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汉简中月、朔简年代考证_干支纪日论文

敦煌汉简中月朔简年代考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敦煌论文,年代论文,中月论文,汉简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前言

本世纪初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A.Stein )在甘肃西部发掘汉简约千枚,林梅村、李均明编《疏勒河流域出土汉简》(下简称《疏简》)〔1〕中著录951枚(包括夏鼐1944年发掘的48枚。该书另附黄文弼1930年在罗布淖尔发掘的71枚)。80多年来,许多学者对这批珍贵的简牍进行了研究,其中有30多枚缺失年号的历谱简年代已得到考释〔2〕。 由于原简流落他国,研究论文亦散见各处,后人对于考释的方法和根据很难一睹全貌。事实上,早期的考证存在错误, 例如法国汉学家沙畹 (E.Chavannes)和罗振玉将298号(《疏简》顺序号,下同)考为永兴元年(153年),当为元康元年(公元前65年);而王国维、张凤将697号考为建安十年(205年),当为永始四年(公元前13年), 均是忽略了一年各月朔干支序列可能在31×7=217年中重现的周期性问题〔3〕。 因此,有必要对《疏简》中的历简年代作一次重新的考释。

汉代简牍中不少具有年、闰、月、朔、日、干支、八节、伏腊、反支、建除等记载。在一枚简中,当然不会有这些记录的全部,可以是其中一项或几项的组合,它来源于当时的历法,并对确定该简年代有关。在敦煌汉简中,纪年简、历谱简首先引人注意,已有研究;但还有一类,仅记载有月份和该月朔干支,或其朔干支可推算出来,本文统称之为“月朔简”。它们的年号有的原简未书,有的以后残失。随着对汉代历法中朔闰干支周期性的进一步了解,我们认为,“月朔简”大部分年代可以唯一确定,少数可提出两、三个年代供选择、判断。本文将举出《疏简》一书中的16例,来讨论有关的方法及其根据,并请感兴趣的学者对考释的结果作出自己的取舍。

二 问题的提出与考释方法概述

171号简正、背面记载“八月丁亥小”,书有从丁亥至乙卯共29 个干支,别无其他。它的信息量等价于“八月丁亥朔小”,其余干支均可依序排出,书与不书相同,按照我们的分类,它应属于“月朔简”。沙畹据此考定该简为五凤元年(公元前57年)。 于是产生一个问题:与171号信息量大体相同的“月朔简”为什么不可以列入年代考释的范围呢?

事实上,在一段历史时期内,同月同朔干支按一定周期出现,从数学和汉代历法可以证明(此略),至少在26、31、36年后重现。 由于26和36年重现的机会很少,这一周期规律可以记作31n(±5)年。 对于判定出土文物年代,31n年跨度较大, 提供了在一定条件下(例如依出土层次、伴出纪年信息等)作出正确判断的可能性。这个周期定理是本文的理论依据。

纪年简对判定简牍年代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在《疏简》951枚中, 纪年简有80枚,而非《疏简》前言纪年简表中所录的63枚。为了查阅之便,今将全部纪年简的年代(公元前用“—”号,公元年用“+”号)及简号(列入括号中)依序排出,新添的17枚加*号。

-98(672),-96(413),-94(386),-92(433*),-68 (270*),-65(70),-61(186,534*),-60(63,170),-59(208,227),-58(28*,35*,253,293,562),-57(30,60, 66,69,92,104,139*,164,177,188,190,240),-56(150*,333),-53(515*,577*),-52(617*),-48(374),-45(375),-41(868*),-39(20,22,841),-23(303),-21(888),+1(322),+3(18),+4(415*),+5(340),+8(292),+9(357),+12(650),+13(845*),+14(389,489),+ 17(347,348),+14~+19(368),+9~+19(358*),+20(317),+35(763*),+43(467),+46(456),+47(681),+50(759,760),+53(767),+55(479,484),+61(761),+62(919),+64(684*,931),+67(446,685),+68(558),+69(942),+75(813,786*),+77(557),+87(425),+112(921),+137(443)。

