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认识论特性的当代阐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克思论文,认识论论文,当代论文,特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7326(2013)02-0007-06
一、马克思认识论具有科学真理性
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经过《神圣家族》,到《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德意志意识形态》,马克思由自然主义认识论或人道主义认识论飞跃到了一个完全崭新的阶段,即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阶段。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明确地宣布自己的认识论为“新唯物主义”认识论,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如果考察一下马克思创立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过程,就可以知道马克思认识论就是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
在马克思创立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之前,只有黑格尔的辩证唯心主义认识论和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认识论是最成熟的,而这二者是完全对立的。要把黑格尔的辩证唯心主义认识论中的辩证法和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认识论中的唯物主义结合起来,就要找到结合点,这一点不仅能够揭露黑格尔的辩证唯心主义认识论中的辩证法的神秘性,恢复辩证法的合理形式,而且能够克服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认识论中的唯物主义的直观性,使唯物主义具有辩证性。这个结合点究竟是什么呢?
马克思在考察黑格尔认识论的诞生地《精神现象学》时发现,黑格尔的作为能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性的辩证法,把人的本质理解为劳动,把自然界和人理解为劳动的结果,从而肯定和发展了人的能动性。然而,黑格尔所说的人只是自我意识,他所说的劳动只是抽象的精神的劳动,他所说的自然界也只是自我意识的外化,因而,他所说的能动性也只是抽象意识的能动性,即意识的否定之否定的活动。正如马克思所说:“因为黑格尔设定人=自我意识,人的异化了的对象,人的异化了的本质现实性,不外是意识,只是异化的思想,是异化的抽象的因而无内容的和非现实的表现,即否定。因此,外化的扬弃也不外是对这种无内容的抽象进行抽象的、无内容的扬弃,即否定的否定。因此,自我对象化的内容丰富的、活生生的、感性的、具体的活动,就成为这种活动的纯粹抽象,绝对的否定性,而这种抽象又作为抽象固定下来并且被想象为独立的活动,即干脆被想象为活动。因为这种所谓否定性无非是上述现实的、活生生的行动的抽象的无内容的形式,所以它的内容也只能是形式的、抽去一切内容而产生的内容。因此,这就是普遍的,抽象的,适合于任何内容的,从而既超脱任何内容同时又恰恰对任何内容都有效的,脱离现实精神和现实自然界的抽象形式、思维形式、逻辑范畴。”[1]因而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说:“能动的方面却被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2]这样,马克思就正确地揭露了黑格尔的辩证唯心主义认识论中的辩证法的神秘性,使它重新站立在现实的自然界和现实的人的基础上,使它能够同唯物主义认识论有机地结合起来。
马克思在考察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认识论时发现,费尔巴哈尽管从感性的自然界和感性的人出发,揭露了黑格尔辩证唯心主义认识论的秘密在于颠倒了物质和精神的关系;然而,他把感性只理解为直观和客体,不理解为人的感性的活动,即实践活动,因而不能通过实践活动去理解人的能动性和辩证法的客观性,并把它们纳入到自己的体系中去。对此,马克思认为,只有把能动性现实化,把辩证法客观化,才能把它们同唯物主义认识论协调起来。而要这样做,只有把对象、现实、感性理解为人的现实的、感性的、客观的实践活动才有可能。马克思正是以人的现实的、感性的、客观的实践活动为基础和中介,把体现能动性的辩证法和唯物主义认识论有机地结合起来、统一起来的。
那么,马克思是怎样从人的现实的、感性的、客观的实践活动出发,具体地实现唯物主义认识论和辩证法的有机结合的呢?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说:“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做感性的人的活动,当做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义相反,能动的方面却被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费尔巴哈想要研究跟思想客体确实不同的感性客体:但是他没有把人的活动本身理解为对象性的活动。因此,他在《基督教的本质》中仅仅把理论的活动看做是真正人的活动,而对于实践则只是从它的卑污的犹太人的表现形式去理解和确定。因此,他不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3]只有克服了这个缺点,唯物主义认识论才能和辩证法有机地结合起来。
