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类推机制在同素异序词分化中的作用论文

论类推机制在同素异序词分化中的作用论文

·语言学研究·

论类推机制在同素异序词分化中的作用

肖晓晖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北京 100732)

摘 要: 在汉语词汇的发展历史中,存在着数量众多的同素异序词。其中有一部分同素异序词经过发展演化,两种素序形式都得以保留,但在词性、意义或用法等方面有着明显区别,分化为两个不同的词。本文考察发现,部分同素异序词分化是受到语言系统内部类推机制的作用,本为并列式的某个素序形式因“形似”某种强势构词式而被类推为该结构,从而具备了相应的语义、语法特点,最终导致此素序形式与另一素序形式发生分化。

关键词: 同素异序词;分化;类推;并列式合成词

一、引言

“同素异序词”或称为“同素逆序词”“同素反序词”“倒序词”“颠倒词”“字序对换的词”等,是指构词语素相同而字序不同的双音词,例如“觉察/察觉”“代替/替代”“罗网/网罗”“愿意/意愿”等。所谓“同素”,是指构词语素具有同一性。这包含两方面意思:首先,语素相同,即[A1B1]与[B2A2]在构词之初,A1与A2是同一个语素,B1与B2亦然;其次,语素的功能和结构关系相同。

有的学者在使用上述这些名称时,只看重形式上的倒序关系,未限定词语本身的内部结构,这给研究带来一些问题。我们认为,从词语发展史的角度来看,内部为并列关系的异序词有着更重要的研究价值。非并列式的异序词因为存在语素之间的主从关系,其内部结构关系不同,导致它们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词,而且异序形式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历时发展关系,不能与并列的异序词混为一谈。因此,本文所谓的同素异序词,限定为语素相同而次序不同的并列式合成词。这里所说的“并列合成词”,是就构词时组成成分的语法关系而言的,即两个语法地位、语法功能相同的成分连接在一起而形成的双音节合成词。从语素结构学(morphotactics)的角度来看,并列词的内部结构属于平面型(flat form),而不是层级型(hierarchical form),两个构词语素之间是平行关系,语法地位相等,没有主从之分,不是“修饰限制”和“被修饰限制”的关系(1) Jerome Packard, The Morphology of Chinese :a Linguistic and Cognitive Approach . Lond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0, p.22.。也就是说,并列式复合词中的构词成分的语法类别应该是一致的。

根据这个界定,凡是形式上字序相反而实际语素结构关系并非并列的,我们一概不作为同素异序词来处理。例如:“白银/银白”,二者皆为偏正式合成词。“警报/报警”,前者为偏正式,后者为动宾式合成词。“形体/体形”,前者为并列式,后者为偏正式合成词。上述各组词语,我们认为不是真正的同素异序词,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

(三)借助CAI等辅助教学手段,创设形象、直观的课堂情景。充分利用好教学挂图、实物、手偶、简笔画、动作、多媒体等形象直观、生动活泼的教学手段,学生通过看景、听音、会意,直接理解英语和提高用英语思维的能力,从而最大限度地控制和减少汉语的介入,培养良好英语语感习惯,激发学生的创新思维。

在汉语词汇发展历史中,存在大量异序的并列合成词,这些并列合成词内部语素之间是一种平列的关系,两个语素不分主从。理论上来讲,其位置次序不分先后,可以互换。互换位置之后,不会引起结构关系的改变,其意义也不变。大多数同素异序词最初都是如此。程湘清《先秦双音词研究》曾列举先秦异序词32对,这些异序词在当时并没有意义和用法上的区别(2) 程湘清:《先秦双音词研究》,见程湘清主编:《先秦汉语研究》,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45-113页。 。伍宗文《先秦汉语中字序对换的双音词》统计先秦文献中字序对换的并列词有近300对,绝大多数是同义无别的(3) 伍宗文:《先秦汉语中字序对换的双音词》,见《汉语史研究集刊》第三辑,成都:巴蜀书社,2000年,第85-99页。 。

