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政治与国家利益:当前美国外交政策的首要目标_美国政治论文

权力政治与国家利益:当前美国外交政策的首要目标_美国政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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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在制定其对外政策时都不是盲目的,而是以一定的国际关系理论作为其指导思想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对外政策的指导思想是伍德罗·威尔逊创立的理想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则是现实主义占据了统治地位。

理想主义强调通过“道德教育”以唤醒“人类良知”,以爱好和平的公众舆论制止侵略行为。现实主义者则认为人类应当面对斗争的现实,不应陷入和谐的空想,外交目的应是在国际舞台上攫取权势,国际关系应以实在的“权力”和“国家利益”为中心,而不是以抽象的“道义”和“民主”为中心,并且认为,权力只是不符合抽象的道德,却非常符合具体的国家利益的道德。

不同的国际关系理论指导下的对外政策的结果也是不同的。本世纪30年代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严酷现实和二战的浩劫宣告了代表绥靖主义政策的理想主义的破产。战后美国的历史则明显地体现了现实主义理论在国际政治中的威力。战后初期的“遏制理论”、“冷战政策”;50年代的“大规模报复战略”;60年代的“灵活反应战略”和“核威慑理论”及“尼克松主义”、“均势战略”等,运用的结果均达到了在国际舞台上为美国攫取权势、获取利益的目的,完全符合了现实主义的思想主张。

(二)

目前,“权力政治”和“国家利益”仍是美国调整其对外政策的指针。从最近几位美国政要人物发表的文章,不难看出,目前这一原则在指导美国对外政策中仍起重要作用。其中乔治·凯南的《关于美国的原则》(1995年《外交事务》3—4月刊英文原版第116页—126页)、美国现任国务卿克里斯托弗的《美国的领导地位和美国的机会》(1995年《外交政策》春季版·英文原版第6—27页)和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鲍勃·多尔的《设计美国在地球上的未来》(1995年《外交政策》春季版。英文原版第29—43页)最具代表性。

乔治·凯南这位“冷战政策”的总设计师,“遏制”战略的奠基人,在他的《关于美国的原则》一文中,从历史到现实认真分析了什么是原则,不同时期指导美国对外政策的不同原则。这里乔治·凯南所讲的原则主要是美国在世界事务中应当采取干涉还是不干涉的原则。干涉原则的实质是为了在国际舞台上获取权力和利益。

他首先从历史谈起。在拿破仑战争末期,特别是19世纪20—30年代,南美已经独立和正在争取独立的国家寻求美国给以道义上的支持和物质上的援助。在此情况下,美国应当采取什么样的原则呢?当时的美国国务卿是有较高威望和经验的约翰·昆西·亚当斯。他认为,“从美国的历史看,美国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对南美人民争取独立的斗争表示欢迎,并给予道义上的支持”,但他对那些新的革命领袖是否有能力使这些社会从其早期形态发展到成熟,有秩序,以至建立起稳定的国家没有信心。基于此种原因,他决定,“美国不应当陷入与西班牙太深的军事冲突、国内政治争吵和邻国的复杂关系之中…”。实际上亚当斯当时在行动上是采取了不干涉的原则。

乔治·凯南认为,约翰·亚当斯在当时的现实条件下采取不干涉原则是合乎当时的实际情况的。当时的美国刚刚建国,百废待兴,无力去进行干涉,搞不好只能适得其反,损害美国的利益。但今天面临的情况与当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今天的美国在政治、经济、军事上均为世界最强,在世界事务中,美国应居于领导地位,尤其在与美国有关的重要地区,美国更应实行干涉政策。并对世界上的核扩散,恐怖活动和极端主义势力实行遏制。

乔治·凯南的这些思想与其早期的主张一脉相承。早在1947年,凯南就在其著名的《苏联行为的根源》一文中阐述过其遏制战略思想和重点防御理论。当时的遏制理论是针对前苏联而提出的,他认为,苏联的政治行动就象一条河流到处倾注,但遇有阻碍则能承认这些现实并适应它们,美国应根据苏联政策和策略的变化,灵活而警惕地运用对抗力量加以遏制。对一些主要地区实行“重点防御”、死守不放,但对次要地区迫不得已时应准备放弃。

乔治·凯南所讲的干涉原则,实质是为了通过干涉世界事务,为美国攫取权力、保护和获得更多的国家利益。这鲜明地体现了乔治·凯南作为坚定的现实主义政治家和理论家始终不变的立场和观点。乔治·凯南本人曾身居政府对外事务的高位,其遏制政策、冷战思想对美国乃至整个西方世界都产生过巨大影响。他本人也最能把现实主义的“权力政治”和“国家利益”原则直接运用于美国的对外交往实践中。

同乔治·凯南相比,美国现任国务卿克里斯托弗更是在外交领域直接制定外交政策的人物。从他的文章中可清晰地体会到,目前美国的对外政策仍是把“权力政治”和“国家利益”作为其根本指导原则。克里斯托弗在《美国的领导地位和美国的机会》一文中,开头就抨击了由于美国领导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在对外政策中采取了理想主义的政策,结果使美国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美国作为一个与全球利益有关的大国,如果从世界事务中退却,失去最多的将是美国。

