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地理学本体论_地理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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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分类号:K900 中文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934(2013)10-0111-07

地理学的科学性质问题,在地理学产生之后的整个发展过程中,一直是困绕着所有地理学家的至关重要的问题[1]。对于地理学性质的探讨,地理学家常常从认识论与方法论方面着手,往往忽视了本体论方面的根源。与此同时,地理学理论发展的困乏,也一直是地理学受人诟病的地方,一些学者认为这些问题产生的根源在于地理学的哲学贫困[2]。在西方哲学中,本体论是关于存在的学说,它以存在及其本质和规律为研究对象。科学哲学研究表明,任何的科学和社会科学都有本体论问题,一个学科的本体论决定着这个学科的方法论,一切科学都是本体论与方法论的统一。英国地理学家R.J.约翰斯顿(R.J.Johnston)很早就认识到哲学本体论观点对于地理学研究的影响,他认为[3],“一个学术部门的任何参与者,都在由那个学科的某种哲学所提供的框架内从事研究。这样的哲学可能是明确的,研究者在开始工作以前就已建立了某些准则;这种哲学也可能是含蓄的,存在一些准则,但是并没有公认他们,然而它们形成了研究者们日常世界的当然部分。”因此,每一种学科的哲学都既包含某种认识论又包含某种本体论——一个限定着“这个学科的范围内存在什么”和“我们怎样才能最终认识它”的框架,它们一起被用作限定某种方法论。因此考察地理学的本体论问题并对地理学相关问题进行思考和透视对地理学性质的认识、方法论的选择和理论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本体论及其发展

1.本体论源考与内涵

本体论(希腊文ontos,英文ontology,德文ontologie)是西方哲学中关于形而上学的一门特有的学问,最初产生于巴门尼德的存在说和柏拉图的理念论[4]。在西方哲学中本体论(ontology)是指关于存在及其本质和规律的学说,研究存在本质的哲学问题即存在现实事物的基本特征[5]。对此,亚里士多德做了明确规定[6],他指出“有一门学问,专门研究‘存在’本质,以及‘存在’本身凭自己的本性而具有的各种属性,这门科学跟任何其它所谓的特殊科学不同,因为它们没有一个是讨论‘存在’本身的。它们从‘存在’割取一部分,研究这个部分的属性,例如数学就是这样的。现在既然我们是在寻求各种最初的根源和最高的原因,那么,显然必须要有一种东西借自己的本性而具有这些根源和原因”。本体论(ontology)一词是由17世纪的德国经院学者郭克兰纽(Goclenius)首先使用的。德国哲学家沃尔夫(Christian Wolff)为本体论下第一个定义,“本体论,论述各种抽象的、完全普遍的哲学范畴,如‘是’以及‘是’之成为一和善,在这个抽象的形而上学中进一步产生出偶性、实体、因果、现象等范畴”[7]。《不列颠百科全书》(第15版)该条目有关部分如下:本体论,是关于“是”本身,即关于一切实在的基本性质的理论或研究[4]。国内研究本体论的学者谢维营等认为[8],本体论是与认识论、方法论同一层次并相互区别的哲学范畴,它是“存在论”、“实在论”、“唯物论”、“唯心论”等名词的上位概念,凡是探讨世界的原因、根据、本元、本质、实体的哲学理论都归结为本体论范畴。康德认为[9],“全部形而上学体系包括四个部分:本体论、理性自然学、理性宇宙论和理论性神学”,他的这一概念和沃尔夫的基本一致,而他认为本体论的基本特征是“纯粹概念的推论”,在《纯粹理性批判》中把“先验分析论部分看作是本体论的部分合理样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在其讲座《本体论:实际性的解释学》中,也将本体论定义为关于存在的学说[10]。分析哲学家蒯因,也认为本体论是关于存在的学说,并提出了“本体论承诺理论”[11]。

