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产品内分工与本土企业的技术创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技术创新论文,本土论文,国际论文,产品论文,企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06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8772(2011)22-0070-03
20世纪后半期以来，全球范围内国际分工深化的一个新的显著特征是垂直专业化生产模式下的国际分工开始成为国际分工体系中的主角。即以前集中于一个企业内部进行的一系列生产活动被垂直分解成若干个生产环节和阶段，不同的生产环节和阶段被分布到不同的国家和地区进行专业化生产。这被称为国际产品内分工以及由此引起的生产链条国际化分布现象。在这种新型国际分工模式下，跨国公司基于全球价值链的考虑将专注于生产价值链的高附加值环节(比如研发、管理、财务、营销等具有相对竞争优势的核心业务活动)，并逐渐将生产制造等不具备竞争力的生产环节外包出去。这一过程也为中国制造企业从承担一些新兴产业中低端环节入手嵌入全球价值链(GVC)提供了新的机会和条件。但由于自身在资源禀赋以及技术能力等方面与发达国家之间存在较大的差距，本土企业在参与国际产品内分工中也承接了发达国家部分高能耗、高污染产业及低附加值生产环节的转移，并引发一系列的环境污染问题。以苹果手机的生产为例，一部售价600美元的iPhone4，富士康等中国组装企业，只得到每台6.54美元的酬劳；而与此相对应，苹果公司在每台iPhone4上的获利高达360美元。因此，如何在新型国际产品内分工背景下提高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提升产品附加值，已成为当前我国本土企业转型升级与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
一、对企业技术创新概念的界定
熊比特最早提出，创新就是企业家把一种从未有过的生产要素、生产条件的新组合导入生产体系，以形成一种新的生产能力，来获取潜在利润。现代的技术创新理论就是基于熊彼特的创新理论进行衍生和发展而来。曼斯菲尔德、弗里曼、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等分别从技术角度、制度角度对创新能力进行了研究和探索。缪尔塞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对搜集300余篇相关论文的技术创新概念和定义进行了比较系统的整理分析后认为，技术创新是指一系列具有构思新颖性与成功实现等特点的、有意义的非连续性事件。
国内对技术创新的研究开展相对较晚，且对技术创新的概念也有多种不同理解。如有的专家指出，技术创新是囊括科技、组织、金融与商业等一揽子综合活动的过程，即企业家为抓住潜在市场机会，通过对生产要素、生产条件的重新组织，以建立一个效率更高、效能更强、费用更低的生产运营体系。也有学者提出，技术创新就是一种新思想的形成、利用到生产出满足市场需求的产品与服务的整个过程，从广义上讲，不仅包括一项新技术成果本身，而且也应该涵盖后期成果的应用、扩散与推广等阶段。比较权威的说法是《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技术创新，发展高科技，实现产业化的决定》中对技术创新的定义。它们认为，技术创新是指企业采用创新的知识、新的技术、新的工艺，运用新的生产方式、新的经营管理模式，以提升产品质量，开发新产品，提供新服务，来占领市场、实现市场价值的过程。
二、国际产品内分工影响本土企业技术创新的路径分析
参与国际产品内分工为发展中国家企业在技术上“赶超”发达国家提供了契机。以下我们将分别从专业化生产视角、知识溢出视角和吸收能力视角对产品内分工影响技术创新的路径进行分析：
1、基于专业化生产视角
