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超越同行评议的复合型学术评估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试论论文,同行论文,学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N031
文献标识码：A
1 问题的提出
众所周知，同行评议是学术工作评价的主要方式，几乎是社会科学、交叉科学、人文科学和软科学的唯一评价方式，而同行评议存在的缺陷却长期得不到有效克服，虽然也采取了“披霹”、“回避”、“与科学计量学相结合”、“加强学术规范”、“随机选取评议专家”、“双盲操作”等手段，但是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目前学术评估仍采用多元指标和多元方式，比如“在美国大学评价教授时，在系或院里的评估组里，有人可能非常重视SCI，进行计算，有人重视在顶尖杂志上发表文章，有人非常重视同行评议。”[1]发表论文数、引用率等定量的方法貌似客观，但是对个人学术成就的评价作用不大，在较短时间（比如几年）内更是难以对高水平成果做出正确评价。2002年美国《科学》杂志总编唐纳德·肯尼迪在该刊社论《锦标赛、奖金和〈科学〉杂志》中指出：“《科学》杂志上发表的一些优秀论文很少被引用，而一些不那么重要的论文却被广泛引用。”[2]在社会科学、交叉科学、人文科学和软科学（为行文方便，本文用“社会科学等”包括这四个领域）领域中引用更加不充分，存在大量低水平重复的工作。直观上看学术研究的复杂性决定了应该采用多元方式，而仔细审视就会发现所谓的多元方式实质上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可以说学术评估这一世界性的难题至今并未得到解决，只不过对于发达国家来说，其影响和阻碍还不突出罢了，但对于科研经费短缺、学术规范尚不健全的我国来讲，学术评估问题已成为主要制约因素之一。应该看到，这既是挑战又是机会，如果在学术评估领域有所突破和创新，对我国学术发展和提高竞争力是极为有利的。因为当实力不足时，创新就是竞争获胜的主要方式。遗憾的是，至今为止，人们对同行评议缺陷的讨论还主要局限在“利益冲突”、“熟人关系网”、“主观性”、“行为不端”、“不利于支持创新”等，而忽视了其它方面。实际上，同行评议还存在四项根本缺陷：①学术评价的主要功能是排序，却没有自觉意识到在短期内依据评价研究成果（尤其是社会科学等领域的成果）的水平和价值来排序不是最有效的方法。学术成果的水平和价值是在同类成果的竞争过程中体现出来的，这需要时间。②激励不足。同行评议对于同行专家来说主要是荣誉性和学术公益性工作，而且难以监督和约束，所以做得是否认真、公正与其切身利益关系不大，因此缺少认真负责的制度性激励，尽管在现实中不乏公正、负责的同行评议专家。③没有明确从研究者和管理者（投资者）两个角度考虑问题，并找到兼顾两者利益的平衡方案。④至今在关于同行评议方法等的讨论中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应该首先对学术评估设置合理的基本假设，以克服学术评估复杂性带来的低效率和不准确，而是想当然地直接讨论公正性和准确性问题。正是因为忽视了这些根本缺陷，所以提出的“披露”、“回避”等上面所说的弥补措施和改进方案也只是避免一些坏的情况出现和增加一些辅助工具而已，治标不治本。此外，虽然社会早已用考试这种方法客观有效地鉴别人的学习才能，但是对更重要、更特殊、更稀缺的才能——创造才能——的鉴别，至今还停留在主观、经验、低效的阶段。本文就是从揭示和克服这些根本缺陷入手，在拙文《问题谱系比较评议法》[3]的基础上，提出一种超越同行评议的复合型学术评估法及优先权焦虑、基本参考文献制度和入围承认等有关概念，指出这种新的评估法为解决目前我国面临的一系列重要问题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和突破口，其中包括为突破成果评价困难，打破西方学界对学术评价（尤其是对社会科学评价）的垄断提供了可能，为我国社会科学的崛起创造一些条件。着重探讨了该评估法与信息技术结合，在推动学术信息化、规范创新、原始创新和提高学术竞争力方面的应用。
