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用哲学的研究对哲学研究的推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哲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04)05-0030-03
我国理论界把应用哲学作为一个具有共同性的学科群来研究、建设和发展是改革开放 以后的事。20多年以来应用哲学的研究成果斐然，而且，对一些问题在一定程度上达到 了共识。例如，对“应用哲学”这个概念大多有两种理解，一是研究哲学如何应用的学 科，是一个学科；一是把哲学应用于研究某一领域的哲学问题的学科，是一个学科群， 人们经常称之为部门哲学或分支哲学。但这种共识是很一般的，很抽象的，一旦涉及比 较具体的内容，共识就很难于达成了。例如哲学与应用哲学的界限究竟在哪里?哲学只 限于本体论(宇宙观)，还是包括认识论、方法论?为什么认识论、方法论不是应用哲学? 又如某一领域的应用哲学与某一领域的学科究竟如何区别?例如教育哲学与教育学、经 济哲学与经济学如何区别?这些问题的解决都取决于如何理解哲学。显然，哲学是应用 哲学的理论前提，哲学前提不清楚，应用哲学也清楚不了。但是不能等哲学的问题都搞 清楚了，再来搞应用哲学，只能一面搞应用哲学，一面搞哲学，应用哲学的研究与哲学 的研究应该互相推动，相得益彰。哲学的研究已经推动了应用哲学的研究，这是很明显 的，没有实践标准的讨论，没有实践标准的重新确立，没有哲学向多个领域的延伸，就 不会有应用哲学的兴起；应用哲学的研究和发展也应推动哲学本身的研究向前发展。
一、应用哲学研究要求对哲学有一个明确的理解
如果应用哲学是一个学科群，是一类学科，那么，哲学就应该是一切应用哲学中共同 的东西，而不是五花八门的多种多样的东西，那就是说，哲学作为一门学科应有一个共 同认可的对象。但事实上又怎么样呢?
哲学家们对什么是哲学，或者说，哲学的对象是什么，答案是五花八门、各不相同的 。按西方文字本意，哲学就是爱智，而智是知识、智慧，并无确定的对象，于是从古以 来，哲学变成了知识的总和，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哲学从知识、 学问中分化出来，而被称为哲学，从而哲学家从思想家、学者中分化出来，而被称为哲 学家。哲学与学问、哲学家与学者直到现代似有区别，但区别并不明显。曾有一段时间 ，在社会主义国家，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被公认为科学的哲学，而辩证唯物主 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包括世界观(本体论)、方法论、历史观，因而其他流派的世界观如本 体论、大认识论、万法论、历史观被认为是哲学，有时大家也承认其他学科如伦理学、 美学等等是哲学。本体论在各种哲学中从古以来就居于主要的地位，但本体论的对象是 什么，答案也是随哲学家的观点不同而不同，如认为对象是宇宙、物质、世界的本质、 精神、意志、上帝等等。目前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们对哲学的对象的理解也是各式各 样，除了坚持宇宙、物质等传统说法以外，还有思维与存在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 思维或思维方法、人的实践、人等等。总而言之，什么是哲学、什么是哲学的对象，中 外古今的哲学家们理解各异，这就给应用哲学的基本建设提出了一个问题：从事应用哲 学的研究者们是否需要对哲学有一个共识?或者说需要一种或几种共同的哲学?有三种可 能的回答：1、哲学无一定的对象，研究应用哲学无需对“哲学”有共识。2、研究应用 哲学应对哲学有共识，但哲学不一定限于一种。3、哲学应该是一种学科。
首先，我认为第一种观点难于成立。为什么呢?第一，哲学或哲学对象无定论是一个事 实，应承认这个事实，但也应看到各种不同意见中也有某种共同的东西，那就是形而上 学或本体论。这两个名词易引起误会，形而上学的东西是脱离现实世界的；本体是脱离 现象的，都是不存在的东西。但它们也包含一定合理的思想：形而上学或本体论是对外 部世界的整体和一般的研究。恩格斯用世界观概念就没有这个毛病。不管哲学史上哲学 家们的观点多么分歧，他们研究的领域多么五花八门，一个哲学家之所以成为哲学家总 是因为他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力图回答这个问题，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亚里士多德不用 说了，“形而上学”一词来自他对自己著作的排列顺序，他自己称之为第一哲学。柏拉 图的“理念世界”论也是回答这个问题的。康德被认为是否定形而上学的哲学家，这也 是一种误解，他的《纯粹理性批判》的目的就是为了建立科学的形而上学，但以失败告 终。黑格尔的绝对唯心主义体系正是他为了完成康德提出的任务而提出的本体论哲学。 现代实证主义明确否定形而上学，但否定形而上学的理论正是一种形而上学理论，而且 实证主义对世界是什么是作了回答的。中国传统哲学也是如此。孔子思想的哲学味不浓 ，孟子、荀子的思想哲学味就浓一些，老庄更浓，宋明理学、心学正是从本体论的角度 发展了儒家学说。所以，我认为从各式各样哲学中是可以找到一定共同东西的，那就是 自觉或不自觉地承认本体论或形而上学。
其次，应用哲学的研究要求对哲学或哲学的对象达成一定的共识。应用哲学无疑有一 个理论前提，那就是哲学，这个哲学应该说是一门或几门有明确对象和内容的学科，我 们把它或它们应用于某一领域，形成某一领域的应用哲学，如经济哲学、政治哲学、教 育哲学、管理哲学等等。如果不同的人写的不同的经济哲学理解的哲学各不相同，那么 ，这些经济哲学就是不可比较的，很难有正确与错误、优秀与拙劣之分，很难说哪一个 是成功的，哪一个是失败的。那么，这里的哲学是几个?还是一个?如果是几个，它们又 是什么呢?
