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口贸易增长的可持续性研究——基于贸易随机前沿模型的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出口贸易论文,持续性论文,中国论文,模型论文,贸易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 F125.4 文献标识码 A
引言
近年来，中国出口贸易迅速增长已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实。学术界对于中国出口贸易迅速增长的原因，也有非常广泛的讨论。Angela(2005)利用移动份额方法(shih share analysis)将出口贸易的增长分解为需求因素、结构因素、竞争力因素，发现竞争力因素是中国出口贸易迅速增长的根本原因。Guillaume(2005)认为，从亚洲国家进口中间品加工后销往欧美市场的垂直产业化分工是中国出口迅速增长的引擎。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课题组(2006)对中国垂直产业化程度作了测算，发现中国出口贸易中的垂直专业化的价值比率已从1992年的14%上升到2003年的21.8%。张小蒂、孙景蔚(2006)则进一步发现，垂直专业化分工有利于提高中国制造业的国际竞争力。朱希伟、金祥荣、罗德明(2005)认为，国内市场分割、需求不足是中国企业出口的重要原因。
可见，研究者从竞争力、国际分工、国内市场环境等多方面为中国出口增长分析提供了广泛的视角，但极少将出口增长归结为供给、需求、市场环境这些基本层面。与此相比，本文则直接从供给角度出发，将出口增长归结为要素投入增加、技术进步、市场环境改善等因素。模型方面，本文借鉴并发展了Wu(2003)的模型，将随机前沿模型引入贸易潜力分析，将出口增长分解为贸易潜力变化、贸易效率变化和贸易投入变化；在现实意义方面，通过贸易潜力、贸易效率和贸易投入变化的趋势分析，提出并分析了中国贸易增长的可持续性问题。
一、理论分析
从潜力的概念出发，本部分逐步回顾了贸易潜力概念及其测算、贸易潜力的决定因素，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贸易随机前沿模型，将出口增长分解为贸易潜力变化、贸易效率变化和贸易投入的变化，为实证模型奠定基础。
关于潜力的分析源自于对技术进步的研究。生产函数的概念表示给定技术和投入的情况下经济个体所能达到的最大产出，即生产潜力，然而现实的产出由于无效率因素往往不是最大产出，这样便产生了实际产出与生产潜力之间的差距，它代表一定程度的效率损失。借助随机前沿技术可以估计前沿生产函数（生产潜力），进一步利用前沿函数估计技术进步、技术效率以及要素投入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这一方法随着Battese和Coelli(1992、1995)面板数据前沿估计技术的成熟，在实证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Wu(2000)利用这一技术，分析了中国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问题。在国内最近的文献中，涂正革、肖耿(2005)分析了中国大中型工业企业技术效率差距；顾乃华、李江帆(2006)分析了中国服务业技术效率的区域差异。
一般利用引力模型研究贸易潜力，在估计引力模型的基础上，得到双边贸易的拟合值，并将拟合值作为双边贸易潜力，然后和实际贸易量相比较，看贸易发展的空间。盛斌、廖明(2004)利用引力模型测算了中国双边贸易潜力，发现中国的出口总体上表现为贸易过度，也就是实际贸易量大于贸易潜力，只有俄罗斯、日本等少数几个国家或地区表现为贸易不足，也就是实际贸易量小于贸易潜力。然而这一方法有一些不足。在概念上，生产潜力和出口潜力是内涵一致的经济范畴，因此按照生产潜力的逻辑，出口潜力表示给定贸易投入后出口的最大值，它是一个最优值，而通过引力模型回归得到的拟合值，实际上是最贴近现实贸易量的一个平均值，因此引力模型测算的“潜力”在内涵上与出口潜力的概念是冲突的；在结果上，潜力值是现实值的上限，生产潜力表示各种投入产出的上限值，实际产出不可能突破它，同样，如果贸易潜力与生产潜力中的潜力概念内涵是一致的，那么现实的贸易值也不会突破贸易潜力，不会出现所谓贸易过度的结论；在理论基础方面，引力模型虽然经过Anderson(1979、2003)等的努力有了较坚实的理论基础，但是正如Feenstra在其高级国际贸易课程教材中所指出的那样，引力模型本质上依赖于各国完全专业化分工这一前提①，完全专业化分工一般是产业内贸易理论的结果，而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产业内贸易理论并不完全适用，Debaere(2005)认为，对于非经合组织国家，产业内贸易理论并不成立。与引力模型方法形成鲜明对比，Wu(2003)首次将随机前沿分析引入中国各地区贸易潜力的分析中，利用随机前沿技术，给定出口函数后，估计出口的潜力值，然后在此基础上分析中国各地区的贸易潜力。其基本模型如图1所示。
