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革命”与独联体的未来_独联体国家论文

“颜色革命”与独联体的未来_独联体国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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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2003年格鲁吉亚的“玫瑰革命”和2004年的乌克兰“橙色革命”相继推翻谢瓦尔德纳泽与库奇马政权后,今年3月,“色彩革命”进而在吉尔吉斯斯坦上演, 阿卡耶夫政权“轰然倒塌”。迹象显示,未来一个时期独联体内部的新一轮“民主化”浪潮将继续上涨。一系列“色彩革命”之后,格鲁吉亚、乌克兰等独联体“民主先锋”的角色、立场将发生重要变化,独联体内部因“民主化”问题而引发的矛盾将进一步凸显,俄罗斯在独联体的威信可能继续下降,独联体未来发展前景堪忧。

独联体国家“色彩革命”余波未平

格鲁吉亚和乌克兰是独联体“色彩革命”的领头羊,在以街头革命的手段取得政权之后,这两个国家的领导人正试图将“色彩革命”向其他独联体国家输出。今年1月5日,尤先科和萨卡什维利在乌克兰利沃夫共同签署《喀尔巴阡宣言》,宣称“乌克兰和格鲁吉亚人民向全世界表明,自由与民主、人民意志与公正选举要比国家机器强大得多”,“乌克兰和格鲁吉亚革命掀起了欧洲解放的新浪潮,它将使自由与民主在欧洲取得最终的胜利”。两人还在宣言中阐明了优先发展与西方国家外交的政策,强调“我们的国家将继续走团结欧洲民主建设的道路”。[1] 《喀尔巴阡宣言》显示出后苏联空间未来发展的新趋势:一方面,它表明一些独联体国家正力图结束苏联解体以来社会转型摇摆不定的状态,加速以西方为榜样的制度改造;另一方面,它反映出这些国家进一步摆脱俄罗斯控制、加速融入欧洲安全与经济一体化结构的决心。《喀尔巴阡宣言》是对俄罗斯独联体政策的重大挑战,它显示出格、乌两国不愿成为俄罗斯的附属国,今后两国选择的道路将与俄渐行渐远。俄罗斯政治学家舍夫佐娃认为,格鲁吉亚的“玫瑰革命”和乌克兰的“橙色革命”表明,“俄现在不但在西方世界的形象越来越差,而且就连俄的邻居亲戚也对普京政权没有任何好感,俄对独联体国家的吸引力越来越小,越来越孤立。”[2] 莫斯科回声电台评论说,普京在国内继续加紧中央集权控制,但与俄不同,乌克兰、格鲁吉亚等独联体国家却选择了另外一条发展道路,加快远离俄罗斯,希望尽早融入欧洲大家庭。

迹象显示,萨卡什维利与尤先科不仅要在国内“夺权”,还想将“色彩革命”在独联体推而广之。这导致“色彩革命”的余波在独联体内部进一步扩散。继格鲁吉亚和乌克兰之后,在摩尔多瓦议会大选中,摩尔多瓦共产党主动“根据欧洲观察家和美国人的建议”,通过“内在改造”“改组成欧洲新型政党”,并不断增强反俄力度,“脱俄入欧”的政策取向日趋明显。

在今年2月的吉尔吉斯议会大选过程中,格乌“民主先锋”也竭力发挥示范效应,为“郁金香革命”推波助澜。2月28日, 独联体国际观察团在比什凯克“卡巴尔通讯社”新闻中心就吉议会大选进程发表声明,对大选做出总体评价。新闻发布会上,独联体执委会副主席哈桑·卡扎科夫宣读了独联体观察团对吉尔吉斯斯坦议会大选筹备与进行情况的声明,对吉大选总体肯定。卡扎科夫宣读声明之后,台下的乌克兰观察员瓦西里·加夫里留科(乌克兰人民代表,乌克兰最高苏维埃程序、议员道德规范与组织委员会第一副主席)公开提出反对意见,表示独联体观察团的声明并未反映所有观察员的意见。他提出,尽管选举当日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违规现象,但当局在选举之前就对学校、媒体等施加了“疯狂的压力”,一些反对派候选人根本没有机会发表电视演讲、进行选前宣传,而媒体大多被当局控制,未能体现公正性。他表示,吉离民主还相距很远,但乌与吉的民众已经开始觉醒。他强调,不同意独联体观察团对吉议会选举的声明,并称这不仅是他个人意见,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和摩尔多瓦的代表也同意他的看法。

