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天系统的不可逆性与人类的命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人天论文,命运论文,人类论文,可逆性论文,系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 N93;X171.1
文献标识码 A
1 人天系统是由人组织起来的极为复杂的超巨系统
人天系统在这里是指社会系统与自然系统耦合而成的社会—自然大系统。由于与自然系统关联最直接的是社会大系统中的经济子系统，而与经济系统关联最密切的是自然大系统中的生态子系统（包括各种不可再生的无生命资源），因此社会—自然系统又可约化为它的核心——经济—生态系统。而这个系统完全是人类诞生以后出现的，根据人类与自然相互作用的历史过程，我们甚至可以说，它作为真正的有机系统的出现只是近代科学技术产生之后的事情；因为正是由于科学技术的发生和发展，人类才真正开始自觉地作为一个独立的生态要素与整个生态系统发生复杂的、非线性的相互作用。在此之前，人类总体上仍只扮演普通要素的角色，并没有对生态系统整体的演化产生支配性的作用。而近代科学则唤醒了人类作为生态系统这一特殊要素的自觉意识，相应的技术则使人类开始以有组织的、大规模的社会物质力量作用于生态系统，从而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逐渐地支配了生态系统整体的演化性质和趋势。显然，在目前的人天系统中，人的活动已经不仅仅是“自然进化过程中的一个构成要素”，[1]而且已经是支配自然进化过程的能动要素，这表明人天系统是被人自觉地组织起来的极为复杂的超巨系统，其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人类理性、尤其是分析理性的界限；而其不可抗拒的不可逆性与人类命运的关系也是在到了系统内部人与生态的相互作用威胁到人类自身的物质生存的时候，才被提到人的理性思考的视界之内。
2 生态系统演化的不可逆性
这是被几十年来的生态学、生物学及其它一切复杂性科学所揭示的颠覆不破的真理，它基于这样一些“残酷的”事实：
2.1 “大数假说”
“大数假说”既揭示了貌似巧合的自然界的客观联系，说明人类在自然宇宙中存在的某种必然性，还进一步表明：人类在宇宙中的位置，因为人类存在先决条件（系统）内在的必然联系而显得特殊和优越，人类是宇宙大自然自组织优化演化的必然产物。[2]这也是人择原理，它告诉我们，大自然产生人类的过程是不可逆的，这种不可逆性的必然性及其给予人类的“某种程度的优惠”，[3]足以使我们感到宇宙自然的神奇和恩惠。
2.2 超循环论
超循环论表明构成生命基因的四种化学物质A，T，G，C在不超过4[1000]或10[600]种可能基因（“突变”）中，选择了至今已检验了的10[93]种或稍多一些的突变而形成当今地球的生命系统，而“整个宇宙中的物质量相当于10[74]个基因，宇宙的年龄小于10[18]秒”。[4]生命的这种自优化进化过程，最终造就了人类。这个过程中无限多的随机性、不确定性和不可逆性最终给了我们人类以灵性，使我们能深切观察和感受到大自然的慈悲和宠爱。
2.3 盖娅假说
盖娅假说从纯自然的意义上表明，地球是一个生命有机体，它是一个自我调节、自我修复以保证其生存的体系。“由于地球的生命有机体的行为，大气、海洋、气候和地球的外壳都会控制在适于生物生存的状态上。”[5]正如卡普拉所说：虽然构成地壳的岩石本身没有生命，但由于它处在整个生命系统之中，并参与了全部生命过程，便成为生命系统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因而也显示出了生命的特征。[5]大气、海洋、地壳等同生命的关系也是如此。不管罗弗洛克的本义是什么，但这一假说无疑暗示，“我们作为一个物种”，如果一味地“刚愎自用”，确难“逃脱我们的愚蠢行为的影响”。[5]作为自发的生命有机体，它固然能够自我调节和自我修复，但如果人的活动这一变量的“盲目”涨落一旦放大为巨涨落，从而影响到整个地球生命系统的演化性质，就能彻底破坏这个生命体的免疫和修复功能，进而导致它不可逆地走向死亡。
