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美国军事战略的调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美国论文,军事战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8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241(2012)05-0020-06
2012年1月5日，美国国防部公布了题为《保持美国的全球领导：21世纪防务的优先任务》的新军事战略指针(以下简称《指针》)。该文件在对美国当前所面临的安全环境进行评估的基础上，制定了美军未来10年的战略目标、主要任务及原则，成为美国新军事战略的纲领性文件。作为贯彻《指针》的举措，1月17日，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登普西签发了《联合作战介入构想》文件；1月26日，美国国防部公布了题为《防务预算的优先事项与选择》的报告。该报告根据《指针》所确立的指导思想以及美国国会2011年8月通过的《预算控制法》，对未来美军的调整方向和兵力结构做出了规划，并提出了2013-2017财年的总体预算方案；2月13日，奥巴马总统正式向国会提交了《美国国防部2013财年预算申请报告》，至此，美军战略调整的具体内容已经明朗化。
美军此次战略调整是在美国结束伊拉克的军事行动、开始向阿富汗政府移交安全任务、提出战略重心东移以及美国国内深陷金融和财政危机的大背景下提出的，因而具有不同寻常的含义，并将对美军未来的战略走向产生深远影响。本文拟依据上述文件，对此次美国军事战略的重大调整进行初步分析。
一、修正“两场战争”理论，避免扩大战线
“两场战争”理论是过去60多年来美军一直坚持的战略思想，同时也是美军建设和兵力部署的指导原则。这一思想在冷战时期是指立足于随时准备在欧洲同华约集团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同时应对其他地区(主要是在亚洲)的另一场冲突。冷战结束后相继执政的美国三届政府以及切尼、阿斯平、佩里、科恩和拉姆斯菲尔德五任国防部长均继承了这一思想，只不过将它改为“同时进行两场‘地区性战争’”的表述，而且在战区的想定上也有所变化。①美军在阿富汗和伊拉克连续发动的两场战争就是这一思想在后冷战时期的体现。奥巴马在执政初期也一度沿袭这一思路。例如，他所任命的首任国防部长盖茨主持制定的2010年《四年防务评估报告》指出：“从中期和长远看，美国的军事力量必须为赢得可能同时在多个战区展开的多个作战行动进行规划和准备。这包括必须保持打赢针对两个发动侵略的民族国家的战争的能力。”②2011年7月帕内塔接任防长后也曾重申要按照这一思路进行军事规划。
然而，最新出台的《指针》修正了“同时打赢两场战争”的思想，强调指出：美军必须确保“在一个区域进行大规模作战的同时，有能力在另一个区域阻止侵略者趁机实现其目标，或是向其施加无法承受的代价”。③也就是说，为了确保在一个战区开展作战行动并赢得决定性胜利，美军必须具备遏制另一个战区爆发战争的能力。在这里，前者是核心，后者是条件。关于这一点，《防务预算的优先事项与选择》明确指出：“如果我们在一个战区展开重大作战行动，我们就必须具备同另一个侵略者进行对抗以阻止其实现目标所需要的武装力量。”④参与此次防务预算制定的迈克尔·欧汉伦(Michael O’Hanlon)解释说：美国的新战略“所设想的只是一次卷入一场重大冲突，并没有设想在当今世界几个主要国家的领土上同时进行若干场地面战争”⑤。另有美国研究者指出：“过去几十年来，军方一直奉行保持足够的武装力量以同时打赢两场地区性战争的政策。新战略则要求五角大楼具备打赢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能力，同时保持足够的、用于慑止另一个侵略者趁机在另一个战区发功侵略或是向其施加无法承受的代价的武装力量。”⑥
