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论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评《从多元化到一元化》,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图书馆学论文,发展方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图书馆》1998年第3 期发表了马恒通同志的《从多元化到一元化——论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一文,马恒通同志在这篇文章中,首先指出了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多种不同的论述,“学科性质”的各种不同说法,由此而形成的“多种学派学说并存,多种理论形态并存,多种理论体系并存,多种学术观点并存”的图书馆学的“多元化格局是不可否认的。”以此定论,这种“多元化格局(是)(图书馆学)前科学的重要特征”,要求图书馆学的研究者——思维的主体尽可能地少用发散思维及其所产生的批判式研究,最后使得各种不同的学说“达成共识”,“形成一种大家所共认的理论规范。”迎来图书馆的“一元化的春天。”拜读此文,笔者对其中的一些观点不能苟同,提出自己相左的看法,以求教于同仁,并与马恒通同志进行商榷。
1 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只能由图书馆发展的实践所决定。
“方向”就是“前进的目标,正对的位置”。目标、位置是事物存在的具体规定性,发展是事物运动的动态表现。所以,发展方向不仅具有一定的具体规定性,也包涵着实践的需要性,时代性和不可滞止性。实践的需要是一切科学发展的动力,不仅决定着科学的发展方向而且决定着科学发展的水平。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只能,也只能由图书馆发展的实践所决定。图书馆发展的实践是图书馆学发展的基础,图书馆发展实践的、时代的、阶段特征,既规定了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也决定了图书馆学发展的水平。然而,图书馆发展的实践又是由一定的社会经济、社会需求,一定的社会技术手段所决定的,当前知识经济形态的提出,信息社会的存在,电子、数字、网络技术的发展运用, 已经溶入到整个科学的实践之中,不同学科的发展方向正在或已经得到了定位。就拿作为“一切科学的概括和总结”的“时代精华”的哲学来说,“不可能成为永恒的体系和‘终极真理’”。唯物主义在经过了朴素唯物主义、机械唯物主义、辩证唯物主义之后,正在朝着一种新的形式—“唯物主义的第四形态,即信息时代形态”发展,这是实践决定的哲学发展方向。那么,图书馆与哲学相比,它与信息技术、现代通讯技术、网络技术、知识经济结合的更紧,溶入的更深,有的已经纳入图书馆自身发展的实践之中,已组成图书馆实践的内容,电子图书馆、数字图书馆、网络图书馆、虚拟图书馆正在崛起,这些必然列入图书馆学研究的内容。想必70年代以前图书馆学绝无此项学说,到了21世纪或更远的将来,未来的图书馆学——所谓现在图书馆学的方向是什么,只能由发展的实践所决定。
具体到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19世纪初的“整理说”、“整理与管理说”,70 年代的“实用说”,90年代的“结构说”,以及到了20 世纪30年代的“社会装置说”,50年代的“社会认识论”,“要素说”,60年代的“矛盾说”,70年代的“规律说”,80年代的“交流说”,“中介说”,这些都属于不同时代的学派对象说,都是一定的图书馆实践需要和时代的阶段性产物,后者自然成为前者的发展,如今的信息、网络技术在图书馆中引起的这一场革命,必然影响到现在或未来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实践的不断地发展变化,必然随之产生新的对象学派说。如此看来,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非但不能统一,还在不停地增变,发现新的“元”,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一种新的对象和一种新的理论诞生,并不是旧的理论和旧的对象就消失殆尽,牛顿的学说并不因相对论的发现而消失在物理学中,图书馆学的理论及其研究对象未尝不是如此。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不可能是一种对象,一种理论的一元化局面。研究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一定要从图书馆的实践和研究的实际出发,绝不可从图书馆学的表象和虚物的概念上去规定。这是实践观、时代观与发展观对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的确认和要求。否则就完全失去了科学研究的实在意义。