产品内分工作为国际贸易分工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其引致的专业化生产有利于促进技术创新：其一，企业将生产工序中不具备优势的零部件或服务等中间产品外包给国外企业提供，而专注于自身拥有相对比较优势的工序进行生产，这将利于企业资源的优化配置与生产成本的下降。其二，伴随生产的片段化而形成新的产业集群将为企业间知识外溢和技术创新提供条件，Johnes和Kierzkowski(2005)的研究表明，大规模的产出和降低服务联结成本的技术进步促进了经济活动的国际分散化。若不同产业的生产区块具有相似的要素比例和劳动技能类型，国际产品内分工将引起这些区块形成集聚。这将促使生产区位进行重新排列，并将提升技术创新的速度。其三，发达国家的环境规制、质量管制措施可以“诱发”本土企业的技术创新。国际产品内分工意味着，本土企业不仅参与了中间产品的进口环节，而且还包括最终产品的出口过程。企业为了满足国外客户对质量的挑剔要求与国外政府对进口品的各种规制条件，不得不按进口国对产品质量标准、样式、偏好等规定进行组织生产。在这种背景下，发展中国家企业，只有通过技术创新，才能实现竞争优势。巫强、刘志彪(2007)的研究表明：进口国产品质量管制可能会促使出口国出口企业被迫将更多资源投入创新活动，加快产品创新，并实现被动性产业升级。这对产品内分工下的国内企业技术创新具有重要意义。但其成立的前提是进口国最低质量标准不能过高于出口国出口企业现有质量水平，出口企业预计的创新投入不能过大，否则就会从进口国市场主动退出。
但与此同时，由产品内分工引致的专业生产有可能抑制或阻碍技术创新的负面影响也不容忽视：其一，制造方与发包方在产品核心技术及专利等方面存在一定的信息不对称，而创新需要共享组织内、外部的各种信息与知识，产品内分工中的生产承接商在外部信息获取方面劣势可能抑制创新的发生。其二，在产品的垂直专业化生产中，发展中国家将凭借人力成本、资源成本与制度成本等方面的“洼地”优势，主动承接发达国家高技术产品中劳动密集型的工序环节转移，这将导致这些国家的高技术产品出口呈现“爆炸性”增长。但若本土企业仅仅依靠要素禀赋上的优势，将自身局限在价值创造比重较低的工序和环节上，就会陷入创新乏力与低端锁定的困境中。其三，国际产品内分工中国际大买家并不必然为价值链中其他参与者的升级提供帮助。相反，还可能采取“技术锁定”和“纵向压榨”等措施，阻碍本土企业向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的攀升。卢福财、胡平波(2008)的研究表明，在跨国公司与中国本土企业博弈关系中，跨国公司的最优选择是对本土企业的价值链升级路径进行封锁，而本土企业如果仅仅依靠自身力量将很难挫败跨国公司的“低端锁定”企图。刘志彪(2009)分析了国际大买家为阻碍中国本土企业技术创新通常采取的四种措施和手段：①国际大买家利用大额订单威胁中国代工企业，让本土企业严格限定于OEM代工生产，阻挠其向ODM和OBM转变，恶化了代工企业技术创新外部环境。②通过更为严格的产品进口质量、安全、环保进入壁垒及快速变化的产品升级换代要求，来迫使发展中国家的代工者持续地进行设备淘汰，使得中国陷入引进→学习→再引进→再学习的被动境地。这样一方面把自身利用要素禀赋优势积累的利润消耗殆尽，另一方面抑制了发展中国家自主创新基础能力的发展空间。③采用强知识产权和“专利池”策略，来控制发展中国家代工者的模仿性技术学习追赶，抑制发展中国家代工者自主创新能力的形成。④国际大买家通过强化在中国设立设立的研发机构组织体系来加强技术垄断，对中国企业学习技术设置障碍。
2、基于知识溢出视角
生产工序阶段的分工与合作可以促进技能和知识的国际间流动，并增加全球价值链各个垂直环节的知识存量。Ernst(2002)等人通过对全球生产网络、供应商能力培养和领导厂商传递知识这三者关系的考察，认为全球生产网络可以作为创新和传递知识的载体，促进国际技术扩散，通过全球生产网络平台，领导厂商可以采用正式的或非正式的渠道把技术知识和管理经验传输给供应商，从而使供应商提供满足领导厂商需要的服务和产品。一般认为，发展中国家的企业参与国际产品内分工，能够从发达国家以较低的代价获取产品设计以及能够提高或改善生产工艺过程的技术支持与转移。
知识溢出将对企业的创新过程和产业发展发挥重要作用。在国际产品内分工中技术与管理经验等知识在供应商和发包商之间进行交互、演化，企业间知识外溢和学习的反馈作用机制给创新带来的外部作用呈“乘数”效应放大。陶锋、李诗田(2008)概括了企业间知识溢出和学习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组织开放性、知识复杂性、知识差距、组织间关系资本等方面。后发国家或地区企业由于技术落后，可以利用发达国家已经较为成熟的知识、技术、管理与市场经验，减少试错成本，实现迅速的技术进步与赶超。当一国企业积极参国际产品内分工时，从技术领先国进口的中间产品，将通过投入产出的关联效应、模仿与创新等提高进口国的生产率，中间产品在种类上的增加和质量上的稳步提升以及隐含于资本品中的先进技术，将有利于该国相关产业内源性自主研发能力的逐步形成、从而在技术上实现新的突破与进步。