奥巴马政府之所以放弃长期坚持的“两场战争”理论，是与当前美国面临的空前严重的金融危机密切相关的。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国的财政状况每况愈下。2008财年，美国的财政赤字为4 590亿美元，但到了2011财年，已升至1.34万亿美元，占当年GDP的8.9％。在全球210个国家和地区中，美国的赤字额度已经排在第192位。⑦而按照国际通行的“政府财政赤字不应超过当年GDP的3％”的衡量标准，当前美国的财政已经深陷危机。在此背景下，2011年8月国会通过的《预算控制法》将削减国防开支作为降低政府赤字的主要来源，并要求国防部在未来10年内把基础预算(即不包括战争开支的部分)削减4 870亿美元，头5年的削减额度必须达到2 590亿美元。目前美国防部已开始执行此规定，将2013财年的防务预算定为5 250亿美元，比上一个财年减少了60亿美元。⑧美国的防务规划和军备建设由此不得不进入“节俭”时代。修正“两场战争”理论，以便对军事力量进行“瘦身”，已经势在必行。
二、避免卷入持久的大规模地面作战，强调代价较小、渗透性更强的特种作战
对外干涉是美军的一项重要职能，但采取何种方式进行干涉则是令美军长期感到困扰的一大问题。大规模的地面进攻虽然在初期效果明显，但所需要的财力、物力和人力成本却非常高昂，而且对象国的复杂局势往往会使美军深陷泥潭而不能自拔。最近10年来的阿富汗和伊拉克之战再次成为美国难以承受的负担。因此，为了“避免重复过去的错误”，《指针》一方面继续把对外干涉和“反叛乱”列为美军未来的十大任务之一，另一方面则强调此种行动必须在“小规模的范围和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指针》还特别强调：未来“美国的武装力量将不再按照开展大规模的和持久的维持稳定行动的要求进行调整”，⑨而是将增加对包括特种作战在内的新式战法、手段及技术的投入。
为了同这种要求相适应，美国国防部已计划削减地面部队，即：未来5年内，陆军现役兵力将从57万减少至49万；海军陆战队现役兵力从20.2万减少至18.2万。⑩两者合计，地面部队裁减员额将占裁减总量的约15％。届时，陆军将从现有结构中裁减至少8个旅的编制，海军陆战队将裁减1个步兵团、5个步兵营(包括4个现役营、1个预备役营)、1个炮兵营、4个战术航空中队(包括3个现役中队、1个预备役中队)、1个作战后勤营。(11)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拟削减的兵力主要来自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期间所扩充的部分，因此削减后的美国地面部队的实际数额仍将大于2001年“9·11”之前的规模。另外，针对未来美军可能因军事干涉行动对于增加兵力的需要，美军已计划从预备役当中抽调进行补充。
在降低大规模地面战争准备的同时，美国更加注重特种作战力量的建设。特种作战力量被定义为“能够从陆地、空中或海上渗入敌方领土，执行各种作战任务的、经过特种训练、配备特种装备的精英部队”。(12)在1986年，美国就成立了特种作战司令部(USSOCOM)，负责各特种作战部队的训练、装备和作战思想的制订。美军的特种作战部队由陆军特种作战部队、海军特种作战部队、空军特种作战部队和海军陆战队特种作战部队这四个军种的特战力量组成，目前员额为6.3万人。为了加强这支力量，特种作战司令部提交的2013财年预算案要求在现有员额基础上再增加3 355人，使其规模达到6.6万人。在经费预算方面，受预算总额削减的影响，2013财年特种作战司令部的预算申请比2012财年减少了0.6％(104.09亿美元)，但强调要把有限的经费更多地投入到被视为“牙齿”的作战部队，使这类部队的经费达到80％，其余的20％用于被视为“尾巴”的后勤机关。(13)8
三、把军事战略重心向亚太倾斜，同时保持对中东的高度关注
军事战略是为国家的大战略服务的。奥巴马上台后先是提出“重返亚洲”的口号，从去年秋季起又明确提出要把整个战略重心向亚太地区转移。美国的此次战略重心转移是集外交、经济和军事为一体的大战略层面的调整。其中，军事领域是此次调整当中格调最高、幅度最大、内容最具体的方面。就像《指针》指出的那样：“美国的经济和安全利益同西太平洋和东亚一直到印度洋及南亚这一广阔的弧形地带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与此相适应……我们(的军事态势)将必然地向亚太地区倾斜。”(14)