据我所知，有的同志根据辩证唯物主义的组成部分把哲学理解为世界观(本体论)、认 识论和方法论，这样，应用哲学由应用本体论、应用认识论和应用方法论构成。例如， 教育哲学就用教育本体论、教育认识论、教育方法论构成。如果教育哲学中的哲学再宽 泛一点，例如包括价值论或其他哲学，那么，教育哲学还可以包括教育价值论或其他应 用哲学。
这样来理解应用哲学中的哲学，比哲学无定论好，不同的人在这样理解下写成的不同 的教育哲学有共同语言，可以共同来建设教育哲学。但我不完全赞同这种理解，因为这 种理解把这几种哲学并列起来，未能正确处理它们之间的关系。我赞同第三种观点，认 为哲学就是一种，就是本体论或世界观。
有些哲学家把这几种哲学并列时，其实已把本体论摆在第一位，没有人把本体论放在 后面。20世纪80年代，我同一些同志之间争论过究竟是世界观最根本，还是认识论、实 践论、人学最根本，这个争论至今还在进行，我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我感到欣慰的是 ，搞应用哲学的同志把本体论放在第一，然后再谈应用认识论、应用方法论。这里我想 进一步提出哲学就是世界观(本体论)，而认识论、方法论都是应用哲学。这样将形成一 个金字塔式的学科分类，最高的是哲学——世界观，第二层是自然学、社会学、精神学 ，自然学中包含自然哲学，社会学中包含社会哲学，精神学中包含精神哲学；自然学下 面包含许多层次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精神科学，原则上讲，任何层次的任何科学都 有相应的应用哲学包含其中，当然事实上很具体的科学如无必要，不一定都要搞应用哲 学。这样，哲学和应用哲学都可纳入一个科学体系之中，哲学、应用哲学、各门科学融 为一个科学体系，它们之间只有相对的对象上、层次上的区别，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
二、人的哲学与文化哲学的研究如何推动哲学研究
在应用哲学中，我只从事过人的哲学和文化哲学的研究。人的哲学和文化哲学中的哲 学就是本体论，不包括认识论、方法论等，当然可以研究人学认识论和人学方法论，文 化认识论和文化方法论，但首要的还是人的本体论和文化本体论。人的哲学对人作整体 和一般的研究，文化哲学对文化作整体和一般的研究，主要解决两个问题，人的哲学研 究人是什么和人是怎样发展的，文化哲学研究文化是什么和文化是怎样发展的。下面以 人的哲学为例说明人学本体论是如何建构的。
人的哲学要运用的哲学是本体论，即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和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它 们都是本体论，前者是宇宙本体论，后者是社会本体论；宇宙本体论就是哲学，社会本 体论就是社会哲学。人的哲学是一种应用哲学，更确切点讲，是一种应用社会哲学，因 为人主要是一种社会存在。人的哲学，即人学本体论，如何论证人是什么和人如何发展 呢?都必须通过对人的整体研究和一般研究。这样，人的哲学主要由两大部分组成：1、 人是什么，其内容包括人与外部条件的关系(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本身的组成因素 (人的属性与人的本质)。人的属性是很多的，有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我们 不可能完全掌握人的属性，但如能掌握其主要属性，而以人的本质统率之，则我们可以 对人的整体有一个基本正确的认识。2、人的发展，包括作为类的人的发展和作为个体 的人的发展，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的发展，以及人的发展的规律，特别是社 会主义社会人的全面发展，这样我们就可以建立起人学本体论了。
再以文化哲学为例。文化哲学我也理解为文化本体论。文化是一种社会现象，文化本 体论是社会本体论的组成部分之一，也是一种应用社会哲学。文化本体论主要也应由两大部分组成：1、文化是什么，其内容包括文化在社会现象中的地位和作用(与其他社会现象的关系)、文化的内涵和组成部分，弄清楚了这些问题，就可以对文化有一个完整的理解。2、文化的发展，即文化随着人类社会的产生和发展而产生和发展，以及文化发展的规律，特别是文化从资本主义文化向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这样我们就可建立起文化本体论了。
当然我们还可以按照这种思路建立人学认识论、人学价值论、人学方法论；文化认识 论、文化价值论、文化方法论等等。相对于人的本体论和文化本体论，它们可以称为应 用人学、应用文化学，也可称为应用哲学。当然，我们也完全可以把人的本体论、人的 认识论、人的价值论、人的方法论写成一个体系、一本书而称之为人的哲学；把文化本 体论、文化认识论、文化价值论、文化方法论写成一个体系、一本书而称之为文化哲学 。