贸易潜力主要决定于技术进步和贸易环境的改善。从图1看，出口潜力是指在贸易投入不变的情况下，出口贸易的增加。它一方面决定于生产的技术进步，即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技术进步会扩大产量，从而使得出口也同时增加，这一点与生产潜力的概念是一致的；另一方面，决定于制度变革，即在生产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如果中国整体贸易环境发生变化，那么出口也会增加，比如中国加入WTO，会使得所有省份面临更多的出口机会，从而提升贸易潜力。同时，贸易潜力还与地区特征有关系，如果技术进步是偏向资本的，那么资本丰富的地区出口潜力上升必然快于全国平均水平；同样，面临相同的制度变革时，不同省份因为本身特点面临机会的大小也不同。总之，贸易潜力既取决于中性技术进步、制度变革这些全国性的因素，也取决于地区自身的特点。
贸易投入要素主要反映了地区性因素，分为两类，一类是生产性投入，比如资本、劳动等；另一类是非生产性投入，比如运输成本、信息成本等。首先，按照传统的贸易理论，贸易决定于要素禀赋和技术进步。Acemouglu(2004)指出，要素禀赋和技术进步实际上相互关联，要素禀赋决定了技术进步的方向。新增长理论强调资本积累的外溢机制、干中学效应等，因此要素积累和技术进步是正相关的。更重要的是，技术进步本身也可以通过生产函数的具体形式来表现；考虑到这些因素，我们选取了资本和劳动力作为代表传统贸易理论决定的要素②。其次，新贸易理论强调规模经济的作用，认为经济规模越大的地区，规模经济越明显，产品种类数目越多，出口贸易越多，并且将之成为“国内市场效应”。因此我们选取了地区需求因素作为决定贸易的一个因素，按照黄玖立、李坤望(2006)的做法，将各地区的国民生产总值按照地理距离进行加权平均，但是初步的回归结果并不显著。同时，Feenstra在其高级贸易理论中，引用了很多学者的研究成果，认为国内市场效应是不明显的；朱希伟、金祥荣、罗德明(2005)也认为，由于中国市场分割，国内市场需求不足，国内市场效应并不起作用，因此在后面的实证研究中我们略去了市场规模的因素。再次，考虑到零部件贸易、加工贸易和外包等现实因素，中国的出口贸易中外资企业的比重已经越来越大；同时外商直接投资数量多少，实际上也反映了一个地区贸易环境的优劣，显然外商投资越多的地区，市场化程度越高，出口成本越低，因此我们选取了外商投资指标，它不仅可以反映生产性投入，也可以反映非生产性投入。最后，除了前面的生产性投入，非生产性投入也是影响出口贸易的重要方面，Hummels(2007)指出，空运的发展减少了运输成本，从而促进了二战后的贸易发展；Rauch(2002)指出信息在贸易中的重要性，强调贸易的信息成本；Anderson(2004)在关于贸易成本的综述中指出，贸易成本平均约为商品价格的170%；Meiltz(2003)也认为，正是由于出口沉淀成本的存在，使得技术水平低的公司无法出口。我们考虑了两种成本，一种是运输成本，按照黄玖立、李坤望(2006)的做法，选取了中国各省份到海岸线的距离指标；另一种是交易成本，这主要决定于本省份的市场化程度，显然市场化程度越高，交易成本越低，用非公有制经济工业产出占工业总产出的比重来表示。总之贸易投入一方面是生产性投入，这可以通过资本投入来控制；另一方面是非生产性投入，比如运输成本、交易成本，这些可以通过距离、市场化程度以及FDI来控制。
贸易效率的决定要素。贸易效率的决定因素是一个难题，在关于技术效率的研究中，可以选取市场化程度等指标作为技术效率的影响因素，如顾乃华、李江帆(2006)等。这是因为，市场化程度并不直接影响生产，是生产的外生变量，但是对于贸易效率而言，市场化程度实际上代表了交易成本，是出口产品价格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决定出口的内生变量，因此无法将它再放入效率函数中。在实证研究中，我们对于贸易效率作了简化处理，仅把它作为时间的函数。
二、计量模型与数据说明
根据前面的理论分析，依照Battese和Coelli(1992)模型，选取(1)式作为实证模型的基础。
式中，η捕捉了随时间推移贸易效率的变化趋势，显然如果η＞0，那么效率呈现递增趋势；如果η＜0，那么效率呈现递减态势。