2.本体论发展的历史形态

本体论哲学经历了古希腊早期自然本体论、中世纪神学本体论和近代理性本体论、现代本体论等几个阶段。古代本体论是在素朴实在论观念的基础上,伴随着理论哲学一同产生的,是在主客体混沌一体的境况下谈论本体的。人们将其称为“自然本体论”,其实也是一种本原论,它要说明的问题是世界万物的本原是什么。中世纪的本体论是一种宗教神学本体论。中世纪哲学家把“存在”理解为“上帝”,这种本体论成为一种以上帝为本体的经院哲学或者神学哲学,上帝存在成为当时的哲学家在认识这个世界时都不得不接受的绝对前提,上帝成为世界的本原,上帝创造人类。近代本体论是在反对中世纪宗教神学的本体论过程中产生的,代表性理论有人学本体论、物质本体论、精神本体论[7]258。

在黑格尔之后,本体论使哲学家认识到任何一劳永逸的解决本体论问题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哲学家们放弃了对世界作本体论反思的兴趣。马克思哲学的诞生,终结了传统本体论,他超越了传统本体论追寻世界本来面目的视界,把变革世界的实践活动看作是全部哲学的出发点和全部归宿。以实证主义、经验主义为代表的科学主义拒斥形而上学,坚持科学精神的内在本性、产生条件和检验标准,从而使本体论在哲学中难以找到立足点,本体论哲学逐渐被边缘化。但是本体论哲学在二十世纪中叶以后,开始了新的复苏,当代较有影响的本体论有邦格[12](Mario Bunge)的系统的、精确的唯物主义本体论;波普尔[13](Karl Raimund Popper)的后现代本体论“世界l、2、3”;卢卡奇(Georg Lukács)的社会存在本体论[14]。邦格的本体论体现出了一种数学、逻辑与系统思想,他把存在分为六大层次系统:物理系统、化学系统、生物系统、精神系统、社会系统和人工产品系统。波普尔的后现代本体论“世界1、2、3”认为世界是多元的,既物理世界、精神世界、客观精神世界。卢卡奇的社会存在本体论则把存在分为三种,既无机自然、有机自然和社会存在,也揭示了世界的多元化本质。

当代分析哲学的代表人物美国著名哲学家蒯因一反逻辑经验主义对待本体论的拒斥态度,提出了“本体论承诺”理论。所谓“本体论承诺”,按照蒯因的观点,本体论问题不是一个与事实有关的问题,而是一个与语言有关的问题。在蒯因看来,讨论本体论的问题就是讨论存在的问题,说某物存在的意思就是约定某物存在,这就是做出了一种“本体论承诺”,例如唯物主义哲学家说物质存在,就是约定物质存在,就是承诺物质是本体,唯心主义说精神存在,就是约定精神存在,承诺精神是本体。

二、地理学的本体论问题

1.地理学与本体论的逻辑关系

美国著名的科学哲学家库恩以科学史为考察,展示了本体论和科学发展之间的必然联系,他把一门学科发展区分为的不同阶段,即范式前时期、范式的确立、标准科学、异常现象、危机、革命、新范式的确立[15],“范式的确立的本质就是基本的本体论问题取得了一致,范式的革命则是因为该领域大量的学科研究者改变了他们的本体论立场”。当代科学哲学家劳丹以更为具体和明确的分析,进一步揭示了科学研究得以可能的本体论前提,他认为任何科学都是在一定的“研究传统”中进行的,这一“研究传统”“就是一组本体论和方法论的‘做什么’和‘不做什么’”[16]。地理学和本体论发生关系的根据在于地理学研究总是在一定的哲学框架下发生的,不管你意识到没有,某种哲学本体论提供了这种基础,既它首先约定在地理学家那里“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地理现象,它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着”,认识论和方法论则是在这种本体论的基础上一种定向的选择。概括起来,地理学与本体论的逻辑关系可以这样概述:“①任何一门学科(包括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都有其哲学基础,或者在一定的哲学框架下从事研究;②因此地理学研究需要一个清晰或者隐含的哲学框架;③在一个哲学框架中,本体论是基础;④地理学的这个哲学框架中本体论是基础,它决定地理学研究的认识论和方法论选择和发展”。