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应用哲学的研究和建设可以推动哲学的研究和建设。我在研究 人的哲学和文化哲学时就深感对哲学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科学的理解，否则无法研究人的 哲学和文化哲学。这种研究进一步加强了我肯定本体论哲学的信心。这是不足为奇的， 因为哲学与应用哲学的关系是一般与特殊、共性与个性的关系，特殊离不开一般，一般 也离不开特殊，它们之间存在着相互依存与相互推动的关系，谁先诞生也许有时间上的 先后，谁推动谁并无时间先后。不管怎样，应用哲学的研究和建设推动了哲学的研究和 建设，具体说，哲学的对象不确定的状态会由于应用哲学的发展而逐渐确定下来。
三、应用哲学的研究使哲学与现实、哲学与科学的关系密切起来
应用哲学的研究不仅可以使哲学研究的对象明确起来，而且会使哲学与现实世界和现 实生活的关系密切起来。有一种观点认为哲学是思辨的，而不是实证的，因而是脱离现 实世界的。这种观点符合某一类哲学，即思辨哲学，但不符合马克思主义哲学，也不符 合其他唯物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认为，从终极意义上讲，任何理论观点都是实证的， 也都是思辨的，因为任何理论观点归根到底都是来自现实世界，都是思维的产物，总有 实证的成分，也总有思辨的成分。如果说，这种情况在纯哲学理论中有时不太明显的话 ，那么，在应用哲学中就十分清楚了。例如在毛泽东的军事辩证法(军事哲学)中有丰富 的辩证法思想(本体论)和认识论思想，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这些思想都是毛泽东把哲 学思想运用于军事活动中的创新的产物，其思辨性与实证性都是很明显的。毛泽东的全 部实践活动，包括他的政治活动、文化活动等，都为他的哲学研究和创新活动提供了丰 富的素材，这使毛泽东的哲学思想不仅具有高度的思辨性，而且具有鲜明的现实性、生 动性、实证性。思辨性与实证性的结合不仅是毛泽东的应用哲学论著(如《中国革命战 争战略问题》、《论持久战》和《新民主主义论》等)的特色，也是他的纯哲学论著(如 《实践论》、《矛盾论》等)的特色。
应用哲学的发展还会使哲学与科学的关系密切起来，这应该是很自然的，因为应用哲 学本是哲学与科学的交叉学科，是把哲学运用于某一科学领域的结果。有一种观点认为 哲学与科学有本质的区别，哲学不是科学。这话对各种唯心主义哲学来讲是对的，因为 这类哲学根本否认外部世界的客观存在，否认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的一致，这类哲学当 然不能承认哲学是科学。但有一些哲学流派要求自己成为科学，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其中 最坚决的一派，而且在历史上第一次真正使哲学变成了科学。马克思主义最主要的理论 特征就是把空想的社会主义变成了科学的社会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的指导思想是科学的 剩余价值学说和科学的历史观，即唯物史观，而唯物史观的指导思想是科学的世界观， 即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实际上唯物史观在诞生时已逻辑地蕴涵了辩证唯物主义。科学 的历史观逻辑地蕴涵了科学的世界观，因而作为科学世界观的辩证唯物主义科学体系后 来的出现，自是顺理成章的事。因此，从学科分类的角度看，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的哲学 包括世界观、历史观、认识论、方法论几个组成部分，而以世界观为其核心部分，即最 高部分。包括这些组成部分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一般所说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是否有 本质的区别呢?没有本质区别，它们都属于科学的范畴，在这点上它们是一致的，区别 仅仅在于研究对象的不同。世界观研究作为整体的宇宙及其一般特征和规律，历史观研 究作为整体的人类社会及其一般特征和规律，认识论的对象限于人类的认识领域，方法 论的对象限于人类的方法领域。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是两个庞大的科学群，各种自然科 学分别以自然界的某一领域(如天文学以天体、地学以地球等)或某一侧面(如数学以数 量、几何学以图形等)为对象，各种社会科学分别以人类社会的某一领域(如中国学以中 国、美国学以美国等)或某一侧面(如政治学以政治、经济学以经济等)为对象。各种哲 学、各种自然科学和各种社会科学之间在根本性质上是一致的，其区别在于对象的不同 。在社会科学中还有一大批科学，即精神科学，只是由于它们在对象上有共同之处，而 且数量庞大，为方便计往往与社会科学并列起来，其实它们的根本性质与其他科学并无 不同。当然，由于对象的不同，由于历史上的原因，这些科学的成熟程度不一定相同， 有的成熟早，有的成熟晚。例如哲学，作为成熟的科学至今尚未达到，但不能因此就认 为哲学根本不是科学，哲学永远不会成为科学。
应用哲学的研究对于哲学研究的推动绝不限于以上所述。我要重复一下文章开头所说 的，应用哲学的研究和哲学的研究应互相推动，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