秋琼这样的官兵进行了顽强抵抗,付出了巨大牺牲。但由于指挥机关战略运用不当、指挥失误,以及部分高级将领缺乏胜利信心、犹豫不决等原因,中国军队未能抵挡日军的攻势,一周之内,连失慈利、桃源、南县、安乡、澧县、临澧、陬市等常德周围城镇。日军完成了对常德的包围,常德成了一座孤城。

驻守常德的是第七十四军第五十七师。对于“显然是一次置死地而后生的背水战”,五十七师的官兵并非不清楚。但是,他们决心履行军人天职,决不后退。师长余程万在战斗打响前发布了一个《保卫常德文告》,宣称:

“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我们自己……我们要与常德共存亡,我们要用我们的血肉换得整个国家的生机,我们要有最大牺牲的决心,和敌寇战至最后一个人,战到最后的一颗子弹。”

11月18日,日军第六十八师团进攻涂家湖、牛鼻滩,常德保卫战就已打响。随着日军对常德的包围逐渐完成,22日,日军4个师团3万人分作5个方向对守城外围据点发动全面攻势。五十七师官兵奋力抗击,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在西郊河洑山:第一七一团二营在营长袁自强率领下,顽强地抗击着3000名日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的波浪式轮番冲锋。有时,官兵们不得不跳出战壕,用刺刀把逼近防线的敌人赶回去;有时,官兵们又冒着暴露的危险,爬上架在树上的“鸟巢工事”俯瞰射击,以有效地杀伤敌人。激战三天三夜,全营已所剩无几。25日拂晓,日军飞机和大炮对河洑核心阵地猛烈轰炸两个小时,所有工事被炸毁,河洑街市也几成废墟。轰炸过后,袁自强率领残存的数十名战士,靠着手榴弹和刺刀,冲向敌阵,直至壮烈牺牲。

在北郊:第一七○团邓鸿钧营和第一六九团郭嘉章营亦进行了殊死抵抗。驻守黄土山的邓鸿钧营一个连全部战死;郭嘉章营班自为战,与进攻的日军反复搏杀,直至全部阵亡。26日,日军从四面八方向常德城猛攻。钢铁烧成的火流,顿时向斗大的城区灌注,常德城硝烟弥漫,战火纷飞。从26日至28日,日军在北门、东门、大西门、小西门,均遭到中国守军的顽强抵抗,不仅使日军的进攻进展十分缓慢,而且日军的两个联队长也被击毙。老羞成怒的日军除了增兵以外,还加强了飞机轰炸和大炮的轰击,并投掷大量燃烧弹,使常德城变成一片火海。更有甚者,日军还大量施放毒气弹,仅26日这一天,就对常德守军施毒13次,使不少守军将士中毒。

日军的凶狂,并没有摧毁守城将士的意志,他们用自己的血肉铸就了一座抗日英雄城,用发红的钢枪,鸣奏出一首爱国交响曲。

守卫东门的一六九团孟维冬营,凭借民房和暗堡打击敌人,还主动出击给敌人重创。一直坚持到28日夜,全营官兵几乎全部阵亡。

一七○团一营副营长李少轩,率一个班顶住了数百名日军的4次冲锋。最后他带着重伤、端着刺刀冲入敌阵,连人带枪一齐压上一个日军军曹,与那个军曹同归于尽。

守卫北门的殷惠仁排,面对100多日军组成6个波队的集团冲锋,个个把手榴弹拧开盖握在手里或挂在身上,也分成6个组,与冲到堑壕边的日军同归于尽。

战斗异常激烈。29日晨,虽然中美空军曾出动百余架飞机在常德上空与日军空军作战并对地面日军袭击,但日军还是攻入了常德城。师长余程万下达了“不许变更位置”的命令,要求守城部队“有一墙守一墙,有一壕守一壕,有一坑守一坑”,“与阵地共存亡”。尚存的战斗部队,以及师直人员、勤杂兵、留城警察及一切能够拿起武器的百姓,纷纷投入巷战,书写了一页“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悲壮历史。