后来,在吉尔吉斯南部的骚乱中,曾经组织了2003年“玫瑰革命”的格鲁吉亚议会国防委员会主席吉维·塔尔加马泽也出现在贾拉拉巴德的现场,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两名格鲁吉亚议员。而据媒体透露,去年乌克兰爆发“橙色革命”期间,塔尔加马泽也到了乌克兰。

在其他独联体国家,色彩革命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俄罗斯战略研究所所长科若金认为,尽管近年来哈萨克斯坦经济形势较好,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处于独联体“色彩革命”地带的国家就可以高枕无忧。哈萨克斯坦反对派的力量不可小视。阿里汗·拜缅诺夫领导的“光明道路党”严厉抨击现政权,并试图制定另一套国家发展方案,认为以哈现有的财力,可以选择更加有效的发展道路。另一个反对派“为了公正的哈萨克斯坦”联盟的创立者都曾是官居高位的政坛重量级人物,如前副总理占多索夫、前下院议长图亚克拜、哈萨克斯坦前驻俄大使萨尔森巴耶夫和大企业家阿比洛夫。用该联盟领袖的话说,一切都将取决于人民的行动。如果人民走上街头,那他们也会这么做。[3]

俄罗斯东方研究基金会主席、莫斯科国立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卢贾宁则从乌兹别克斯坦“安集延事件”得出结论,“老房子不论怎么修补,终究是要倒塌的”。他认为,整个中亚地区的政治精英更迭进程是不可避免的。当然,传统政治精英的更迭换班在不同的国家是以不同的方式进行的,这取决于该国民主化程度。中亚国家政治精英的更迭进程将在5—7年内结束。这意味着,“新的政治精英将走上政坛,对外政策将出现新的重点、新的说法、新的差别”。[4]

“古阿姆集团”欲重整旗鼓

“古阿姆集团”是由格鲁吉亚、乌克兰、阿塞拜疆和摩尔多瓦总统于1997年10月成立的区域性合作组织, 其最初目的是讨论欧洲常规军事力量条约的侧翼限制。1998年,乌兹别克斯坦加入,该组织职能逐渐扩大到解决地区冲突、建立亚欧运输走廊、共同建设里海通向欧洲的输油管道等。成立伊始,“古阿姆”就具有明显的抗衡俄罗斯的色彩,美国对“古阿姆”也表现出浓厚兴趣,关注热情持续不减。1999年,在美国的撮合下,“古阿姆”联盟首脑在华盛顿举行会晤,谋求扩大相互间的合作,削弱俄罗斯对这些国家的影响。

面对“古阿姆集团”可能瓦解独联体的不利局面,俄罗斯近年来施展了一系列外交手段。2000年10月,俄罗斯召集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五成员国白、哈、吉、塔、亚峰会,承诺在能源和军事上援助各成员国。普京成功游说乌克兰前总统库奇马同意乌加入俄、哈、白、乌四国组成的统一经济空间条约。2002年,乌兹别克斯坦宣布暂停在“古阿姆”的活动。2003年夏,摩尔多瓦、乌兹别克斯坦和阿塞拜疆三国总统拒绝参加在乌克兰雅尔塔举行的“古阿姆”峰会,该集团实际上名存实亡。

但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的“色彩革命”后,“古阿姆”似乎正在“重现生机”。近来,“古阿姆”成员国乌克兰、格鲁吉亚、摩尔多瓦三国领导人往来频繁。2005年2月1日,摩尔多瓦总统沃罗宁访问基辅,与尤先科会谈;2日,萨卡什维利访摩并与沃罗宁会晤,双方发表联合声明,表示要捍卫自己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并呼吁俄军立刻从这两个国家撤走。萨阿卡什维利还不点名地强烈抨击了俄试图插手干涉摩内部选举事务的做法;同一天,尤先科接待格鲁吉亚总理诺盖杰利,尤先科直截了当提出恢复和重建“古阿姆集团”。

4月22日,“古阿姆”组织峰会在摩尔多瓦首都基希讷乌举行。 除乌兹别克斯坦总统卡里莫夫未到会外,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乌克兰和摩尔多瓦四国总统均出席了峰会。立陶宛总统阿达姆库斯和罗马尼亚总统伯塞斯库作为观察员与会,美国、波兰、匈牙利、保加利亚等国也派代表参加了会议。与会的格鲁吉亚总统萨卡什维利、乌克兰总统尤先科、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和摩尔多瓦总统沃罗宁在会议结束时签署了一项题为《为了民主、稳定和发展》的声明,主张把“古阿姆”这一地区组织转变成为一种能够促进各成员国发展经济、确保稳定和安全的机制。这项声明的主要内容还包括:希望与欧盟、北约、美国以及所有赞同“古阿姆”宗旨的国家和组织建立伙伴关系;要求俄罗斯尽快从摩尔多瓦和格鲁吉亚两国境内撤军;努力解决摩尔多瓦共和国境内的德涅斯特河左岸问题以及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境内的冲突;共同推进民主化进程、实现与欧洲一体化目标;同意尽快建立自由贸易区并加强能源运输合作。[5]