克里斯托弗指出了目前美国对外政策的四条战略:“第一,美国必须领导世界;第二、美国必须同世界的主要强国保持建设性的经济、政治关系;第三,我们必须适应和建立持久的国际组织以增强合作。第四,必须支持民主和人权以增进我们的利益和理想”。

其中,最重要的前两条都集中地反映了“权力政治”和“国家利益”是其对外政策的中心目标。克里斯托弗在阐释这两条时,认为“美国的领导地位是我们的首要原则和本世纪的中心课题,道理很简单,如果我们不领导世界,没有别国能领导世界。在过去的两年中,如果没有美国的领导,世界将会怎样呢?将有四个核国家代替前苏联一个核国家;朝鲜将建立核反应堆;残酷的独裁者仍将统治海地并驱使其人民流离失所;伊拉克军队非常有可能重新回到科威特,威胁世界石油的供应。”“当需要去保护美国利益时,我们会单独行动。”

克里斯托弗认为世界任何大国要反对美国,都会严重威胁美国;但如果他们和美国一起合作的话,美国将获得巨大的利益。他特别指出“像中国这样一个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一个核大国,其经济、军事力量不断增强,如果中国与国际社会合作,它能为地区和全球繁荣做出巨大贡献,如果中国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则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会伤害美国的利益”。不言而喻,强调美国的领导地位,加强同大国的关系,主要还是为了美国能够攫取更大的权力,获取更大的利益。

鲍勃·多尔是位共和党人,这位美国参议院多数党领袖,与民主党的国务卿克里斯托弗在许多政策主张上是唱反调的,但其对外政策思想却大同小异,如出一辙,都完全以现实主义的“权力政治”和“国家利益”为中心目标。鲍勃·多尔在其《设计美国在地球上的未来》一文中强调,美国未来对外政策的两个重点仍然是争取美国的领导地位和美国的国家利益。

鲍勃·多尔认为在美国的领导和承诺下,通过世界上美国的盟国的支持,导致了冷战的决定性的胜利,美国冷战的成功仍不会改变美国的中心任务:反对欧洲被一个单独国家所统治;保持东亚的权力平衡;促进美洲的安全与稳定;保护自然资源、特别是进入波斯湾的石油通道;增进国际自由贸易、扩展美国的全球市场;在全球保护美国的公民和财产。这些利益没有美国的参与不能得到保护,许多反对美国的国家和组织正等着美国的退却。

“美国作为唯一的全球性力量,必须领导世界。中国、俄国、印度、巴西、日本都是重要的地区大国,但只有美国面对当今的世界,在政治、经济、外交、军事问题上能领导世界。”“国际组织,无论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还是其他组织都不能保护美国的利益,只有美国自己才能保护自己的利益。美国的领导地位意味着在必要时使用美国的武力”。

鲍勃·多尔认为,应根据美国的利益来分配资源。美国的对外援助一定要看是否有利于美国的国家利益。只有在美国利益至关重要的地区,美国人才会去冒险。他认为美国人不应当到索马里、海地和卢旺达去冒险,因为那里不重要,没有美国至关重要的利益。这些行动只能使在美国的至关重要的利益出现危机时,动员美国的父母送他们的子女去战斗变得很困难。美国人将不能忍受由于“不负责任的国际主义”而造成的美国人的伤亡。

鲍勃·多尔最后认为,当美国进入下一个世纪时,两个原则应被经常保持:保护美国的国家利益和保持美国的领导地位。未来不会等待美国,但它能被美国所设计。

(三)

以上介绍的三篇文章的作者几乎是影响目前美国对外政策的最重要的人物。尽管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但他们在其对外政策的主张上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以“权力政治”和“国家利益”为核心的现实主义思想作为其设计对外政策的指导思想。

著名的国际政治学家,现实主义理论的集大成者汉斯·摩根索认为,由权力界定的利益概念是为政治现实主义在国际政治领域中指明方向的主要路标。权力是国家利益的基本保证。一个国家的权力限定这个国家的利益;国家要谋求自身利益就要谋求权力,就要支配别人。国家利益只有通过权力才能得以实现。

这种现实主义的思想主张是继承了马基雅弗利·霍布斯和洛克关于国际社会依然处于“自然状态”的分析传统和思想理论。认为国际关系同样受人的本性和“自然状态”法则的支配。由此形成政治现实主义的三个基本观点:第一、人的私欲和生存意志在政治上表现为“权力意志”,这种权力意志的扩大便是国家权力;第二,斗争和冲突是国际关系的基本特征,它来源于世界的“自然状态”,即无政府状态,各国利益不可调和,国际关系只能以“权力”和“利益”为轴心,任何道德说教和法律准则在现实社会都无济于事。第三,国际关系理论应注重反映现状,以寻找国际社会权力和利益分配的现状。

现实主义的权力政治学,说到底,就是国际关系中的强权政治理论。战后美国逐步形成的以实力为基础,以安全援助为手段、以夺取世界霸权为目标的一整套全球理论与实践,均以现实主义的“权力政治”和“国家利益”为准则。目前和今后一个很长的时间里,指导美国对外政策的根本准则不会改变。虽然为了适应国际形势的变化与其国力的变化,它的战略策略布署会做一些调整,但其根本原则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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