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格尔与胡塞尔时间理论的传承与关联
——基于《康德书》的视角
曾 允
(武汉大学 哲学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摘 要: 海德格尔的《康德书》主旨是要通过对康德的独特诠释,来为自己的基始存在论提供一种“历史导论”。他的诠释分三个层次进行,在最关键的第三层次里,海德格尔在树立超越论想象力的根基地位并将其与人的有限性相关联时,继承并利用了胡塞尔的时间理论来对康德进行了一种现象学诠释。通过对比胡塞尔的时间理论,可以发现海德格尔的继承包含两个层面,即时间的场域性特征和时间的三层划分。正是这两方面的继承,尤其是后者,构成了海德格尔得以对康德进行现象学诠释的基础和关键。
关键词: 《康德书》;海德格尔;胡塞尔;时间理论
作为现象学的一大研究重心,胡塞尔与海德格尔都对时间问题做过深入研究。但由于研究旨趣的不同,他们的时间理论存在很大差异:胡塞尔的研究始终与他对认识论领域的关注相关,或者更准确地说,与他的意向性理论相关,在他看来时间意识研究的中心问题在于时间性对象的被经验和被意向如何可能,因此他并没有像海德格尔那样从存在论角度来剖析时间对于人 (此在)的生存的重要意义。但这种差异并不意味着二人的时间理论就全然无关。为了阐明胡塞尔与海德格尔在时间理论上的承接关系,本文将围绕海德格尔的 《康德与形而上学疑难》(以下简称《康德书》)展开分析。具体而言,本文将首先概述海德格尔在《康德书》中的思路,阐明他是如何对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尤其是其中的先验演绎进行现象学诠释的;然后,在对比胡塞尔的时间理论的基础上,本文着重从两个方面——时间的场域性特征和三层次划分,来揭示胡塞尔的时间理论如何为海德格尔对康德的这种诠释提供了基础。
一、海德格尔对康德的现象学诠释
在《康德书》的开篇,海德格尔就点明自己的目的是要通过对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的诠释,来为《存在与时间》中建立的存在论哲学提供一种“历史导论”。他对康德的诠释分三个层次,最终要揭示出《纯粹理性批判》实质上并不像过往理解的那般是有关认识论的著作,而是对一般形而上学的一次奠基,而且最终所指向的正是他的基始存在论,即此在的形而上学① 这种明显带有海氏印记的诠释从一开始就因其粗暴性而饱受争议,其中最激烈的批评来自于新康德主义的代表人物卡西尔(可参看:卡西尔.康德与形而上学问题:评海德格尔对康德的解释[J].张继选译.世界哲学,2007(3):32-46.)。但本文要考察的不是这种诠释能否成立以及是否符合康德本意等争议,而是集中关注海德格尔之所以能做出这种诠释的原因,并揭示胡塞尔的时间理论在他的诠释中的关键作用。 。
在第一章“形而上学奠基的开端”里,海德格尔基于对存在物知识和存在论知识的区分,认为康德的总问题“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实质是在追问“存在物之一般知识如何可能”,而后者必然要“被抛回到对存在论知识的可能性的发问上来”[1]。在点明由存在物到存在论的转变之后,他在第二章“形而上学奠基的进程”里返回《纯粹理性批判》文本,通过逐章解读揭示出康德之所以给纯粹理性划界,即“知识的本质存在”之所以是有限的,根源在于人类(主体)的有限性。而在第三章“探入渊源的形而上学奠基”中,他进一步把作为有限存在的人之本质归于超越论想象力,再通过挖掘超越论想象力与时间的关联性,并揭示超越论想象力本身作为源初性时间,进而把时间性嵌入人的本质存在之中。而在通过时间性分析再次确认人的有限性之后,海德格尔获得了由康德过渡到自己的基始存在论的途径,因此在第四章里他明确提出,康德对形而上学之奠基的尝试的最大成果就在于为基始存在论提供了一种“历史导论”。