正因为并列词具有语素位置的非限定性(语素位置变化不会改变语素之间的结构关系),早期并列双音词往往具有不定型性,再加上汉代以后并列式双音词大量增加(4) 肖晓晖:《并列双音词构词规律研究——以〈墨子〉语料为中心》,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63-71页。 ,从上古汉语到中古汉语时期,同素异序词现象都比较常见。例如《论衡》一书约有124对同素异序词(5) 程湘清:《〈论衡〉复音词研究》,见程湘清主编:《两汉汉语研究》,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290页。 ,《三国志》有345对同素异序词(6) 张巍:《中古汉语同素逆序词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49页。张巍另一篇论文《三国志同素逆序词研究》(《古籍研究》2005年卷上)统计的结果是456对,与此不同。考虑到《中古汉语同素逆序词研究》一书后出,或有修正,故本文以该数据为准。 ,《后汉书》有213对(7) 张巍:《中古汉语同素逆序词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65、79页。 ,《宋书》有486对(8) 张巍:《中古汉语同素逆序词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65、79页。 ,数量都比较多。到了近代汉语时期,由于词语本身的逐渐定型,单种语料中的同素异序词现象明显减少,据统计,《金瓶梅词话》中有54对同素异序词(9) 王森、王毅:《〈金瓶梅词话〉中字序对换的双音词》,《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6期,第125-135页。 ,《型世言》有87对(10) 陈绪霞:《〈型世言〉同素逆序词研究》,山东大学2013年硕士学位论文,第17页。 。因此,总的来看,同素异序词在宋元以后渐趋减少,尤其在现代普通话里,实际使用的数量应该不多(11) 有人统计《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版)中有833对同素异序词(丁颖:《〈现代汉语词典〉中的同素异序词》,首都师范大学2008年硕士学位论文),其实因为界定标准宽松,计入了大量非并列式的双音词,例如“敌情/情敌”之类,真正的同素异序词仅约300余对,而其中又有不少所谓的异序词在现实语言生活中是基本不用的,例如“覆被”“较比”“配搭”“卫护”“池汤”等。 。这反映了汉语词语的定型化。

完全相同的同素异序词同时并存,对语言系统而言,是一种冗余。在语言的发展过程中,两种素序之间会形成竞争,最终导致三种演化结果:淘汰,共存,分化。

一部分异序词保留了其中一种素序形式,而淘汰了另一素序形式,如“牙齿/齿牙”“丘陵/陵丘”“洗澡/澡洗”等。有的异序词在现代汉语中虽仍并存,但在使用频次上有较为明显的差异,其中一种素序形式很少使用,可以说,正处于被淘汰的过渡阶段,例如“居住/住居”“继承/承继”各组词的后者。从词汇的发展历史来看,结构逐渐稳定、素序逐渐固定,是并列合成词演化的趋势。早期的异序词,后来多数都只保留其中一种素序形式。根据程湘清《〈论衡〉复音词研究》的统计,《论衡》书中只有极少数的异序词两种素序都保留下来,大多数异序词在现代汉语中只保留了一种素序。方一新指出,东汉新增加的复音词中,并列复音词占了很大比重,这些词往往存在着同素异序现象。到魏晋以后,大多数放弃了其中一种素序,语素的位置渐趋稳定(12) 方一新:《东汉语料与词汇史研究刍议》,《中国语文》1996年第2期,第140-144页。 。

同素异序词的淘汰以及异序词在使用频次上的差异,涉及字序的选择。关于并列合成词字序的选择,学界已有深入的研究。现在一般认为,除了语义制约,字序较多地受到语音的影响。例如,构词的并列成分一般要遵循先平后仄的声调次序、先清后浊的声母次序(13) 字序规则与本文内容关系不大,我们不展开论述。以下文献对相关研究成果有集中的介绍和讨论,可参看:潘文国、叶步青、韩洋:《汉语的构词法研究》,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243-253页;伍宗文:《先秦汉语复音词研究》,成都:巴蜀书社,2001年,第259-264页;张巍:《中古汉语同素逆序词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158-165页;赵小刚:《先秦汉语并列式结构音节排序的规律、声调搭配的趋势及音节声母的倾向》,《语言研究》2012年第4期,第60-72页。 。这是同素异序词被淘汰以及异序词在使用频次上呈现差异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对同素异序词在现代汉语中都是形容词,都可以表示“重要”,但存在用法上的明显差异:首先,“要紧”经常置于名词性成分之后,充当谓语,如“身体要紧”“新的学习方案更要紧”,而“紧要”一般用在名词性成分之前,充当定语,如“紧要关头”。其次,“要紧”有离合词的表现,可以说“要不要紧”“要什么紧”,而“紧要”没有此类用法。

有一部分同素异序词经过发展演化,两种素序形式都得以保留,但逐渐成为两个不同的词,形成分工,两种素序形式在词性、意义或用法等方面有着明显区别,从而既避免了系统的冗余,又满足了语言表达精确和丰富的要求。这类词,我们称之为“分化型同素异序词”。这些分化了的同素异序词保留在现代汉语中,如“斗争/争斗”“和平/平和”“语言/言语”“计算/算计”“打击/击打”等,构成了汉语词汇中特殊的一类。

学界对分化型同素异序词的研究不多,尤其是对语义分化背后的机制和影响因素关注较少。很多同素异序词早期在语义和用法上没有明显区别,后来却发生分化,有哪些因素影响了这种分化?例如,“网罗/罗网”“愿意/意愿”早期都有名词、动词的用法,为何后来“罗网”“意愿”只保留了名词的用法,与“网罗”“愿意”形成明显区分?本文尝试对同素异序词分化的影响因素作探讨,希望引起大家对同素异序词分化过程和机制的讨论。