常德保卫战的最后阶段,手榴弹成了守军手中最有效的武器。它不仅可以在短兵相接时有效地杀伤敌人,而且还可以在万不得已时实现玉石俱焚。排长赵相卿率领全排激战一天,最后只剩下重伤的他及5名轻伤员,当敌人又一次冲上来时,5个人毫不犹豫,各自拿着最后一颗手榴弹,冲向敌群,与日兵一同倒在血泊中。这一颗颗手榴弹的爆炸声,连惯以“武士道”精神自居的日本军人也为之胆寒。它充分显示了爱国的中国军人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概。

至12月2日黄昏,守城部队大部分牺牲,余部300余人分别坚守在常德中央银行及其周围的后天宫、亚洲旅馆等5个据点内。在子弹即将打光,形势十分危急的情况下,3日凌晨2点,余程万师长率百余名官兵,缒城夜渡沅江突围。而主动要求留下来担任掩护任务的柴意新团长,扼守华昌玻璃厂这一最后据点与敌混战通宵。当黎明到来时,柴团长毅然率残部向敌人冲锋,不幸中弹殉国。这是常德保卫战最后的悲壮一幕。

当常德守军全力抗击日军的时候,外线驰援的中国军队亦与日军发生激战。第十军预十师顽强向德山推进,被敌包围,损失惨重,师长孙明瑾在战斗中身先士卒,不幸中弹重伤而亡。第五十八军在常德沦陷的第二天,即12月4日,突破日军防线,乘胜攻占石门桥,与第十军汇合。9日,第五十八军新十一师率先攻入常德市区,收复常德。日军经澧县、石门西北向松滋、荆州方向退却。第十八、第七十九、第四十四军等乘势追击。可当日军在澧水河一线不再后退时,这3个军却怯敌而不敢进攻,丧失了追歼日军主力的好时机。双方在澧水河对峙一个星期。18日,日军继续后撤。25日,全面恢复交战前态势。

历时50余天的常德会战,中国军队以伤亡6万余人的代价,消灭日军3万余人,终于打退了日军对常德的进犯。尤其是第五十七师8000将士的常德保卫战,鏖战16天,将近6000人牺牲,2000人负伤,获得了“斯大林格勒第二”的美誉。

鏖战衡阳

1944年春夏,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在望,日本法西斯为挽回其失败,救援其入侵南洋、已成孤军的部队,急需打通从中国东北到越南河内的大陆交通线。同时,为解除美军远程轰炸机对日本本土的威胁,也需要摧毁在桂林、柳州、衡阳等地的中美空军基地。为此,日军从1944年4月开始,发动了豫湘桂战役。衡阳保卫战就是豫湘桂战役的重要部分,也是在国民党正面战场又一次大溃败中少见的顽强抵抗和殊死恶战。

5月27日,豫湘桂战役的第二阶段——长衡会战在湖南展开。日军第十一军司令横山勇指挥9个主力师团约17万人,分三路大举南下,首要目标是占领长沙。这是日军对长沙的第四次进犯。中国军队以48个师共30余万人迎战。

中国守军采取的仍是第三次长沙会战的所谓“天炉战法”,即置重兵于长沙外围,进行节节阻击,诱敌于长沙核心阵地决战。不料日军这一次一反孤军深入、穿插分割之故伎,除了大范围的正面进攻之外,还在二线配置强大的预备部队,形成纵深部署;并于两翼保持有力的支援部队。中国守军的作战部署完全被打乱,日军很快占领平江、、浏阳、沅江、湘阴、宁乡等地,兵临长沙城下。

驻守长沙城的是第四军的3个师。在长沙外围阵地相继失守的情况下,战区参谋长赵子立令第四军军长张德能从城内调出一个师过江,以两个师重点据守岳麓山,1个师在城内作持久防御,以迟滞和消耗敌军。张德能却以赵子立无权调动第四军部队为由,拒不执行。6月16日傍晚,日军对岳麓山发动总攻击。17日晨,敌五十八师团攻入长沙市区,守城部队与之展开激战。眼看城区阵地一个个丢失,张德能突然意识到防守岳麓山之重要,当晚决定抽调一○二师渡江,加强岳麓山阵地的防守。可是,仅靠几只小船运送。至天明,渡江的少数部队及船只又被已占领红山头的日军发现,遭到敌机枪扫射,秩序大敌,死伤甚众,且因无人指挥,便擅自撤往衡阳。