可以看到,第三章“探入渊源的形而上学奠基”在全书中占据着关键地位:就承上而言,它利用第二章对 《纯粹理性批判》文本诠释的成果,抓住康德在A版和B版演绎中处理想象力上的“漏洞”,进一步将超越论想象力树立为“双枝干之根”,认为它是感性和知性、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的根基;就启下而言,正是通过对超越论想象力与时间的关联性的挖掘,通过对超越论想象力的内在时间特质及其与自我的关系的揭示,海德格尔才得以在第四章中将康德对理性的批判事业阐释为对 “作为基始存在论的此在形而上学”的一次奠基。因此本文将把考察重心放在第三章,尤其是“超越论想象力与人的纯粹理性之疑难(32—35节)”部分上,因为正是在这里,海德格尔利用自己的现象学时间观对《纯粹理性批判》的先验演绎做出了自己的诠释,而且在这种诠释中隐含着他对胡塞尔时间理论的继承与运用。
二、作为源初性时间的超越论想象力
在《纯粹理性批判》的A版演绎中,康德的目的是通过先验统觉来确定构成知识的主体条件。康德提出,这种由知性的自发性展示出来的综合包括三重,即直观中领会的综合、想象中再生的综合和概念中认定的综合,它们的作用在于“使知性、并通过知性而使作为知性的一个经验性产物的所有经验成为可能。”[2]值得注意的是,康德认为三重综合本身是与时间相关的,因为“我们的一切知识作为这样一种变状,最终毕竟都是服从内感官的形式条件即时间的,如它们全都必须在时间中得到整理、结合和发生关系。”[2]这种与时间的关联性为海德格尔利用现象学时间理论对康德的三重综合进行全新诠释打开了大门。
首先,胡塞尔划分了三个层次的时间,即显现对象的客观时间、行为或体验的主观的内在时间意识,以及作为“绝对之流”的时间绵延本身[4]。如何把握三者间的关系是胡塞尔时间理论的重点和难点所在。客观时间的定位较为清晰,作为一种从先验哲学立场上理解的有关客体的时间,胡塞尔认为它奠基在内在时间意识上,是“意识活动的主观构造以及被构造的内在时间外化的结果”[5]。但主观的内在时间与作为绝对之流的时间绵延本身之间的关系要更为复杂而困难,对此主流观点是通过“对象化—非对象化”或“反思—前反思”的方式来处理二者关系[5-7]:绝对之流被看作未被对象化把握的时间感体验的绵延之流本身,它作为让时间性对象(被内在时间意识所构造的对象)得以显现的构成性的时间意识,是前反思的且非对象化的;而主观的内在时间意识则是对绝对之流进行反思后的对象化把握,它作为被构成的行为由前者所奠基。因此,在胡塞尔这里,时间不仅被划分为三个层次,而且三者之间具有从 “作为绝对之流的时间绵延本身—主观的内在时间意识—客观时间”的奠基顺序。
在《康德书》中,海德格尔抓住康德强调的理性必须受限于感性,认为这种有限理性的根源在于人之本质上的有限性,而这种有限性由作为感性形式的时间所突显,“作为纯粹感性的纯粹直观(时间),乃是将有限性彰显出来的超越结构的一个必然要素”[1]。同时,在康德那里,时间作为感性形式虽属于感性,但它作为超越论想象力的产物,还可以作为图型与知性层面的“我思”和范畴相关联。这种关联为海德格尔的现象学诠释提供了基础,他由此提出“时间作为纯粹感性应当和纯粹统觉中的‘我思’共处在某种源初的统一性之中”[1],而这种“源初统一性”便是作为源初性时间的超越论想象力。但这种诠释要得以成立,海德格尔必须首先回答两个问题:超越论想象力何以能够作为源初性时间,进而与作为纯粹直观的时间相关联?超越论想象力作为源初性时间,又与先验统觉的“我思”处于何种关系中?
相较而言,海德格尔对时间三层次划分的继承要更为隐蔽,但结合文本,我们可以看到他对时间也有类似的三层次划分:首先,在第28节“超越论想象力与纯粹直观”中论述纯粹直观(时间)时,海德格尔强调作为纯粹直观“并不涉及现成存在物……相反,它表明表像进行表像活动的方式”[1],在这里海德格尔明显区分了“纯粹直观(时间)”与“存在物”两个层次。其次,在第32节“超越论想象力以及它与时间的关联”中,海德格尔则阐明了“时间(纯粹直观)是从超越论想象力源生出来的”[1],即作为纯粹直观的时间是由更根本的作为源生性时间的超越论想象力奠基的。因此可以肯定,海德格尔对时间也同样划分出了“作为源初性时间的超越论想象力—作为纯粹直观的时间—存在物的先后相继序列”这三个层次。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海德格尔的这三层次划分,是否与胡塞尔的“作为绝对之流的时间绵延本身—主观的内在时间意识—客观时间”的三层次划分之间有对应关系?
