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武帝统一货币制度的因果关系研究_汉武帝论文

西汉武帝统一货币制度的因果关系研究_汉武帝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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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出现并大量使用货币的国度之一,形制规范的商代“海贝币”的不断面世,即是实物证明。中国亦是世界上最早出现金属铸币的国家,始见于西周晚期,后流行于春秋战国时代。中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时期,诸候争霸,列国并存,故当时的金属铸币因国别呈现为币制不一、品类繁多。秦兼并六国,统一度、量、衡,统一铸行“半两”流通天下,但时间短暂。在中国货币史上,真正使金属铸币币制不二通行天下,实行中央王朝统一铸行,实从西汉武帝元狩五年(B.C118年)铸行“五铢”币到其彻底进行币制改革之后。

“五铢”币的统一铸行,彻底改变和基本消除了西汉王朝初年以来币制不一、铸行紊乱而带来的种种弊端,为汉武时期及之后的中央皇权统治和社会经济发展,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本文试从西汉武帝统治措施中的统一币制之举,再行探究其因果,并就此略陈管见。

一、西汉初期币制状况

研究西汉武帝统一币制的因果,不得不先看西汉初期的币制状况。

秦并六国,国家暂趋统一,社会经济尚未恢复,秦末农民起义蜂起,强秦遂之国亡,继而楚汉相争,社会生产力严重衰退,经济凋敝,民生艰难。西汉初立,自天子至民间实景,史载:“汉兴,接秦之敝,诸候并起,民失作业而大饥馑。凡米石五千,人相食,死者过半。……天下既定,民亡盖藏,自天子不能具醇驷,而将相或乘牛车”〔1〕。 为了巩固初创的西汉王朝,挽救濒于崩溃的社会经济,自然成为汉初统治者的当务之急。

高祖刘邦初定天下,既采取了较秦时尚为宽松的经济治理策略,其中很重要的措施之一,就是在流通货币政策上采取了“为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钱,一黄金一斤,约法省禁”〔2〕的放铸措施。 此措施的制定,基于汉高祖对货币职能的片面认识,意为钱多既富,钱多便能很快恢复社会经济;加之统治者又意为放铸能取悦天下之民众。故汉初币制一改秦之半两币量,铸行薄如榆荚、重约“三铢”的“榆荚钱”。在铸行中既有官铸,亦有民铸,币重有别,形成了秦“半两”、汉“荚钱”纷杂并行局面。今从诸多出土实物资料中可得确证。就钱范看,山东地区除前人已著述者外,近年有1982年博兴县店子乡辛张村同时出土的十三件钱范中,既有“榆荚”范,也有“四铢半两”范,其中的“榆荚”范:“钱横径1.1、穿宽0.7厘米”〔3〕。又如该县1986 年贤城村出土的“榆荚”钱范,其Ⅰ式范:“钱模直径1.2,穿0.7厘米,钱面文刻‘半两’二字”。其Ⅲ式范“钱模径最大不足0.6厘米,小的仅0.4厘米,穿宽有者仅0.2厘米”〔4〕。再如,莒县孙家庄子村1985年发现的“榆荚”钱范,其:“A型:‘半两’钱范。……模径1.2厘米,钱模圆形方孔,方孔边长为0.7×0.7厘米。……从钱范的磨损程度可以看出,汉人用此范铸钱行之甚久”〔5〕。此地点同出的B型“榆荚”钱范,从文中拓本看,与A型范外径大小相似,而穿宽尺寸要大于A型范。

从上述几例近年出土的汉初钱范,可知既是同一地点出土的同类钱范,其钱模尺寸是不尽一致的,用此种钱范铸造的货币流通于市,给社会经济带来的不良影响和严重后果可想而知,史载曰:“而不轨逐利之民,蓄积余业以稽市物,物踊腾粜,米玉石万钱, 马一匹则百金”〔6〕。汉初社会中继而出现了“弃本逐末”,对社会经济恢复十分不利的局面。