2 归宿论不足以确定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
马恒通同志在文中批驳了把“多元化作为中国图书馆走向明天的必然归宿”的观点,认为多元化是前科学的理论表象,如此归宿,“是违背客观规律的”,“最终是要碰壁的”,若无限扩张和发展,则这门科学永远不会成为常规科学”,因此,多元化不是“中国图书馆学走向明天的必然归宿”。“中国图书馆学的明天是一元化。”他正是在批驳多元化归宿论的同时,自己却不自觉地陷入到一元化的归宿论中去了。
归宿论者的共同特点就是承认事物的最高最后的形成存在,都认为事物的发展或运动存在着极点,双方都离开了发展方向所要求的实践性、时代性、动态性和不可滞止性。尤其是置于实践的要求于不顾,把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建立在一个表象性的虚物形态上。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离开了这些具体规定性是不可言表的,它的方向只能在图书馆发展实践的轨迹上,多元化的“多学派”、“多学说”是发展轨迹上存在的一种现象。
马恒通同志还认为多元化格局是前科学的特征,通过争鸣可以达到一元化,这是一元化归宿论的一种臆想的极端做法。事物的发展方向最终由实践决定,实践的复杂性,多面性决不可能使得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取得一元化,但也并不因其实践的多面性而把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就说成为多元化(似乎有着相互对应的关系),实践决定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是从它所要求的具体规定性、时代性、阶段性、动态性、发展性而提出的。而多元化则是摈弃这些实质的东西而存在的一种虚物性概念。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的实践性不是人为的可以改变和确定的,一切违背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的实践观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要知一切科学的发展及划时代的发现都不会终结,图书馆学的发展也就不可能有自己的最后最高形式,确定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必须放弃“多元化”、“一元化”两种归宿论。
3
不同“研究对象”的学派之说是时代发展的阶段规定性产物,不是不确定性和易变性
从图书馆学的发展史来看,各个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的“研究对象”,马恒通同志把这些变化着的不同的研究对象,不同对象的派别之说,当成了图书馆学的不确定性和易变性(图书馆学中确实存在着一些不确定性,但不是研究对象),认为这种不确定性、易变性就是图书馆学的多元化,没有统一的规范理论,这是把多元化和不确定性、易变性等同视之的一种不正确看法,是不能正确把握时代观、发展观的一种表现。
“不确定性”的本质涵意是指对事物及其某些方面作出真假判断、数量判断、价值判断、是非判断的难以取舍,判断者表现出行为上的犹豫。但只要作出判断就是确定的。几个人去散步“走与不走”是“不确定性”只要决定“走”或“不走”就是确定的,什么人往什么方向,并无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讨论的必要。
“多元化”是对不同派别、不同学说之间的一种描述,而它们各自的学说和理论都有着各自的确定性。如哲学中的各种派别的多元化现象一样,每一种学派各有各自确定的理论体系。你能说哲学具有不确定性和易变性,如果站在自身论证要求的立场上,只有一派学说才具有确定性和不易变性,把各种学派各自确定的学说说成是不确定性和易变性,这是违背科学研究的客观现实性的做法,有些差强人意。