对于时间,海德格尔反对将它理解为对现成之物的“当前化”把握,而是强调时间具有“自由往来”的特征,“‘现在’在其‘刚才’和‘即将’之间有着某种本质上不间断的延续”[1],时间本身就是“现在—刚才—即将”的三合一结构。这种三合一结构意味着它与想象力相关,因为想象力的形象活动同样具有这种三合一特征,即“映像能力(当前时间的表像)—后象能力 (过去时间的表像)—前象能力(将来时间的表像)”[1]。但海德格尔并不满足于这种对应关系,因为要进一步说明超越论想象力之所以能作为源初性时间,还必须进一步挖掘它自身的内在时间特质。他的方法是抓住康德在A版演绎里所强调的时间与综合之三重模式的关联,分别将“作为纯粹统握的纯粹综合”对应于时间中的“当前”,“作为纯粹再生的纯粹综合”对应于“过去”,“作为纯粹认定的纯粹综合”对应于“将来”,并强调时间对于综合的关键作用,认为正是通过将其三重的时间统一性表达为当前、过去和将来,综合的这三种模式才得以可能。而既然“存在论知识本质统一的源初统合通过时间发生,纯粹知识的可能性根基超越论想象力,那么想象力明显地不就是源初的时间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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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胡塞尔的现象学时间理论
可以看到,在对康德的现象学诠释中,海德格尔对时间的独特理解成为了关键。那么他对时间的理解是否与胡塞尔有关联?为了对二人展开比较,有必要首先对胡塞尔的现象学时间理论做一番梳理。在胡塞尔现象学中,对时间意识的考察一直是其一大研究重心,而他提供的研究成果也是丰富而深刻的。概言之,胡塞尔的时间理论最具特色的地方,在于对时间的三层次的划分,和对时间的场域性特征的强调① 就《内时间意识现象学》本身的整体思路而言,胡塞尔首先是要求对客观时间进行悬搁,然后分析内在时间意识及它是如何构造出时间和时间客体,再进而论述作为绝对之流的内时间意识本身的。但为了更清楚地对胡塞尔整个时间理论进行简要介绍,本文并未完全按照胡塞尔的原本行文思路展开,而是先论述时间三层次的划分,再进而集中关注内在时间意识层次。 。
由表3可知,实验8周后,实验组总体凝聚力和各维度均值的变化都很大,与实验前相比均存在显著性差异(P<0.05)。由此可知,实验后,实验组成员的团队荣誉感增强,成员间关系更加融洽,交流和沟通更加顺畅,并改善了行为动机;对照组群体任务对个体的吸引力提高很大,与实验前相比存在显著差异(P<0.05),另外3个维度和总体凝聚力变化较小,无显著性差异(P>0.05)。
其次,胡塞尔的现象学时间理论的一大核心问题是要说明“时间性对象的经验何以可能”,而在主观的内在时间意识层面上阐明个体时间性对象如何得以被经验正是回答此问题的关键,因此对内在时间意识的研究是胡塞尔时间理论的主要任务之一[8]。为了回答这一问题,胡塞尔提出了“时间晕”理论,即反对传统的“点—线现在”时间观(时间由一系列现在的片段组合而成),强调时间具有场域性特征。具体而言,胡塞尔强调“在场的宽度”,即当我们的意向在指向 “现在—阶段”中的对象时,我们的内在时间意识并不是由一系列的连续而又彼此孤立的片段 (“现在—点”)构成的;相反,当我们感知当下在场者时,我们具有“一个在时间上向前和向后伸展着的‘视域’,一个以‘原初印象’为中心的、在这个感知中‘一同被意指的’‘时间晕’”[9],它包括“原初印象(指向对象当下阶段的意向)—滞留(提供对象刚发生过的阶段的意向)—前摄 (指向对象将要发生的阶段的意向)”[6]三个环节,三者是同时的,并共同构成了“活之当下”结构,只有通过这一结构我们才能说明我们为何能够体验到时间之流的延续本身,又为何能够经验到在时间之流中带有时间性延展的对象。
不可否认,海德格尔与胡塞尔在时间问题上确实存在显著差异,这种差异可以看作是二人在哲学旨趣上的不同,即“认识论—存在论”上的区别造成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海德格尔对时间的理解就与胡塞尔全然无关。从康德的时间观到海德格尔的时间观,这中间无疑存在一个巨大的跳跃,而胡塞尔的时间理论则在这一跳跃中间充当着一个承接点[10]。在下文中我们将会看到,正是通过对胡塞尔的时间的三层次划分和场域性特征的继承和运用,海德格尔才得以对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作出其独特的现象学诠释。