为了遏制“弃本逐末”局面发展,汉初统治者又采取重农抑商的对策,史载:“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农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市井之子孙亦不得仕宦为吏”〔7〕。这种抑商的对策,对重农固本虽起了一定作用, 但因对货币这一“特殊商品”本身职能的认识片面,纵民放铸,才是引起“弃本逐末”弊端之根源没有根本认识,虽采取重农抑商,但对当时的社会经济治理,仅能医其表,而难治其里,正如史书所载:“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8〕。

西汉文帝时,继续推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统治政策。对因货币紊乱而引发的物价腾涨、弃本逐末日甚的社会弊端,采取了通货紧缩、大量减少货币流通量;对流通货币实施增重措施,改变流通货币的紊乱局面。

汉文帝改铸“四铢半两”的实物资料,近年也屡见出土,如博兴辛张村1982年出“榆荚”钱范时,同出“四铢半两”钱范五件、“榆荚”范和“四铢半两”合体范二件。就“四铢半两”范看,“钱模径2.2、 穿宽0.6—0.7厘米。钱模的穿两边阴刻篆书‘半两’二字”。其中的“榆荚”与“四铢半两”合体范,每件范体一面刻“榆荚”钱模,一面刻“四铢半两”钱模〔9〕。此地所见这批钱范,出土地点明确, 时代特征明显,尤其是“榆荚”与“四铢半两”合体范的发现,史料价值甚高,佐证了汉文帝时实行通货紧缩、币量改制的历史记载是可信的。

汉文帝时期虽有货币改制的措施,但在市面上却是“半两”、“榆荚”、“四铢半两”并行,故此时的货币紊乱仍没有得以根本好转。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渐趋恢复,社会商品经济较前发展,货币的社会需求量越来越大,前所实施的通货紧缩及控制货币流通量的措施已明显不适应社会经济发展所需,在汉文帝前元五年时,其货币从通货紧缩转而成为“除盗铸钱令,便民放铸”。此令诏行前后,曾有执政大臣已意识到此令会给社会经济带来极大危害,提出:“铜布于天下,其为祸博矣”〔10〕的谏议,可惜未被文帝所采纳,故而各地官铸、民铸、盗铸活动大为泛滥。流通货币的骤增,表面看是刺激了商品经济的发展,而当时的实况却是“以美贸恶,以半易倍”〔11〕,“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12〕的牟取暴利行为日嚣。商业活动日繁,货币需求量大增,铸币有重利可图,加之“除盗铸钱令”诏行,致使社会中又重现了“今农事弃捐而采铜者日蕃,释其束褥,冶熔炊炭,奸钱日多,五谷不为多”〔13〕的“弃本逐末”局面。因便民放铸、私铸、资铸风行,流通货币中币质好、恶并行,币量轻、重相杂,“……又民用钱,郡县不同,或用轻钱,百加若干;或用重钱,平称不受”〔14〕,加剧了社会经济秩序的混乱。

由于流通货币中出现的弊端,社会经济矛盾日益突出,危及西汉的政治统治。为缓和经济矛盾,重农固本,汉文帝曾数次下诏劝农归田,曰:“夫农,天下之本也。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忧其然,故今兹亲率群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道民之路,在於务本。……力田,为生之本也。”〔15〕在劝农归田的同时,对放铸之令时有收禁,或行币量改制,但铸币获利丰厚,虽有收禁,但结果则为:“盗铸如云而起,弃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16〕。

西汉初期,货币混乱局面的形成,其弊难以根除,除了汉初统治者对货币本身存有片面认识所导致外,尚有统治阶层内部的诸多因素所致。汉高祖刘邦汲取:“惩戒亡秦孤立之败”〔17〕之鉴,为稳固其封建统治并藩屏中央王朝,“激秦孤立亡藩辅,故大封同姓以镇天下”〔18〕,前后九人封为各地封国诸候王。但后来封国发展则有违高祖本意,各地封国,大都地处关东,经济发展有优越的环境条件,另外封国诸候王全面掌握封国内官吏任免、赋税征收、货币铸行的权柄,为封国逐渐形成独立于中央王朝之外的“独立王国”,提供了诸多便利条件。