为了获得贸易潜力的变化以及贸易投入对于贸易增长的贡献，我们参照超越对数生产函数的方法，以(3)式作为最终的实证模型：
数据来源及处理如下：资本数据采取永续盘存法计算，采用张军1970年资本存量数据为基础；2000年以前的固定资产投资数据以及固定资产投资指数采用刘明兴的整理数据，2000年以及以后的数据来自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折旧率为9.6%；其他数据或者直接来自各年份《中国统计年鉴》与《新中国50年统计资料汇编》，或者据此处理所得。模型利用Frontier4.1软件进行估计。
三、实证结果分析
1.出口贸易决定因素分析
利用1992～2003年相关数据，对(3)式进行回归，具体结果见表1。
上述回归中，回归1～回归3是在考虑资本的基础上，分别考虑了外商投资、市场化程度以及地理距离对于贸易潜力的影响；回归4考虑了资本、外商投资、市场化程度以及地理距离的综合影响；回归5加入了各变量与时间的交叉项。回归1～回归5实际上遵循了从简单到复杂的回归过程。
从各变量的回归系数看，资本的系数为正，与时间的交叉项系数为正，这说明资本越丰富的地区，出口量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出口的资本弹性逐渐上升，即单位资本的投入引起的出口在不断增加，反映中国的外向型经济逐渐加深的事实。外资的系数为正，与时间的交叉项为负，这说明外资越多的地区出口越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出口的外资弹性逐渐下降，说明单位外资所引起的出口在逐渐减少，可能的原因在于外资目的的改变，中国外资的投资目的可能逐渐从加工出口基地转变为占领中国国内市场；另外，由于中国外资引入中政府发挥了重大作用，外商投资的市场化程度较低，因此外资的使用效率可能降低。市场化程度系数有正有负，与时间的交叉项为正，这说明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化程度逐渐发挥作用，而且这一作用逐渐上升，反映了中国市场化程度逐渐增强的事实。地理距离系数为负，与时间的交互项为负，这说明沿海地区比内陆地区有更多的出口，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地理上的优势作用并没有减少，反而有所上升。
从模型的适用性检验来看，γ值分别为0.896、0.940、0.947、0.930和0.967，说明贸易潜力与实际贸易存在较大差距，而且这一差距主要是由于贸易效率较低造成的，说明模型的设定是合理的；从似然比来看，都通过了1%的置信检验。因此，选用随机前沿模型分析出口决定因素是合理的。
从模型的比较来看，我们发现Log函数值在回归5中是最高的，因此，以它的回归结果为依据，进行贸易效率变化、贸易潜力变化以及贸易投入要素变化分析，计算公式分别是(2)式、(4)式和(5)式。
2.贸易潜力增长分析
从计算结果看③，贸易潜力增速为正，而且增长速度有加快趋势。1992～1995年间，虽然在1993年贸易潜力增幅放缓，但是整体呈现较强的上升态势；1996～1999年间，由于亚洲金融危机影响，这段时间内贸易潜力增长比较平缓，呈现波动的缓慢上升的态势；2000年以后，随着中国加入WTO，外贸发展迅速，出口潜力呈现稳步强健的上升趋势，而且显然此次贸易的发展要比1992～1995年间的发展要更稳定和迅猛。具体到各省份，平均来看，排名前三的分别是，天津(15.4%)、浙江(14.9%)、上海(14.0%)，都集中在东部地区；排名靠后的是，新疆(1.6%)、黑龙江(3.9%)、陕西(5.2%)。进一步，分东部、中部、西部地区的贸易增长潜力情况见图2。
图2 中国分区域贸易潜力增长状况
从全国来看，1995年以前贸易潜力迅速增长，1996～1999年间缓慢增长，2000年后迅速而且稳健地增长；东部地区的贸易潜力远高于中西部地区；中部地区略高于西部地区，但是中、西部地区呈现明显的收敛态势。这一结论显然符合我们的直觉：由于中国对外开放步伐的不断加快，各省份面临更多的出口机会，因此贸易潜力会逐渐上升；东部地区由于在地理位置、经济基础及外商投资方面的优势，比中西部地区有更多的出口机会，更大的出口潜力。
3.贸易效率变化分析
从各省份看，贸易效率都呈明显的下降趋势。地区之间的差异是非常明显的，贸易效率较高的省份高达90%左右，贸易效率较低的省份在10%以下。平均来看，贸易效率较高的省份是广东(90.8%)、新疆(74.3%)、四川(44.9%)；贸易效率较低的省份是天津(1.6%)、上海(3.2%)、广西(3.5%)。