从知识转移的角度分析，跨国公司为了维持其对价值链支配权，非但不会主动将自身核心知识传递给所在国本土企业，而且还将利用全球生产网络中战略隔绝机制的存在，防止自身知识的溢出。在基于GVC的代工体系中，跨国公司凭借其对产品终端销售渠道的控制及质量、品牌以及核心技术上的领先优势，致使发展中国家的代工企业广泛被“俘获”在低附加值、微利化的价值链低端生产制造环节。但国际代工企业俘获型网络的存在，并不必然导致知识转移效应的完全丧失。吴晓波、刘雪峰等(2007)选取160家与国际旗舰企业存在制造合作关系的本地企业为样本，验证了嵌入跨国公司生产网络，对于本土企业获取外部知识的能力具有正向调节作用。张晔、梅丽霞(2008)的研究也发现，从长远来看代工企业所嵌入的网络内、外部环境可能会发生变化，使得跨国公司网络与本土企业网络逐渐融合，这将导致知识溢出可能性的增加。
3、基于吸收能力视角
吸收能力是影响企业知识溢出的关键因素之一。Cohen和Levinthal(1990)将吸收能力表述为企业识别外部新信息和知识的价值，将其消化、吸收并利用于商业目的的能力。他们认为，知识产品的生产具有较强的路径依赖和自我累积性特征，较大的现存知识存量表明企业有较强的研发能力去开发其他更多的新知识品。而且研发投入的作用不仅仅是直接带来了新的技术成果，更重要的是增强了本国企业对外来技术吸收、学习和模仿能力。李元旭、谭云清(2010)在总结了过去年间有关企业吸收能力的重要文献基础上，将影响代工企业吸收能力的因素归纳为：研发资本、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学习机制和组织创新氛围等五个方面。
总的来看，企业能否从创新活动以及其他企业的创新中获取较高收益，一个关键性因素是其知识的互补能力，而这种互补能力主要来自于企业自身的知识水平和技能。通常认为，知识吸收能力强的发展中国家能够利用“后发优势”，通过大量借鉴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取得比发达国家更快的技术创新速度，从而缩小同发达国家之间的技术差距。缺乏技术吸收能力是阻碍我国企业技术创新和升级的关键因素。因此，在新型国际分工中，要缩小代工企业与产业前沿技术之间的差距，就必须提高本土企业的技术吸收能力，通过与外部的知识交流增加知识存量，增强技术创新能力。
三、国际产品内分工背景下促进本土企业技术创新的政策建议
1、鼓励本土企业按照比较优势切入国际产品内分工价值链，并积极融入全球技术创新联盟
国际产品内分工为本土企业技术创新供了良好的机遇，因此应鼓励国内制造企业主动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按照比较优势承担跨国公司转移制造业的生产、加工、装配等工序环节，在分工协作中学习、提高自己。引导本土企业积极融入全球技术创新联盟，接受跨国公司为适应当地市场需求的研究与开发项目，通过这些合作增强能力；积极地参与跨国公司各种重大的科学技术研发活动，承担部分研究工作和资源贡献任务，即使不能够主导先进技术的开发方向，也要参与其中；充分发挥个体优势，与跨国公司进行良好的合作并逐步赢得主动，经过不断创新，开发出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成为跨国公司既合作又竞争的战略伙伴。
2、灵活运用多种政策工具，为本土企业的技术创新提供制度保证
适当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灵活运用价格、税收、补贴等多种政策工具，为技术创新提供有效的经济激励与制度保障。针对本土企业规模较小、实力不强的现状，可以通过政府主导型的专业化服务机构，引导生产链上从事相近或相互工序环节的企业向某一特定地理区域柔性集聚，形成区内企业之间的专业化分工、并结成紧密的合作网络。产业集群可作为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栖息地”，通过区域内企业在人、财、物及专业化信息等方面的交流合作，促进技术创新的产生与推广。
3、培育人力资本，提升本土企业的技术吸收与开发能力
本土企业技术创新动力不足的关键原因之一，就在于适应企业发展要求的人力资本较为缺乏。我国每百万人口中实际从事研发的工程师与科学家，在数量与质量上与发达国家相比都有较大的差距。为了改变这一现状，我们要在大力发展高等教育，培养高层次创新人才的同时，加强基础教育与成人职业教育。在当前尤其要注重构筑校企战略联盟，加大对一线创新型技术工人的培养力度，充分发挥他们在“干中学”中的积极效用，通过人力资本培育与其他生产要素的积累，促进本土企业的技术创新与技术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