乌克兰最高苏维埃主席利特温希望,此举将成为“复活”该集团的序曲。俄媒体认为,“古阿姆”的重新崛起表明,在不久的将来,它也许不仅仅是经济联盟,还会朝着脱离俄罗斯、靠近西方方向发展,成为一个政治联盟,“它不仅与还没有启动的统一经济空间对立,而且还将与整个独联体对立”。[6]

独联体前景堪忧

苏联解体以来,独联体尽管始终软弱涣散,但毕竟保证了原苏联国家的“平稳离婚”,避免了大规模的地区冲突。但随着“色彩革命”在独联体地区的此起彼伏,独联体的发展前景将面临更严峻的挑战。

从理论上说,“色彩革命”浪潮所引发的独联体危机反映出原苏联国家的身份选择面临新的十字路口。“如果说苏联解体意味着原苏联国家要解决是脱离莫斯科还是与它留在一起的问题,那么今天对于这些新独立国家来说,它们则面临着究竟向何处去的问题”,独联体的“色彩革命”浪潮意味着后苏联时代的结束与后苏联空间的瓦解。[7]

莫斯科卡内基中心副主任特列宁认为,在苏联解体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尽管原苏联国家获得了形式上的独立,但它们并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而现在开始了原苏联国家民族自决的第二个阶段,这一阶段所要解决的不是“脱离谁”的问题,而是“靠近谁”的问题。这些国家的国家身份需要确定:对于乌克兰、格鲁吉亚、摩尔多瓦甚至白俄罗斯来说,面临的问题在于能否成为当代欧洲的组成部分,从内部实现欧化之后加入欧盟;对于中亚国家来说,问题在于当前的世俗政权是得以维系并向更加稳定的方向演进,还是进一步向萨达姆时代的伊拉克式的东方专制国家过渡并最终接受伊斯兰激进主义的统治;而对于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来说,则面临是欧洲化还是中东化的选择。[7]

色彩革命所引发的后苏联空间危机不是简单的利益之争,它体现出原苏联国家在确定新的国家身份过程中在选择国家战略发展方向上的分歧。从这一角度而言,独联体的发展前景令人忧虑。

首先,独联体国家的发展模式迈向不同的轨道,“道路之争”将使独联体政治离心力进一步加大。苏联解体以来,原苏联国家都进入了漫长而又痛苦的社会转型进程,各国的政治体制都经历了一个摸索、定向的阶段。目前,俄罗斯在经历普京的第一个总统任期后,基本确立了“可控民主”的发展模式,运用强制或半强制性手段来结束政治混乱,实现政令统一和畅通;以弱化民主制和执行权力膨胀为代价,确立以总统权力为核心的国家政治体系。其实质是通过加强国家权力以结束社会激进变革所带来的混乱,实现国家的强盛与发展。而乌克兰、格鲁吉亚等国则更倾向于建立欧洲式的议会民主体制。俄罗斯媒体认为,由于发展模式的不同,“2005年前已经开始在独联体出现的两大新阵营——西方的革命派和本土的保守派将于2005年最终形成。独联体国家的内部和国家间关系都将发生质变。在格鲁吉亚和乌克兰开始的天鹅绒革命还将继续”。[8]

在俄罗斯一些学者看来,实行西方的民主化就是独联体国家按西方政治体制形成推行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政策的政权,而这正是西方对其进行经济和政治扩张的条件。但接受西方的民主化并不意味着原苏联国家会迅速实现政治昌明和经济繁荣,如果按国民对西方价值观的接受程度,真正融入西方政治、经济和文明构架的准备程序等标准对独联体诸国进行排序,可以将其划分为3大地域。一是独联体欧洲部分的国家,这些地区最易接受西方民主思想,而要彻底实现民主并非易事。二是外高加索国家,社会—经济、民族—宗教和政治问题是推行西方价值观的严重障碍。三是中亚国家,这一地区接受西方经济和政治价值的准备程度比外高加索还差,民主化的结果只会导致国家的冲突、内战和解体。[9]