2 学术评估方法的基本假设及说明
合理的学术评估与控制取决于合理的基本假设，为此提出三点基本假设。
(1)学者（科学家、专家、学者）是理性人 即学者也是在约束条件下谋求个人利益最大化，作为职业学者，其个人利益主要是获得学界承认（对优先权、知识产权等学术贡献的承认与奖励）和研究经费以及影响力，能够进入“出成果－得经费－再出成果－再得经费”的自我增强的良性循环。影响力是综合结果，学者最直接的追求是承认和经费。既然是追求承认，有可能的话就会追求大的承认，小的承认不值得追求。承认本身就有关注的含义，要想吸引学界的注意力就要研究重要的问题，取得大的突破。当然，重要问题也包括关键的小问题和能够“以小见大”的小问题。重要问题往往也是难题，因为容易的部分都已被解决。对于考虑投入产出效率的学者而言，如果可能也愿意选择研究重要问题，因为研究不重要的问题可能与研究重要的问题一样费事，就像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指出的“做一个不重要的实验和做一个重要的实验同样困难，有时甚至更困难”[4]，学者的理性人假设早已有之，本文将其进一步具体化了。
(2)学者的核心能力是独创能力 可通过能否取得独创性成果来判定是否拥有这种能力。无论从事基础研究还是应用研究情况都是如此，只是基础研究更加突出。独创能力强的学者最有可能创造出高水平成果，并且因时有新发现、新突破、新发明，而往往会自觉地不懈努力，当激励和竞争比较充分时更是如此。把独创性、重要性、无颠覆性错误称为创新三要素。创新程度取决于三要素，当独创性和无颠覆性错误被确认后，创新程度就与重要性成正比。学者的核心能力是独创能力的观点也常被提及并有一定的共识，学术研究是高级的智力竞赛，研究能力体现为研究竞争力，学者的核心能力也就是核心竞争力。规范的学术研究过程（提出问题、同题研究文献回顾、提出新的解决方案、把问题研究向前推进）就是研究者与以往同题研究者之间的解题竞争过程，是研究者展示研究才能和竞争力的过程。遵循严格的学术规范进行研究和撰写论文，新观点往往意味着更好的观点，至少在某一方面更好，尽管也确实存在着“后不如前”的个别情况。对科学史和现实的考察与观察，使人确信学术才能是一种特殊的才能，优秀学者对问题和事实有着超凡的洞察和敏悟，就像画家、音乐家对色彩与旋律有着超凡的洞察和敏悟一样，天赋的作用极大。高等教育的普及和博士的批量化生产，掩盖了学术才能（知识创造力）的独特性。
(3)竞争性创新程度与研究能力成正比 此假设是利用同题研究的竞争强度与创新难度成正比的特点。竞争性创新可分隐性和显性两类（两类混合者也可算第三类），发现新问题、发现新的知识增长源是隐性的竞争，因为在发现之前并不明确地知道要发现的是什么，没有一个具体的角逐目标；解决问题、研究热点问题则是显性的竞争。学者都知道发现问题的重要性，都知道发现重要问题的价值，所以隐性的竞争与显性的竞争同样激烈。假设凡是能够在对学者有吸引力的领域创造了新知识（新发现、新突破、新概念、新方法、新理论、重要的新问题和新观点等）且无颠覆性错误，就可认定其具有较强的研究能力和竞争力，问题的吸引力越大，可认定的研究能力和竞争力就越强。理由是吸引众多学者研究的领域和问题，必然已汇集了众多的发现、观点和问题解决方案，容易做的都被做了，如果还能创新必然能力不凡。例如，目前谁还能为李约瑟难题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解答，且无颠覆性错误，谁就一定不同凡响。
