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江永县之外的女书重大发现——南京铜币、钟山三朝书、道县娘娘庙调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钟山论文,江永县论文,道县论文,铜币论文,湖南省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82年,在湖南省江永县发现了一种女性专用的文字——女书。20年来,对女书的破译、研究、抢救,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亦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重视。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在湖南省江永县之外又有几项重大发现,如南京市发现太平天国女书铜币,广西钟山县发现女书三朝书,湖南省道县发现一处解放前的女书活动中心——娘娘庙等。
一、南京市发现太平天国女书铜币
1993年4月,南京市业余收藏家冯京山在朝天宫古董字画市场购买了一枚花币。所谓花币,是指铜币上有奇特符号或文字的一类。这枚花币是太平天国铜币,币正面有四个楷书汉字:“天国圣宝”。其“国”字特别,“口”内不是“或”(繁体),也不是“玉”(繁体),而是太平天国铜币上普遍用的“王”。反面竖看有两个隶书汉字:“炎壹”。其“壹”字特别,写为“”。在“炎壹”两字的左右边,各有四个奇特文字符号。冯京山起初不认识这8个字,后从湖南江永县文化馆周硕沂那里买来几本女书摹写本,对照后识别了这8个字,右边4字是“天下妇女”,左边4个字是“姊妹一家”。1995年,北京召开第四届世界妇女大会。冯京山在这一年写了一篇短文“太平天国女书文字币”,发表在1995年9月18日《扬子晚报》上,文章上附有铜币的正反拓片,女书文字非常清晰。1995年出版的《江永县志·女书》,及时报道了这一发现。当我从《江永县志》上读到这个消息,不久就到南京。听南京太平天国博物院同志介绍,这枚女书铜币不一定是真的,还没有鉴定。对于这枚铜币,学术界认识不一。有的学者认为这枚铜币值得相信,如清华大学赵丽明教授。也有的学者怀疑铜币的可靠性,理由是:作为流通货币,使用的铜币应该成批量的生产,仅发现一枚的女书铜币就值得怀疑;还有的学者认为,铜币上的女书文字“”,在当地妇女的作品中没有见到,而只在周硕沂的女书作品中出现。造币者是不是根据周硕沂的作品铸的铜币?
2002年10月,笔者与中央电视台记者周泉泉一起去南京走访了冯京山先生,在他的家中见到了女书铜币。铜币直径55厘米,重60克,用青铜铸成,与太平天国时期的其他铜币和同期清代“咸丰重宝”铜币相比,在成色与形制上相当接近。不同的是,女书铜币的正中间只有一个3毫米左右的圆孔,而正式的铜币正中有一个一厘米左右的方孔。铜币反面的八个字经我辨认,确系女书“天下妇女,姊妹一家”。
关于铜币的真伪,冯先生给我肯定的答复。他介绍,古代铜币的生产过程:须先做一样币,送呈官府铸币机关审查。经审查合格或要求做一点修改后,便定做几枚或十几枚正式样币,发给铸币工厂作标本,此正式样本称雕母币。这个女书铜币可能就是一枚样币,所以只做了一个,故正中未打出方孔。可能按铸币机关的要求,对它又进行了修改,最终没能做成雕母币,更没有成批的生产与流通。
冯先生还告诉我们,1994年,曾请南京市博物院的青铜器专家看过,专家认为是真的。北京加德拍卖公司的古币鉴定师张大泉先生看了这枚铜币,愿出20万元人民币购买。冯先生本人就是古币收藏家,又是古币高级鉴定师,更不会收藏一枚假币而不知。况且,有关史料亦有太天平国时期,江永、道县不少女子加入了女军,后随女军进入南京的记载。
其实,湖南省江永县的女书文字出现在南京市的太平天国铜币上并不奇怪,完全有可能。清咸丰二年,太平军攻占湖南省道县、江永、江华县时,当地民众有2万余人加入了太平军。太平军中有一支女军,进入湖南时只有3千多人,离开湖南时竟有万余人。由此可见,江永、道县当有不少妇女加入了女军。攻占南京时,女军中的总制、军师等上层军官多由广东、广西的老姊妹担任,而百长以下的中下层军官多是湖南姊妹。