英国著名地理学家R.J.约翰斯顿清楚地论述了哲学本体论和地理学的关系[3]8,“一门学科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是根据它研究什么来贩卖自己,但它还必须发展其倾向的某种哲学,即它应该如何去研究其特定的主体?为什么?”,这里的“某种哲学”蕴涵了某种本体论思维。一个哲学框架中的本体论是基础,任何哲学都无法在彻底消解本体论或形而上学维度的前提下取得存在的理由和根据,没有本体论,任何哲学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正像查理德·泰勒所说的[17],“形而上学不是哲学的顶峰,而是哲学的基础。如果对一个人的哲学思想穷根究底,最终可以把它归结为一系列基本的形而上学问题。”一个哲学理论的本体论确定了该哲学的基本理论框架,确立了该哲学的基本范畴,从而也决定了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基本方向。因此,当地理学家选择了某个哲学框架的时候,他的本体论立场就确定了,例如他预设了什么样的地理存在?这些对象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怎样相互作用?如何演化发展?等等,这种先验性的前提预设会在根本层面制约着相应的认识论和方法论选择,从而影响相应的分析范式。

2.地理学本体论问题的内涵

哲学上本体论是关于存在的学说,相对而言其他具体科学也是关于存在的学说,从整体与部分的关系来讲,哲学研究一切存在,具体科学研究的存在是哲学存在的一部分;从抽象的程度上来讲,哲学研究的存在是最高抽象程度的存在,具体科学研究的存在是具象的存在。“哲学本体论是最高层次的本体论,是关于存在的最高普遍性的学说,存在是多层次的,哲学上的‘存在’范畴所反映的存在,是最普遍的‘有’,对具体科学选择存在中的一部分作为研究对象,相对于哲学的存在来讲,具体科学所研究的是个别存在”[18]。按照这个逻辑,哲学本体论对于具体科学本体论来讲是一般与个别的关系,因而也约束着对于具体学科领域的存在的预设。实际上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一些学科中,本体论问题一直很受关注,例如,在自然科学中,John Worrall讨论了本体论问题,他认为[19],“科学的本体论问题按照当代科学界广泛接受的观点,可以定义为这样的问题:人们可以合理地接受和相信在这个世界中存在什么”;经济学的本体论讨论经济存在即“经济世界”(Economic World)[20,它包括这些问题“什么是经济?它的组成要素是什么?它们怎么相互一致?集聚存在吗?……”;而生物学中则有关于物种的本体论地位的探讨[21]。

因此,科学本体论的理论限定着“什么可能存在”以及“它以什么方式存在”,然而作为学科的哲学,它与“接受什么为事实”有关。对于具体科学来讲,学科的本体就是一种预设,也是一种理解,它是与人的目的和需要相联系的,受当时整体科学技术水平发展和人文社会科学水平的限制。与其相关的认识论,或者它的关于知识的理论,则提供诸如“我们知道什么?”和“我们怎样才能知道它?”这类基本问题的答案。在科学理论中,哲学本体论信念及其预设在普遍的理论框架下为具体科学的研究对象提供了一种前提,这一前提和具体的科学领域的存在在科学家的头脑中相互作用从而构成一个统一的有机整体,而这决定了具体研究中的对象范围、存在方式预设、逻辑推理准则,从而也决定了结论。

按照这样的逻辑,如上所述,地理学本体论的基本问题就是关于“地理世界”或者说“地理存在”的问题,它追问以下问题:地理学是什么?地理学的对象是什么?地理世界是什么?它包括哪些组成?这些组成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这些组成之间是怎样相互作用的?地理世界是如何变化发展的?地理学模型有对应的实体吗?抑或是一种虚构?等等问题。它决定了地理学中许多问题的回答方式和回答途径:怎样获得地理知识?地理学中存在规律吗?地理学中的规律具有什么样的特点?怎样去认识和发现地理学中的规律?环境决定论正确吗?等等问题。地理学的本体论给地理学构建了所要认识的对象,预设了地理学研究对象的范围、地理存在的存在方式、相互关系与相互作用的方式,从根本上来讲就是为地理学知识奠定了哲学基础,从而确定了地理学研究的基本立场,确立了地理学的基本原理。