基于三点基本假设，就可以把十分困难的对学术水平、研究能力的评价转变为相对容易的对创新三要素的确认；把以评价成果的学术水平（尽管其中包括了创新性因素）为主进行排序，转变为以评价成果的创新程度为主进行排序。当然，理性人假设是有局限的，不能包括所有情况，确实存在一些极有才华和潜力却与世无争、完全凭兴趣和好奇心从事研究的学者，他们不凑热闹、淡薄名利，并不追求所谓大的承认，超出了用竞争性创新程度为判据进行排序的有效范围。这也是为了评价的客观性和程序化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不过，在明确了以创新三要素为核心的评估法之后，各种有潜力的优秀人才，只要愿意，都可以通过对重要问题的研究和竞答脱颖而出。新的评估法特别强调创新的重要性，创新能力强的学者最有可能自我驱动，创造出高水平的成果。用优先权焦虑可以解释这一判断。
3 优先权焦虑：优秀学者不懈奋斗的重要动因
在有关优先权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优先权焦虑这一概念，它源于科学研究所特有的探索过程：发现问题——猜测结论——完成比较系统的研究、论证和论文建构——选择刊物投稿、发表——进一步完善、发表系列论文及完整的论著。因此从做出发现到论文发表再到系统研究的论著出版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在此期间别人随时可能捷足先登，故研究者在这段时间里始终处于紧张和焦虑的状态。优先权焦虑包含四层意思：①急于获得优先权和同行的承认，担心别人抢先，一个新发现往往会引起另一个新发现，因此会出现对一系列优先权的追逐；②不仅追求发表成果的优先权，还追求关注（乃至轰动）的优先权。“万众瞩目就是成功科学家的报酬。…收获这份关注正是成为科学家，从事科研工作的主要动机。”[5]因此不仅要深入研究还要系统研究，学术史上存在着许多这样的情况：荣誉并不属于最早的创新者，而是属于系统的阐发者和集大成者。这与新技术进入市场的情况类似，跟进者往往比先驱更有可能获得成功。即学者不仅追求学界的硬通货——同行的承认，还追求更通用的社会硬通货——社会影响力；③在研究过程中的矛盾心理和两难处境：是等到全部完成之后再发表还是先发表阶段成果，如是前者则担心自己还没全部完成，别人就先公布了成果或阶段成果，后者则害怕自己的阶段成果启发了别人，招致激烈的竞争，所以阶段成果的发表不是告一段落，而是更要加倍努力。另外研究的质量和进度之间的矛盾也令人两难：快了质量难保，给竞争对手留下重大修正和推进的机会，慢了则容易被别人抢先；④如果成果发表迟缓，不但荣誉落空，而且自己的成果明明是独立完成的却可能蒙受怀疑，也使人处境两难：放弃于心不忍，发表且声明是与他人不谋而合又不合规矩。第一、二层含义众所周知，第三、四层含义则让人不仅焦急而且左右为难、焦虑不安。因为优先权的得失具有不对称性：得到是荣誉，失去则不仅没有荣誉，而且还会增添烦恼。因此学者一旦进入学术前沿，就会处于高度紧张的竞争状态，直到成果完整地出版。优先权焦虑迫使学者想方设法维护自己的利益，比如1986年，在超导研究的竞争中IBM公司设在瑞士苏黎世研究所的米勒(K.A.Muller)和贝德诺尔茨(J.G.Bednorz)写了一篇措辞谨慎的论文，但不敢投给《物理评论通信》，而投给了一家德文期刊，相信大多数物理学家不会读到这篇论文。两位物理学家如此谨慎，是由于超导研究史上充满了昙花一现的教训，而且他们更希望悄悄继续自己的工作，而不致受到竞争者的骚扰[6][7]。
显然，优先权焦虑是因为有了重要的新发现、新突破或新开拓。就像发现了金矿或宝藏的人必然会紧张地忙碌一样，优秀学者会比较经常地处于优先权的角逐之中，优先权焦虑是其不懈努力的重要动因。可见人才甄选至关重要。此外，优先权焦虑这一概念还可用做学者的自我测评，用做一个专业共同体的集体测评，带头学科、新兴学科、热门学科领域的学者的优先权焦虑普遍高于其它学科的学者。优先权焦虑也是对基本假设的进一步说明。
4 超越同行评议的解决方案：评估专家与同行专家相结合的复合型学术评估法
在以上讨论的基础上，尝试提出一种公正、客观、高效、合理、可行的学术评估法，它由评估专家和同行专家共同实施，故称之为复合型学术评估法。由两类或两类以上专家进行评估早已有之，复合型评估法的创新之处在于设计思路，即以评价成果的创新三要素为主进行排序，利用创新性可以很快得到确认的特点，把学术评估从主观、低效提升到客观、高效的新阶段，三点基本假设为这种思路提供了合理保障。复合型学术评估法包括基本假设、基本构成和功能、基本规则、专家分工和操作程序，基本假设已述，其它项目如下。
