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形成、经济发展与银企关系变迁，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经济发展论文,资本论文,关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内容提要：文章主要从两个方面对合理的银企关系安排能促进社会有效资本形成这个命题进行具体论证。一方面从企业融资的角度，论证了适应企业不断扩大的融资需求，企业与银行之间的资金借贷关系，即银企关系也不断地向前发展，从初始的银企关系，经过发展的阶段的银企关系，一直到产融结合的银企关系，有力地促进了企业与银行资产规模的交替膨胀，促进了社会资本的扩大；另一方面，市场机制并非是完美无缺的，由于信息不对称的客观存在，导致了交易费用的产生和社会资本的浪费，而银企关系发展变迁的过程就是银企之间信息不对称逐步消减的过程，从而节约了交易费用，节约了社会资本，也即从另一个角度扩大了社会有效资本的形成。文章结合我国实际，说明应从市场经济的共性出发，根据我国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具体情况，合理安排一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的多元化、多层次的银企关系格局。
一、资本形成扩大与银企关系：企业融资的角度
从理论上讲，企业融资方式分为两种：内源融资和外源融资。内源融资是指企业投资资金来源于企业内部积累，如折旧基金、更新改造基金、新产品开发基金等，发行股票增加的实收资本也属于内源融资的范畴；外源融资指的是通过增加企业的负债来取得资金，如从金融机构贷款或发行企业债券等。
一般地，在现实中，一个企业往往同时进行内源和外源融资，两者没有绝对的排斥关系。但从逻辑上看，企业融资是一个随经济的发展由内源融资到外源融资再到内源融资的一个交替变迁过程。
（1）初始内源融资阶段。在经济发展的初期阶段，经济主体主要依靠内源融资来积累资金，追加投资，扩大生产规模。该阶段的特征是：金融制度处于初级的内生金融发展阶段，金融机构稀少，金融市场落后，金融工具和金融手段单一，金融资源相对匮乏，以银行为中介的间接融资在社会融资中所占比例很低，对经济发展的贡献非常有限；同时，企业方面由于市场需求狭小，生产规模有限，难以承担高额负债成本，因此，企业十分重视自有资本的积累，避免过高的负债水平。这一阶段的资本形成主要依靠资本积聚的手段，即单个资本直接通过内部积累而在价值形成和生产要素形式上扩大起来，社会资本规模增大的进程较为缓慢。这样，由于金融制度的不发达和企业的内源融资特征，这一时期的银企关系必然表现为一种松散的、可有可无的，只在小范围内和低程度上存在的范畴。这种关系在经济发展中并不占据显目的位置，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力也是非常微弱的。我们把这一时期的银企关系称为初始的银企关系。
（2）外源融资阶段。当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时，内源融资的局限性将日益显现出来，难以适应经济飞速发展的客观需要。此时，外源融资在社会经济生活中的作用变得日趋重要，企业主要依靠外源融资来获取资金满足投资要求，扩大生产规模。这一阶段的特征是，金融制度比较发达，金融发展处于外生成长阶段，金融资源充裕，企业的外源融资活跃，银行在社会融资中的地位日益重要。这一阶段，企业通过竞争和信用，主要以资本集中的方式，扩大自身的资产规模，提高生产和竞争能力，提高资本有机构成，借助银行等金融机构对社会闲置资本和低效资本加以改造，充分利用，使得金融资本与产业资本滚动扩张，金融资产占国民收入的比例迅速增长，社会有效资本不断壮大。相应地，这一阶段的银企关系的特征是：产权上边界明晰，业务上往来频繁，地位上平等相待，利益上互惠互利，性质上是一种体现债权债务的借贷关系。我们称这种关系为发展阶段的银企关系，它几乎涵盖了经济生活中的所有企业，银企之间的借贷活动渗透到社会、经济的方方面面，有力地促进了银行和企业资产规模的交替膨胀。银行资产规模的扩张，通过数量效应——促进了国内储蓄和投资的增长和质量效应——提高储蓄资源配置的效率，对社会有效资本的形成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因此，这一阶段的银企关系对经济和金融的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3）高效内源融资阶段。马克思早在《资本论》中就指出，资本积累的历史趋势就是由竞争走向垄断。在追求利润的内在动力和竞争的外在压力驱使下，企业将想方设法不断地扩大生产规模，通过资本积聚和资本集中增加资本形成，提高资本有机构成，以降低商品成本并保证在竞争中获胜，当规模扩大到一定程度时，垄断便产生了。当资产规模扩张到一定程度，企业认为依靠自身的资金管理可以更节约交易费用时，甚至会出现现实中的企业财务公司、内部银行等内部金融机构。综上所述，当企业形成集团化规模经营时，企业往往会从融资成本的比较中选择一种更高层次的内源融资方式。需要说明的是，这种内源融资方式比较初始的内源融资方式而言，是一种否定之否定式的以外源融资内化为内容的融资方式，是升华了的、更深层次上的内源融资。相应地，这时的银行和企业是一种产融结合的关系，即银行和企业的产权交叉融合在一起。从历史上看，货币资本在商品经济发展的基础上从产业资本中分离出来并发展为强大的金融业是一种历史的进步，它极大地促进了社会资本的扩张和经济的发展，而在股份经济发展基础上产业资本和银行资本的重新融合则更是一种历史的进步，发达国家的经济实践表明，它刺激着市场经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发展。