在一○二师渡江之时,驻守岳麓山的第九○师与日军激战通宵。18日上午6时,日军从岳麓山西北的后山窜入山顶,占领了云麓宫。此时,工兵上校杨季倜挺身而出,率领炮团官兵和残余部队,与敌人作最后一拼,双方战至中午,守军伤亡惨重,杨季倜亦不幸为国捐躯,岳麓山失守。与此同时,长沙城内的守军作了部分抵抗后,亦离城而去。这样,不到3天时间,长沙城就稀里糊涂地丢掉了。

日军占领长沙后,分路南犯。株洲沦陷。驻守湘潭的第六十二军3个师,一枪未放退出了湘潭。日军的进攻矛头直指下一个战略重点——衡阳市。

衡阳市位于湘江中下游西岸。南岳衡山的南麓,湘桂铁路、粤汉铁路两条大动脉在此交会,蒸水、耒水与湘江在这里汇流,因此,在军事上可谓湘、粤两省南北交通的枢纽和进入桂、黔、川、滇4省的门户。自然也就成为了当时中国战场上必须防守的重点,以及日军打通大陆交通线必须夺取的目标。

驻守衡阳的第十军军长方先觉临危受命,率18000名将士严阵以待,准备与来犯之敌一决雌雄。

6月23日,日军发动了对衡阳外围中国军队阵地的进攻。自从岳阳出发就未遇到过中国军队顽强抵抗的日军第六十八师团一部,骄横自恃,不用任何火力掩护,就组织10余只木船和汽艇在泉溪市横渡耒水。这可惹火了在西岸防守的第一九○师五六八团第一营营长杨济和,他决心打一打日军的气陷。当百余名日军乘船半渡之际,杨营长一声令下,全营6门战防炮和20余挺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子弹炮弹,疾风暴雨般倾泻在敌群里,骄狂的日军一下子被打懵了头,不是中弹就是落水,几乎全部被歼。日军第一次尝到了衡阳守军的厉害!

日军先后向五马归槽至塘湾一线的守军阵地及衡阳飞机场进攻,守军进行了顽强抵抗。激战4日后,守军放弃了湘江东岸阵地,并炸毁湘桂铁路的湘江大桥,集中力量固守城池。

26日黄昏,日军对衡阳城发动了第一次总攻。第六十八师团猛攻高岭和停兵山两个小据点,第一一六师团则冲击五桂岭、江西会馆、虎形巢、瓦子坪一线。

高岭和停兵山,不过是两座孤立的小山头。日军满以为一个冲锋就可以夺下来,殊不知张田涛连长率领的预十师三十团第七连的勇士,却使这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日军“停兵”山。从26日战至27日,尽管日军组织了无数次冲锋,不仅未能向前推进一步,反而在两个山头前遗尸600余具。日军第六十八师团的师团长佐久间为人中将想不到其“势如破竹”的部队竟受阻于这两个不起眼的山头,大为恼怒,决定先集中兵力专攻高岭,他亲督日军冲锋。守军李建功排终因寡不敌众,全部战死,高岭陷落。日军掉过头来又攻停兵山,多次冲锋,都无功而返。最后,当日军再一次蜂拥而上时,张田涛连长率领剩余的十几名战士与敌人展开肉搏,只见张连长右手握枪,左手举刀,刀砍枪打,直杀得血肉横飞。突然,一把刺刀捅进他的后背,他那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在阵地上。

在五桂岭、江西会馆一线,战斗同样十分激烈。30日下午,五桂岭南端阵地守军为避免日军炮火杀伤,进入掩蔽工事,日军趁机对地势低洼的掩蔽工事施放毒气,持续半个小时,防守该地的第七连除不在阵地的司务长和4名炊事兵以外的86人全部中毒身亡。