2.4 地球大气的温度和臭氧层的形成
地球大气的温度和臭氧层的形成都是几十亿年艰难演化的结果。由于二氧化碳和甲烷不可遏制地加速排放，历史上最热的十年有七年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1998年的气温超过了1961年～1990年的平均气温，这给世界各地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性后果。由于CFC（氯氟烃）日益增加的生产和应用，南极上空的臭氧层空洞仍在不断扩大，同时北极上空又出现了一个更大的空洞。这些现象之不可逆性几乎完全取决于人类活动方式的顽固“惯性”，尽管我们经常不断地、几乎是在日益膨胀的规模上品尝着这些灾难性因素协同作用的各种恶果，但这些丝毫不能影响我们追求物质上生活便利的无限贪欲。因为据说自八、九十年代既已步入“知识经济”这个被誉为具有永续发展机制的时代的美国，二氧化碳的释放量已经从1990年的13.2亿吨增加到15亿吨，年增长率超过了1%；更不用说以美国为榜样的大多数国家的情况了！除非我们认识到“工业帝国是地球上的毒瘤”，进而“从根本上向整个西方文明挑战”[5]，设法“限制我们的人口、我们的物欲和我们的野心，或许自然能够在某一天恢复它独立的运行机制。”[5]
2.5 生态学
生态学表明起初，“人作为一个生物种是被确切地组织在生态学研究的生态系统之中的，人在生态系统中占据着一个生态位。”[6]但随着近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人这个生态要素的特殊的能动性便开始客观地影响、支配和主导系统的整体演化性质了。人的理性能力是大自然漫长演化过程的最高产物，但理性能否选择一种适合于人类生存的自然状态，却是自然无法控制的。理性所必须明白的是：自然创造了人，没有人自然照样能够存续，而没有自然，人只能消亡；人不能照着能够创造人类的自然的样子再造自然，这是不可逆的。只能选择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人类才能创造未来。
3 经济系统与生态系统的复杂关联
经济系统是人的物质生产和生活系统，它以物质财富的增长—代价关系为基础，通过寻求最佳的人与物的组合及最高效的财富生产的社会物质手段（包括能够最大限度地刺激财富生产的交换、分配和消费方式）。它的运转以人的物质利益的无穷大和财富源泉的无穷大为前提。但问题就在于：如果没有经济系统，生态系统仍然不失其内在的质的规定性，而如果离开生态系统，经济系统将无可挽救地趋于崩溃；这与上述人与自然的关系的不可逆性一样。我们不知道“人的科学”是否已经探明人的物质需要和利益的确是无穷大的，但我们已经从生态学、地理学等“物的科学”中精确地探明作为物质财富之源泉的自然资源不是无穷大的，既使是资源的替代转换，都无疑以消耗更多的资源为代价。因此，作为经济系统无限地直线增长的演化模式的前提是虚拟的，或至少是根据不充分的。在这里，经济系统不仅以生态系统为外部环境，从中输入物质、能量和信息，又输出大量的废弃物进入生态系统；而且生态系统包括地壳中的各种人力所及的要素都以经济资源或要素的形式被纳入经济系统的运行之中。这样，作为与生态系统有着如此复杂关系的经济系统的运行就不仅是复杂的、非线性的，而且是不确定的，其后果是难以预料的。如果说生态系统还有着原始自发的与人无关的生态规律，那么经济系统自始就根本没有与生态规律无关的“纯粹”经济规律；经济规律如果不以生态规律为基础和前提，甚至无视生态规律的客观性，那么必将导致自身作用的异化乃至整个社会的毁灭。因此，如果人类想永续生存，那就应当使自己的经济活动遵从一个更加复杂的经济—生态规律。