三十年来,于国强以路为业,以站为家,一步一个脚印,用一双手、一只扫帚、一把铁锹,从一个学徒工到高级技师,从普通职工到模范标兵。他就像铺路石一样,用不屈的脊梁筑起了平安坦途。

二、历时差异对同素异序词分化的影响

并列合成词素序的松散灵活、词汇发展的累积效应是导致同素异序词在某些阶段大量出现的重要因素。许多同素异序词本来出现在不同的时代或不同的地域,由于词汇的累积效应,叠加在一个系统中。过多的同义型同素异序词,无疑是语言系统的累赘。因此,词汇系统一边在累积叠加新出现的异序词,一边在不断地淘汰部分旧的异序词,同时又让部分异序词逐渐分化,承担不同的职能,形成语义和用法上的区别和分工。在这个过程中,语言的经济原则、人类语言生活不断增加的表意精确化和丰富化的要求是推动异序词分化的两大根本动力。但不同素序形式在分化方向上是如何做出选择的,影响分化选择的因素和机制是什么?这需要我们对异序词分化过程作深入、具体的观察。

除了“洗澡”以外,还有“考试”“游泳”等,这些词本来都是并列复合词,受到汉语复合动词的强势构词式——动宾式的影响,被类推为动宾结构,从而具有了离合词的特性。它们都具有以下表现:(1)前一个语素一般是常用的单音节动词,至少在形式上与常用动词相同。例如“考”“洗”“游”都是常见的动词。(2)后一个语素较少单用,使得它在整个词中的理据性作用被弱化,从而为这些词被类推为动宾式创造了条件。(3)这些复合词本身是不及物动词,不带宾语,这就为它们被类推为动宾式扫清了障碍。它们作谓语时,后面无宾语,前语素易被理解为单音节动词,后语素的构词理据义又弱化,就易被理解为前语素的宾语。

很多异序词出现有先后之别,本来不是同一个时间层次的东西,当新形式出现后,旧形式并不会马上消失,二者往往共存。同时,二者往往形成语体色彩上的差异,旧形式多具有书面语色彩,较为文雅,新形式多呈现口语化色彩。正如上段所说,旧形式由于历史更久,往往衍生出抽象的意义,其承担的意义较之新形式更为丰富,有时甚至改变了词性。例如“皮毛”与“毛皮”在现代汉语里都有“带毛的兽皮”这个义项,在这个意义上二者是完全的同义词。但“皮毛”早出,历史更久,除了“带毛的兽皮”这个具象意义之外,它还有“表面、浅薄的知识”这个抽象比喻义。这个意义是后出的“毛皮”所不具备的。试看《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下同)对这两个词的解释:

学生在练习纸上,按要求画出符合题意的图形,由于按习题要求,只需分成两个周长相等的图形即可,所以方法是多样的,结果也是多样的,比如下面这些不同的画法:

[皮毛]①带毛的兽皮的总称。②比喻事物的浅层或表面:只伤了点~,没动根本。③比喻表面的知识:略知~。

[毛皮]带毛的兽皮,可用来制衣、帽、褥子等。

下面我们从词汇史的角度对这两个词的发展作个简单的梳理。

“皮毛”出现较早,先秦文献中已见。例如,《周礼·天官冢宰》:“凡兽入于腊人。皮毛筋角,入于玉府。”《庄子·让王》:“余立于宇宙之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絺。”其中前一例的“皮毛”可以看作是“皮”与“毛”的简单并列组合,尚不能认为是合成词。后一例“皮毛”已然成词,是“兽皮做成的简单衣物”的意思。

到了汉代,“皮毛”仍较常见。如:

我奉事夫耶若达多,饮食供养,常不可意愿。(《摩诃僧祇律》卷七《明僧残戒之余》)

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于广壄,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汉书·晁错传》)

一直到现代汉语,“皮毛”都是个常用词。 “皮毛”的第三个义项“比喻表面的知识”可能出现于宋代。我们目前所能见到的最早用例,大概是在宋代文献里。如:

韩文公、欧阳公皆不曾深看佛书,故但能攻其皮毛。唯朱文公早年洞究释氏之旨。(《鹤林玉露》卷四“佛本于老庄”条)

山谷言:学者不见古人用意处,但得其皮毛,所以去之更远。(《诗人玉屑》卷十四“见古人用意处”条)

人之筋、骨、肉、脉、皮毛之中,皮毛为人体最表面之所在。由“最表面”这个含义引申指“见识肤浅、浅薄,不深刻,不全面”,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第十三次:199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内贸易部军用粮票”(“贰拾伍仟克”“伍拾仟克”“贰佰伍拾仟克”“伍佰仟克”版)。

上古汉语之所以有“皮毛”而无“毛皮”,这是因为字序受到语义规则的制约。古人在称述、列举身体组织时,往往采取先内后外的次序,例如“肌肤”“筋脉”“骨肉”等。毛附着于皮,故称“皮毛”。