对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进行一番认真的分析,发现不同的研究对象产生于不同的时代,由此形成了不同对象的派别之说,所谓的“多元”。每一种对象派别都是从自己所处的时代实践出发,从确定研究对象开始,生发演绎出一整套完整的图书馆学理论体系,各有各自的学术观点。研究中使用的各自不同的方法,形成各自不同的理论形态,并没有发生“犹豫”行为,至今谁也不能说出哪一种派别对象的优劣,或更确切地指出某一个是完全错误的对象。不同的研究对象是不同时代要求的产物,具有着非常的确定性、时代性和实践性,后者的研究对象总是在分析前者研究对象的基础上产生的,是前对象的实践发展、构成前对象的方向,每一个确定的研究对象派别都产生一个“元”,都在为着图书馆学的健康发展而向前迈进,各种派别对象的不时的出现,绝不会使图书馆学就因此停止了它的发展,与此相反,这正是图书馆学不断发展的佐证。
不同时代的对象说的提出,在当时无疑具有代表性,它们的出现表征了图书馆学不同时代变化和发展的特征性,不能片面地看成是不确定性和易变性。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发展的阶段论,对我们认识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时代发展的阶段规定性,就是一个很好的启示。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社会的发展是按照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最高形式帝国主义)→社会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这样一个过程进行的,你能说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发展史中所提出的社会不同研究对象是不确定和易变的吗?社会生产力和经济基础不断变化发展,必然要求出现新的社会上层建筑及新的社会制度。图书馆学的不同派别对象说未尝不是如此。20世纪30年代,当时的图书馆学实践决定了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社会装置说”。90年代图书馆学的信息、网络的实践,必定产生新的对象说,过去的一些对象说随着时代的发展,图书馆实践的变化可能弱化下去,但一些对象说还有着无比的生命力,它在与新的对象说(形成新的派别)一起朝着未来的方向前进。各学派的理论学说存在的方式就是不断地争鸣、不断各自地发展和完善,如果把时代发展的阶段规定性产物说成是不确定性、易变性,并要求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只须是一元化的唯一的确定性,那么图书馆学的生命也就停止了。
4 多元化不是前科学的主要特征
马恒通同志在文中还提出了“多元化是前科学的重要特征”。这是缺乏科学的整体观和历史观的一种说法。从心理学的发展看,1832年冯特确立心理学以来,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 各种学科都在不同程度地应用着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并与心理学结合组成一门门新的学科,心理学可谓成熟的科学了吧?但其中的学派林立,各种理论并存,各种学术观点并存,这比图书馆学有过之而无不及。既有认识心理学,也有行为主义心理学,还有精神分析心理学,结构心理学,人本主义心理学,既有冯特、皮亚杰,还有弗洛伊德、马斯洛等。他们都是从不同角度、不同视点去解释人的心理现象及其规律的。
你还能说古老的哲学也是前科学吗?其中的不同学派也存在不少,各种不同的理论体系不同的学术观点等充盈着哲学的科学大厦,有马克思主义哲学,有萨特的存在哲学,有黑格尔的理性哲学,有叔本华的意志哲学,但就唯物主义来看,如前已述,有朴素的唯物主义、机械唯物主义、辩证唯物主义、也还有将要出现的唯物主义第四形态——信息时代形态,不可谓不多元。就是人们认为最常规的科学、物理、化学、数学、生物、地球科学也不是没有派别之争,一问到“起源”问题,争论可谓无休无止,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台,那种“多元化”的局面,绝不亚于图书馆的对象说、性质说。
纵观整个科学的历史,每种学科中派别的出现,都是科学发展的时代产物,图书馆学中不同时代的对象说,如同心理学,哲学等其它学科中的学派一样,构成图书馆学中的“整理对象”学派说,“要素对象”学派说等等。笔者也承认图书馆学是前科学,但不是从多元化的角度去认识的,是从图书馆学同其他学科相比较,它不具有严格意义上的规律性(真正的图书馆学规律是什么),从研究中“泛化”现象(图书馆学可以与多种学科结合,组成新的学科,仅有其名而无其逻辑体系和学科内容),从图书馆学的核心概念的确立(核心概念没有找到)等三个方面而言的。
5 争鸣不能产生一元化