马克思是把对象、现实、感性三个词当做同义词使用的。所谓对象,就是现实的对象、感性的对象。马克思把对象、现实、感性作为不同于思维客体(抽象概念)的感性客体来理解,而感性客体就是现实的人和现实的自然界。在马克思看来,感性客体是主语,观念是谓语,而在黑格尔看来,“知道自己是绝对自我意识的主体,就是神,绝对精神,就是知道自己并且实现自己的观念。现实的人和现实的自然界不过是成为这个隐蔽的非现实的人和这个非现实的自然界的谓语、象征。因此,主语和谓语之间的关系被绝对地相互颠倒了:这就是神秘的主体一客体,或笼罩在客体上的主体性,作为过程的绝对主体,作为使自己外化并且从这种外化返回到自身的、但同时又把外化收回到自身的主体,以及作为这一过程的主体;这就是在自身内部的纯粹的、不停息的圆圈”。[4]在马克思看来,感性客体对于观念来说是第一性的,观念是第二性的。马克思反对黑格尔的主谓颠倒、头足倒立的唯心主义认识论。因此,马克思在批判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认识论的缺点时从来没有否认唯物主义认识论本身。
马克思在把对象、现实、感性从客体方面来理解时,并不是把它们当做与人无关的、分离的、孤立的、抽象的客体,而是当做同人这个主体的实践活动密切相关的对象。这样,马克思既坚持了唯物主义认识论,又充分肯定了人的能动性,把人的能动性从唯心主义认识论手中夺过来,放在了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基础之上。马克思把对象、现实、感性当做感性的人的活动来理解,把人的感性的活动当做不同于人的思维活动和理论活动的“对象性的……活动”来理解。这样,当马克思把实践作为认识的基础时,就建立了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
马克思认为,观念的辩证法是现实事物的辩证法的一定的反映。马克思把唯物主义认识论和辩证法有机地结合起来,既克服了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形而上学的缺点,又克服了辩证唯心主义认识论的唯心主义的缺点。因此,马克思认识论是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马克思认识论具有当代意义。
二、马克思认识论具有社会历史性
创立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发现唯物史观,这是马克思的重大贡献。实际上,只有当马克思创建了历史唯物主义历史观之时,马克思的认识论才真正成为马克思主义认识论。
恩格斯说:“在马克思使自己的名字永垂于科学史册的许多重要发现中,这里我们只能谈两点。”“第一点就是他在整个世界史观上实现了变革。以前所有的历史观,都以下述观念为基础:一切历史变动的最终原因,应当到人们变动着的思想中去寻求,并且在一切历史变动中,最重要的、决定全部历史的又是政治变动。可是,人的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政治变动的动因是什么——关于这一点,没有人发问过。只有在法国历史编纂学家和部分英国历史编纂学家的新学派中,才产生了一种信念,认为至少从中世纪起,欧洲历史的动力是新兴资产阶级为争取社会的和政治的统治而同封建贵族所作的斗争。现在马克思则证明,至今的全部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在全部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中,问题的中心仅仅是社会阶级的社会的和政治的统治,即旧的阶级要保持统治,新兴的阶级要争得统治。可是,这些阶级又是由于什么而产生和存在的呢?是由于当时存在的粗鄙的物质条件,即各该时代社会借以生产和交换必要生活资料的那些条件。”[5]恩格斯认为,辩证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创立是马克思一生中两个最重要的贡献之一。
列宁说:“马克思加深和发展了哲学唯物主义,而且把它贯彻到底,把它对自然界的认识推广到对人类社会的认识。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是科学思想中的最大成果。过去在历史观和政治观方面占支配地位的那种混乱和随意性,被一种极其完整严密的科学理论所代替,这种科学理论说明,由于生产力的发展,如何从一种社会生活结构中发展出另一种更高级的结构,例如从农奴制中生长出资本主义。正如人的认识反映不依赖于它而存在的自然界即发展着的物质那样,人的社会认识(即哲学、宗教、政治等等的不同观点和学说)反映社会的经济制度。政治设施是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我们看到,例如现代欧洲各国的各种政治形式,都是为巩固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统治服务的。马克思的哲学是完备的哲学唯物主义,它把伟大的认识工具给了人类,特别是给了工人阶级。”[6]
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创立,把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推广到社会历史领域,它不仅克服了旧唯物主义认识论的不彻底性,也严重地打击了唯心主义先验论。过去,在自然观上存在着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斗争,唯心主义不能独占自然领域。历史观上唯心主义几乎独占社会历史领域。唯物主义历史观的产生,使唯心主义从它最后一个避难所——社会历史领域中被驱除出去。从这时开始,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也开始占领社会历史领域了,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成为一种完整的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理论。所以,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创立是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巨大胜利。