应说明的几点:1.在这个统计中,每枚简只录一个年号,应是最接近或恰为书简的年代。 如果简上书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年号(如28、 35、164、293号简),靠前的必为追述往事,应只录后者,因此,在《疏简》前言纪年表中164号出现两次,归为公元前58年者当删, 而保留公元前57年。同理,297号归为公元前59年者当删,而移入公元前58 年。2.该表归为公元前57年的191号印刷错误,应为190号。3.第358 号简文中有“始建国天天伏”字样,不能确认“天伏”即“天凤”,故该简归于从“始建国”始到“始建国天凤”终的公元9年至19年。同理368号“始建国天凤”归于公元14年到19年。4.第620 号“□露二年十一月丙戌朔庚寅食时□”属于年号缺字简,须经考释才能断定为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未列入本表。

由上表可知:疏勒纪年简上下时限为公元前98年至公元137年。 对于非纪年简,它的年代与伴出纪年简的上下时限直接相关,这就必须考察出它的出土地点甚至小的探方。但是,该简年代也未必一定出现在出土地上下时限之内,所以须划出一个较宽的时间检索区间。适当放宽到什么程度?须根据历史知识作出判断,这虽带有一定的主观性,但不会有大的出入。例如,太初年间,汉武帝发动进攻大宛的战争,疏勒地区遂出现了大规模的军事活动。 《疏简》考察区间上限即定为公元前104年;至137年汉顺帝在位,该地仍有戍边活动, 故区间的下限应划在顺帝逊位的144年。一般说来,951枚简虽大部分无年号,应在此范围之内。

考释历简年代必然与应用历法相关,陈垣《二十史朔闰表》(下简称陈《表》)〔4〕、张培瑜《三千五百年历日天象》〔5〕等虽主要综合前人成果依历术推出,但也据史实作了某些修正,仍然是考释的基本工具。《居延汉简甲乙编》〔6〕、《居延新简——甲渠候官》〔7〕等大量带有月朔干支的纪年简可以证明其正确性;偶有不合,尚须论证,并不妨碍使用它,特别是在汉简集中的时限之内。

两汉(包括新莽)426年中蝉联大月皆按一定规律周期出现, 而蝉联小月只有两处:一是公元前105年十二月与翌年正月,二是公元84 年十一、十二月。《疏简》纪年简除了3枚外,均在此两年之间。 假定某一枚简上,例如171号,写有“八月丁亥朔小”, 那么我们确知八月的前后两月必为大月,于是可导出共4 个月的连续的朔干支序列:七月(或闰七月)丁巳朔大,八月丁亥朔小,九月(或闰八月)丙辰朔大,十月(或当有闰八月时的九月)丙戌朔。利用这一性质,我们将该简信息量扩大,相当于得到了所属年代历谱的三分之一,对于确认该简年代是十分必要的。沙畹考释171号简的过程不得而知,下文108、168 简得到了同样的结论,说明他的结论是正确的。

三 10号地点出土的10枚月朔简

有10枚月朔简出土于敦煌的10号地点(疏勒河流域汉代边塞遗址分布图烽隧号)。斯坦因编号为T.vi.b,是一座烽台,位于敦煌之西、疏勒河下游,今托格拉克布拉克西南。距今吐火烙泉约6 公里的这座烽台西与南两壁与坞相连,坞内有套房三间,灰堆中共出土简252枚, 简号25~276,是疏勒简出土量最大的一处。 西汉时为敦煌郡玉门都尉大煎都候官所辖。〔8〕

在252枚中有23枚纪年简,除1枚(270号)为公元前68年外, 其余22枚均集中于公元前65至公元前56共十年间,尤以公元前57年最多,占12枚。说明汉宣帝中期在此有频繁活动,故10号出土地点的上下时限划为公元前68至公元前56年。在以下判断10枚月简(简号34、37、199、102、108、168、173、107、204、275)时,为估计到各种可能,须将依朔闰表检索的区间适当放宽至宣帝始末,即公元前73至公元前49年。为了描述月朔简的周期性,本文一般列出31×7=217年内所有同月同朔干支的年代,它们全部满足上述周期律,仅供参考。