随文景时期社会经济的渐为恢复和有所发展,各地封国的经济势力也日益膨胀,逐步形成了“夸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宝百官,同制京师〔19〕”的割据局面。这种“尾大不掉”割据局面之形成,固然有其政治上的主要因素,但铸币权的拥有,使诸候王借此聚财敛富,经济上自成一统,则是经济因素中之首要。如吴王刘濞的封国辖有三郡五十三城,地广人众,资源丰饶,史载曰:“吴有豫章郡铜山,濞则招致天下亡命者盗铸钱,煮海水为盐,以故无赋,国有富饶”〔20〕,“……是时,吴以诸候即山铸钱,富埒天子”〔21〕,其铸行的钱币广泛流通西汉王朝域内。再如刘邦的庶长子刘肥就国于齐,“食七十余城,诸民能齐言者皆与齐”〔22〕,后虽“众建诸候而少其力”〔23〕,将齐国一分为七,但齐国之域仍掌握于刘肥一系手中,其经济基础并没发生大的变化,故齐地诸封国的经济势力仍居各地封国的前列。从目前所见考古资料,文景时期齐地各封国的铸币实物,也屡有所见。自1976年—1987年间,临淄出土西汉初期的“四铢半两”钱范4次,计14件, “钱模均无郭”,为文景时期的“四铢半两”钱范实物〔24〕;今博兴境内也出土过“四铢半两”范;青岛楼山后亦曾发现汉初的“半两”范〔25〕;莱芜铜山遗址曾出土“四铢半两”钱范七件〔26〕;近年山东地区出土的文景时期的钱币实物,更为多见,其中仅昌邑境内一次发现窖藏“半两”钱币,量达十万枚之多。〔27〕依上可知文景时期齐地铸币地点东西南北均有之,其规模及铸币量亦是相当可观。

由于各地封国经济自成一统,逐步形成了独立于中央王朝之外的强大经济势力,后在中央皇权与封国王权政治矛盾加剧之时,终于酿成关东吴楚七国之乱。这次叛逆的根源,固然是统治阶层中的权力之争,但封国敢于叛逆的基础,则是封国经济自成一统的发展,构成了叛逆的经济实力,正如吴王刘濞叛后自称曰:“寡人金钱在天下者往往而有,非必取于吴,诸王日夜用之不能尽”〔28〕。“吴国虽贫,寡人节衣食用,积金钱,修兵革,聚粮食,夜以继日,三十余年矣”〔29〕。依此称铸币等权柄旁落于诸候王手中,是构成叛逆封国经济实力中之首要因素,当不为过之。

二、西汉武帝统一币制的过程、结果

武帝即位后,鉴于汉兴以来的种种变故,在“文景之治”的基础上,为加强皇权专制,在政治、经济、军事诸方面采取了强化策略,在经济方面推行了平准、均输、盐铁专营、统一货币的重大举措。在流通货币方面,鉴于市面上因流通“半两”、“四铢”、“榆荚”等币量不一的货币对社会经济带来的不良影响,在建元元年下诏废文、景两帝时的“四铢半两”,改铸“外形无郭”的“三铢”币,收回封国的铸币权,并严禁民间私铸。此种“三铢”,存世较少,但近年亦有实物面世,“1972年,山东临沂银雀山一号墓出土半两钱35枚,另有一枚三铢钱。……另外,汉武帝之时的“三铢”钱范,在山东莱芜铜山遗址1973年也见有实物出土”〔30〕。