其次,俄罗斯的核心地位面临挑战。保持对独联体国家的控制权是俄罗斯政策的核心,而衡量控制权的重要指标便是保留后苏联时期的政权精英。过去,俄罗斯的这一立场为西方所默许。然而,自2000年起,情况发生了变化,西方插手俄罗斯的势力范围,开始更换独联体国家的政权精英,并对俄罗斯的态度不屑一顾。[10] 格鲁吉亚、乌克兰和吉尔吉斯斯坦的政权更迭意味着,继苏联解体后,前苏联政治精英也纷纷下台。显然,原苏联加盟共和国在各自的发展轨道上渐行渐远。俄罗斯专家认为,这个进程早在15年前就开始了,如今各种颜色的革命只是它的外在表现,而不是原因。现在不得不承认,在独联体框架下构筑以俄罗斯为首的力量中心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可以把一切怪罪于外部势力的阴谋。但如果理性地看待局势,将可能有助于俄罗斯政治精英制定与具体国家关系相适应的政策。这些国家已经不能被过时的后苏联空间的概念集结在一起,它们的个性也没有被独联体这个词所抹煞。[11]

格鲁吉亚与乌克兰的“色彩革命”之后,俄罗斯主流决策层认为,这些革命不是以国内问题为前提,而是来自美国、欧盟和北约的外部干涉的结果。同时认为,加剧独联体离心趋势的是西方的阴谋。但事实上,俄罗斯自己的战略与政策失误是导致独联体国家与其渐行渐远的重要原因,尽管近年来俄不遗余力地拉拢前苏联共和国,却不太注意方式方法。比如,俄国家杜马主席格雷兹洛夫称亚美尼亚为俄在高加索的前沿阵地,这令阿总统阿利耶夫十分不满。

在独联体的未来发展过程中,乌克兰的作用值得关注。乌是前苏联第二大加盟共和国,也是独联体中继俄之后的第二大经济体。10多年前,乌曾经积极主张脱离苏联独立,正是乌克兰对苏联解体发挥了关键性的影响,因此乌克兰的一举一动显然也会对独联体未来的命运产生重要影响。俄媒体认为,独联体目前正在面临着严重危机,特别是俄在独联体内的威信和影响力正在急剧下降,对俄的不满情绪越来越大。乌克兰正试图在独联体内组建和领导另外一个势力中心同俄罗斯对抗。近来“古阿姆”的重新活跃就是一个明显的迹象。一些俄罗斯专家预测,独联体今后将一分为二,一类是俄罗斯的盟国,一类则与俄分道扬镳。后苏联地区将出现两大领导核心,一个是日益衰落的俄罗斯,另一个是威望日增的乌克兰。而如果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加入北约被提上日程,这将重新定位俄罗斯在其传统势力范围中的影响力。由于一直以来对前苏联国家缺乏明晰的政策,它最终将会落得形只影单。[12] 俄罗斯政治研究所所长谢尔盖·马尔科夫认为,“如果乌克兰、摩尔多瓦和格鲁吉亚都脱离独联体,那么这个组织的解体就是不可避免的”,“这些国家退出独联体的目的是为了能够与俄平起平坐,同时加强‘古阿姆’的影响,使前苏联各共和国加入一个没有俄的统一的地区性组织。”这将导致三个严重后果:第一,俄作为地区大国的威信下降;第二,由于独联体的解体,西方国家、‘古阿姆’等其他地缘政治力量的影响将提高;第三,居住在这一地区的普通百姓将会遭殃。[13]

第三,独联体合作可能日益松散。未来一个时期,俄罗斯威望的进一步下降与独联体国家离心倾向的上涨,可能将使独联体组织的成员数量和性质都发生变化。俄专家认为,吉尔吉斯的“郁金香革命”将使它参加的欧亚经济共同体、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上海合作组织和中亚合作组织都遇到一定麻烦。而乌克兰“橙色革命”后,俄白哈乌四国“统一经济空间”的前景也将布满疑云。俄一些媒体甚至认为,“独联体将最终由昏迷走向死亡。”

更为重要的是,俄最高决策层似乎也对独联体丧失了信心。尽管3月25日普京在访问亚美尼亚时表示,“后苏联时代的地区问题依然存在,独联体正好是一个可以集思广益的平台”,但他也不得不无奈地承认“成立独联体的一个主要目的是使苏联以更加文明的方式解体,尽量减少在经济及人文领域的损失”,“如果有人期待独联体在经济、政治甚至军事领域取得什么特别的成就,那么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的。”[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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