争鸣是繁荣学术的机制,是完善学科体系的手段,它贯穿在学科发展的历史之中。马恒通同志认为在图书馆学的多元化时代开展争鸣就能够达到图书馆学的一元化和走向图书馆学的常规科学。纵观心理学、哲学等众多学科的发展历史,自从诞生的那一天起,至今也没有停止过争鸣,也没有见过哪一学派在争鸣中消失。争鸣不仅出现在相同阶级的不同的学术派别之间,也出现在对立阶级的不同学术派别之间,是科学史中泛存的一种复杂的现象。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是我们推崇和奉行的哲学,它在与唯心主义的哲学展开着激烈的争鸣,并进行着顽强不懈的斗争,尽管如此,唯心主义哲学至今也没有从哲学舞台上消失,阶级的对立性使得它们不可能达成一元化的局面。争鸣若在两种学术派别之间,能使彼此指出对方的理论的不足,并吸收对方的理论优势,给自己的理论进行新的补充,更加完善自己的理论体系。两种(几种)学术派别的理论通过争鸣变为“统一”的实不多见,使得双方更加趋于对立却不少有,图书馆学亦如此。通过争鸣,图书馆学的一元化不会因争鸣而取得。但是,各种学派学说在争鸣的过程中,总会出现有的学派学说能够比较准确解释图书馆学实践和预测,总结图书馆学的科学规律,有的就差一些,与此同时,社会、经济、技术以及图书馆工作的实践将对图书馆学进行必要的整合。在整合的过程中,多元可能发生变动,也可能出现新的“元”,决不会停留在一元化的局面上。图书馆学就是在这种不断争鸣、不断整合的过程中,不断地变化、不断地前进。目前所需要的就是这种动态的行为过程,而不是“一元化”的静态描摹与愿望。
6
不同研究主体采用相同的思维方式或研究方式难以达成共识及形成一元化。
马恒同志在该文中,还提出在图书馆学发展的后期,应该用收敛思维和批判式研究,来使得图书馆学取得一元化(常规科学)。
思维是研究者个体——主体大脑所进行的一系列分析、综合、判断、推理活动,是人类特有的精神活动,有很强自主性。多元化是对多种不同思维主体及思维主体所产生的不同思维结果这样一种存在的描述,“元”代表着他们的理论和学说,之所以“多元”,就是不同思维主体间产生的思维差异所致。思维主体可以自由运用收敛和发散思维,可以自由运用建设和批判式研究,总是在对自己所提出的观点、理论进行内涵和外延上的扩充、改进和修饰,以至达到完善的地步。纵观科学家取得的成就,有的是在收敛思维下取得的,有的是在发散思维下取得的,有的是用批判式研究,有的是用建设式研究。至于用什么思维和什么方式研究,这里包涵着研究者的个性、习惯和自由,完全是他个人的事,别人不能对他进行强求,人为地干预研究者的自由想象和扭曲研究者的研究个性,只能扼杀科学生命的火花。叔本华的意志哲学和黑格尔的理性哲学是两大对立的哲学学派,不能说他们没用过收敛思维和批判式研究,但两大学派并没因此溶合起来成为一派或一元,都是在批判对方的不足之时,更加发展壮大了自我。在心理学中,尽管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心理学多有不合理的成份,所用的收敛思维和批判式研究还比较多,但也没有因其而消失在心理学领域。就是图书馆学中研究对象“矛盾说”,“规律说”,“知识交流说”等的不同研究者,也不能说他们没用过收敛思维和批判式研究。他们所运用的不同思维方式、不同的研究方式,都是从不同的视角来认识和解释图书馆的世界。
再从思维方式与研究方式的关系来看,收敛思维与批判研究方式的建立,发散思维与建设研究方式的建立并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一一对应关系,一个研究者通过收敛的思维也可建立起建设的研究方式,也可通过发散思维建立起批判式的研究方式。
7 虚虞性标题不宜作科学研究论文的题目
在这篇文章结束之时,笔者想谈一下虚虞性标题的问题。虚虞性标题就是标题不能真实地反映文献内容,标题中的关键词不能准确地揭示出文献的主题。不能从标题上确定乃至判断和预测文献的真实内容。《从多元化到一元化》是带有哲学蕴味的虚虞性标,它的包容性很大,作为图书馆学发展方向的研究论文不具有确切性和专指性。如《哲理的意蕴》一文一样,如不看下面的副标题和原文,是难以判定其文章的学科性质和主题内涵的。其实《哲》文一篇以省略的形式来概括和表述贾平凹的散文中的哲理性。不看马恒通同志这篇文章下面的副标题,尽管在图书馆学的刊物上发表,有可能认为是谈图书馆哲学的问题,特别是在用目录决定该论文的取舍时,不利于文献的检索和利用。从目前整个科学研究领域来看,都存在着虚虞性标题的问题,这种现象在哲学社会科学的领域存在的比较多。这种旨在探求某一学科的发展方向的论文,最好不要使用虚虞性标题,这是科学研究中所应注意的又一点。
来稿时间:1999年3月
责任编辑注:阅读本文可参见本专题1998年8期19 页马恒通同志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