3.地理学本体论思想的历史考察

考察一下地理学发展史中的本体论思想,就可以了解到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地理学的本体论基础是不同的。希腊哲学是西方哲学的源头,从古希腊到十九世纪中期的漫长岁月中,本体论都被包括在形而上学中,和形而上学是一回事。古代的地理学思想包括在哲学中,这包括朴素的人地关系和宇宙论的思想。古希腊的哲学思想侧重于宇宙奥妙的探索,受他们的影响,地理学家提出了“地圆说”、“地球中心说”,建立了朴素直观的“世界图景”。在我国古代地理学时期,当时哲学观念是笼统的天人合一观和朴素的唯物论,如汉儒董仲舒则明确提出:“天人之际,合而为一。”①。先秦的哲学思想,对地理学方面的影响是突出了人地关系的探讨。我国古代“天圆地方说”,就透漏着本体论思想,例如《晋书·天文志》写到:“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②。

近代地理学发源于欧洲,欧洲的哲学思想对其产生着极大的影响。近代哲学家所倡导的理性是一种“科学理性”,这就使哲学在自然科学的影响下形成了一种机械决定论的自然观,具有明显的形而上学本体论特征。哲学家们强调必然性远胜于自由,自然因果律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客观规律,并且他们试图将这种科学方法推广到人类知识的一切领域,这当然包括地理学,这在当时的地理学中就形成了著名的环境决定论。当时著名地理学家赫特纳认为[22]“地理学的明确主体是认识地理区域之相互差异”,并且随着科学的普遍发展,“在所有地理学的分支中,单纯的描述为探讨原因所代替”。在本体论的形而上学语境中,哲学拥有所向披靡的真理性力量,它得意于自己的思辨优势,哲学在这时期中的优越地位是和它的形而上学性质分不开的。当用这种主客二分的方法来看地理学时,地理学的研究活动也可以被视为意在达成真理性的本质。

康德拒斥本体论,这也表现在他的对地理学的观点中,认为地理学是提供自然系统(指人以外的世界)知识的科学,他说“这意味着地理学研究特定的具体事物中的关系,而不是事物的抽象的一般特性,并且集中注意于自然的差异性,而不是其相似性。”[9]220十九世纪以来哲学领域中本体论对存在的那种开始超越形而上学的理解与把握方式,正好是地理学的优势,地理学对于地理存在的把握,人们开始探索地理现象背后的根源,这就是描述之后的解释。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受科学主义的影响,地理学开始了以理论建设为目的的计量革命。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行为革命有着深刻的哲学背景,其本体论基础是人文主义的。在近现代的西方哲学体系中,各种哲学思想都为地理学的发展提供了研究框架,从而促使地理学向一个多元主义的方向发展,丰富了地理学学科体系和方法论体系。不同的西方哲学流派具有不同的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而人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手段和研究方法去研究和认识地理现象和事物,从而获取地理知识,建立相关理论。

三、本体论自觉对地理学研究的意义

本体论是哲学中的核心内容,与哲学研究把本体论作为一门需要探究的学问相比,在地理学科学研究中,本体论是一个需要选择的立场,要研究该地理学领域的具体科学问题,就要预先说明存在于地理学研究传统所属领域的基本实体的类型及其相互作用的方式。本体论不仅给科学建构了所要认识的对象,而且概括了其基本属性和相互作用的方式,从而从根本上说就是为科学知识奠定了哲学基础,确立了基本原理。科学假说就是以语言的陈述命题把科学家对科学领域存在的总体看法和基本信念以概念和判断形式表达出来的,哲学本体论为科学提供了最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指导,它预设了科学研究具体领域存在的普遍的哲学特征。本体论自觉对地理学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地理学是一门以地球表层系统为研究对象的学科,从哲学上讲,地球表层系统就是地理存在,它是存在的一部分。哲学本体论探讨一般意义上的存在,地理学本体论研究把地理存在作为探讨对象,既有必要性也有可能性,围绕具体存在(地理存在)的本体论探索也是可能的。因此,也由于地理存在的独特性,结合哲学、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以及横断科学研究的最新成果,对地理存在进行总体性把握是可能的,而且在地理存在特性以及不同地理存在(自然地理存在、社会地理存在、虚拟地理存在即虚拟地理环境)层面之间反思地理存在对地理学研究认识论选择和方法论创新具有重要意义。

