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罗 棋 布
文 容 铮
将动植物转移到新大陆,因为缺少天敌,往往会疯狂繁殖。把一种文化移植到另一片土地,情况也基本类似,只不过若不能疯狂生长,便往往迅速枯萎。而即使枯萎,在枯萎的过程中,却总会有一部分存活下来,仿佛风中之烛,随时要灭,但又往往异常顽固。其根尖而锐,仿佛仙人掌在沙漠、水少的环境里也能生存下来,比如以玄奘为代表的唯识宗。
在莫贺延碛大沙漠,玄奘发觉自己迷路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喝水的时候,他又不小心失手把皮囊打翻。水是沙漠中的命脉,三天不吃饭人还可以支撑,如果三天不喝水,人就会渴死。玄奘尽管胆识过人,却也不禁犹豫,是继续往西走,还是暂且退回,补充给养?最后他的决定是:“宁可就西而死,岂归东而生?”
一路上,无尽黄沙漫卷,四周绝无一点生命的迹象——“夜则妖魑举火,烂若繁星,昼则惊风拥沙,散如时雨”。奔波四天五夜之后,玄奘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再也走不动了,只能躺在沙漠里,喃喃念诵:“救苦救难观音菩萨。”直到第五天的深夜,恍惚中,玄奘忽然梦见一位身长数丈的大神,恶煞一般质问自己:“何不强行,而更卧也?”而此时,天气也突然出现了变化——吹来了阵阵凉风。玄奘已接近失明的眼睛顿感清凉爽快,视力慢慢恢复。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老马,这时候也站起来,拖着玄奘跑了十里多路,来到一片水草地。
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一个人离去了,总有一些自发送行的人,以他们的善良和温情抚慰活着的人。那是人类内心生生不息的文明篝火,庄严温暖热切,沉重却不失条理。它是告别,更是续接。这样的时候,人们内心的仪式感,总让一个人的离去成为一个可圈可点的精神事件。
据历史记载,玄奘法师在西行求法的路途上,并没有那些神通广大的弟子,而是凭借着自己惊人的毅力和忍耐,独自爬雪山、过沙漠,远行万里,耗时17年,才完成了取经弘法的夙愿。
在蜿蜒密布的浩瀚林海中,最常见的要数青海云杉和祁连圆柏了。不过,还有一种生长在黑河谷地的珍稀树种不得不提,这就是本区特有的乡杨。
至此,我们还可以推论到一切在文化碰撞中、或易代之际成长起来的硬骨头——微子、箕子、庄周、屈原、“竹林七贤”、李清照、李贽、徐渭、王国维……他们似乎一直游走于传统文化的边缘,而正是这些随时将枯而终究未枯的文化人物,让人类的整个文明史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