南京陷落后,太平军的俘虏先受审后被杀,曾国藩保存了许多审问笔录。从这些笔录中得知,被杀俘虏中就有道县田广洞村的妇女。而田广洞一带便是女书特别流行的地区之一。早在1982年,笔者就曾在那里找到几位认识女书的老太太,并收集到几种女书原件。女书作品中有《田广洞女子歌》等篇章。江永、道县女子参加太平军,也就将女书带到了南京。
女性在太平天国中有比较高的地位,有女丞想,还有女将军、女状元。在铸币机关和工厂,想必也有女官员与女工人。这枚铜币,可能是身居高位的女性,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使国家一度决定铸造一种写有女书文字的铜币;也可能是铸币机关的女官员和女工人,私下铸造的一枚女书铜币。
洪秀全在其早期著作《原道醒世训》中说:“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辈。”铜币上“天下妇女,姊妹一家”的铭文正是从这句话而来,这八个字的铭文也是太平天国女军中经常宣传的男女平权的口号和思想。
二、广西钟山县发现女书三朝书
钟山县一位退休干部梁永新,喜欢收藏古董字画。他从红花瑶族乡星寨村的朋友罗宅处得到一本女书。
这本精装女书,又称三朝书。岭南习俗,姑娘结婚三天后返回娘家,称三朝节,或打三朝。其间,新娘的母亲和结拜姊妹会把精美的三朝书作为礼物送给她。三朝书有布制的封面与封底,上面有丝线缝绣的各种图案。内芯多为宣纸,每页四角贴有用红纸剪成的花样。书里一般用女书写着安慰新娘、思念新娘的话。当新娘想家想姊妹时,便可以拿出来读,也可在空白页接着写女书。
这本三朝书封面是红色,为16开本大小,共26页。前6页写满了女书,共8行100多个字。中间12页是空白的。后6页又写满了女书,每页大约9至10行。这6页上还附绘着6幅图画,如花草、鸟类、麒麟、八卦图、暗八仙等。纸上所写的倾斜的、细长的、似汉字而非汉字的文字,梁永新本不认识。直到80年代,梁永新从南华早报湖南省江永县发现女书的新闻报道所附女书文字的照片,发现自己所藏三朝书的文字与报上的女书多有相似之处。
2001年7月,梧州西江日报的记者王忠民来钟山见到了梁永新和他收藏的女书三朝书,又打电话向中南民族大学的女书专家谢志民教授和李庆福副教授请教,根据电话中所提供的信息,两人初步认为,钟山三朝书上写的很可能是女书。李庆福副教授旋即从武汉市赶到钟山县,在梁永新家里亲眼见到了这本三朝书,并仔细辨认了上面的文字。他认为,这确实是女书,并指出,钟山女书与江永女书在文字形体、书写风格、作品内容等方面非常相近。他认为,这很可能是当地的女书,故与江永女书亦有不同之处。比如三朝书的尺寸比江永的大(外长2厘米,外宽13厘米,内长21厘米,内宽10厘米)。再如,钟山县的三朝书里面画很多,而江永的三朝书里画比较少。
李庆福副教授、梁永新、王忠民一行又到红花瑶族乡星寨村作进一步调查。当年送女书给梁永新的罗宅老人,已于2000年去世。据他的侄儿罗增昌介绍,罗宅一生娶过6个老婆,均没有生过小孩,且都是瑶族,有一个是本村人,有一个是小氓村人,有一个是沙坪村人。罗宅的女书,是他的一个老婆留给他的。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经了解,未发现星寨村还有人收藏有女书或会认女书、会写女书。但有位75岁的瑶族老太太黄正妹说,她年轻时好象见过这种三朝书。还说,她年轻时自织的腰带上好象有这种文字符号,她拿出一些几十年前的旧腰带,上面果然有几个符号与女书相同。她没有文化,纺织与刺绣的图案是姥姥、母亲传下来的,或者是姊妹们提供的。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文字,她从来没有想过。
不少学者认为,女书是瑶族的一支——平地瑶的文字。理由是:(1)创造女书的女性是盘巧,这在女书上有记载,盘是瑶族的第一大姓。(2)江永县、道县从古到今生活着许多瑶族,境内千家峒是瑶族的发祥地之一。(3)清初湖南邵阳一带有瑶文流行,被政府下令禁止后,有可能进入江永、道县。(4)女书所记录的当地土话,与平地瑶话很接近。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女书是当地汉族妇女的文字,使用它的妇女主要是汉族,它记录的语言是汉语方言等。