“毛皮”一词出现较晚,目前所见较早的用例约在唐代(14) 汉代许慎《说文解字·革部》解释“鞹”云:“鞹,去毛皮也。”这里的“去毛皮”与韩愈诗的“去毛皮”结构不同。该句应读为“去毛|皮”,在“毛”和“皮”之间停顿,而不应该读成“去|毛皮”。“去毛皮”犹言“去毛之皮”。这一点可以从典籍古注中得到佐证。《论语·颜渊》:“子贡曰:……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何晏集解:“孔曰:皮去毛曰鞟。虎豹与犬羊别,正以毛文异耳。”“鞟”与“鞹”为异体字。因此,此处“毛皮”不成词,不能作为“毛皮”的用例。 。如韩愈《昌黎集》卷二《归彭城》诗:“见待颇异礼,未能去毛皮。到口不敢吐,徐徐俟其巇。”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卷十七《肺藏》:“太阴受淫邪之气,则经络拥滞,毛皮紧竖,发泄邪生。”除此二例外,似未见其他用例。韩愈诗中的“毛皮”,更可能是临时改变字序以求合韵,这也是同素异序词产生的一个重要途径。谭汝为早已指出:“许多同素逆序词是为了适应修辞的需要而产生的。譬如在韵文中,常常为了适应韵律的要求而将双音节的词素顺序颠倒。”(15) 谭汝为:《同素逆序词四论》,《词汇学新研究——首届全国现代汉语词汇学术讨论会选集》,北京:语文出版社,1995年,第157页。 另外,这里的“毛皮”还有临时比喻的作用。诗中前文云:“我欲进短策,无由至彤墀。……缄封在骨髓,耿耿空自奇。……”将“把真心话隐藏在心里”形象地比喻为“缄封在骨髓”,将“抛弃表面的伪装(以吐露真心)”比作“去毛皮”。不过这种临时义似未进入词义系统。

“皮毛”先出,历史长久,形成了较为丰富的义项,产生了抽象比喻义,这些抽象义因常用而固定在词义系统中。“毛皮”后出,虽然在实际使用中也有临时比喻用法,也产生过抽象义,但未能保留到现代汉语词义系统中。在现代汉语词汇里,二词形成分工。作为同素异序词的“皮毛”和“毛皮”已经分化了。

当然,我们说历史久的那个素序形式更可能衍生出抽象义,意义可能更丰富,由此推动它和新形式发生分化,只是历时差异带来的某种可能性而已,不是必然。事实上,很多历史更久的素序形式反而被淘汰,被新形式所取代(如下文所谈到的“澡洗”被晚出的“洗澡”取代)。词汇发展的这种不确定性,是语言机制复杂性的体现。

三、结构类推导致的同素异序词分化

董秀芳曾讨论“洗澡/澡洗”这对同素异序词,指出“澡洗”早期可以互换字序,意义和用法不变,后来“澡”变成一个不能单用的粘着语素,“洗澡”被重新分析为动宾结构。“游泳/泳游”情况与此类似。(16) 董秀芳:《词汇化:汉语双音词的衍生与发展》,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02年,第294-295页。 她的分析很有启发意义。对“洗澡/澡洗”的消长更替,我们可以再补充说明几点。“澡洗”(早期或作“澡洒”)使用的时间要明显早于“洗澡”。而“洗澡”是后出的词语,较早的用例是在唐代。我们检索了“语料库在线”网站的古代汉语语料库(http://www.aihanyu.org/cncorpus/),宋代文献中检得“澡洗”8例,“洗澡”仅1例,“澡洗”在此时仍占据较明显优势,更为常用。而到了元明时代,情况发生了彻底改变,检得“洗澡”42例,“澡洗”仅1例,“洗澡”用例远远多于“澡洗”,“澡洗”呈现被淘汰的趋势。由此可知,“澡洗”被淘汰的过程,发生在元明时期。与此同时,也出现“洗了澡”“洗个澡”等离合现象,如:

等我到江边,洗了澡来,就捞几个螃蟹与你吃。(《全元杂剧·无名氏·冯玉兰夜月泣江舟》第二折)

夜晚间又要洗洗澡,槌槌腰,刺刺屁股儿。(《全元杂剧·杨梓·功臣宴敬德不伏老》第三折)

笔者认为,能够将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联通与承接,并在其流传、承接过程中起着桥梁作用,即能够将先贤们所创造和留下来的传统文化进行承接,再将其通过自己的方式进行创新或者保有其固有的特征进行流传是传承人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作为传承人,不仅仅需要精通相关传承,还须在传承过程中具有相当的创造力,能够在自己所学习的知识和技艺里加入自己的理解和智慧,努力加深自己对于所承受的知识的理解,并把其对于传统文化和对当下社会生活风俗习惯的感悟以不改变原本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基础性质和结构的方式进行流传。