二、资本节约与银企关系：信息不对称的角度
经济发展依赖的不是一般名义的资本量，而是社会有效资本，即能够保值增值产生效益的资本。社会有效资本的增加有两条途径：一是资本的扩张；二是资本的节约。二者从正反两方面扩大了有效资本的形成。前文从正的方面论述了银企关系在促进资本形成中的作用。这里，我们将从信息不对称的角度，考察一下银企关系的发展与资本节约，从而与增加有效资本形成的关系。
众所周知，现代西方经济学早已抛弃了市场机制是完美无缺的，资本主义私人经济能自发地达到完美和谐的均衡的古典教条，普遍认为市场机制存在着自身无法克服的固有缺陷。其中，信息不对称便是市场机制难以消除的典型缺陷之一。
不对称信息在银企关系（信贷市场）中的表现主要是作为借方的企业比作为贷方的银行在投资成败或还款概率方面拥有更多的私人信息。企业作为资金的使用者，更清楚地知道贷款将投资于哪些项目，投资的风险多大，期望的收益多高以及拖欠贷款的可能性如何。当然，银行在贷款能力、期限结构以及其它有业务联系企业的资金运营状况等方面比企业更有信息优势。
事实证明，信息的不对称会不可避免地带来经济效率的损失，增加额外的交易费用负担，造成社会资源的浪费。在与银行的借款活动中，企业在利益的驱使下将利用信息优势谋求自身的福利。作为资金贷出方的银行在与企业订立贷款契约后，契约的履行对银行而言就存在不确定性，面临着巨大的风险，银行在这方面往往防不胜防。这种不确定性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企业本身的生产经营活动在市场经济中所具有的风险，比如企业可能由于经营不善，决策失误，市场变化等原因而导致资产亏空，无法还贷；二是企业的机会主义行为，比如企业为获得贷款而采取的欺骗行为，甚至通过资产转移、破产欺诈等手段故意不归还贷款，即所谓的道德风险。反之，企业在向银行申请长期贷款进行长期投资的过程中，也可能因为银行的机会主义行为（中途停止贷款）而遭受由资产的专用性带来的“沉没成本”损失。由此可见，银企之间信息的不对称将使社会资本时时刻刻存在损失浪费的风险，极大地阻碍了有效资本的扩张。因此，从各自利益的角度出发，银行和企业都企图寻求一条双方都能接受的可行途径，以消除两者之间信息的不对称，降低交易费用，提高经济效率。
可以说，银企关系的发展史就是银企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逐步得到消除和解决的历史。让我们从银行业发展的角度考察一下银企关系的变迁就会一目了然：
（1）银行业的产生。起初，企业生产所需资金主要是通过内源融资取得，不足的部分则以直接借贷的方式从资金盈余方借入。那时并不存在媒介资金融通的银行机构，在资金余缺双方存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资金余缺调剂的效率显得甚为低下。资金借入方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搜寻费用和佣金以探明何处有多余资金，并且难以保证及时地足额地获得所需资金，这样，在企业进行长期连续投资的情况下就显得尤为不利；同时，对资金贷出方来讲，由于信息的不对称，为了弥补风险损失，往往要求较高的利率水平。在资金供求双方时间偏好上存在矛盾（企业往往希望长期占用，贷出方则希望能随时收回资产），在贷出方的流动性要求难以保证的情况下，借贷契约则很难达成。因此，信息不对称下的直接借款使得企业承担了过高的融资成本，导致了金融活动的萎缩，严重地束缚了经济与金融的发展。银行业的产生则有效地连结了资金余缺双方，极大地降低了借贷双方的交易费用，使得由信息不对称而产生的各种问题得到了明显的缓解。
（2）银行业的发展。从产业资本中分离出货币资本后，银行业便在经济发展的推动下以快于国民收入增长的速度不断地扩张其规模，国民经济的货币化程度和金融相关比率（FIR）日益提高。在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中，这一阶段企业发展所需资金主要来自外源的间接融资，以银行为中介的资金融通在社会融资中占据着显著的地位，企业和银行之间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日益密切，二者之间的相互了解随着联系的推广也日益深入，银企关系从初始的以企业内源融资为特征的简单联系过渡到外源融资阶段的银企之间产权分离、往来频繁的关系，银企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现象继续得到缓解。
