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教育期待阅读的回归——当前语文教育对阅读的核心地位仍认识不足,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文教育论文,地位论文,核心论文,期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语文教学不能只围着教材转
当前的语文教育仍基本把语文教材看作是语文课程的全部。然而,学生要提高母语素养,只靠学习教材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
长期以来,大多数语文教师的课堂都是围绕着教材进行的,教材在教师心中的地位也是神圣而权威的。尽管很多教师已经意识到,仅靠教材培养学生的语文能力和文学素养是远远不够的,但是相关教学大纲和教学进度的限制,再加上担心学生的考试成绩受影响,种种因素让教师不敢跨出教材的樊篱。
而在“2010年儿童母语教育论坛”上,华南师范大学附属小学教师陈琴的教学实践,却让与会教师大开眼界。陈琴通过录像,向大家展示了她刚接手的一年级孩子如何通过不到一年的学习,就能滚瓜烂熟地背诵140多首诗词、200余首现代儿歌以及《岳阳楼记》《五柳先生传》《爱莲说》等名篇,而且所有背诵全部在课堂完成。同时,每个孩子还能在课后平均阅读近30本课外书。
陈琴的体会是,要想让学生获得较高水平的语文素养绝不能只靠教材,“教材只是一个读写范例,主要用于教会孩子如何读懂一段话和一篇文、如何造句和表达,更直接的,就是应付当前的考试和检查”。为此,陈琴大胆变革课程结构,改变课时安排,“凡是教材中学生能自己学会的,我就绝对不讲”。她的学生不用听写、不抄词,不做重复性的习题和试卷,低年级的孩子每天就是读书、背书、临帖,每周写两到三篇日记;四年级之前,只写日记不写作文,四年级之后开始每周一次习作指导。
“我每学期大约有90天一定会亲自带孩子们早读,6年坚持下来,奇迹就会发生”。陈琴所说的“奇迹”,其实在坚持了不到一年就发生了。现在陈琴带的二年级班上,有个小姑娘,两个学期考试都是班上倒数三名之列。她的妈妈为此很自卑,从孩子读书那天起,就极少跟老师打交道。陈琴每周的家长信,她从不写回执。
但今年暑假,小女孩的妈妈突然打电话给陈琴,说自己有好多关于女儿的喜悦要跟老师分享。原来,今年暑假她跟朋友们组织了一个亲子团到北京旅游,大家一路上都在说自己的孩子,而她的孩子由于学习成绩不理想,她始终不谈孩子的情况。到了天安门城楼下,这位小姑娘看到鲜花簇簇,问一位山东的叔叔:“这是什么花?”
叔叔回答:“这是你们广东很少见的,是牡丹花。”
小姑娘突然很陶醉地对着牡丹吟诵道:“噢!牡丹,花之富贵者也!”
那位叔叔很吃惊,问她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小姑娘字正腔圆地背诵了整篇《爱莲说》。
“你还会背诵哪些诗词?”一片称赞声中,那位叔叔再问。
于是,小女孩把自己能记起来的几十首古诗词一一背诵出来。随行的游客惊奇地赞叹道:“现在还有这么神奇的教学方法!才一年级就能背诵这么多诗词文赋?你懂这些诗的意思吗?”
“基本能懂!”小姑娘很自豪地回答。
电话中,小女孩的妈妈很激动地说:“我再也不为女儿考试倒数感到难过啦!她以后肚子里的墨水肯定会越来越多,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亲近母语负责人徐冬梅告诉记者,长期以来我们对儿童学习母语的过程和规律缺乏深入研究,再加上应试教育和各种复杂因素的影响,目前的语文教育基本把语文教材看作是语文课程的全部。一般的做法是,学生主要学习教科书,每周七八节语文课,每篇课文大约3课时。小学阶段,学生学完12册教材,每册教材大约25篇课文,教师几乎把所有的教学时间都花在这些课文上,然后大量的课外时间要求学生去做各种语文习题。除了部分阅读训练,更多的题目是根据拼音写字、组词、造句、改错等。
“但儿童要学好语文,只学习教科书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有条件的教师和父母,一定要像陈琴老师一样,让孩子们更多地诵读和阅读,给孩子们充分的母语滋养”,徐冬梅说。
课外阅读模式无法满足学生阅读需要
当前,语文教育对阅读的核心地位认识仍严重不足。课外阅读也因为缺乏具体和可操作的标准而难以落在实处。
新颁布的语文课程标准进一步明确了对文学作品诵读和课外阅读的要求,其中小学阶段学生应完成145万字的阅读量。但是,除了积极开展儿童阅读的学校,全国绝大多数学校并没有能打破让学生读一本教材,然后大量做习题的怪圈。
“课改这么多年来,语文教育对阅读的核心地位认识仍严重不足。”徐冬梅认为,“尽管新课程标准明确提出了课外阅读的具体要求,但是这些要求因为缺乏具体和可操作性的标准而难以落在实处。一些开始重视阅读的学校,则存在让学生阅读的材料多数没有从儿童出发、不能顺应儿童语言发展和精神要求的问题。”
江苏省语文特级教师岳乃红,也曾在任教的扬州维扬实验小学大胆变革课程,尝试将每周的8节语文课,设计成“5+3”模式,即用5节课进行教材教学,3节课进行经典阅读、图画书教学和读写互动。几年下来,学生的阅读能力和母语素养有了明显提高。而针对一些教师“国家标准课程能否随意变更”的疑虑,扬州市维扬区文化教育体育局局长杨荣认为,如果教师能在5节课内完成8节的国标课程,说明教师有效地提高了课堂效率。他同时指出,这种探索对教师的语文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目前的师资水平和师资培养方式,要想大面积地推广该方法,还需要作更科学和深入的探索”。
徐冬梅在《亲近母语:儿童阅读的理论和实践研究》的报告中指出,大量教学实践证明,丰富而广泛的阅读是母语学习的核心环节,提高儿童语言能力的基本途径。与此同时,阅读的意义又不仅仅在于提高儿童的母语能力,还包括促进儿童的精神成长。教师有义务选择儿童精神发展所需要的经典文本,通过讲述、指导诵读、精读后略读,从阅读中学习表达母语的方式,在母语的温暖怀抱中,实现语言和精神的双重成长。
别把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与儿童读经混为一谈
儿童读经目前主要局限于以四书五经为核心的儒家经典,宣扬的也大多是道德训诫,是中华传统文化中较不适宜儿童的部分,因此受到很多专家质疑。
在论坛主题“小学语文教学和中华传统文化”举行之后,吴江盛泽实验小学教师吴昀发现自己有了更多的疑问和困惑:中华传统文化作为小学语文教学的一部分,是教得越早越好呢,还是适时而行?中华传统文化与儿童读经是什么关系?经典诵读与儿童读经是一回事吗?