沙僧道:“哥哥,洗不得澡,坐月子的人弄了水浆致病。”(《西游记》第五十三回)

可见,“洗澡”离合用法的出现与“澡洗”的被淘汰基本同步。

另外,从用法来看,“澡洗”可用为及物动词,后面可以带宾语,如“澡洗手面”“澡洒手足”。而“洗澡”只用为不及物动词,未见带宾语的用例。这表明“洗澡”从一开始就有被类推为动宾式的趋势。因为在使用者心里被类推为动宾式,“澡”被当作“洗”的宾语,所以整个词不能再带宾语。

就目前的研究来看,同素异序词分化的影响因素比较复杂,我们还难以给出完整的描述和系统的解释。但通过对部分材料的梳理,我们观察到一些局部的规律性现象,可以解释部分异序词分化选择的原因。例如,我们注意到,历时差异对部分同素异序词分化有明显影响。简单来说,在一对同素异序词中,历史久的那个素序形式更可能衍生出抽象义,意义更丰富,甚至可改变词性,从而导致该对同素异序词发生分化。

以上揭示出,类推机制是同素异序词淘汰过程中选择优胜者和失败者的决定因素之一。以此观照同素异序词的分化,可以发现结构类推也正是部分同素异序词分化的重要因素。以下我们以“愿意/意愿”“言语/语言”“要紧/紧要”“网罗/罗网”等几组分化型同素异序词为例进行简单的讨论。

第四,学业成就最大化的寝室氛围激励学生持续奋进。学霸寝室的学习氛围浓厚,这种浓厚的氛围饱含的巨大的正能量将寝室学生向上托举,推动他们的学习势头不断上升;而学渣寝室的氛围刚好相反,形成的向下的力量拖拽着寝室成员向上努力。向上或向下的氛围一旦形成,难以改变。学霸寝室以实现学业成就最大化的氛围推动学生积极主动地参加学术交流、学术比赛、科技创新或者为继续深造做充分准备,这种氛围的影响力和感染力无以伦比,任何学生都会深受感染和洗礼。学霸日日身临其境,在这种氛围的熏陶下,他们自然会养成一种持续拼搏的学习习惯,这正是我国在新时代实现伟大复兴中国梦对大学生的要求,也是高校培养人才的目标所在。

(一)常见动词性语素居前者被类推为动宾式

如果有一对同素异序词AB/BA,其中语素A为常见动词性语素,其动词性语义或用法较为显豁(或者就其构词理据而言本来不是动词性语素,但其形式与某动词性语素相当),而另一语素B的动词性用法或语义较为晦暗,那么当这对同素异序词分化时,受汉语复合动词强势构词式动宾式的影响,词AB往往被类推为动宾式,具有动词性质,可充当谓语,与词BA区别开来。

以下举三组例子进行简要的讨论。

1.愿意/意愿

CIA模型制备成功大鼠随机分为3组:模型组、丹溪痛风胶囊低剂量组和丹溪痛风胶囊高剂量组,另选取正常大鼠作为对照,每组8只。采用灌胃进行治疗,丹溪痛风胶囊低剂量和高剂量组给药剂量分别为3.2g/kg和6.4g/kg;正常组和模型组均给予等容积的生理盐水。各组大鼠连续给药28d。

在现代汉语中,这对同素异序词的词性不同,“愿意”是动词,“意愿”是名词,意义和用法判然有别。但从词汇史角度来看,早期二者之间并没有这样清楚的区别。“意愿”出现更早,既可用为名词,表示“心愿、心意”之意,也用为动词,表示“情愿,愿意”。例如:

明明君德,令问不已。高山景行,慕前贤列。庶同如兰,意愿未止。(东汉《夏承碑》)

自今已后,凡是营建功德,普天之内,混同施造,随其意愿,勿生分别。(《全隋文》卷一杨坚《营建功德制》)

更多的徒步,给我一种新的打量城市的视角。我开始东张西望,发现这个城市的细部和内部。有时候心情沉重,有时候又感动想哭。在深夜的街头,我看到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子站在街角,一两分钟后她的男友骑着电瓶车过来。女孩上车,把头深深地埋在男友的背上。车水马龙,豪车呼啸而过,但是也有平凡甚至贫穷的人,在为自己的幸福打拼。

故黄金弃于山,珠玉捐于渊,岩居穴处,衣皮毛,饮泉液,吮露英,虚无寥廓,与天地通灵也。(《白虎通义》卷一)

既辞父母作沙门,意愿修行出世尘,轨范每常长不阙,威仪未省暂离身。(敦煌变文《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