全国的贸易效率很低，平均只有20%左右，发展潜力还是巨大的。分地区来看，发展趋势都呈现下降趋势。这一结果表明，在对外开放逐渐深入的同时，贸易潜力上升，但是由于国内市场环境较差，对内改革步伐较缓，因此，虽然贸易潜力上升巨大，但是实现贸易潜力的能力上升缓慢，这样必然会造成实际贸易与贸易潜力之间的差距逐渐增大，从而使得贸易效率逐年下降。分区域的贸易效率状况见图3。④
图3 中国分区域贸易效率的变化趋势
从图3可以看出，东中部的贸易效率较低，西部的贸易效率较高。东部地区除广东省贸易效率达90%左右外，其他地区的贸易效率都很低。这说明东中部在实现贸易潜力的能力方面要弱于西部。原因可能在于数据处理问题，比如，如果广东和其他省份具有相似的资本、外商直接投资、距沿海距离、市场化程度，那么在数据上测算的贸易潜力是相同的，但是广东的实际贸易量要远高于其他省份，因此其他省份的贸易效率会很低。剔除掉广东省后，虽然结果有所改善，但是贸易效率依然呈现下降趋势，而且贸易效率依然很低。总之，贸易潜力较低而且呈现下降趋势是一个稳健的结论。
图4是全国及分区域的贸易投入引致出口增长的情况。从中可见，在1998年以前，贸易投入增长对于贸易增长的贡献较小；在2000年以后，作用上升。其中，东部的贸易投入增长要小于中部和西部，这说明东部的贸易增长更具有可持续性。
4.贸易投入增长引致的出口增长
从贸易投入增长来看，呈现波动性的特点，首先在1992年、1993年贸易投入的贡献较大；1994～1999年贸易投入的贡献并不明显；1999年以后贸易投入要素的贡献增加。平均来看，贸易投入增长对于出口增长贡献为12.1%。
5.贸易增长的分解
按照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将贸易的增长分解为贸易潜力变化、贸易效率变化、贸易投入变化因素以及其他因素，图5列出了各地区1992～2003年⑤各因素的贡献。
图4 中国分区域贸易投入增长引致的出口增长的状况
图5 中国各地区贸易增长及各因素的贡献
从图5可见，贸易潜力变化是大部分省份贸易增长的主要因素，贸易投入对贸易增长的贡献不可忽视，虽然贸易效率下降对于出口贸易增长影响为负，但数值较小。从全国水平看，出口增长的46%归结为贸易潜力的上升；出口增长的33%要归结为贸易投入的增长；贸易效率的下降，阻碍了贸易的增长，但影响幅度很小，平均看，占6%。因此，贸易潜力的上升是中国出口贸易迅速增加的主导因素，这说明了技术进步以及贸易制度改革对于中国出口贸易增长的巨大促进作用。
四、结论及问题
本文利用随机前沿分析技术，将中国1992～2003年的贸易增长分解为贸易潜力变化、贸易效率变化以及要素投入的变化。结论发现，中国各地区贸易潜力呈现稳定的上升趋势，这反映了中国技术进步和贸易制度改革对于出口贸易的巨大促进作用；贸易效率呈现下降趋势，这说明中国各地区把握出口机会的能力需要进一步提高；贸易潜力的上升要远大于贸易效率的下降，因此贸易的全要素效率呈现上升趋势。贸易投入要素对于出口贸易的贡献不可忽略。贸易潜力增长是中国贸易增长的主要因素，因此中国的贸易增长是可持续的。
贸易潜力的上升是由于中国对外开放步伐不断加快的结果。从数据上看，2000年后中国贸易潜力持续快速上升，说明中国加入WTO对中国贸易潜力有巨大提升作用，说明对外开放是卓有成效的。但是，由于国内市场环境的非完全性，各地区把握机会的能力还较差，主要表现在各地区的贸易效率还很低，这说明加强国内市场改革，健全国内市场机制，优化国内市场环境是十分迫切的任务。
本文还有如下几个方面的问题有待进一步完善：在理论上，应将随机前沿模型与贸易潜力的内在关系进一步深化；在实证中，贸易效率的决定因素虽然不是本文关注的重点，但也是一个需要深入研究的问题。
注释：
①《高级国际贸易》第五章，第43页，“the gravity equation arises quite naturally whenever countries are specialized in different goods”.
②通过初步的简单回归，发现劳动力因素并不显著，因此在后面的实证研究中，我们仅考虑了资本的作用。
③由于篇幅限制，此处没有列出所有省份的贸易潜力的数值，只是指出其规律性；下面贸易效率、贸易投入的分析与此类似。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向作者索取详细数据。
④全国平均来看，1992年、1993年贸易投入增长所引致的出口增长高达50%。为了更清晰地看出各地区贸易投入增长的区别，在图形中略去了这两个年份。
⑤为了剔除宏观经济环境对贸易波动的影响，我们选取1992～2003年较长的时间跨度，以地区为基础进行比较；另外从数据看，不少省份年度的贸易增长为负值；在1992～2003年的贸易增长中，广西增长为负值，故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