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创立,把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推广到社会历史领域,就给人们提供了一个正确认识社会历史发展的伟大的认识理论。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人们就可以从纷杂混乱的历史事件中找出它们的规律性,从而把历史学和一切社会学科引上科学的轨道。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从它产生时起,也就成为人们认识社会历史强有力的认识理论,特别是无产阶级认识社会历史的强大的认识理论。马克思运用这个认识理论,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和矛盾,发现了剩余价值学说,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发生、发展和灭亡的内在必然规律,从而使社会主义学说从空想变成了科学。科学社会主义就是建立在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基础之上的。
可见,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创立,不仅克服了旧唯物主义认识论在社会历史领域的背离,使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贯彻到一切领域,而且在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基础上建立起各种真正的社会科学,这就为人类进步指出了社会发展的规律和必然趋向,从而使人类有可能以自觉的创造历史的活动去替代盲目的历史活动。这样说来,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是马克思认识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同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一起共同构成了马克思认识论,成为无产阶级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强大武器。因此,从马克思认识论具有社会历史性的角度,人们也可以看到马克思认识论具有当代意义。
三、马克思认识论具有唯物辩证性
17世纪、18世纪的唯物主义认识论者具有形而上学性,他们观察自然界事物总是用静止、孤立的观点。他们认为事物在本质上是静止的、不变化的,如果事物有运动,也只是机械运动,即空间的位置移动,而没有自身的发展变化。他们把这种观点应用于认识论,他们形而上学地看待人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过程。他们不仅把人的认识看成是消极的、直观的,而且不懂得人的认识是变化的、发展的。他们认为人的认识就像照镜子或照相一样,一下子就可以完成,并且认为是永远不变化的。显然,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认识论,不可能正确解释人类认识的发展,不可能正确把握认识发展的客观规律。
黑格尔把辩证法应用于认识论。黑格尔的认识论是一种很重要的认识论。尽管黑格尔认为认识是对绝对观念的认识,认识的发展过程是绝对观念的自我认识的发展过程,黑格尔的认识论具有唯心主义认识论的神秘性质,然而黑格尔第一次把认识看成是一个发展过程,把真理看成是一个过程,并企图从中找出认识发展和思维过程的规律性,这给人们极大的影响。
费尔巴哈在批判黑格尔认识论时,忽视了这一方面,费尔巴哈对黑格尔认识论作了全面否定,结果倒脏水竟然把小孩子也倒掉了:费尔巴哈没有正确对待黑格尔认识论,他在抛弃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认识论的同时,也把黑格尔的辩证法完全抛掉了。费尔巴哈仍然是一位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认识论者,他没有摆脱旧唯物主义认识论的羁绊,没有在吸收黑格尔认识论成果的基础上把唯物主义认识论推进一步。
只有马克思接受了黑格尔认识论的革命方面,从而拯救了辩证法。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说:“从黑格尔学派的解体过程中还产生了另一个派别,唯一的真正结出果实的派别。这个派别主要是同马克思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7]马克思认识论是从黑格尔认识论的解体过程中产生的唯一真正结出果实的认识论。
马克思改造了黑格尔辩证法,使辩证法建立在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基础上,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按照马克思的理解,也包括黑格尔的理解,辩证法本身就是认识论。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主张应该历史地观察对象,应该历史地研究和概括认识的起源和发展。
