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声音——谈新高考的误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误区论文,声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文革结束后的高考已走过了二十个年头,特别是进入90年代以来,高考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被称之为新高考时期。在这一时期,高考在很大程度上起了积极作用,关于它的积极方面,有许多文章为此作了多方面的评价。现在我们换一个角度谈谈新高考。这些年来,命题者也许听惯了肯定与赞扬,即使是批评,也只是为了给他们提供补充和完善;也许他们认为新高考的框架已经大致形成,于是乎,他们更多地忙于题型的完善和赋分的定位。
也许正像命题者所说的,他们试图让新高考从以前的应试教育的误区中摆脱出来,因而开始改变考试方式与手段,改变考试试题的设计思路。而历史科不但要从应试教育的误区摆脱出来,还要从前苏联史学旧的框架摆脱出来。然而,我们尚未完全走出传统考试的阴影,却又陷入了新的误区。语文高考不就陷入僵化的境地了吗?它缺乏时代气息,与市场经济存在着深深的沟壑,对现代当代文学漠然处之,对语言的最新发展置之不理,它的最大失误在于试图把最富有表现力的汉语用一组内容极其有限的试题囊括进来,用几位专家的个人认识与理解把最富有创造力的文学形式束缚起来,作为唯一的评价标准。政治试题是最富有变化的了,它的变化令人目不暇接,瞠目结舌,更令考生惶恐不安。如果政治试题是与时代的变化紧密相关的,那么,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我们时代政治教材的不断变化。我说不上它是理论发展上的日新月异,还是过渡时期的理论特有的不稳定性。总之,它是变幻莫测的。
历史高考不但存在着上述状况,而且还有自己的特色。的确,历史高考试题的设计者们试图从死记硬背、政治观点的解析、当政者语录的注释中摆脱出来,然而真的摆脱出来了吗?
命题者是否代表着历史研究的最高水平姑且不论,但我们知道那些命题人和评价人却代表最高的权利——衡量中学历史教师能力和给所有考生评分的最高权利。这是由高考试题特有的历史地位所决定的,命题者与评价者,在每次高考完后总是高谈阔论一番,然后总是给与自己以非常肯定的评估。而且,他们一直都在高喊着两个有利原则。真的是两个有利吗?我认为,新高考的历史科,现在还存在着许多误区。
误区1:从旧的僵化走向新的僵化,由一家之言变为几家之言。
以前的一家之言的历史还能使人明确地掌握其体系,而现在变为几家之言后,历史高考在形式上变得多样性了,而在内容上,却只不过是对几位史家史学观点的任意组合。从表面上看起来,它是变化的,其实只不过是几个历史学家对传统史学的争议和看法而已。影响全国范围的高考,竟然成为几位专家对已有的历史定论的争论和史学观点的全方位展示,这种考试其本身就是有待争议的,不成熟的。而用这样的不成熟的理论和不成熟的体系来作为高考基本框架,其作用只能是限制史学的发展。试想,目前中学历史学界开始用少数几个人的思维方式,采用几位史学家的观点,再加上以此为基准来划定的解题思路与牵强附会的答案作为史学研究的最后定论,其实质还不是用同一种史学框架来建构历史学科,这与以前的一家之言有没有本质的区别?这种改革是喜?是忧?我怀疑,这是一种新的垄断和新的僵化。
误区2:新的历史高考变成一种本末倒置的规避教学重点的游戏。
在不同的专家,不同的治学侧重点的君临下,历史高考成为几位历史学家表现自己史学观点与体系的主战场,其对象就是考生与中学教师。高考因此成了一块变幻无穷的魔方。在全国各地各种形式的教学研讨会上,历史教学研究不再以提高教学和发展学科水平为目的,考试技巧成为重点,考题研究代替了教学研究。如果对一种学科的研究变为纯技巧的研究时,是这一学科的发展,还是这一学科的停滞?
为了对付这种研究,命题者在高考试题中有意回避教学难点与重点,而在考前多次强调的教学内容,往往并不作为考试的重点,使教师大呼上当。而某些专家的测量术和有意无意的信息点,却屡试不爽,所以,在研讨会上高考信息才是其最主要的焦点访谈。这种做法是提高了学科的研究水平,还是提高了人们对考试技巧的研究水平?是有利于选拔高校人才,还是培养了一批考试机器人?
误区3:历史试题的难度设计走进了专家自我欣赏的误区。
试题的设计者们也许试图将自己认为是最新的史学观点、史学理论、史学方式、评价体系用之于新高考,希望能通过高考这一指挥能力最强的教育指挥棒来建立一种新的史学体系,形成他们所期望的全新的历史教育模式。一方面,在考试说明中,并没有取消识记能力的要求,另一方面,又把一些专家在自己研究史学方面的“最新成果”、“最新观点”、“最新体系结构”作为高考试题的主体设计思想,高考试题成为其研究成果的展示会,高考成为史学研究最前沿的阵地。这无疑大大增加了考生的负担,使学生在识记基本知识点的同时,还必须跟上历史研究的最新动态,很好地掌握史学研究的最新理论,执学科研究之牛耳。这到底是考高三学生的初步历史能力,还是考他们对那些最新理论和史学研究成果的掌握?
从另一方面来看,理论上最“先进”的,并不一定是最好的。专家们的研究成果即使能代表国家史学的最高成就,那么,将之放在大学中和理论界进行探讨,则是无可争议的,但能用之来考查刚刚学了一些初步历史知识的高中学生吗?最好的理论设计,并不一定是最可行的,而最实际的才是最能反映事物本质的。当前历史教学与高考的实际是什么样的呢?