黔驴技穷的日军在以常规军事手段无法战胜中国军人之时,竟施放毒气,真是卑劣至极!然而,天网恢恢,罪犯逃躲不了惩罚。就是在这一天,预十师二十八团迫击炮连,用一阵排炮,使正在察看战况的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师团长佐久间为人中将、参谋长原田贞三郎大佐及六十八师团的所有联队长,均受重伤,其中佐久间为人中将死于送往武汉的途中。

碰上第十军这样的硬骨头,日军十分恼火。为能尽快拿下张家山,派出了其最强悍的“无敌联队”——黑濑联队。

张家山阵地对双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攻不下张家山,就无法接近预十师的核心阵地,也就谈不上占领衡阳。因此,双方在这里殊死搏斗、反复拼杀,直杀到天昏地暗、尸横遍野。守卫在这里的预十师三十团,顽强地抵御着黑濑联队轮番进攻,阵地曾几度丢失,但很快又被夺了回来。激战6天6晚,守军的三十团伤亡惨重,无力再战,被换下火线休整;日军黑濑联队的各个中队长伤亡殆尽,各中队所剩兵力亦仅20余人。但是,张家山阵地还在中国守军手中。

4万日军苦战2周,损兵折将,死伤1万余人。横山勇不得不下令于7月3日暂时停止进攻。

经过一个星期的休整、补充,7月11日,日军发动了对衡职的第二次总攻击。是日上午10时,日军的飞机、大炮向衡阳城垣倾泻大量炸弹、燃烧弹和毒气弹后,蝼蚁般的步兵就从四面八方猛扑守军阵地。第十军将士全线抗击,奋力杀敌。

张家山仍然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经过休整、补充的日军黑濑联队与守军的预十师三十团两个老对手,再次展开较量。日军在炮火掩护下,以百余人为一波队,一波接着一波往张家山冲。守军浴血奋战,殊死相争,阵地几次被敌人攻占,又几次从敌人手中夺了回来,三十团的战斗连队伤亡殆尽,军长把军工兵营两个连派上去了,师长把师特务连和卫士、勤杂人员也派上去了。激战3个昼夜,直到14日晨,日军才攻占这个被血染红了的高地。为了这一个高地,守军7个建制连的官兵牺牲;而有3000人的黑濑联队,也仅剩下250人。

虎形巢也是日军的进攻重点,由于虎形巢阵地前地势开阔,易守难攻,所以日军称之为“鳄鱼”高地,对它的进攻都是在夜间进行。守军凭着地形优势,用手榴弹成功地打退了日军两个晚上的进攻。13日晚,日军在用炮火摧毁了守军大部分防守火力点后,发动了更为猛烈的进攻。激战半夜,守军营长李振武率部分战士拉响手榴弹,与冲上阵地的日军同归于尽。守军增援部队将日军击退,夺回阵地。14日晚,双方激战通宵,拼刺、肉搏至天明,终因力量不支,守军放弃了虎形巢。

经过5昼夜激战,守军退守二线阵地。日军虽占领了张家山、虎形巢等一线阵地,但也元气大伤,至20日,日军不得不停止第二次进攻。

经过近一个月的战斗,守军已经处于极其艰难的境地,战前只备了两个星期的粮弹,不想一打就是4个星期。粮弹告罄,缺医少药,虽然偶尔获得空投补给,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加之气候炎热,伤病的官兵创口溃烂,蛆蝇趋附,呻吟呼号,痛苦不堪。

战争进行到这种程度,已不仅仅是实力的抗衡,而且还是意志的较量。日军一面继续对守军阵地骚扰进攻,一面还用飞机散发传单,上面写道:“可敬可佩的第十军,你们已经尽到了守城责任。但是外面援军太没有用了,你们已经打胜了,不要拼死吧!皇军这次出征只是为了打驻渝美空军,对于你们决不伤害。”

然而,第十军的将士即使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还是充满信心。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土地而战;也因为他们对蒋介石许诺的增援抱着希望。

事实却使他们失望了。蒋介石给方先觉的任务是在衡阳固守10天到两周时间。可是,两周的时间早已过去,蒋介石不仅未能在衡阳地区组织起与敌决战的会战,甚至连组织援军的救援行动也很不得力。先后派出驰援的六十二、七十九、四十六、七十四等军步调不齐、各怀异心,终未能形成合力解围。难怪连日军都鄙夷地称:“外面援军太没有用了!”