从军事层面看，美国战略重心向亚太转移旨在增强在该地区的威慑力、遏制力、兵力投送能力和应急作战能力，确保美军的绝对优势和主导地位不受挑战。为达此目的，奥巴马总统和帕内塔国防部长一再强调，尽管面临财政紧缩和军费削减的困难，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不仅不会削弱，而且还将得到进一步加强。另一方面，由于反恐和防扩散继续被列为美军的重要任务，因此美国在把战略重心总体上向亚太倾斜的同时，在军事上也将继续高度关注中东地区。
为了适应在亚太和中东尤其是波斯湾的军事战略需要，美国在武器系统的建设和部署方面更加强调海军和空军力量，已列入计划的项目包括：1.保持现有的轰炸机编队，建造新式轰炸机；2.保持现有的由11艘航母和10个航空联队组成的航母作战编队；3.保持现有的大甲板两栖作战编队；4.保持目前在太平洋区域部署的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结构，同时保持在中东持续的军事存在；5.在新加坡部署海岸作战舰艇(LCS)，同时在巴林部署巡逻机；6.建立一个新的海上前沿流动基地，用于支持在无法通过陆地基地进入的区域执行任务，如扫雷等；7.改进和提升弗吉尼亚级潜艇的巡航导弹能力；8.改进和提升潜艇的常规即时攻击能力；9.改进战术飞机和舰艇的雷达性能；10.改进空对空导弹；11.开发新的电子战及通讯能力。(15)另外，美国还计划在亚太和中东建立类似于欧洲的战区弹道导弹防御系统，并已开始就此与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进行商谈。
单就亚太地区而言，除以上计划外，美国在此次调整中还有更多、更具体的考虑。从目前看，主要包括两大方面：
一是在太平洋区域增加部署战略武器。近年来，美军的战略武器和新锐装备都优先部署在太平洋。如14艘“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中已有9艘部署在太平洋，而只有5艘部署在大西洋。而在冷战时这个比例恰好相反。第七舰队是美国海军在太平洋地区部署的主力舰队，目前已有约70艘作战舰艇，而在10年前只有50～60艘。随着战略重心东移步伐的加快，美军将继续增加对西太平洋的军事投入。根据调整计划，未来数年内，美军将在西太平洋进一步增加海军舰艇的部署，使其在太平洋和大西洋的舰艇比例从目前的1∶1增至3∶2，其中包括增加部署一艘航母，使其在太平洋的航母总数增至6艘，这意味着美军现有11艘航母的一半以上将被部署在亚太地区；此外还包括把大部分巡洋舰、驱逐舰、海岸作战舰和潜艇等也部署在太平洋一带。在今年6月2日举行的“亚洲安全峰会”上，美国防部长帕内塔再次重申了这些计划。(16)
二是调整和加强在西太平洋地区的前沿军事存在。目前美国在西太平洋共有约9万驻军，其中，在日本约为4万人、在韩国约为2.8万人、在关岛约为4 500人、海上流动约为1.6万人。(17)根据调整计划，美军将在2014年之前把部署在欧洲的原有四个作战旅削减至两个，(18)但在亚太的驻军，不仅不会削减，还会通过重组使之得到强化。(19)从现有文件和分析看，美军此次调整的原则是要使在亚太的驻军在地理分布上更趋平衡和分散，在作战能力上更具灵活性和机动性，在政治上更具可持续性，同时采取轮换部署和与盟友及伙伴联合演练、扩大使用其军事设施等方式，不再谋求永久性的军事基地。调整的重点是加大对西太平洋南部尤其是东南亚海域和印度洋的关注和投入。拟采取的措施包括：
1.把澳大利亚作为兵力部署的新据点。澳大利亚地处太平洋与印度洋之间，其北部靠近南海以及东南亚的各个海峡要道，又是第二岛链向南延伸的结点，一直是美国最忠实的盟友之一。但是在过去，由于美国战略关注的重点集中在东北亚，因此在该国一直没有驻军，仅以共享的方式使用两处通讯设施：一处是位于澳中部腹地艾丽斯斯普林斯镇(Alice Springs)附近的卫星跟踪站(正式名称为“松树谷联合防御设施”)；另一处是位于澳西部沿海城市杰拉尔顿(Geraldton)附近的卫星通讯站。美国为了贯彻军事部署南移的方针，2010年11月举行的美澳部长级会议决定就加强两国在澳领土上的防务合作事宜进行磋商。在2011年9月举行的会议上，两国就此达成协议。