现代市场营销模式把消费者的利益和需求放在首要位置,这是市场营销的一场巨大变革。很多企业在企划市场营销之前,都要对消费者的消费需求和消费欲望与市场行情进行客观、详细的深入了解。其次,企业要针对自身的产品对行业内部的市场饱和程度进行调研,准确针对自身的产品进行市场定位,结合企业自身的情况和未来发展的方向,对潜在的消费者、市场、客户进行精准的定位。在完成这一系列的前期转化工作之后,企业集中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制定出准确的市场营销计划和方案,很好地落实到实践中去,实现社会、消费者和企业三方共赢的良好发展趋势。

“愿意”较早的用例见于唐代文献,(17) 《法苑珠林》卷八十一有“愿意”:“顷而生悔心,即立大愿:若我得成阿耨菩提,意如是满者,如是普舍十方,恒河沙数,五浊佛土中,以身肉充彼众生恒沙大劫。若我是愿意不满者,令我永不见十方诸佛,不成菩提,亦使令我不闻三宝三乗之声,亦使我常处阿鼻地狱。”“若我是愿意不满者”作一句,但读时“愿”与“意”应分开,当于“愿”下稍作停顿,“是愿”连读,“意不满者”连读,可与上文“意如是满者”对照。“愿意”不可连读,非一词。南北朝《梁皇忏法》卷十《次发意根愿》亦似有“愿意”:“又愿今日道场同业大众,广及十方一切众生,从今日去,……愿意常知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常知诸佛是大慈悲父、无上医王一切尊法为诸众生病之良药、一切贤圣为诸众生看病之母,愿意常知归依三宝应受五戒次行十善如是等法能招天上人中胜报,常知未免生死应修七方便观腝顶法等……”其实,此文中“愿意常知……”读时亦当于“愿”后稍作停顿,其意谓“愿汝众人心中常知……”,“愿”本身为动词,意思是“希望,盼望”,而“意”是名词,意思是“心中”。这里的“愿意”仍然不能看作是一个词。 如《续谈助》卷三:“愿意已决矣!相公若直取之,恐不如意。若计取之,万万得也。”用为名词。宋末牟巘《陵阳集》卷二十二有《愿意文》 ,“愿意”亦为名词,是“心意,心愿”的意思。唐宋时“愿意”的用例极少,到了元明时期,“愿意”在口语中较多出现,已经用为动词。如:

玉箫,你既愿意,就配与元帅为夫人者!(元乔吉《两世姻缘》第四折)

这是实话,不知怎的,那大王十分看觑,教俺当个头目,心里实不愿意。(《水浒传》第四回)

况去岁秋收七分,今春麦根又好,你若愿意归来,就少人些须钱财,那仗义阴德的好人,他也不问你要。(明吕坤《实政录》民务卷四《远行丁引》)

这些例子里的“愿意”,和现代汉语中的“愿意”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而“意愿”的动词用法在近代以来已经消失,只保留了它名词的用法和意义。

早期的“愿意”和“意愿”本来都兼有名词、动词的用法,为什么后来是“愿意”成为动词而不是“意愿”?这种选择不是随机、任意的。这是因为自中古以降,动宾式、动补式复合词成为复合动词的强势构词式,受此影响,人们倾向于把复合动词理解或类推为动宾式、动补式。同时,在形式上与动宾式、动补式相似的复合词更容易被人接受为动词。就构词成分而言,“愿”是自古至今极为常见的动词,“意”的动词性语义和用法在近代以来则较为晦暗(名词性较为突出),因此“愿意”很容易被理解或类推为动宾式,它看起来符合复合动词的构词潮流。现代汉语里,可以说“愿不愿意”,表明“愿意”已有离合词的部分表现,这说明“愿意”确实被类推为动宾式了。选择“愿意”作为动词,是一种必然结果。而分化后,“意愿”分担了名词性的用法。

2.要紧/紧要

还有一部分词,两种素序形式并存且意义大致相同,我们称之为“同义型同素异序词”,例如“叫喊/喊叫”“吞并/并吞”“觉察/察觉”“式样/样式”等。当然,严格说起来,这些异序词可能还是有差别,只不过这种区别较为细微,甚至有的只是语体风格、使用场合、使用频次等方面的差异,因此仍宜看作同义。

从这对异序词的发展过程来看,最初两词在意义和用法上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如:

又曰:今夜说许多话最要紧。所谓讲学者,讲此而已。(《朱子语类》卷二十六《论语八·里仁篇·我未见好仁者章》)

如今做工夫,却只是这一事最紧要。(《朱子语类》卷五十九《孟子九·告子上·牛山之木章》)

在现代汉语中,“语言”“言语”都有名词的用法,但意义不同,“言语”更偏向指具体的话语。同时,“言语”在口语里又可用为动词,表示“说话”。这种用法就是从这里继承下来的。

便是许多紧要底言语都不曾说得出。(《朱子语类》卷十九《论语一·语孟纲领》)