看看近几年的历史高考成绩,其学科成绩是所有学科中最低的,难道这都是历史教师的无能抑或是学生的不努力?如果我们的考生连自己的本国历史都考不好,这到底是表现了命题者的水平高深,还是我们历史教学的悲哀?为什么我们的学生能够考好物理、化学、教学,甚至在外语学科的高考中考出令所有参加过历史高考的考生望尖莫及的成绩,而历史却不能?这一状况,严重地刺伤了师生们的积极性。这种远远脱离中学历史教学范围与能力要求的考试,对于促进中学历史教学究竟有什么利?这一状况非常清楚地表明,高考试题设计已远远地脱离了中学历史教学的实际,只有命题者自己还在那里孤芳自赏。
误区4:高考试题中笼罩着大学课程的阴影。
任何一门学科都是从低到高逐步发展的,不可能一步到位。在历史高考理论中,不但直接采用了最新理论、最新研究方向、最新体系,而且还以大学课本中的史学理论作为高考试题的水平要求。现在的出题专家,大都是某一专史的研究者,他们所代表的是历史学科中大学理论与成果的水平,在出题中,在编制答案中,把大学思维带入了高考,让那些将来在大学才能受到最新史学理论、最新史学动态、最新历史体系教育的中学生接受大学课程的考测。有一位专家说的更加直接了当,现在新的中学课本其实质就是大学课本的压缩饼干,高考复习时,应该把大学课本认真读一下,这些现象在任何一门高考学科中是独一无二的。
要么,历史学科的高考是最先进的,历史研究理论水平是最高的?也许,历史高考具有世界先进水平,它代表着当今文科教学的发展方向,所以它的难度才是最大的;要么,就是历史高考在难度设计上存在着严重的误区,是出题专家自我观点的束缚和目前历史学科体系的弊端所决定的。
误区5:客观性试题开始成为令人费解的文字游戏。
这几年的客观性试题,是高考试题的重点部分,也是改革的重点。但大部分的客观性试题不是成为命题者自己史学观点的解析,就是变成令人费解的文字游戏。命题者非要用别出心裁的专业术语,从不同的角度,设计出一道道猜谜式的试题。其所谓的客观性不过是评分标准的客观性,而在试题的所有方面,却强烈地表现出了命题人的主观性——即他们的观点,他们的理论,他们的方法。
由于新高考中历史学科的这些误区和其他因素的影响,中学历史教学走入了一个新的误区——表面上繁荣而实际上停滞。每年历史教学研讨会到处召开,中学历史“教学研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局面。但如果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现在的中学历史“教学研究”轰轰烈烈表象的背后,其实是中学历史“高考研究”的热烈,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历史教学研究。如果你随便翻找一本有关中学历史教学的杂志,假设把有关高考的内容全部删去,这本杂志该会是什么结果?它还有多少生命力?它还有多少读者?它的发行量还能有多少?
可以说这种新高考实际上是把中学历史研究带进了专门研究考试测量学的死胡同。
不是说高考要有利于中学教育吗?然而,历史学科高考的这些误区却使教师和文科考生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在考试说明上明明写着要初步掌握基本原理和基本能力,而在实际上,却出现了上述误区。社会上普遍认为历史只要会背就行了,那是二流学生选择的科类,而所有的文科考生都知道,历史是所有学科中最难考的学科。望着那些让硕士生和博士生都难以作出标准答案的考题,怎能不望而生畏呢?
不是说高考要有利于高校选拔人才吗?看一看现在的考生究竟有多少要选择历史专业?就是那些进了历史专业学习的学生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要学习历史的?难道就是为了这些极少数学生极不情愿的选拔,就要让所有的文科考生都来参加一次历史学科的血的洗礼?因为历史学科的高考并不仅仅是选拔历史学科的高一等人材,还要选拔其他学科的人才,如果都按历史学科专家方向来考测,这符合教育规律和选拔人才的初衷吗?
历史的永恒魅力,在于开发人们的创造性思维,在于历史发展的多因素性,历史的主题应是人性的主题,是人文的,而不是所谓理论必然性的解析。
历史研究的生命力,在于它的多视角、多层次和多样性,在于宏观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和微观历史的难以预测性。那些所谓的历史学家、政治学家和经济学家,谁可曾预测过苏东巨变来得如此猛烈?谁可曾预测过令人瞠目结舌的东南亚金融危机?谁可曾预测过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
历史的客观性在于能把一切所发生过的都能如实地表述出来,加以正确的理论分析和客观性的总结。而我们的历史,又有多少过程被肢解,有多少史实被隐瞒,有多少重大的历史事件被割裂?真正的爱国主义,并不仅仅在于对已有成就的歌颂上,历史的教训同样也应认真总结,应该公正地客观地认识历史的真谛。
我们的后代又该如何评价我们所考过的历史?如何评价我们所编写的历史?看看我们所编写的历史,又有多少被公认为具有世界地位?
我们呼唤历史学科的新高考,应该是:
少一些隐讳,多一些客观;
少一些“哲学家”的说教,多一些理性的分析;
少一些独断专言,多一些讨论、宽容;
少一些脱离实际的孤芳自赏,多一些开放、创造与兼容;
走出同一种声音,同一种思维,同一种框架的误区。魂兮归来,真正的史学研究!开放的客观的历史新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