四、时间的场域性特征
相较于时间的场域性特征,海德格尔对时间的三层次划分的继承更为关键和重要。因为对时间的场域性特征的继承首先要以对时间的三层次划分的继承为基础,而且通过揭示出海德格尔时间三层次划分的继承,也将在更深层次上彰显他与胡塞尔在现象学时间理论上的关联。
在A版演绎中,康德将先验统觉视为综合之三重模式的基点,因为它作为知性自发性的最突出体现提供了一种先天的统一性,正是这种统一性“从一切总是能够在一个经验中相伴随的可能现象中,按照法则产生出了所有这些表象的某种关联”[2],从而使杂多综合地联结在一个知识中,并使意识的统一性成为可能。但先验统觉及其产生的意识统一性本身有一种超时间的特性,这一点在B版演绎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先验统觉派生出“我思”表象,后者必然能够伴随所有其他表象,并由此使其他一切表象得以集合在一个普遍的自我意识之中,从而具有一种“自我意识的先验的统一”[2]。可以看出,在康德这里先验统觉所产生出的自我意识作为一种“纯粹的同一极”,是处于时间流逝中的具体表象之上的一个不变的基点,具体表象正是通过它而归属于同一意识并具有统一性的[3]。因此海德格尔面对的另一个困难是如何处理自我与时间的关系。对此,他不是简单将自我当作时间性自我 (阐明自我的时间性),而是从更根本的层面上阐明时间本身具有自我性的特质。他强调“时间就其本质而言就是它自身的纯粹感触”[1],然后再由这种作为纯粹自身感触的时间来说明自我的时间特质,认为时间作为“纯粹的自身感触给出有限性自我作为这样一个有限性自我的超越论的元结构”[1],因此时间作为自我性的可能性根据,本身早已存于自我及先验统觉中。如此一来,海德格尔不仅沟通了时间与“我思”,而且也进一步把时间嵌入人的有限性本质之中。
通俗,对时间场域性特征的继承,也是海德格尔将超越论想象力树立为知性三重综合的根基的关键。在A版演绎中,康德虽认为综合之三重模式与时间相关联,但他又强调要使它们得以可能还“必须找到意识统一性的某种先验基础”[2],而这个本源的先验条件正是超时间的先验统觉,可以说康德是用超时间的先验自我的统觉功能(整合时间之中的杂多表象)来说明综合如何可能的。但在海德格尔看来,综合之三重模式的统一性来源于一个更为源初的基础,即超越论想象力,他认为首先是作为“源初性时间”的超越论想象力形象出了时间“宽度”的场域,然后当时间获得其场域并因而得以可能后,海德格尔再以它作为中介来说明超越论想象力如何为综合之三重模式提供统一性:时间因其场域性特征应当是“现在—过去—将来”的统一体,它的三个环节不仅与综合的三重模式相对应,而且正是时间三环节的统一性使得综合的三重模式具有了统一性;而既然时间的三环节的统一性来源于作为“源初性时间”的超越论想象力,那么综合之三重模式的统一性也就同样根源于超越论想象力。因此可以说,正是基于对时间的场域性特征的继承和利用,海德格尔才得以诠释超越论想象力对于主观演绎中知性之三重综合的奠基作用。
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所持的是传统的“点—线现在”时间观,即认为“时间只有一维,不同的时间不是同时的,而是前后相继的(正如不同空间不是前后相继而是同时的一样)”[2],这种对时间进行空间化以突出时间可度量性的立场,也让康德“用一条延伸至无限的线来表象时间序列”[2],这条线的各部分虽前后相继但却彼此不同时,即由一系列片段组成。与胡塞尔一样,海德格尔同样对这种时间观展开了批判,认为时间作为现在序列之纯粹的先后相续,它经久不息地流逝着,不可能仅仅只是对“当下在场”(现在)的领受,因为如此一来我们“至多仅仅可能‘直观’到每一个现今的现在,而绝不是现在序列本身,以及在现在序列中形象着的境域”[1]。海德格尔强调的是时间具有场域性特征,他认为现在并不是一系列的片段之点,它本身就展开一个场域,在其中“‘现在’在其‘刚才’和‘即将’之间有着某种本质上不间断的延续”[1],时间是在自身中给出现在的“外观”并由此向前联系到“即将”并往后联系着“刚才”的,它本身就是三者的三合一的统一体。