(2)从本体论上对地理学一些相关问题进行反思,有助于了解地理学的学科发展过程中已经做出了什么样的本体论预设与世界观的承诺,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承诺,怎样的本体论承诺与人类文明的发展趋势相一致。历史上与现代多种哲学都为地理学的发展提供了哲学框架,地理学研究有必要进行哲学本体论梳理与比较分析,了解其特定的角度、视域和局限,这不仅有助于我们提高对地理学各种学科理论的把握能力,在理解其解释力、优点的同时,能自觉意识到其局限性,而且也有助于对各种理论做出更为合理的评价,最典型的例子是如何评价科学主义地理学与人文主义地理学的对立。

(3)哲学可以通过对学科基本概念、理论、学说和研究方法等进行分析,去澄清具体学科的本体论前提。澄清地理学的本体论前提,能够推进我们对地理学的理解,揭示各种本体论前提和立场对于地理学影响和作用,这有助于我们在广泛联系和清晰的背景下更好地理解和发展地看待地理学。任何的本体论立场都有其历史的和视域的限制,因而也都有其局限性,因此以某种具体的哲学本体论学说和立场为前提的具体地理学理论和学派也都有其历史和视域的局限。对地理学进行本体论的澄明和分析、反思和批判,有助于地理学构建科学合理的本体论前提。哲学的思考有整体性的思考,能超越具体科学的局限,哲学对于地理学本体论前提的反思与批判,在于总体性的考察、多角度的分析与比较,呈献出地理学研究中各种哲学思潮以及不同地理学流派的本体论前提的局限、缺陷和相对性,从而走向对地理学的反观和理解,这有助于地理学的自我理解和完善,也有助于使地理学对其本体论前提保持清醒的认识及批判开放的态度。

(4)地理学中的一些基础性的理论问题也与本体论密切相关,例如地理学中的规律、虚拟地理环境的哲学问题、地理学范式转移等,从本体论视域进行探究不仅可以促进地理学哲学发展而且对于丰富地理学理论体系也具有重要意义。从本体论的视角探讨虚拟地理环境,可以使人们把握虚拟地理环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它和真实地理环境是什么样的关系,它们具有本体论的对等性吗?这些对于虚拟地理环境理论、技术的进步及应用的拓展具有重要理论意义;而从本体论视角探讨地理学中规律的特征及其产生根源,是一种新的理论探索途径,对于地理学理论发展也有重要的意义;地理学中范式转移是地理学发展的主要驱动因素,它与本体论密切相关,从本体论视域探讨该问题将提供一种新的解释,这对地理学创新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5)地理学哲学研究一直是地理学理论建设的重要基础,也是地理学思维创新的重要源泉。由于大多数的地理学家专注于地理学“实际”问题的解决,地理学研究中缺乏哲学思辨,导致与其他学科比如物理学、生命科学、计算机科学等学科成熟的科学哲学研究相比,地理学科学哲学研究还未成系统甚至可以说是比较零散的。因此,提出地理学科学本体论问题,并进行系统与整体性的研究,对地理学基础理论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四、现代地理学思潮中的本体论

在现代地理学的哲学框架中,各个哲学流派的本体论预设了地理存在及其方式,从而造成方法论的差异,形成了各种地理学观点,产生了各种地理学流派,也形成丰富的地理学知识。各种地理学观点和理论,他们都有自己获取地理知识的途径,而这是地理学多元知识论的哲学根源,所以戈列奇(Golledge R L)坚持多元论的观点认为[23]“今天存在于地理学中心的大量混乱,或许源于认识到显然存在许多种地理学和许多可能的世界。由于我们既不知道选择何种地理学,也不知道瞄准哪种可能的世界,所以不知所措。我们冒着成为教条主义者的风险,是因为试图将所有的世界强行塞入一个非常有限的模式中,在这样做时,我们轻视、忽视或遗忘了其他可能性”。