网球运动主要是以技术为核心的对抗类体育项目,战术方法是比赛的重点,并且网球运动员自身体能素养是决定比赛输赢的关键。在网球竞技能力不断增强的形势下,想要确保网球运动员能够更好的适应竞赛的节奏,且获得理想的成绩,就需要网球运动员应具备良好的体能与较强的身体素养。对此,应对网球运动员进行专项体能训练,利用系统化的训练方案以及科学合理的训练方法,在全面提升广大运动员身体综合能力的同时,进一步提高他们的竞技水平。

在宋代文献里,检得“紧要”149例,“要紧”54例,二者虽然意义用法无别,“紧要”在频次上却占优势。而到了元明时代,“紧要”59例,“要紧”318例,“要紧”之用例反数倍于“紧要”,可见人们更倾向于使用“要紧”了。二者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分布情况其实是这种趋势的继续而已。

语素“要”在构成合成词“要紧”时本来是“重要”的意思,但在近代汉语中“要”是一个常见的动词(表示“希望”“需要”等意义),常常单用,使用频次较高。人们容易把“要紧”的“要”与“要不要”的“要”联系、类同起来,把“要紧”理解成一个动宾结构。换言之,“要紧”受复合动词强势构词式“动宾式”的影响,被类推为动宾式,有了离合词的性质,同时“要紧”比“紧要”更符合动宾式构词的潮流,就在与“紧要”的竞争中占据了优势。“紧要”渐趋淘汰,在现代汉语口语中较少独立使用,主要出现在一些固定结构中(如“紧要关头”)。

3.言语/语言

在这个信息化时代,人们通过各种各样的大众媒体来了解信息,而新闻报纸被认为是比较公平公正的信息渠道,一直受到人们的青睐。实际上,新闻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公平公正,它不仅传递信息,同时也传递了新闻撰写者的意识形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所要传达的观点态度就代表了其国家的观点态度。因此,本研究选择两个国家的主流报纸作为语料,更具有代表性。

在上古汉语中,“语”和“言”都表示说话的行为,但其意义略有差别,即毛传所谓“直言曰言,论难曰语”。此为了解古汉语者所熟知,不烦赘言。“语”和“言”虽然意义上有不同,但它们一旦结合成双音词,整个合成词就表达一个更概括、更宽泛的意义,它们原本的差异就被消除了。

合成词“语言”和“言语”在先秦文献中都已出现,都可用为名词和动词(不及物动词)。就语义而言,二者往往可以互相替换,看不出它们之间有什么明显的不同,可以认为它们基本同义。这符合大多数同素异序词在初期的表现。但这种现象到了后来,逐渐发生改变。为了避免枝蔓,我们以《朱子语类》为例来讨论“语言”和“言语”的表现与分布。经我们初步检索,书中共出现“语言”29例,“言语”226例,其中“语言”全为名词,概无例外,而“言语”则有用作动词表示“说话”的例子,如:

观察组患者起效时间较对照组短(P<0.05),但两组患者临床作用时间及恢复指数之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言语,便有是有非;动作,便有是有非。(《朱子语类》卷三十《论语十二·雍也篇·哀公问弟子章》)

且如对人言语,他晓不得,或晓得不分明,少间只恁地悠悠漫漫。(《朱子语类》卷二十四《论语六·为政篇·吾与回言章》)

且如而今人爱胡乱说话,轻易言语者,是他此心不在,奔驰四出,如何有仁!(《朱子语类》卷四十二《论语二十四·颜渊篇·司马牛问仁章》)

元代口语中,“言语”的这种动词用法得到延续,这在元杂剧中表现明显。例如:

大哥孝顺识亲疏,二哥留下着当门户,第三个哥哥休言语,你偿命正合去。(关汉卿《包待制三堪蝴蝶梦》第二折)

倒好一座坟院也。我听的有女人言语,是谁?(关汉卿《包待制智斩鲁斋郎》第一折)

休言语,但开口脖子上则一刀!(高文秀《黑旋风双献功》第四折)

怎生不言语,可是及第也不曾及第?(郑廷玉《宋上皇御断金凤钗》第一折)

德国双元制职业教育模式能够很好的执行,得益于其完善的法律法规和各种制度。德国在上个世纪60年代就颁布了《联邦职业教育法》,80年代又制定了《联邦职业教育促进法》,后来又制定了德国的《企业培训条例》等制度,2005年将《联邦职业教育法》与《联邦职业教育促进法》合并,经修订后颁布并实施新的《联邦职业教育法》。这些法律法规补充和完善了德国职业教育的法律法规体系。在新的《联邦职业教育法》以及《企业培训条例》中明确了德国企业、学校、行业协会在整个职业教育中的地位、作用、权力和义务,形成了体系完整、规范且具有较强可操作性与灵活性的职业教育指导纲领。[3]

前二例用为名词,后二例用为动词。

如没要紧底语言文字,谩与他识在,不识也没要紧。(《朱子语类》卷三十四《论语十六·述而篇·盖有不知而作之者章》)