据澳国防部长发言人透露，此次会议确定了三个优先事项：一是未来5年内美国将在澳北部轮换部署一支2500人的海军陆战队空地特遣分队(Marine Air Ground Task Force)；二是美国将在澳北部领土部署先进的侦察和作战飞机，并扩大使用澳空军基地；三是美国航母、军舰和潜艇将增加对澳西南部沿海港口城市珀斯附近的斯特林海军基地的使用，以加强在印度洋海域的侦察和巡逻等活动。(20)2012年4月3日，首批由200余人组成的海军陆战队员已经被从夏威夷驻地派驻到澳北部沿海城市达尔文郊区的罗伯森营地(Robertson Barracks)。此外，美国还计划在澳大利亚领有的科科斯群岛(Cocos Islands)扩建航空设施，用于部署P-8侦察机和“全球鹰”无人驾驶隐形飞机，以加强对印度洋和南海地区的监视活动。该群岛位于安达曼海和印尼以南的印度洋上，并且靠近印尼的苏门答腊岛与爪哇岛之间的巽他海峡(该海峡是除马六甲海峡以外，从印度洋进入南海和北太平洋的另一条最便捷的海上咽喉要道)。目前美国正在就此计划同澳方进行磋商，并已得到澳方的原则支持。
2.在新加坡部署海岸作战舰艇(LCS)。新加坡虽不是美国的条约盟友，但由于其扼守马六甲海峡出口的特殊地位，以及对于美国保持在亚太军事存在的积极态度，美国历来重视对该国的军事投入。早在10年前，美国被迫撤出菲律宾基地之后，就已把第七舰队后勤指挥中心迁至新加坡，同时还获得了在新加坡进行航母和舰艇停靠、补给、维修以及联合演练等各种便利。为了配合此次军事调整，去年的亚洲安全峰会期间，美国国防部长盖茨首次公开宣称，美国将在新加坡的樟宜海军基地部署4艘新型海岸作战舰艇。该型舰艇属于近海浅水作战装备，尤其擅长于在马六甲海峡以及南海等地质构造复杂危险的水域执行包括特种作战在内的各种任务。在2012年4月4日，在两国防长发表的联合声明中，美国再次重申了这一点。起初，新加坡只同意部署2艘，后经进一步磋商，新方最终接受了部署4艘的计划，并在6月2日亚洲安全峰会期间两国防长发表的联合声明中得到确认。(21)
3.扩大与菲律宾的军事合作和对菲军事设施的使用。菲律宾作为美国的条约盟友，曾为美国在亚太地区提供了两处最大的军事基地(即苏比克湾海军基地和克拉克空军基地)。冷战结束后，美国被迫放弃了这两处基地。1998年《访问部队协议》的签署使美军得以重返菲律宾，但仅限于临时访问和联合演练。“9·11”事件后，小布什政府把菲定位为“全球反恐战争中的前线国家”，并以帮助菲政府围剿恐怖分子和分裂势力的名义，向菲轮换派驻约600名非作战类军事人员(正式名称为“驻菲联合特种作战特遣分队”)，但仅限于提供顾问、训练、情报及武器装备等方面的协助。为了加强在东南亚的军事存在，美国目前正在与菲方频繁接触。商谈的内容包括：(1)扩大使用菲港口和机场设施，以便为在该地区活动的美军舰艇和飞机提供燃料补给等服务；(2)以轮换方式在菲领土上部署美军舰艇和侦察机等；(3)增加联合演习、联合训练、舰艇和战机访问等相关活动的频率和次数；(4)增加美军在菲境内开展短期和临时活动的次数；(5)向菲出售和租借美国军舰和战机。(22)
四、制定“联合作战介入”构想，应对所谓“反介入/区域拒止”挑战
“反介入/区域拒止”(anti-access and area denial，简称A2/AD)是近年来美国认定的未来美军向关键地区投送力量和开展作战行动所面临的最大挑战。所谓“反介入”是指“旨在阻止对手进入某个区域的行动和能力(通常指远程行动和能力)”；“区域拒止”则是指“旨在限制对手在某个作战区域的行动自由的行动和能力(通常指较短程的行动和能力)”。(23)这种挑战被认为来自于潜在对手发展各式先进的武器系统，以非对称的方式削弱美军在陆、海、空、天以及网络空间等各领域的优势，阻止美军进入对抗区域或是限制美军的行动自由。为了应对这种所谓的挑战，美前任国防部长盖茨曾于2009年指示美国空军和海军共同开展研究，以便形成一个“空海一体战构想”。美国防部还于2011年8月专门设立了“空海一体战办公室”，以负责该构想研究的组织和实施。2010版《四年防务评估报告》首次公开提及该构想，并将其列为应对“反介入/区域拒止”威胁的首要举措。该构想的核心是通过加强海军与空军之间的“网络化”联系和在各个领域的“一体化”作战能力，在空、海、天和网络空间等领域开展联合作战，对敌人目标实施“纵深打击”。然而，随着对作战环境研究的深入，美军认识到仅靠空军和海军这两个军种的协同是一种“有限的作战构想”，只能用于解决某些具体的挑战。另外，该构想把陆军军种排斥在外，也在美军内部引起了争议。于是，由参谋长联席会议牵头制定了更为全面、系统的“联合介入作战构想”。在这一新构想中，“空海一体战”虽被置于从属的地位，但却是被作为其中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来看待的。