8月1日,方先觉给蒋介石拍发了一份长电,申述第十军的艰难,希望蒋介石体谅并迅速援助。蒋介石在第二天的回电中竟无可奈何地说:“存亡大事,自有天命”,“上帝必能保佑我衡阳守军最后之胜利与光荣”。

8月4日,日军发动了第3次总攻击。这一次,日军增加了第五十八师团和第十三师团,共4个师团攻城。而第十军经过40天的战斗,已大量减员。预十师伤亡90%,第三师伤亡70%;第一九○师尚存400人,军直属队尚存兵力也不及三分之一,尤其是第一线的指挥官伤亡殆尽,第三师八团在争夺五桂岭的战斗中,半日之内连续晋升的5个营长,均相继殉国。

战斗已到了最后阶段,衡阳危在旦夕。

4日晨,日军100多门火炮一口气向衡阳西南守军阵地倾泻了4万余发炮弹,衡阳城就像汪洋中的一只破船,在爆炸声中震颤、摇晃。炮火硝烟未散,平端着已上刺刀的三八大盖的日军“呀呀”地冲了过来。在守军阵地上,没有死的官兵从土堆里爬出来,继续用手榴弹和刺刀反击日军的进攻。在青山街、西禅寺、天马山、五显庙、岳屏山、接龙山、五桂岭、苏仙井、演武坪等阵地,数万名日军全线猛烈进攻。第十军残余的数千名将士,以炽烈如火的斗志,顽强拼杀,抵御着如潮般的攻势。激战2昼夜,日军虽攻占了第十军的二线主阵地的大部分,守军伤亡也大量增加,但日军还未能攻入城内。6日凌晨,城北蒸水南岸第一九○师阵地演武坪被日军攻破,守军全部阵亡,日军利用这个撕破的口子攻入城垣。中午时分,第三师第八团迫击炮连连长刘和生,发现市民医院附近阵地上有一个日军指挥官正指挥士兵冲锋,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驱使他把所有的仇恨都倾泻到这个敌酋身上,他不顾一切,把千方百计省下来的、仅有的8发炮弹,统统朝那个地方发了出去。这一举动没有令人失望,日军凶悍的第五十七旅团旅团长志摩源吉少将被炸中腹部,当即身亡。这也算是衡阳保卫战即将结束时给日军的又一次严厉惩罚。

7日拂晓,日军突破青山街阵地,守军大部阵亡。已负伤的第三师九团团长鞠震寰让人抬着率领少量战士前往增援。战到上午9时,倚坐在断墙下指挥的鞠团长突然站起身来,举枪连连击倒就近的日军,老羞成怒的日军用机枪对他狂射,鞠团长倒在了断墙下。

在兵员越打越少,阵地一个个丢失的情况下,方先觉率4个师长联名给蒋介石发出了最后一电:“敌人今晨由北城突入以后,即在城内展开巷战,我官兵伤亡殆尽,刻再已无兵可资堵击,职等誓以一死报党国,勉尽军人天职,决不负钧座平生作育之至意,此电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

这看起来是悲壮的遗言。然而,下午,天马山阵地却挂起了白旗。8日,方先觉等人通过与日军交涉,命令仍在城西南各阵地抵抗的官兵放下武器投降。日军占领衡阳。

第十军的18000名将士困守孤城,以他们的血肉之躯、以死伤15000余人的代价,抗击疯狂的日军47昼夜,他们的血流成了河,殉国者的尸骨堆成了山。但因为有人在最后关头动摇了,打出了使人羞辱终身的白旗,画了一个虎头蛇尾的结局,给轰轰烈烈的衡阳保卫战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正如当年《解放日报》社论所指出的:“守衡阳的战士们是英勇的。”他们所创造的8年抗战中坚守孤城时间最长、且毙伤大量日军的辉煌战绩,将永垂史册;他们所表现的爱国主义精神和大无畏英雄气概,将永昭后人!

标签:;  ;  ;  ;  ;  ;  ;  ;  ;  ;  ;  ;  ;  ;  

血与肉铸造的历史--湖南前战场上的抗日记录_历史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