但由于传统的经济系统本质上是生态—经济系统即“人天系统”，它的规律必须是人天互动规律。如果经济学无视生态学，经济系统与生态系统的单线联系（一头把生态系统作为自己的无尽源泉，一头把它作为自己的超容量垃圾场），就必然使人类发展陷入困境。正如美国学者莱厄·豪指出的，“无论如何，我们都很容易和有理由地认为，正是资本主义、工业化和技术本身所产生的作用在威胁着我们的生存。”[7]在伟大的工业化时代，一种基于科学的分析理性的解构与拆零自然的技术，与撕裂和瓜分自然的私有制形成协同作用：私有制将本属于人类和万物共有的自然系统撕成碎片，你争我夺地瓜分掉，然后通过物质的解构与拆零技术将这些碎片变成大宗商品进行交易以牟取暴利；而正是这种无限利欲不断地加速对自然的解构与拆零，同时也化解着我们自己——大自然的恩赐和宠物。但是，从人的生存发展来看，“需要的是一个良好均衡的复杂的生态和经济系统。”“由于生态混沌可以是全球性的、不可控制的”，因此，“我们应该停止一切可能引起某些”“决不可能预见”的“未知后果的行动。”[4]
4 人天系统的序参量及其转变
人天系统的复杂性及人在其中的特殊地位，都警示我们：人在极端的程度上几乎掌握着生态系统（当然包括人自身）的生杀予夺大权。而作为系统整体运行动力的序参量在这个“生杀予夺”的选择上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在人天系统中，尽管任何非人类要素的涨落甚至其某种程度的放大曾经造成这个系统运行的一些异常状态，如火山爆发及其烟尘的污染、地震、海啸及飓风暴雨，甚至流行性疾病等，但其强大的自组织和自修复能力仍使它从整体上保持了较稳定的运行。而当系统中人天对立成为主导的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方式时，人这个要素的破坏性涨落则以比地质时代短得多的时间和比物种进化快得多的速度毁灭着愈益增多的种群，而这些种群则是自然生态在远比人类自身历史长得多的时间里创造出来的！即使是难以直观的后果，根据复杂系统中微小涨落的“蝴蝶效应”，我们也不难察觉，某个人、某个群体或某个公司引发的全球性生态、经济或政治危机的可能性，以及1克钚在不经意中释放于自然之后竟会在多大空间范围和时间段里发生怎样的后果。
显然，支配系统如此演化的序参量决不是抽象的人，或现实的人的全部需要，而是具体的人性中几近于自然性的物性和物欲，它通过瓜分自然的私有制和拆零自然的技术使系统朝着一个混沌或死寂的目标状态退化。为了人的生存及使人得以生存的万物，作为人天系统的支配性要素，我们应该将以物性和物欲为内容的序参量转变成以人性整体性，尤其是人的社会性和精神性等因素作为序参量，以人的社会性本质的提升及精神意识功能的全面挖潜与升华来组织系统的各种要素，使之形成协调作用而向一种人天合一、人天和谐的系统状态进化。
5 人的作用和人类的命运
人类的命运绝对地依赖于生态系统的状况，而人对后者又起着一种难以估量的巨大作用，以致成为它实际的影响者和控制者。人的作用是无法消除的，因为它是生态系统内部的一种客观作用；问题在于人起什么作用。人天系统那种残酷的不可逆性强烈地刺激着我们的理性：我们尽管无法完全挽回已经造成的损失，但完全可以通过转换系统的宠观序参量来调整人的作用，使系统在演化的分叉点上朝向一个非混沌或死寂的状态改善。尽管目前这仍停留于理论设想或政策规划之中，但人们对“知识经济”而非“实物经济”的热情，对可持续发展的渴求，对生态伦理学的建构和对合理规范全球秩序的呼吁，都是发自人类本性深层的心声，它强烈表明：人类能够通过改善自己的作用而获得新生，这就是，在保证人类的自然生存得以永续的前提下，以凸现和提升人的社会性本质和意识特性为序参量，来整合人天系统的各个要素，使之协同地趋向人天合一、共进共荣的优化演化状态。
收稿日期：2000-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