吴昀的困惑主要因陈琴和郭初阳的两种教学实践而起。陈琴所教的一年级学生因每天坚持诵读,已能熟练地背诵《弟子规》《三字经》《千字文》等传统蒙学读物。而郭初阳则强调,中华传统文化要适时而教,不应在孩子没有判断力的时候硬塞给孩子。郭初阳现场执教的《弟子规》也极富冲击力,面对有一定判断力的六年级学生,他提出了一系列挑战性的问题:
如果你是父母,你最希望子女记住《弟子规》中的6个字是什么?
如果你是父母,最希望删掉《弟子规》中的6个字是什么?
你最质疑《弟子规》中的哪6个字?
就这样,“父母责;需顺承”、“父母教,需敬听”、“亲有疾,药先尝”一句句、一字字被学生们赏析。有教师评论说,这堂课郭初阳关注的是学生主体性的精神培育,他把长期遮蔽的甚至有意隐瞒的阅读取向问题,生动、尖锐地抛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即“传统不需要被盲目地崇拜”。
陈琴则表示,每一本书都是当时的生活侧影,现代人对待“史”的态度应该是择善而从之。深圳市中央教科所南山附属学校校长李庆明,则在其《走出“剧场幻相”——儿童读经的是与非》的报告中指出,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播与儿童读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儿童可以在理解的基础上汲取精华,将其融入现代文明精神之中。而儿童读经的主要倡导者则偏于一隅,将读经局限于阅读以四书五经为核心的儒家经典,更值得警惕的是,这些读经倡导者往往视经书为神圣不可侵犯的训诫,认为读经可以复兴中华传统文化,拯救当下道德沦丧、世风日下的社会。李庆明借用《读经有什么用?》一书中黄翼先生的观点表达了他的看法:“用宗教的态度去读经,我以为是应当排斥的。以读经为道德教育的方法……这也是应当反对的……天下没有一部书,配做万世一切人的道德标准。”
吟诵进课堂为时尚早
吟诵作为传统文化的瑰宝,它的传承有重要意义。但是,吟诵进课堂时机尚不成熟,通过行政手段进行推行更是弊大于利。
87岁高龄的叶嘉莹的到来,成为此次论坛的一大亮点。作为南开大学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叶嘉莹在两个小时的讲座中,用她如诗般优雅的气质、温婉深厚的古典文化底蕴,征服了所有听众。她的现场吟诵,更是让听众感受到了古典诗词的韵味和魅力。
把中国优秀的古典文化根植进孩童的心田,是叶嘉莹一生的梦想。几十年来,叶嘉莹一直热衷在海内外进行幼儿及中小学生的古典诗词教育,最近还推出由她做顾问的国内第一套吟诵教材——《我爱吟诵》。
中华吟诵学会秘书长、首都师范大学副教授徐倒顷,近年来一直在做中国各地传统古诗文吟诵调的收集和保护工作。他说,吟诵是古典诗词歌赋的重要创作方式和欣赏方式。在古代,一首诗有成千上万个吟诵调,“这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巨大宝库,可惜今天已经所剩无几了”。徐建顺认为,古代诗文一定要吟诵出来才能真正领悟其中的韵味。为此,他一直积极致力于在学校推广吟诵教学。
对此有专家表示,人类语言本质上是一种传达心情意绪的美妙声音,所谓“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语文学习从来都是需要吟诵的,没有吟诵的语文,是僵死的语文。不过,是否应当用古代的吟诵方式来教古诗文,仍有待考证。
不少专家表示,吟诵作为传统文化的瑰宝,在文化抢救、文化传承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但是对于“吟诵进课堂”一定要慎重,因为“欲速则不达”,通过行政手段进行大面积的硬性推行更会弊大于利,“这样就成了打着文化传承的旗帜做着违背教育规律的事,其结果是把好东西做‘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