汉武帝建元五年罢废“三铢”,改铸“半两”,为稳定社会经济秩序起了一定作用。但因大量用兵,加上皇室用度庞大,另有各地自然灾害时有发生,使得略有好转的国家财力储备又出现入不敷出的枯竭状态,史载:“大兴兵伐匈奴,山东水旱,贫民流徙,皆印给县官,县官空虚”〔31〕。在西汉王朝财政出现严重危机之际,而许多豪商巨贾则乘机利用货币不一的混乱,囤积居奇,从中牟取暴利,史书记曰:“商贾以币之变,多积货逐利”〔32〕。“山东被水灾,民多饥乏,……衣食皆仰给于县官。……县官大空,而商贾或滞财役贫,转毂百数,废居居邑,封君皆氐首仰给焉。冶铸鬻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公家之急,黎民重困”〔33〕。

汉武帝为缓解财政危机,采取大量铸行“半两”币投入流通,以解燃眉之急。此举反而引发民间私铸、盗铸货币风潮再起,虽对私铸、盗铸者重治严惩,但因重利驱使,铤而走险者仍大有人在。流通货币中官铸、私铸、盗铸混杂,真假难辨,社会中出现了“钱益多而轻”〔34〕的局面,货币贬值,物价腾涨,社会经济再度陷入混乱,西汉中央财政危机依然。

“更始钱币的澹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35〕。汉武帝决心进行币制的再次改革。此举目的有三:一是借改制后的铸币之利,填补国家财力储备的亏空;二是借新币铸行、旧币废止之机,清除豪商巨贾利用货币不一、居奇牟利的弊端;三是铸行新币,尽量减轻或消除私铸、盗铸货币给社会经济带来的极大危害。

汉武帝元狩四年,始造币值昂贵的白金三品币和以白鹿皮为质的皮币;罢铸“半两”币,新铸“重如其文”的“三铢”投入流通,收缴熔毁在此之前的各种铸币,并再次严令禁止私铸。此次改制,因白金三品币值昂贵,流通不便,新铸“三铢”,盗铸者无甚不便,前述弊端难以消除。为此,武帝元狩五年再行币量改制,改“三铢”为“五铢”。始铸行的“五铢”币,整体郭圆方正,币量轻重适宜,外郭相应加宽,防止盗铸者磨损而取铜料,这种新铸“五铢”的币形,为稳定其币值,起了积极的作用。

“五铢”币铸行之后,其币形、称量虽已定制,但除中央王朝铸行外,各地郡国官署亦可铸行,称之为“郡国五铢”。郡国官署所铸“五铢”的实物,屡有报道,在山东地区1979年3 月诸城昌城镇出土铜质五铢范23方,其年代当属汉武帝时期〔36〕;1965年莱阳古城亦出土铜质钱范13件,年代亦属武帝时期〔37〕。因各地郡国官署铸“五铢”币时,时有减重、掺杂而牟利的现象发生,史载曰:“郡国多奸铸钱,钱多轻”〔38〕。为防止上述弊作,汉武帝元鼎二年“公卿请令京师铸钟官赤仄,一当五,赋官用,非赤仄不得行”〔39〕。新铸的“赤仄五铢”料精工细,一枚等同郡国五铢五枚之值,前所铸行的白金三品币及“重如其文”的三铢币罢废。“赤仄五铢”币存世较少,近年在河北满城汉中山靖王刘胜墓中出土247枚〔40〕, 蒋若是先生论此即是“赤仄五铢”无疑〔41〕。

由于“赤仄五铢”比价高于“郡国五铢”五倍,流通中甚有不便,因拒收“赤仄五铢”而获罪者史载有之,“(曲城)候臬柔坐为汝南太守知民不用赤侧钱为赋,国除。“索隐谓:不用赤侧为赋。案:时用赤侧钱,而汝南不以为赋也”〔42〕。“郸候周仲居为太常坐不收赤侧钱收行钱论”。 颜师古注曰:“赤侧当收而不收,乃收见行之钱也”〔43〕。另外,因“赤仄五铢”价高,盗铸获利更厚,私铸、盗铸转而为之,史载:“自造白金五铢钱后五岁,赦吏民之坐盗铸金钱死者数十万人。其不发觉相杀者不可胜计”〔44〕。由于上述原因,赤仄五铢铸行二年时,因“赤仄钱贱,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废”〔45〕。