钟山县发现的女书三朝书,对于女书是平地瑶文字的观点,有一定程度的支持。因为发现女书的村子是平地瑶寨,女书过去的收藏者罗宅是平地瑶,他的几个妻子也都是平地瑶。这里流行的平地瑶话,与江永县、道县的平地瑶话一样,与土话很接近。在当地平地瑶妇女使用的腰带上,也发现了几个与女书相同的符号。有些平地瑶妇女回忆,年轻时好象见过女书三朝书。
罗宅一个妻子是沙坪村人。钟山县两安乡沙坪村有一千一百多人口,主要有四姓:赵、黄、盘、邓,均系红头瑶,属平地瑶一种。他们是600年前从灌阳、江永、道县交界处的千家峒逃亡迁居于此。沙坪村门楼有一块清代石碑记载:“始祖历来出身全州观阳千家峒,七姓人等分散,赵芳四、黄富四太祖于(洪)武元年流落居住沙坪。”这说明,钟山瑶族与江永、道县瑶族有比较密切的关系。这种关系对女书有无影响,有待今后探讨。
那么,女书怎样从江永传入钟山的呢?据我多年的研究,女书为江永县妇女盘巧在清代所创造。至于它传入钟山的原因及途径我认为有这几种可能。一是,文字有传播性,江永县周边的道县、江华县、广西富川县,据调查,历史上都有过女书。尤其富川县,据说在油沐乡油草塘村就有读纸读扇唱女书的活动。富川县与钟山接壤,江永女书完全可能通过富川而传入钟山。
再就是,江永县一位喜爱女书的女子嫁至钟山,因她将这本三朝书带来,最后,落到了罗宅的手中,这位最早将三朝书带到钟山的女子,有没有在钟山县教别的女人写女书?目前还不能下结论。
在江永县,我还听到这样一种说法,认为钟山县女书是近几年从江永县卖过去的。江永女书出名了以后,周边地区有些古董字画商人,曾到江永县来购买三朝书。可能有一个商人买到三朝书,提高价格又卖到了钟山县,最后落到了梁永新的手上。但2002年11月,我打电话问过梁永新,这本三朝书有没有可能是近年来从江永卖过去的?他断然否认,因为罗宅送他女书三朝书是在70年代末。
中南民族大学谢治民教授也认为这本三朝书不是近几年从江永卖过去的,因为它与在江永发现的三朝书形制不太一样。谢教授又说,罗宅年龄很大,不往外跑,也不收集购买古董字画,他的三朝书,当是他的某一个妻子留下来的。
三、湖南省道县发现女书又一活动中心——娘娘庙
江永县舍下村的花山庙,是女书活动的中心。解放前,每年阴历五月初十后三天,是花山庙的庙会。赶庙会者以妇女为多,她们来供奉姑婆神。她们手拿写着女书的纸扇、巾帕,向姑婆神跪拜,求家人平安,求子,求福,求去病去灾等。民国二十年出版的《湖南各县调查笔记》,有最早关于花山庙女书的明确记载:“每岁五月,各乡妇女,焚香膜拜,持歌扇同声歌唱,以追悼之。其歌扇所书蝇头细字,似蒙古文,全县男子能识此种字者,余未之见。”
目前,国内外往往只知道江永有女书,不知道道县也有女书,且不知道道县也有个女书活动中心娘娘庙。80年代,我在道县田广洞村,曾找到几个会写会认女书的老太太,以及她们收藏几十年的女书三朝书。在道县新车村,我见到78岁的陈巨雄老太太,她12岁跟奶奶学会写女书,1985年我访问她时,还能写出不少女书文字。1991年,我去道县调查,发现道县女书活动中心不在田广洞,而在新车乡龙眼塘村的娘娘庙,该娘娘庙会的规模不在花山庙之下。
龙眼塘村离江永县桐口村只有5公里,桐口村是女书创造人盘巧的家乡。龙眼塘自然村有162户,620人,全部姓赵,汉族。查民国二十年赵氏族谱,赵氏于宋代从浙江迁来此地。村里建有一座娘娘庙,据族谱记载,该庙正名叫龙母庙,供奉龙母娘娘。传说有一年大旱,饿死民众无数,屡次祭神无效。一天,陈道士做法求雨,一太婆经过时对他说,求也无用,上帝有令禁雨。道士听说后知其非凡人,与民众数百跪求。太婆说,我可施雨,但受上帝惩罚必死,死后请立庙祀我。说完狂风暴雨,连续三天,河边有一巨蟒僵尸。民众埋尸立庙,祭祀这位龙母,在此祷雨特别灵验。
解放前,娘娘庙最热闹的庙会,是阴历二月初一和以后的几天,人山人海。妇女们来这里读纸读扇,纸上扇子上写满了女书。其内容多是求子求福,去病去灾。我们调查时,遇到来这里找姊妹玩的何玉仙老太太,70多岁了。她娘家是江永县河渊村,嫁到道县桐溪尾村。她说自己解放前每年请人做一把扇子,在扇子上写女书,内容是讲做姑娘好,嫁到婆家好苦好难。她带着扇子去娘娘庙,读给娘娘听。读完了就在神龛前烧掉,这样娘娘才可以收到。她自己不会女书,要花铜币请那些会女书的人做扇写字。我们还遇到85岁的老太太蒋志翠,娘家是道县水湖洞村的,20多岁嫁过来。她说,我年轻的时候,常在这里读女书扇子,每年二月初一,娘娘庙女人如潮,每人拿一把女书扇子读啊唱啊,好高兴。