（3）银行业的垄断。在市场经济中，银行也如工商企业一样，在竞争杠杆和利润目标的作用下，有着强烈的扩张其资产规模愿望。银行和企业规模不断扩张的结果是银行和企业的数目日益减少，导致企业由于巨额融资需求的增加产生对银行越来越大的依赖性，反过来，银行的生存和发展也强烈地依赖于企业的支持和行为规范化。二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和机会主义行为将对对方产生致命性的影响。因此，出于切身利益的考虑，产业资本和银行资本迫切需要融合在一起，相互了解，相互依赖，相互控制。单个银行的规模扩张则在与大企业集团联合的过程中更加得到了强化，最终形成几个大银行机构统治银行业的垄断格局。产融结合的银企关系便在产业和银行资本融合生长的过程中得以形成并日益递进，使银企之间的信息不对称进一步得到解决，大大推动了交易费用的节约和社会有效资本的增加。
三、市场经济下我国银企关系的制度安排
我国改革的最终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应地，必须有适应该体制的银企关系安排。从前文理论分析，我们不难得到几点启示：
1.符合经济发展要求的银企关系能有力地促进社会有效资本的扩大，而资本约束正是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最关键的问题。相反，如果银企关系是扭曲的、不健康的，那么，不仅起不到促进经济发展的作用，反而成为经济发展的强大障碍和包袱。因此，银企关系的安排一定要从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辨证关系出发，遵循实事求是、从事实出发的原则，符合经济发展的具体要求。
2.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银企关系有不同的特征。我国幅员辽阔，多种所有制并存，经济发展千差万别，不仅各地区发展不一样，不同所有制经济发展不一样，且不同企业发展的阶段也不一样，因此，不能实行“一刀切”的统一模式，必须区别情况，合理安排。
3.前文所述关于银企关系变迁的一般理论隐含两个假定前提：（1）银行和企业是相互独立、产权明晰的市场经济微观主体；（2）以市场机制作为资源配置的基础，即经济运行的背景是市场经济制度。此二点对我国市场经济下银企关系的模式选择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1）健康的、符合市场经济发展要求的银企关系必须建立在银行和企业利益独立、产权明晰的基础上，否则将是计划经济体制下和转轨时期中的银企关系的再现。特别是，在产权关系模糊的背景下实行的产融结合的银企关系必然是扭曲的、形式上的，其实质是资金供给制的变种，在这种关系下，企业更加不思进取、对银行产生强烈的依赖意识，银行也无法对企业进行择优选择，无法对企业行使监督控制权，无法保证自身的利益，结果必然是适得其反，得不偿失，使得分配、供给的资金关系更加得到了强化。因此，要建立良好的、符合市场经济发展要求的、有效率的银企关系，首先必须完成两大基本经济改革，即企业公司化和银行商业化改革，尽快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使银行、企业真正成为产权明晰、责任明确的微观经济主体。这也恰恰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的核心标志。
（2）市场经济的基本假设。从前文分析可知，市场经济有其运行规律，市场经济下的银企关系也有其内在逻辑。我国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应从市场经济的共性出发，根据企业、银行业的不同状况，以效率为原则，安排不同的银企关系，即构造一个多层次、多元化、立体性的银企关系构架。具体来说，对那些信誉佳、效益好、管理水平高、有发展前途，特别是经过股份制改造，公司治理结构已走上正轨的大型企业（企业集团），可安排产融结合的银企关系；对那些存在大量不良债务，债务重组未见成效，与银行债权债务关系尚未理顺的大型企业（企业集团），则应暂缓执行产融结合的银企关系，而保持一般性联系；对那些认为通过外源融资比内部资金管理更能节省交易费用，而融资需求又不小的一般企业，则实行发展阶段的银企关系；对没有什么资金需求，或认为外源融资划不来，主要依靠自有资金进行周转的小企业，则应采取需求追随型政策，安排初始的银企关系。这样，最终形成以产融结合的银企关系为主，发展阶段的银企关系为辅，初始的银企关系为补充，各种关系交叉并存的、多层次、多元化的格局。最后，有必要强调的是，这种银企关系格局应在市场自发的基础上形成，人为的制度安排必须在可靠论证的前提下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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