汉武帝鉴于数度币制改制所暴露出的弊症,已看到铸币权的分散,是产生诸多弊症的主要根源,为消除弊症之源,汉武帝委重任于御史大夫桑弘羊主持币制的彻底改革。汉武帝元鼎四年诏曰:“……悉禁郡国毋铸钱,专令上林三官铸。钱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诸郡国前所铸钱皆废销之,输入其铜三官”〔46〕。此时专铸之五铢,史称为“上林三官钱”。此钱为专司铸造,故币质上乘,钱文挺秀,郭圆周正,式样划一,币重如其文,且不易被盗磨,故“上林三官钱”铸行后,“而民之铸钱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47〕。因此,汉兴以来私铸、盗铸钱币之弊一时衰竭,铸币权分散之积弊也同时根除,汉武帝统一币制的数度改革,至此才终获成功。

三、汉武帝统一币制成功的条件

汉武帝统一币制的改革,从其即位之初的建元元年(B.C140 年)至元鼎四年(B.C113年)前后历时27年,其改革几经变化, 至铸行“上林三官五铢”时,才称得上是最后成功。究其成功的条件(或原因),概括说来,当有下列几条:

自汉立至武帝元狩年间,时有80余年,其间经翦除异姓诸候王、平定吴楚七国之乱,实行“削藩”、“推恩”,西汉中央皇权专制统治已趋稳固。汉武帝即位后对匈奴族及周边少数民族政权的连年用兵和镇抚,有助于国内局势的进一步稳定。自汉高祖始,在统治思想上是采取黄老“无为而治”的思想,史载:“当孝惠、高后时,百姓新免毒蠹,人欲长幼养老,肖、曹为相,填以无为,从民之欲,而不扰乱,是以衣食滋殖,刑罚用稀”〔48〕。汉高祖以来的“无为而治”的统治得到了更广泛地实施,“约法省禁”、“与民休息”使民间得到了更多的宽松。国内外局势的相对稳定,西汉中央皇权专制制度的最终确立,可以说汉武帝统一币制的改革得以成功的政治先决条件。

汉立至武帝元狩年间,由于政治先决条件的左右,社会生产力得以恢复和发展,史载曰:“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间,国家亡事,非遇水旱,则民人给家足,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钜万,贯朽而不可梭;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49〕。在社会经济相对好转的前提下,中央王朝控财能力得以强化,国家财力储备增加,实则构成了汉武帝统一币制的改革得以成功的经济基础条件。

西汉初期,是中国封建货币思想发展较为活跃的阶段。汉武帝即位时,货币思想已从先秦“彼币重而万物轻,币轻而万物重”〔50〕,单纯强调货币本身职能作用的“轻重”货币意识,发展为:“(铸币)故统一,则民不二也。币由上,则下不疑也”〔51〕的皇权专制统治下国家权力体现的认识阶段,这表明中国封建的货币思想已渐趋成熟。可以认为,渐趋成熟的封建货币思想,构成了汉武帝统一币制改革得以成功的思想主导条件。

汉武帝在其统一币制的改革中,大胆、正确用人,亦是其改革成功的条件之一。汉武帝提拔任用巨商大贾或其后人为官,并委以重任,一改汉初以来对商贾“困辱之”的抑制,使这些人的社会地位得到了提高。此举一是为了改除朝廷要职非先朝功臣担任,既是功臣子弟世袭的弊端;二是委任巨贾或子弟学管当时的盐铁、均输、平准、酒榷等重大经济策略的制定和实施,可谓是因才用人。商贾之子桑弘羊因其善于筹划和“言利事析秋毫”〔52〕,深得武帝之信任,曾参与制定和实施武帝时期的一系列重大经济政策,并执掌中央财政权柄三十余年,辅佐汉武帝“定大业之路,建不竭之本”作出了巨大贡献。史载其执政期间是“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53〕,为“汉武鼎盛之世”奠定了经济基础。桑弘羊做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理财家,备受后人推崇,史家评曰:“如桑弘羊者不可少也”〔54〕。依此可以说,汉武帝不拘一格因才用人,则构成了其统一币制改革所以成功的人才条件。