根据私募通发布的一份数据显示,2016年1~11月,中国并购市场共完成交易2904起,披露金额的并购案例总计2256起,共涉及交易金额13392.16亿元,同比上升37.19%,平均并购金额为5.94亿元。其中物流企业并购案例41起,并购金额达519.56亿元。另一组数据则显示,2006年至2014年间,中国物流企业共发生收购并购664起。笔者虽然没有找到2017年的确切数字,但是从物流行业的相关协会那里得知,这两年物流行业的并购案例以及并购金额比往年只多不少。
五、时间的三层次划分
首先来看较为明显的一点——海德格尔对胡塞尔的时间的场域性特征的继承,以及在这一继承的基础上的两个方面的运用:海德格尔不仅基于时间的场域性特征批判了以康德为代表的传统时间观,而且还通过时间的场域性特征及其三合一结构阐明了超越论想象力对综合的三重模式的奠基作用。
张满春是要下决心全力营救沈小小的。他突然想起柴房的檐下有一个碗口大的马蜂窝。他乘人不备偷偷溜到了柴房,爬上了房顶抓了好几只大马蜂。随后又搭上了一根木头,顺着这根木头他就爬上了二楼,溜进了沈小小的闺房。
“纯粹直观 (时间)—存在物的先后相继序列”与“内在时间意识—客观时间”之间的对应较为明显。一方面,客观时间在海德格尔那里被理解为存在物之间先后相继的序列,与胡塞尔一样,他也反对自在的客观时间,认为存在物在时间上的先后相继序列并不来源于存在物自身,而是来源于纯粹直观,“直观意味那自身给出者的领受活动,在领受活动中,纯粹直观将自己本身(时间)给予那可领受者”[1],即存在物之所以会具有先后序列,是通过内在的纯粹直观(时间)的赋予而得以可能的,这无疑对应着与胡塞尔把客观时间看作主观的内在时间意识外化的结果。另一方面,在作为现在序列的纯粹直观的构成上,对应于胡塞尔的内在时间意识的结构(原初印象—滞留—前摄),海德格尔也认为纯粹直观是 “现在—过去—将来”三环节的三合一统一体,他强调纯粹直观是“在自身中给出现在的外观”并由此“向前看其‘即将’和向后看其‘刚才’”[1],而且这一点也是他批判康德的“点—线现在”时间观的基础。
更为关键的是超越论想象力与绝对之流间的对应。虽然海德格尔将超越论想象力看作最根本的源初性时间,而在胡塞尔那里绝对之流也同样位于根基地位,但问题在于,两种根基性的时间是否具有对应关系?对此,我们不妨先来看胡塞尔的绝对之流具有什么特征。作为对时间感体验的绵延之流本身的内感知,绝对之流也被胡塞尔称为“自身意识”或“原意识”[7]:“自身”意味着这种感知是对自身绵延的意识,胡塞尔强调绝对之流并非超时间的,而是一个具有特殊性质的时间性过程,它就是对自身这一时间性过程的感知;而“原意识”强调的是绝对之流是前反思的,是对自身绵延的非对象性把握,对它的反思性对象化把握才产生出主观时间意识,后者奠基在绝对之流的基础上。而如果抓住上述的“自身性”和“对主观时间意识的奠基性”两个特征,那么超越论想象力与绝对之流的对应关系就变得明显了:
选取提取时间为30,60,90,120,150 min,碱液浓度为1%,料液比为1∶20,提取温度为70 ℃,以得率为评价指标,研究提取时间对羊肚菌SDF得率的影响。
首先,海德格尔同样强调时间的自身性,这在他处理自我与时间的关系时已有体现:他认为“让对象化”(对对象的表象)是通过时间而被激发的,但这种激发既非现成的也非外在的,而是时间自身在激发着,激发之源在时间自身,时间本质上就是“纯粹的自身感触”,是一个从自身出发对其自身进行领受的过程。而且,这种自身性不是指从主体中派生出来的,时间的激发作用并不依赖于一个康德式的自发性主体,相反,对主体的构造以这种自身性的时间为基础,因为在海德格尔看来对作为纯粹自身感触的时间的领受是前反思的,先于主客二分,主体处于它之中,并且是在其中通过反思化和主题化才得以建立起来的。
式中:CT是BFS的温度系数,Cε是BFS的应变系数,vB,T0,ε0是在参考温度T0、参考应变ε0下的初始Brillouin频移。
其次,更为关键的是,超越论想象力对于第二层时间——作为现在序列的纯粹直观,同样具有奠基性。海德格尔强调,“虽然时间必须在我们‘算计时间’的境域中被接纳为现在序列,但这种现在序列绝不是源生性时间。毋宁说,超越论想象力才使时间作为现在得以产生……它才是源生性时间。”[1]在28节“超越论想象力与纯粹直观”中,海德格尔就超越论想象力对作为纯粹直观的时间的奠基作用作了集中论述:他反对传统观点认为纯粹直观只是形式,在其中我们无法把握任何东西,而认为在纯粹直观中我们所瞥见的是某种“整体”,即具有“宽度”的时间三环节统一体。要使这种“整体”成为可能,纯粹直观必须以“源初成一的方式”使统一性得以窥见,而这种“源初成一性”并不源于知性综合(因为知性综合所提供的是概念的普遍性),而是源于一种在给出图像的想象中事先窥见了的统一性,它由“纯粹综观”所提供,而“纯粹综观”正是由超越论想象力的一种能力,因此只有通过超越论想象力的奠基纯粹直观才得以可能。