《联合作战介入构想》的第一个版本已于2012年1月17日由参联会主席登普西正式签发，作为对《指针》所提出的应对“反介入/区域拒止”威胁、确保美军作战自由这一任务的响应(实际上，该文件早在2011年11月22日就已经拟定)。根据该文件，“联合作战介入”的核心思想是：整合美军在陆、海、空、天和网络空间等各个领域的能力，实施超越军种界限的“跨域协同”。所谓“跨域协同”(cross-domain synergy)，即“以互补而非简单叠加的方式使用不同领域的各种能力，其中，每一种能力都能够增强其他能力的效率，弥补其他能力的弱点，从而在各领域的联合中建立旨在提供任务所需的作战自由的优势”，目的是“确保介入”，即确保本国能畅通无阻地利用全球公共领域、特定国家的主权领土、各个海域、空间以及网络空间。(24)
为了实现“跨域协同”和确保作战自由，《构想》确立了11项原则：1.根据整个任务需求实施作战以获取介入权，同时设计后续行动以减轻介入挑战；2.预先筹备作战区域以便为介入创造条件；3.考虑多样化的基地选择方案；4.在多条独立战线上进行部署和作战以获取主动权；5.利用某个或某些领域的优势以干扰或摧毁敌人在其他领域的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6.干扰敌人的侦查和监视行动，同时保护友邦的行动；7.开辟具有当地战场领域优势的缺口或通道，以突破敌人防御，并根据完成任务的需要保持对这些缺口和通道的控制；8.从远距离直接向作战目标实施战略机动；9.对敌人的反介入/区域拒止防御体系实施纵深打击，而非仅限于从边缘将其推回；10.采取欺骗、隐秘行动和模糊战术干扰敌人目标定位，以实现最大限度的突袭；11.保卫空间和网络空间资源，同时攻击敌人的空间和网络空间能力。(24)为了确保这些原则的实现，《构想》还确定了联合作战介入所必需的30种能力，涉及指挥控制、情报、火力、运动与机动、防护、维持、信息、(与盟国和伙伴国)接触等八大类。
需要指出的是，无论是早些时候提出的“空海一体战”，还是最新提出的“联合作战介入”，其针对的主要矛头都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中国以及中国正在进行的军事现代化。这已经是美国官方和非官方的普遍看法。1月5日公布的《指针》在阐述未来美军应对“反介入/区域拒止”挑战任务时专门点到中国(以及伊朗)的名字。2012年5月发表的《中国军力报告》继续对中国的这种所谓“能力”大加渲染。美国战略界人士在评论“空海一体战”构想的战略含义时指出：该构想“是近20年来在美国国防部乃至整个美国政府内部一直进行的一场激烈的战略争论。这场争论的焦点是究竟应该采取何种战略来应对一个特定的行为体，即中华人民共和国”。(25)这位研究者还指出：“空海一体战之于中国，犹如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海军战略之于苏联”，它表明美国政府已开始对中国推行一种新的具有冷战风格的政策。(26)
总之，美国此次军事战略调整在很大程度上是以遏制中国崛起、阻止中国维护领土主权和拓展战略空间为导向的。如果说把军事战略重心向亚太倾斜主要是为了对付日益强大的中国、重振美国的“领导地位”，那么，加强和调整在亚太地区的军事部署、制定“联合作战介入”及“空海一体战”构想，则是为达此目的而在军事方面采取的核心举措。虽然说从目前看，其中的有些举措仅具有“象征性”的意义，但在美国已明确将中国视为最主要的战略对手的大背景下，其长远的战略意图和影响却是不容轻视的。
注释：
①Michael O'Hanlon,End Two-War Planning for U.S.Ground Forces,The Brookings Institution,December 19,2011,http://www.brookings.edu/opinions/2011/1219_defense_budget_
ohanlon.aspx.