四、结语

汉武帝统一币制的改革最终成功,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辉煌一页,其历史功绩不可磨灭,史载:“武帝之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55〕。此语虽有过誉之处,但并非全无道理。综观汉武帝统一币制改革之缘由,归结起来,既有巩固其专制统治之所需,也有实现经济控源,充盈国家府库之必要。但其改革的目的,则是以巩固西汉王朝中央皇权专制制度为要旨,实现便利征收赋税,积蓄民财,供统治阶级自身享乐挥霍为基本目的。从历史的角度来探究汉武帝统一币制因果,说明了在中国封建时代,尤其是前期阶段,在自然经济占支配地位,商品经济的水平也相对较低,社会流通货币的统一是相对而言的,而币制的紊乱则是整个封建时代的通常现象。

我们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分析、研究汉武帝统一币制的改革之因果,从中可得一历史的借鉴,即:社会政治的稳定、统一,是社会经济发展、繁荣的前提;社会经济的发展、繁荣,会进一步促进社会政治的统一、稳定。两者互为关联,相辅相成,偏倚不得,而社会流通货币的币制统一与否,其价值尺度和流通作用是否得以正确运用,则是社会政治与社会经济两者十分敏感的“晴雨表”,这亦是被历史所证实的一点。

本文承蒙宋百川老师悉心指教,在此深表谢意。所论不当之处,敬请诸家赐教。

注释:

〔1〕、〔8〕、〔12〕、〔13〕、〔49〕:《前汉书·食货志上》

〔2〕、〔6〕、〔7〕、〔34〕、〔38〕、〔44〕、〔45〕: 《史记·平准书》

〔3〕、〔4〕、〔9〕:李少南《山东博兴亭张村出土西汉钱范》 ;《考古》1996年4期:《山东博兴发现西汉钱范》;《文物》1991年11期

〔5〕:张安礼等《山东莒县出土榆荚钱范》;《考古》1990年5期

〔10〕、〔14〕、〔16〕、〔21〕、〔32〕、〔33〕、〔35〕、〔39〕、〔46〕、〔47〕、〔52〕、〔53〕:《前汉书·食货志下》

〔11〕、〔51〕:《盐铁论·错币篇》

〔15〕:《前汉书·文常纪》

〔17〕、〔19〕:《前汉书·诸候王表》

〔18〕、〔22〕:《前汉书·商五王传》

〔20〕:《史记·吴王濞传》

〔23〕:《前汉书·贾谊传》

〔24〕:张龙海《山东临淄近年出土的汉代钱范》;《考古》1993年11期

〔25〕、〔26〕、〔30〕:朱活《青岛楼山后出土的西汉半两钱范》;《文物》1959年9期;《三铢钱考》;《文物》1985年12期

〔27〕:曹元启《山东昌邑发现客藏十万枚半两钱》;《文物》1984年1期

〔28〕、〔29〕:《前汉书·荆燕吴传》

〔31〕:《前汉书·张汤传》

〔36〕:凤功、韩岗《山东诸城出土一批五铢钱铜范》;《文物》1987年7期

〔37〕:孙善德《莱阳古城发现汉代铜钱范》;《文物》1977年3 期

〔40〕: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等《满城汉墓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1980年版

〔41〕:蒋若是《郡国、赤仄与三官五铢之考古学验证》;《文物》1989年4期

〔42〕:《史记·高祖功臣候者表第六》

〔43〕:《前汉书·百官公卿表》

〔48〕:《前汉书·刑法志》

〔50〕:《管子·山至数篇》

〔54〕:李赞《藏书·富国名臣总论》

〔55〕:《前汉书·武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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