地理学的研究中,经验主义主要以“事实”的收集、条理化、分析归纳和表达为基础,这不仅在人文地理学中,在自然地理学和区域地理学中也有着广泛的应用。实证主义最早可以追溯到法国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Auguste Comte),后来维也纳大学的哲学家进一步陈述为逻辑实证主义,而实证主义是和科学主义联系起来的,声称“实证主义是获得知识的唯一真实方法,其他的方法所产生的知识都是无意义的”。地理学中很多理论都是与实证主义思潮存在着某种密切的联系,比如中心地理论、土地利用理论、工业区位论等。结构主义认为,对所观察的现象的解释不能只通过对现象的经验的研究得出,而必须在支持所有现象但又不能在其内部辨认的普遍结构中去寻找。结构主义地理学在地理研究过程中强调整体性的研究,反对孤立局部的研究;强调认识地理事物的内部结构,反对单纯认识外部现象。

人本主义思潮强调了地理环境中的人是有思想、情感、兴趣等个性特征的人,而不是像实证主义那样更多用机械的方式表达具有各种感情的人。例如著名的人文主义地理学者段义孚[24],就认为“通过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研究人们的地理行为和他们的感情,研究关于空间和地方的感念,从而达到了对人类世界的理解”。在人本主义地理学思潮中,各种哲学流派的观点也有极大的不同,意念论者认为[25],“人文地理学者只需努力重建已发生行动之后的思想。他不需要他本人的理论,因为他关心的是被调查者行动中表达出来的理论”。而现象学的地理学,“不是指实际经验、实际地方和世界,而是指环境经验、地方性和世界的形式化普遍结构”。从而,基于解释学、实用主义等这类人本主义地理学的目的不是增进解释和预测的能力,而是增进理解,其本体论是知识只能从存在于人类头脑中的东西中获取。

近现代哲学都对地理学的发展产生过重要的影响,形成了不同的流派,经验主义、实证主义、人本主义和结构主义具有代表性影响,他们的本体论代表性的观点如表1所示。

表1 地理学中几种哲学流派的本体论

在历史上与当下多种哲学都为地理学的发展提供了哲学框架,地理学研究有必要对它们进行哲学本体论梳理与比较分析,了解其特定的角度、视域和局限,这不仅有助于我们提高对各种学科理论的把握能力,在理解其解释力、优点的同时,能自觉意识到其局限性,而且也有助于对各种理论做出更为合理的评价。地理学的学科性质问题在学科发展历史上一直是备受争议的话题,它既不同于一般的自然科学也不同于常规的社会科学。科学发展的关键在于理论创新,而理论创新主要受思维方式的制约,而哲学是最高形态的思维方式。

地理学与哲学本体论的具有密切关系,不同哲学流派的地理学认识论、方法论的选择往往受地理学本体论思维的制约。地理学发展的历史传统与当代地理学研究中各种哲学思潮如人本主义、逻辑实证主义、结构主义等等都提供了本体论预设,以及由其决定的认识论、方法论路径,对它们的比较有助于人们认识在各种哲学框架下地理学研究理论观点的优点与局限。本体论具有相对性,它是发展的、开放的、非实体的。21世纪的地理学将迎来新的发展机遇,地理学认识论、方法论的建设将使地理学在面对挑战时更加有利,这也需要从哲学本体论上对地理学进行反思与批判。地理学本体论问题是地理学哲学建立的基础,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学科一直没有自己系统的哲学理论一直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对地理学进行哲学本体论相关问题的研究和探讨,是一种全新的探索,它为探讨虚拟地理环境哲学问题、地理学性质、地理学中的规律等基础问题的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视域,不仅有利于提高地理学研究的哲学自觉性,而且为认识论和方法论创新提供新思路,同时也为建立地理学科学哲学原理奠定基础。

①董仲舒,《春秋繁露·深察名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60页.

②李淳风,《晋书·天文志》,中华书局.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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