第1枚34号:

八月六日丁酉日不起(迹)

第2枚简37号:

九月十二日□酉日不起(迹)□□日

第3枚199号:

以八月十日辛丑 □□□时 苣火从东方来

34、37号原文释“起”,编者按“起”疑当释“迹”,极是。两简皆为日迹簿中对未巡逻的记录残片,出土地相同,内容相关,较大可能是同年所书,出自一人手笔。八、九月相连时,计算日数知“□酉”当为“癸酉”。由34号确知八月壬辰朔(199号同样), 九月当为壬戌朔。按陈《表》依上述区间公元前73至公元前49年检索,可断定此3 简皆为神爵四年(公元前58年)。另有公元前89年,公元160年与此3简月朔皆合,但在区间之外,供参考。对34号,公元前32年、公元前1 年虽八月壬辰朔而九月非壬戌朔;对37号,129 年虽九月壬戌朔而八月非壬辰朔,因两简相关,这些年代皆应排除。

第4枚102号:

以七月十四日庚午日迹不尽界庚午日□候

第5枚108号:

八人迹八月丁亥尽乙卯廿九日积六百卅三里百七十四步

第6枚168号:

六人迹八月丁亥尽廿九日四百五十五里八十步其五人人行八十

里一人五十五里六十步迹还一反负马矢六石

第7枚173号:

□□□□□□ 建酉

八月廿三日

由102号简确知七月丁巳朔;由108、168号简可推出同171号完全相同的月朔序列:七月(或闰七月)丁巳朔大、八月丁亥朔小、九月(或闰八月)丙辰朔大、十月(或当有闰八月时的九月)丙戌朔。在检索区间(公元前73至公元前49年间)内,仅有五凤元年(公元前57年)满足这一月朔序,且恰在伴出纪年简上下时限(公元前68至公元前56年)之内,故可断定此3简属公元前57年的日迹记录。除此之外, 仅有公元前26、公元161年与此3简月朔相合,但在检索区间之外,录以备考。事实上,171号简历日记录的信息与108、168相同,根据上述考释方法, 沙畹的结论应当是正确的。

在171号中八月廿三日为己酉;在173号中,置“建”于“酉”的日期是八月廿三日。在检索区间的25年中,八月廿三日地支为“酉”者,仅有三年:公元前57、公元前54、公元前53年。按照建除十二神的排法〔9〕,作者之一得出如下结果:

五凤元年(公元前57)八月丁亥朔,廿三已酉建

五凤四年(公元前54)八月己亥朔,廿三辛酉建

甘露元年(公元前53)八月癸亥朔,廿三乙酉闭

由此可知,在考察区间内,公元前57年和公元前54年均合于八月廿三日建酉,173号有此两种可能,因前者在伴出纪年简上下时限之内, 故五凤元年可能更大。由于计算和排序较为繁琐,此不赘述。

第8枚107号:

七月己卯日罢军病已 不迹八日丙戌

七月己卯至丙戌共8天,丙戌当在七日内,故知七月己卯朔。 在检索区间内,仅有地节四年(前66)与之相合,且在伴出纪年简上下时限之内。此外,公元前40、公元前9、公元23(莽历)、121、152、178诸年皆七月己卯朔,均予排除。

第9枚204号:

聊禹以十一月壬申日不迹入十一月十二日壬申日田何候

由“十一月十二日壬申日”确知十一月辛酉朔。在检索区间内仅有神爵四年(前58)满足此条件,且在伴出简上下时限之内。此外,公元前89、公元36、67、129、160诸年虽月朔相合而皆无可能。

第10枚275号:

得候史□所受官马食二石七斗五月十日己卯尽己丑备客马食少毋忽

据“五月十日己卯”推知五月庚午朔。这一月朔较特殊,在我们所划出的考察区间里没有出现,于是将检索范围扩大,最接近于伴出纪年简上限的是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另外供参考的有公元4、35、 97、128年。如果释文无误,则275号属于公元前90年可能较大。

四 出土地点分散的6枚月朔简

有两枚月朔简(388、424号)出土于敦煌的22号地点(斯坦因编号T.xiv),是一座障,位于敦煌西北80公里,今称小方盘城, 在西汉是敦煌郡玉门都尉治所,即历史上著名的玉门关。在该障之北80米处,有东西长约81米的土丘,其地出土约百件汉简,《疏简》著录81枚,简号344~424,是疏勒河流域第三大出简地。其中纪年简10枚,上限公元前96年(413号),下限公元17年(347、348号)。该地点又分i~viii个小区,388号出土于土丘顶端靠北的第iii处,伴出纪年简有公元前96年(413号)、公元前94年(386号)、公元14年(398号)3枚;而424 号出土于丘上东部靠近iii的第vii处,无伴出纪年简。根据这些情况,我们将检索区间适当放宽,从汉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始, 至东汉建立之前的公元24年止。

第11枚388号:

三月丙子朔癸未王□□君

符合三月丙子朔的在检索区间内仅有元康元年(公元前65年),它也在伴出纪年简时限之内;此外还有公元29、60、153年合于此月朔, 而不须考虑。进一层的讨论须排除两个潜在的可能。其一是公元24年,莽历已废,但边塞地区可能沿习未改,如是,则该年莽历三月丙子朔,恰为检索区间的下限。此为推测,并无实据。按《居延新简——甲渠候官》〔10〕中EPT43.62号书“更始二年正月丙午朔”,EPT65.313 号书“更始二年二月丙子朔”,确证地皇四年(23年)十月莽亡后两个月,边境地区已立即废弃莽历不用。故此推测难以成立。其二是据陈《表》,汉武帝太始元年(公元前96年)二月丙子朔。但据413号简:

大始元年十二月辛丑朔戊午煎都亭□

陈《表》十一月辛丑朔与之不合。《汉简缀述》〔11〕、《居延新简释粹》〔12〕等均早已指出这一点。按413号简反推, 该年恰为三月丙子朔,亦在388号的时限之内,应予考虑。 按《五行志》记该年正月乙巳晦日食,即正月丁丑朔。亦可推出三月丙子朔。虽然将太始元年历谱按413号简重排尚须进一步论证,但388号应当有两种可能,即:公元前96年和公元前65年,似较客观。

第12枚424号:

斥候前都君不幸孝与私从二人驰取君上复

一孝闻不到再拜入十二月八月十日甲戌□孝以丙子取外(正面)

斥候前都

吕孝□□□(背面)

由“八月十日甲戌”推出八月乙丑朔,在检索区间内与此月朔相符的有汉昭帝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汉元帝初元元年(公元前48年)和天凤二年(公元15年,莽历),简上记载与出土信息不足以否定其中任两个,所以结论是三者皆有可能,有待识者作出取舍。此外还有公元77、113、144年月朔相合而不可取。作者猜测,因424号出土于22 号地点的第vii处,离389号(公元14年)的第iii处不远,424号是否为公元15年简?见不到原简,证据不足,备考。

第13枚690号:

三月一日丙辰朔(正面)

二月廿九日 三月一日(背面)

该简出土于38号地点(斯坦因编号T.xxii.d),是一烽隧,在敦煌市西北,大泉之北约8公里,紧靠哈拉湖南岸, 汉代属敦煌郡中部都尉辖区。该烽隧西南有两片灰区,发掘并著录汉简15枚,简号676~690。其中纪年简3枚:公元47年(681号)、64年(684号)、67年(685号)。纪年简数量少,不能形成令人信服的上下时限。故将检索区间放宽,公元前98年至公元137年,即与全部《疏简》纪年简上下时限相同。