很多女书作品中都提到龙眼塘或娘娘庙,来赶该庙的妇女不仅有道县的,还有江永的,可见娘娘庙是女书活动的中心,并不亚于花山庙。有一篇女书《写信一张到贵神》这样写:“今日二月初一日,奉到远乡龙眼塘,惊动娘娘玉手接,请敬娘娘听我因。我是出身姓何女,自细可怜没父亲。……”另一篇女书《把笔修书记扇上》这样写:“把笔修书记扇上,寄到远乡龙眼塘,年年进乡来一趟,清香清纸要领情。我是龙田叫银色,看望娘娘救我身。……”这是江永县龙田村女子何银色写的女扇。也有道县女子卢明写的女书《凤姑娘娘本显灵》:“把笔提言我写信,奉到远乡龙眼塘,凤姑娘娘本显灵,年年二月来一转,起眼望来热闹多,道州卢明来进香。……”
赵氏族谱上有民国时娘娘庙的绘画,据此,我们出村向西走半里路,在娘娘庙山的脚下,实地考察了娘娘庙遗址。山上有一股泉溪下来,庙建在泉溪上。过去有三座大殿,南有戏台,北有龙母祠,当中有过厅。1958年大跃进运动中,为修水库,缺石板,就把娘娘庙拆了。石碑石板都搬到水库上了,墙还在。文化革命又拆了一次,墙也没有了。但娘娘庙的台基还在,三、四丈宽。门口处有2个石狮子和8个石墩,做工很精美。石墩上刻着二十多个文字符号,不是汉字,有几个象女书,有几个又不象女书。
村干部介绍说,过去娘娘的塑像就在这里,身着红衣服,头戴彩凤冠,脸上化妆,象唱戏里的公主形象。娘娘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两个女儿。再旁边有孔子、菩萨、雷神等塑像。在遗址的周边,我们发现地上有几处正在燃烧的香火,旁边有刚烧完的冥币。村干部说,没有庙了,但仍有香火,大多数是妇女来求娘娘。我们问这一带还有没有人会女书,或带女书来敬娘娘?他回答说,会女书的老太太可能还有几个,但已无人以女书敬娘娘了。
听说几年前娘娘庙已经重建,还重塑了娘娘像,遂于2002年前往考察。当时正在修路,汽车开不进去,据本地人相告,重建的娘娘庙规模不大,只有三、四十个平方米。我们便在娘娘庙周边的几个村子走访调查。在田广洞村,80年代还会女书的几个老太太全死了。村子里的老太太说,解放前,会女书的妇女每年要去龙眼塘娘娘庙一次。在麦山峒村,男女村民只要一见到女书样品,马上说这是女书文字,该村曾有人会认会写,过去在娘娘庙读纸读扇。几个老年的均已过世,现在有50多岁的陈清清会认会写。陈清清的丈夫和侄媳妇都说她会写,是向她母亲学会的。女红也非常好,她将女书文字绣在服饰与花带上。可惜陈本人到广东帮打工的儿子带小孩去了。在立福洞村,遇到60多岁的妇女义翠中,她的娘家在江永县葛覃村,母亲会女书。她认识女书,说自己年轻时也会写一些,但是现在已经忘记了。村支书陈全旺告诉我们,村子里有个30多岁的妇女卢红华,是从江永县桐口村嫁过来的。她20岁时在桐口参加过义年华办的女书学习班,现在还会写一些女书文字。
从这次调查我们感觉到,龙眼塘的娘娘庙是道县、江永县的又一个女书活动中心,在它的幅射下,周围的村庄曾有过繁荣的女书文化。当前,女书专家们正在呼吁抢救女书,江永县政府也正在兴建女书村、女书园。道县娘娘庙虽已重建,但很简陋,而江永县的花山庙遗址仍是一片断垣残壁。如果能够重建花山庙与娘娘庙,恢复这两处传统的女书活动中心,再现历史上女书庙会的热闹场面与文化内涵,对于抢救女书文字、发展女书旅游,是很有意义的。
对于以上新的女书重大发现,学术界虽有争议,但它们在很多方面改变了我们80年代对女书的一些观点。比如,女书仅是一种民间流行的手写文字之说。假如太平天国女书铜币不伪的话,那么女书也曾经是一种国家政权承认的文字,是一种金属币的铭文。又如女书活动的中心在江永的花山庙之说,而根据新的调查,道县的娘娘庙也曾经是女书活动的中心。再如,女书只在江永和道县流行之说,而我们现在知道,女书曾以江永县为中心,向四周传播和扩散,其影响远至江苏和广西某些地方。我们盼望在21世纪,对女书有更多的新发现,使我们对于这种世界唯一的女性文字,有更加全面的认识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