如果说把辩证法应用于唯心主义认识论是黑格尔在认识论上的贡献,那么把辩证法应用于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则是马克思在认识论上的重要创新。正是马克思在认识论上的这个新理论,才使辩证法成为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才能够找出认识运动的客观规律,从而使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成为完全科学的认识论。
黑格尔应用于唯心主义认识论的辩证法,是黑格尔的思辨的辩证法,马克思应用于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辩证法是唯物辩证法。人们必须划清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同黑格尔的思辨的辩证法的界限,必须划清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同黑格尔唯心主义认识论的界限。马克思早就说过:“我的辩证方法,从根本上来说,不仅和黑格尔的辩证方法不同,而且和它截然相反。在黑格尔看来,思维过程,即甚至被他在观念这一名称下转化为独立主体的思维过程,是现实事物的创造主,而现实事物只是思维过程的外部表现。我的看法则相反,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将近30年以前,当黑格尔辩证法还很流行的时候,我就批判过黑格尔辩证法的神秘方面……辩证法在黑格尔手中神秘化了,但这绝没有妨碍他第一个全面地有意识地叙述了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式。在他那里,辩证法是倒立着的。必须把它倒过来,以便发现神秘外壳中的合理内核。”[8]由此可见,把唯物辩证法应用于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是马克思在认识论上的新理论。这与黑格尔把思辨的辩证法应用于唯心主义认识论不能相提并论,更不能混为一谈。因此,从马克思认识论具有唯物辩证性的角度,人们也可以看到马克思认识论具有当代意义。
四、马克思认识论具有社会实践性
仅仅把社会实践引进原有的认识论之中,还不能使马克思实现在认识论上的变革;而当把社会实践引进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之后,就使马克思在认识论上实现了理论体系的创新。
在马克思以前,一般说来,社会实践是被排斥在认识之外的,不仅唯心主义认识论是如此,就是唯物主义认识论也是如此。马克思以前的唯物主义认识论学家,有的也讲过“实践”、“行动”,但那只是一些零星的猜测,实践从未成为他们的唯物主义认识论的不可缺少的因素,他们更没有像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那样,把社会实践当做认识的来源、认识发展的动力、检验认识真理性的标准和认识的目的。况且他们对“实践”的理解又是很褊狭的,甚至是错误的。他们或者把理论的活动看成是真正人的实践活动,或者把人们生活中的日常琐事当做实践活动,而对于人类最基本的实践活动,如生产实践、处理社会关系的实践、科学实验则排斥在实践之外。旧唯物主义认识论学家费尔巴哈并不真正了解社会实践在认识论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所以他的唯物主义认识论始终是抽象的直观的。
黑格尔在他的认识论中,曾经讲过实践在认识中的作用,他在分析认识过程时,把实践不仅当成认识的一个环节,而且当成是向客观真理过渡的环节。列宁在《哲学笔记》中曾经高度评价了黑格尔的这一思想。列宁说:“在黑格尔那里,在分析认识过程中,实践是一个环节,并且也就是向客观的(在黑格尔看来是‘绝对的’)真理的过渡。因此,马克思把实践的标准引进认识论时,是直接和黑格尔接近的”。[9]在这里,列宁说的是“接近”,而且也只能是接近。因为黑格尔在唯心主义认识论的基础上是不可能正确理解社会实践的。在黑格尔那里的所谓实践,并不是人们所说的那种改造世界的感性活动,而是他的那个绝对精神的自我活动,是一种纯精神活动。当然,黑格尔认识论的这个思想也是会启发人们思考的。
人们知道,只有一个正确的历史观,才可能对社会实践有正确的理解,才可能对社会实践在社会生活以及在精神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有正确的理解。费尔巴哈和黑格尔之所以不可能正确理解社会实践及其在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中的作用,是由于他们的历史观完全不正确造成的。只有马克思创建的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才能正确对待社会实践及其在认识中的作用。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创立,不仅对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推广到社会历史领域有重大贡献,而且对建立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本身也具有重要的意义。把社会实践引进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是马克思认识论同旧唯物主义认识论的主要区别之点,而如果没有创立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就不可能把社会实践引进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在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与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的相互映照、相互发明中,忽视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对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重要意义,是片面的、不科学的。