据690号简上纪录,可推出正月(或闰正月)丁巳朔大, 二月丁亥朔小,三月丙辰朔大,四月(或闰三月)丙戌朔。据陈《表》仅有元延三年(公元前10年)和汉安帝元初二年(公元115 年)与此月朔序相合,在未获得新的证据之前,两种可能并存,供识者取舍。作者注意到,出土690号的38号地点离出土697号的40号地点不远,同在哈拉湖南岸向北凸出部,东西相望,呈犄角之势。而上文已提及697 号王国维判为“建安十年(公元205年)历”是错的,已纠正为永始四年(公元前13 年)〔13〕。另外,陈梦家说马伯乐(H.Maspero)〔14 〕考为永治四年的历简〔15〕,我们认为即是697号。说明该凸出部公元前13 年前后有戍边记录。它使人联想到690号可能是公元前10年简,证据不充分, 谨录以备考。

第14枚939号:

五月乙亥朔丁巳胜

首先,五月乙亥朔,五月不得有丁巳(第43日),如果非书简有误,在见不到原简条件下,无法判断释文是否有错。该简出土于155 号地点(斯坦因编号T.xlvi.b),在今鼎新(旧名毛目)之西、原北大河河床北岸第4个烽隧。汉代属酒泉郡东部都尉辖区。坞与该烽台东、 南两壁相连,坞内残存几间套房,灰堆中发现20枚汉简,《疏简》著录12枚,简号936~947,其中纪年简1枚,为公元69年(942号)。纪年简数量太少,不能构成上下时限,故将检索区间放宽,从公元前98 年至公元137年,即与全部《疏简》纪年简上下时限相同。最接近公元69年的是汉明帝永平三年(公元60年),另外在检索区尚有公元前65年、公元29年、96年,均为五月乙亥朔,不能轻易排除。能否定的仅有153年。 这说明伴出纪年简数量太少时判断简的年代根据不足。当然,将可能的年代缩小到三、四年,也不是没有意义的。

黄文弼1930年和1934年在罗布淖尔发掘汉简71枚,本文记作L1 ~L71号。其中纪年简4枚:公元前49年(L56号)、公元前39年(L2号)、公元前25年(L15号)和公元前8年(L17)号。 即上下时限为公元前49年至公元前8年,检索区间适度放宽,始于宣帝。终于西汉末年, 即公元前73年至公元8年。本文所关注的是月朔简的年代, 罗布淖尔简中有两枚(L4号和L26号),顺便在这里作一下讨论。

第15枚L4号:

二月庚辰朔丙午后曲候□

丙午为二月廿七日。符合“二月庚辰朔”而在检索区间和伴出纪年简上下时限内的年份有公元前45年和公元前14年。公元80年和173 年虽月朔相符而年代靠后,应予排除。

第16枚L26号:

己未立春伏地再拜八月十三日请卿辱使幸幸大岁在酉在初

□问初伏门(正面)

三月辛丑朔小三月辛丑朔小三月己未立夏夏已未立夏

八月十九日九月十九(背面)

先讨论背面。由简文确知二月(或闰二月)辛未朔大,三月辛丑朔小,四月(或闰三月)庚午朔大,五月(或当有闰三月时的四月)庚子朔。满足这一月朔序的仅有公元前59年、公元前28年和公元159年。 但前者四月丁丑立夏,后者四月乙亥立夏,只有河平元年(公元前28年)为三月己未立夏〔16〕,L26号简背面为此年无疑。

再看此简正面。“八月十三日”常在秋分前后,与立春和初伏均无关。关键是“己未立春”,它也有周期性。我们知道:

元朔四年(公元前125年)十二月廿四日己未立春

初元四年(公元前45年)正月九日己未立春

建武十一年十二月廿二日(实公元36年)已未立春〔17〕。

可以肯定只有公元前45年合乎要求,前后两者皆在考察范围之外。据简文,“伏地再拜”的时间应距立春不远,故确知L26 号简正面为初元四年。另外,简文“初伏”,据《阴阳书》〔18〕:“夏至后第三庚为初伏”,已知该年五月己酉朔小,廿八日丙子夏至,推出六月廿三日庚子为初伏日。这几个时间一确定,对理解简文有所裨益。

我们看到,L26号简文正背书写时间一为公元前45年, 一为公元前28年,相距17年。一个假设是:正面有字,17年后有人在背面练习书法,故有几处重复文字。

五 结语

相传黄帝之臣大挠创甲子。干支相配纪日,六十周而复始,是我国先人的伟大创造,其意义可与数字的发明相媲美。学界一般认为自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以来,中国历法干支纪日至今未间断, 将近一百万天的连续记录,在世界历法史上绝无仅有。对于朔闰干支(辅以八节、伏腊、反支、建除等)周期性在古代历法中的表现和在年代学中的特殊作用,以往的认识和研究都不够。试举一例,被沙畹考为神爵三年(公元前59年)的11枚历谱简中的97号,背面书有“闰(十二)月丙申朔大”,仅此一点,就具备了它是公元前59年的充分必要条件:因在西汉以来两千多年的历史中,仅有神爵三年为闰十二月丙申朔大。而在西历仅写有月日的记录中,我们将无从判断它是哪一年,或者它可以是两千年中的任意一年。对比之下,干支纪日的特殊性便凸显出来,对于判定年代,不啻为一把解决问题的钥匙。

每枚简都有唯一的书写时间,考释的任务是确定它。但因周期性,历谱、月朔简的年代存在多种可能,这就需要一一加以甄别,兼顾必要和充分条件。搞清楚周期性,在某时限内的唯一性便昭然若揭,所以本文列举满足周期律的诸多年代,并非多余;选出两、三种可能,大大缩小了搜索的范围,为研究精深、掌握原简的学者和运用高科技手段的研究者提供了鉴定的素材。

汉简非纪年简的年代是千古之迷,答案隐含在简文和出土信息之中,有待于破解。与史书所载重大事件有关者,依史判断其年代是重要途径;但边塞屯戍更多是日常的活动,如每月巡逻纪录(本文16枚简中占9 枚),则可直接据简文月朔干支记载判定它的年代。本文企图主要依据历史、考古知识,运用历法、数学方法,建立一种科学的考释程序,其应用范围当不限于简牍研究。

注释:

〔1〕林梅村、李均明编《疏勒河流域出土汉简》,文物出版社, 1984年。

〔2〕〔15〕陈梦家著《汉简缀述》,中华书局,1980年, 234 ~235页。

〔3〕〔13〕罗见今、关守义“敦煌、 居延若干历简年代考释与质疑”,《汉学研究》第15卷2期,1997年。

〔4〕陈垣著《二十史朔闰表》,中华书局,1962年。

〔5〕〔16〕〔17〕张培瑜《三千五百年历日天象》, 河南教育出版社,1990年。

〔6〕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居延汉简甲乙编》, 中华书局,1980年。

〔7〕〔10 〕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编《居延新简——甲渠候官》,中华书局,1994年。

〔8 〕见《疏勒河流域出土汉简》之“疏勒河流域汉代边塞遗址概述”有关部分。按,本文以下有关出土地点的叙述本此,不一一注明。

〔9〕同〔2〕,237页。

〔10〕同〔2〕,232页。

〔12〕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薛英群、何双全、李永良注《居延新简释粹》,兰州大学出版社,1988年,张炳玉序言15页。

〔14〕马伯乐是沙畹的学生,法国著名的汉学家,据法国科学研究中心的科学史家、汉学家詹嘉玲(C.Jami)1996年7月对作者讲, 马伯乐二战中被德国纳粹杀害于奥斯维辛集中营。

〔18〕《阴阳书》见《太平御览》一册147页: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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