(1)基本构成和功能：评估包括“确认”、“定位”和“综合评价”三部分。①确认是对学术成果的独创性、重要性、无颠覆性错误这三个要素进行查新、比较、挑错和反驳。对三个要素的确认本着“两严一宽”原则，即对独创性和无颠覆性错误的确认要严格，对重要性的确认要宽松，只要申报者能阐述出其成果有重要或比较重要的意义，其阐述过程又没有强调夺理即可认为有一定的重要性。重要性的进一步确认取决于定位。确认的客观性是复合型学术评估法的主要特点。②定位是为经过确认的成果在学术研究进展图谱中确定位置，确定重要性。进展图谱又称问题谱系，是一个或一组彼此相关的问题及其研究与评价构成的系列，它们根据研究的深入程度和相关程度罗列起来，历史地、逻辑地显示出问题研究的进展和路线[8]。定位的合理性和可行性在于现行的学术规范中就包括提出问题和对同一问题及相关问题研究的文献回顾和综述，这一工作就包含了对研究的自我定位。因此，只要充实和完善学术规范的这部分内容，在评估专家的协助和已有的研究进展图谱的支持下，对成果的定位就能够完成，何况定位主要是确定一个范围和等级。进展图谱中包含许多已有定论的成果，定位其中的受评成果的重要性和价值可通过类比和外推来决定。③综合评价是以确认和定位为基础进行的更全面的评估，评估专家参考了同行专家的挑错等评估意见，同行专家以确认和定位为依据，共同讨论出比较公正、准确、合理的综合评价。确认、定位比较客观，综合评价则比较全面，可用于评估的不同目的。例如，确认和定位可被用来承认优先权、批准经费资助和甄选人才，三个部分共同用于评奖和业绩考核。在实际运用时往往要排序，这时可先根据确认和定位定出不同等级，再用综合评价决定同一等级内的排序，以体现出独创性优先、创造重要的新知识优先的原则。
(2)基本规则：①同行专家负责挑错和反驳，如果保持沉默或挑不出具体的颠覆性错误，则视为投“通过”确认的票。②观点（论点）数据库建立、健全之前，约定凡是参与评议的专家不知道有类似观点，并经过对现有的有关文献和数据库的查新，就暂时视为是新的（即当作新的对待），由于现在还没有类似专利数据库那样完善的学术观点数据库，查新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所以这一约定非常必要。
(3)专家分工与操作程序：评估专家负责程序化、形式化的工作，包括①与受评者一道将学术成果进行形式化处理，便于确认、定位和综合评价，就像专利代理员协助发明人撰写专利申请书一样；②查新；③考察论证的逻辑性和严密性及挑错；④在同行专家挑错和反驳的基础上，对独创性、重要性和无颠覆性错误进行确认和成果定位；⑤与同行专家共同提出综合评价结果。同行专家负责专业知识方面的鉴定，包括①新颖性的确认，在观点数据库建立、健全之前，除查新之外，同行专家还要进行新颖性识别；②挑错、反驳，特别是确认是否有颠覆性错误；③和评估专家共同最终完成对独创性、重要性和无颠覆性错误的确认和成果定位，提出综合评价结果。操作程序为：评估由确认、定位和综合评价三部分组成，先做确认和定位两部分，然后在此基础上做综合评价部分。如有争议，评议人和受评人双方均有权将评审意见、答辩连同成果（在独创性方面有争议，则还要包括接近或类似的成果）公开或发表，以防止故意的刁难或故意的狡辩。形式化工作包括学术研究“四部曲”：问题的提出及研究的意义——以往有关研究的分析和综述——提出新的解决方案将研究向前推进——指出有待进一步研究的工作。这一通用格式至关重要，因为如果严格遵从它就非得有所创新才行，博士论文就要求这样做。实际中因版面限制在发表时可能省略了格式中的部分内容，在申请评估时应充实、完善。评估专家包括科技评估专家、学术期刊编辑和图书情报专家等。职业评估专家与受评者不是同行，又有职业激励和竞争，所以有认真、公正的积极性。操作规则和程序使评估专家和同行专家扬长避短、各尽所能。复合型学术评估法具有客观、公正、高效、可重复、可预期的性质。