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之所以能够用社会实践解释观念的产生,旧唯物主义认识论之所以不能用社会实践解释观念的产生,其根本原因在于对人的本质的认识不同。人是认识世界的主体,也是改造世界的主体,社会实践是处于一定社会条件下的人有目的地改造客观世界的物质性活动。不了解人的社会本质,也就无法了解人的社会实践。
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人的本质作出了科学的说明。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说:“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0]马克思又说:“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11]任何社会关系都是实践中的关系,人的一切关系和活动,包括思想关系和理论活动,都只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所以,只有马克思的辩证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才能为人们用社会实践的观点去理解人的认识和人的思想的产生和发展奠定正确的理论基础。只有创立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才能够把社会实践引进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才能够使社会实践成为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基础。
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又称为实践的唯物主义认识论。马克思认识论称为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又称为革命的能动的认识论,又称为实践论。正是实践的观点,构成了马克思认识论同旧唯物主义认识论的主要区别之点。而构成马克思认识论同旧唯物主义认识论的这种主要区别之点的最根本的基础,还在于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创立。因此,把社会实践引进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和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创建一样,都是马克思在认识论上的创新。
马克思的时代,旧唯物主义认识论和唯心主义认识论的对立十分尖锐,这两种认识论都企图证明自己的真理性和对方的谬误性。但从整个社会的发展过程看,旧唯物主义认识论和唯心主义认识论都揭示了一个方面的合理性,却又都存在着另一个方面的荒谬性。这一点,马克思在早期手稿中谈到费尔巴哈的自然主义认识论时,就明确意识到了。
西方认识论的旧唯物主义认识论和唯心主义认识论的对立是有深刻历史根源的。这两种并不符合真实规律。片面的认识论理论之所以能长期生存,在对立中发展,是因为它们脱离了真实世界,仅仅以逻辑的形式去解释的结果。因此马克思进一步发现,单单从费尔巴哈的认识论去理解唯物主义认识论和唯心主义认识论统一起来的真理,是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旧认识论传统的,必须让认识论从只是解释世界的逻辑形式中走出来,进入实践领域。这一思路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得到了详细的阐述:“我们看到,主观主义和客观主义,唯灵主义和唯物主义,活动和受动,只是在社会状态中才失去它们彼此间的对立,从而失去它们作为这样的对立面的存在;我们看到,理论的对立本身的解决,只有通过实践方式,只有借助于人的实践力量,才是可能的;因此,这种对立的解决绝对不只是认识的任务,而是现实生活的任务,而哲学未能解决这个任务,正是因为哲学把这仅仅看作理论的任务。”[12]让认识论从只是解释世界的逻辑形式中走出来,进入实践领域,马克思的这一思路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得到了进一步的经典表述:“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3]
只有建立一种真正科学的认识论,才能指导无产阶级投入革命的实践。无可争辩,《资本论》是马克思认识论进入无产阶级革命实践的最具代表性的著作,马克思认识论在《资本论》中无疑是获得充分体现的,也就是说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与无产阶级革命实践是内在统一、不可分割的。因此,从马克思认识论具有社会实践性的角度,人们也可以看到马克思认识论具有当代意义。
研究马克思认识论的首要前提是区分“马克思认识论是时代化的理论”与“马克思认识论特性具有当代意义”。马克思认识论的理论特质是马克思认识论特性具有当代意义,而不是马克思认识论仅仅作为时代化的理论。人们对马克思认识论的研究,只有建立在对马克思认识论特性的当代意义的阐释上,才能揭示马克思认识论的真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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