“言语/语言”从上古汉语时期的混而不别,发展到近代汉语时期的分化,可能与人们对前语素的认知有关。“语”和“言”在上古汉语本来都是动词,但“语”的动词性用法后来在口语中逐渐淡化。相较而言,“言”看起来更像一个动词,“言语”在认知上更接近人们心目中的双音节动词形象。因此,“言语”在词语分化过程中承担了动词用法,“语言”则丢失了动词用法。

我们不能说“言语”被类推为动宾式,因为“言语”和“愿意”“要紧”不同,它没有“*言不言语”“*言什么语”“*言个语”之类的用法。但我们注意到,现代汉语中仍然保留着“言笑”“言说”“言谈”等并列式复合动词,却没有一例以“语”为前语素的并列式复合动词,历史上曾经存在的“语笑”“语论”“语话”等词都被淘汰了。这种现象当非偶然,应与“言”为常用动词而“语”后来较少独用为动词有关。

(二)常见名词性语素居后者被类推为偏正式

如果有一对同素异序词AB/BA,其中语素B为常见名词性语素,常充当偏正式复合词的正语素,那么当这对同素异序词分化时,受汉语复合名词强势构词式偏正式的影响,词AB往往被类推为偏正式,具有名词性质,与词BA区别开来。

以“罗网/网罗”为例。在古代文献里,这一对同素异序词都兼有名词、动词的用法。例如:

小人不知祸福之门户,妄动而絓罗网,虽曲为之备,何足以全其身!(《淮南子·人间》)

飞鸟不动,不絓网罗;鱼鳖不动,不擐蜃喙。(《淮南子·兵略》)

这是用为名词的例子。

罗网群马籍马多,气在驱驰出金帛。(杜甫《惜别行送刘仆射判官》)

网罗天下异能之士,至者前后千数,皆令记说廷中,将令正乖谬,壹异说云。(《汉书·王莽传》)

这是用为动词的例子。

但就使用频次来看,“罗网”以名词居多,动词用法较少。到了现代汉语中,“罗网”的动词性用法基本消失,只保留了名词用法。《现代汉语词典》虽然列入“网罗”的名词用法,但在实际口语中,“网罗”很少用为名词。因此,可以认为“罗网/网罗”发生了分化,“罗网”为名词,“网罗”以动词性为主。

“罗网”本质上是一个并列式合成词,但“网”作为常见的名词,经常充当偏正式合成词中的正语素,构成了大量合成词,例如“渔网”“世网”“业网”“天网”“刑网”等。“罗网”在形式上与这些偏正式合成词类同,故以名词用法为主。

我们曾经讨论“智力”“羽毛”等并列合成词的语义变化,认为“力”“毛”都是极为常见的偏正式合成词正语素,它们构成了“体力”“脑力”“武力”“国力”……“眉毛”“绒毛”“毫毛”“翎毛”……等批量词语,受此影响,“智力”“羽毛”被类推为偏正式。(18) 肖晓晖:《并列双音词构词规律研究——以〈墨子〉语料为中心》,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51-53页。 “罗网/网罗”这对同素异序词中,是由“罗网”而非“网罗”来主要承担名词的用法,情况与此类似。

这种类推,有点儿类似心理学上的“从众效应”,即向数量众多的强势方靠拢。有些同素异序词在一开始就不同,语义和用法各有分工,例如“自私/私自”在上古汉语时期就分别用为形容词、副词,这种区分保存到现在。为什么是“私自”而不是“自私”用为副词?我们只要看看以“自”为后语素的一批复合副词就明白了:“亲自”“身自”“躬自”“独自”……这是造词时的“从众”,与本文所论变化时的“从众”又有所不同。

通过本文的讨论和分析,我们注意到,部分同素异序词分化是受到语言系统内部类推机制的作用,本为并列式的合成词分别向强势构词式动宾式、偏正式靠拢,从而造成分化。如果前语素为常用动词性语素,那么整个复合词往往被类推为动宾式,常可充当句子的述语。反之,如果后语素为常见名词性语素且经常作为偏正式正语素来构词,那么整个复合词易被类推为偏正式。也就是说,同素异序词往往因“形似”某种强势构词式而被类推为该结构,从而具备了相应的语义、语法特点,最终导致分化。

对同素异序词分化的研究是一个复杂而艰巨的任务,本文只不过对此作了初步的尝试。我们希望将来能就此问题作进一步的探索,得到更多有益的认识。

中图分类号: H13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5285(2019)06-0142-09

DOI: 10.12046/ j. issn. 1000- 5285. 2019. 06. 016

收稿日期: 2019-08-11

作者简介: 肖晓晖,男,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研究员,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历史词汇学、训诂学。

(责任编辑: 林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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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类推机制在同素异序词分化中的作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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