5 运用复合型学术评估法和信息技术确立基本参考文献制度，推动学术规范创新和学术信息化
(1)观点数据库、数字学术版图和基本参考文献 避免低水平重复是合理配置资源，提高学术竞争力的一个关键。目前的学术规范中存在着一个缺陷，即没有避免重复研究的措施，也没有类似专利数据库那样完善的检索查新系统，以致引用不充分的情况很多，重要的成果远不能及时地成为同类研究的基础。一贯实行的由研究者自行选择和引用参考文献的做法是在同类及相关研究不多，信息技术不发达的时代延续下来的、约定俗成的产物，而在信息技术日益发达和普及的网络时代应该有所变革和创新，为此提出建立基本参考文献制度，在学术规范上做一创新尝试。复合型学术评估法使这种创新成为可能。具体讲就是建立观点数据库、数字学术版图和基本参考文献数据库。观点数据库已有一些，尽管还不完全，建议规定论文摘要的格式，写成若干观点（论点）模块，便于加入数据库和引用。所谓基本参考文献就是其创新三要素通过了复合型评估法确认的成果，可汇集成基本参考文献数据库，其观点和观点名称分别加入和标注到观点数据库与数字学术版图上。数字学术版图（或电子学术版图）已有过类似的提法，建议把它与学术规范四部曲联系起来，使得研究综述和研究进展图谱可视化。观点名称链接到摹本参考文献数据库和观点数据库，直观清楚，使用方便，利于发现热点、启发思路、制定战略和识别人才。这些学术信息化的工作不仅提高了科研效率，而且也改变了科研和评价的方式。比如学术竞争成为在学术版图上的攻城掠地，谁的标注圆圈大、数量多，谁就优秀。以观点模块为单位可以解决质与量的关系：一篇论文可以有多个重要的新观点，而一本书却可能一个都没有。
(2)基本参考文献制度与入围承认 基本参考文献制度是指把基本参考文献列为论文（著）的指定参考文献，要求研究者了解这些已有的同类及相关的研究成果的学术规范。这一新增规范是开放的、非排他的，除了提供便利之外，并没有增加任何新的限制。不表示作者引用了这些文献，只表示对其内容和观点有所了解。指定参考文献有两层含义：一是学界提供基本参考文献数据库，研究者可方便地检索、查阅；二是杂志编辑、审稿人和读者假定作者已经读过这些文献，以此为前提来评价论文。基本参考文献制度的建立是逐渐的，用复合型学术评估法的客观确认可有效地建立基本参考文献数据库。实际上，目前一些高水平的专业文献综述、汇编和研究手册就具有基本参考文献的性质。例如刘钝、王扬宗编辑的《中国科学与科学革命：李约瑟难题及其相关问题研究论著选》[9]就是李约瑟难题研究的基本参考文献。中国人民大学报刊复印资料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基本参考文献的作用。
获得学界承认一般要经历两个阶段，一是经过编辑或审稿人的评判后正式发表，获得初步承认，承认有发表和交流的价值；二是经过较长时间的考验和同类成果的竞争，获得学界普遍承认。多数成果是得不到普遍承认的。一般说来，成果发表后，是否被引用和获奖等，学者都无法控制，也就是说对于学者而言，除了争取发表之外，只能顺其自然。基本参考文献制度的确立打破了这种传统，研究者除了争取发表外，在正式发表之后还可以申请复合型学术评估，以便成为基本参考文献，从制度上要求后来的研究者了解这项工作，就像申请专利一样。专利制度就具有审批的客观性、可重复性，和要求后来者知晓的特点。复合型学术评估法的客观、公正、高效和可重复，保障了这种确认工作的有效、可行。将定为基本参考文献（即加入基本参考文献数据库或文献汇编）称为获得了“入围承认”或“中间承认”、“即时承认”。这种可以很快得到进一步承认的方式必然受到学者的欢迎，因为这既有利于及时申请经费，又保证了如果获得入围承认的成果是正确的话，早晚也将获得普遍承认，而且在这过程中不会被忽略、掠美或剽窃。入围承认在学术界是有一定基础的，例如林毅夫指出“如果一个理论在逻辑上挑不出毛病，各个有关的推论也不被已知的经验事实所证伪，经济学界就应该暂时接受这个理论。”[10]确立基本参考文献制度和入围承认对加速知识交流、提高知识利用率、维护国际和国内的公平竞争、鼓励学者创新乃至推动学术进步都有积极影响。信息技术的应用和普及为此提供了保障。有查新、上网等经验的学者会比较容易适应使用数据库式的基本参考文献。同时由于集中同类研究成果，容易比较出高低优劣，高水平成果容易胜出。