六、结语
通过对《康德书》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在宏观的时间三层次划分,还是在微观的时间的场域性特征分析上,海德格尔与胡塞尔之间都存在着对应和继承关系:正是得益于胡塞尔的时间理论的启发,海德格尔才能在《康德书》中不仅批判了康德的传统时间观,而且将超越论想象力立为源初性时间,进而把时间性与人之本质存在相关联。必须澄清的是,本文并不是要借此否认海德格尔与胡塞尔在时间理论上的差异,而是抓住二人在时间理论中一脉相承的地方,并试图表明对胡塞尔现象学时间理论的继承和运用,构成了海德格尔得以对康德进行现象学诠释的基础和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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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uccession and Relevance of Theory of Time Between Heidegger and Husserl——Based on Kant and the Problem of Metaphysics
ZENG Yun
(School of Philosophy,Wuhan University,Wuhan Hubei430072)
Abstract: The purpose of Heidegger in Kant and the Problem of Metaphysics is affording a historical introduction of his fundamental-ontology through his interpretation of Kant by three stages.In the third stage,the Laying of the Ground for Metaphysics in Its Originality,Heidegger interprets Kant by the phenomenological way through succeeding and applying Husserl's phenomenological theory of time when he is founding the transcendental power of imagination as the basis and relating it to the finitude in human being.Compared to Husserl,it can be found that there are two points in this succession,the width of time and the division of time into three levels.The succession of these two points,especially the latter,is the basis and the key to Heidegger's phenomenological interpretation of Kant.
Key words: Kant and the Problem of Metaphysics; Heidegger; Husserl;theory of time
中图分类号: B516.5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2868(2019)01-0015-06
DOI: 10.12152/j.issn.1672-2868.2019.01.003
收稿日期: 2018-12-14
作者简介: 曾允(1988-),男,广西河池人,武汉大学哲学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德国哲学研究。
责任编校:朱 明
标签:《康德书》论文; 海德格尔论文; 胡塞尔论文; 时间理论论文; 武汉大学哲学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