②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Quadrennial Defense Review Report,February 2010,p.vi.
③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Sustaining Global Leadership:Priorities for 21st Century,January 2012,p.4.
④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Defense Budget:Priorities and Choices,January 2012,p.7.
⑤Michael O'Hanlon,End Two-War Planning for U.S.Ground Forces.
⑥Craig Whitlock and Greg Jaffe,“Pentagon Braces for a Future of Shrinking Forces,” The Washington Post,January 6,2012,pp.Al.
⑦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USA.,“Economy:United States,” The World Factbook,Last Updated on April 13,2012,https://www.cia.gov/library/publications/the-world-factbook/geos/
us.html.
⑧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Defense Budget:Priorities and Choices,p.1.
⑨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Sustaining Global Leadership:Priorities for 21st Century,p.6.
⑩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Defense Budget:Priorities and Choices,pp.11-12.
(11)Office of the Undersecretary of Defense (Comptroller)/ Chief Financial Officer,Overview FY 2013 Defense Budget,February 2012,pp.41,42.
(12)Andrew Feickert,U.S.Special Operations Forces (Sole):Background and Issues for Congress,CRS Report for Congres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March 23,2012,p.1.
(13)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Sustaining Global Leadership:Priorities for 21st Century,p.2.
(14)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Defense Budget:Priorities and Choices,p.5.
(15)David Alexander,U.S.Will Put More Warships in Asia Panetta,Reuters,Jun 2,2012,http://uk.reuters.com/articlel2012/
06/02/uk-asia-security-idUKBRE85102X20120602.
(16)Mark E.Manyin et al,Pivot to the Pacific? The Obama Administration's“Rebalancing” toward Asia,CRS Report for Congres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March 28,2012,p.3.
(17)Michael O'Hanlon,Rethinking Okinawa,Japan Military Relocation,The Brookings Institution,February 4,2012,http://www.brookings.edu/opinions/2012/0204_apan_military_ohanlon.aspx.
(18)Staff Sgt.Cashmere Jefferson,Army Chief of Staff Stresses Asia-Pacific Theater Hawaii Significance,January 18,2012,http://www.army.mil/article/72081.
(19)Matt Siege,“As Part of New Pact,U.S.Marines Arrive in Australia,” The New York Times,April 4,2012; Jacob Zenn,“US Presence Evolves in Southeast Asia,” Asia Times Online,April 4,2012.
(20)Marcus Weisgerber,“Singapore Will Now Host 4 Littoral Combat Ships,” Navy Times,USA.,June 2,2012.
(21)Thomas Lure,“The Republic of the Philippines and U.S.Interests,” CRS Report for Congres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USA.,April 5,2012,p.28.
(22)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Joint Operational Access Concept (JOAC),Version 1.0,22 November 2011,p.i.
(23)Department of Defens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Joint Operational Access Concept(JOAC),Version 1.0,22 November 2011,Forward.
(24)Ibid,p.iii.
(25)Bill Gertz,“China's High-Tech Military Threat and What We're Doing About It,” Commentary,April 2012,p.16.
(26)Bill Gertz,“Pentagon Battle Concept Has Cold War Posture on China,” The Washington Times,November 10,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