6 运用复合型学术评估法和信息技术推动原始创新、实现学术自主、提高学术竞争力
推动原始创新、实现学术自主、提高学术竞争力、建立一流科研机构和大学的关键是吸引一流人才，我国的首选策略应该是在尽量吸引一流人才的同时，大规模吸引潜在的一流人才。因为潜一流人才最关心的不是待遇，甚至不是一般而言的工作条件，而是能否尽快做出一流成果、脱颖而出。因此可一举（吸引潜一流人才）两得（一流成果和一流人才）。只要选人和条件得当，潜一流人才中会有较大比例做出独创工作，成为一流人才。原始创新就是开启新的知识增长源，故也可称为起源性创新，具有起源性、重要性和增长性，三者缺一不可。目前对我国而言最需要的是社会科学等领域的理论原始创新，实现学术自主，因此资金不是最大的障碍，关键是要找到恰当的方法。
选人＋给钱＋适当管理＝易于产生原始创新成果
吸引人才的根本原因在于能提供宽松的、自主研究的环境。陈平原指出“聪明的管理者只做三件事：选人，给钱，然后‘坐享其成’”[11]。曾经孕育出国际互联网雏形——阿帕网(ARPANET)的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规划署(ARPA)之所以被称为“研究者的天堂”，就是因为ARPA相信只要把一群天才聚在一起，给他们充足的经费，不必管什么，他们就能搞出名堂[12]。宽松是有条件的，否则就不能兼顾管理者，特别是资金并不宽裕的管理者的意愿。合理的方式应为“选人＋给钱＋适当管理”，如何选人、给钱和适当管理，正是复合型学术评估法可以有效解决的。
选人的首要标准就是看其有无创新能力，凡是能创造重要的新知识（即通过了创新三要素的确认）就表示有创新能力。给钱则用事前资助与事后资助相结合的方式，特别是用事后资助的方式来吸引人才，凡是做出了重要的、无颠覆性错误的独创性成果，就可获得资助。适当管理是原剐上要求学者每年有一篇论文发表，至少做一次研究进展报告（报告稿刊载于内部刊物，立此存照，保护优先权），论文应该获得入围承认，成为该领域的基本参考文献。从优先权焦虑的原理可知，这将鞭策学者更加努力。许多聪明人在一起，即使一篇论文、一次报告也都会认真对待。从学者的立场看，因有一定的研究基础和积累，这种要求完全可以接受。在现实中，也有类似的管理方法，例如台湾省中央研究院文哲所就是如此[13]。这套方法能很好地兼顾学者和管理者的意愿，符合国家“多出成果、多出人才”的政策。复合型评估法和这套管理法特别适于社会科学等领域和各种学科的理论研究，对于社会科学的崛起具有重要意义。自然科学等其他学科可参照其原理执行。
综上所述，复合型评估法的公正、客观、高效和可预期的特性，及以其为基础建立的选人、给钱和适当管理的方式，对有才华、有棱角的学者，特别对潜一流学者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可以“让人才自己冒出来”（郝柏林语），使他们避免在争取科研经费时耗费精力（即使在美国”大学研究人员要把30%到40%的时间花在申请研究经费的过程中。”[14]国内的情况就更不用说了）做自己擅长的研究工作，并能较快进入“出成果－得经费－再出成果－再得经费”的良性循环。公平竞争也有助于处理好引进人才和培养人才的关系。只有在评价方式、学术规范等领域进行管理创新和制度创新才可能有效发挥信息技术的作用和潜力，实现深层次的学术信息化。要强调的是，本文所做的都是原理性的讨论，同时也考虑到了可行性和可启动性。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和普及，越来越有利于实施复合型评估法、基本参考文献制度和易于出原创成果的管理法，而竞争会加速这一过程。相信一旦被国内有一定基础的机构实施，极有可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收稿日期：2003-0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