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权批评的意识与失落--女性主义视角下“寻找”主题的变异_搜索论文

父权批评的意识与失落--女性主义视角下“寻找”主题的变异_搜索论文

男权批判的自觉与迷失——女性主义视野中的《搜索》主题变奏,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男权论文,变奏论文,视野论文,自觉论文,女性主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陈凯歌的电影作品序列里,《搜索》有两个鲜明特点:一是放弃了他擅长的历史题材,在影片中关照当下的社会现实,被不少媒体和观众称赞为“接地气”。虽然陈凯歌曾在十年前执导过《和你在一起》这样的现实题材影片,但对社会现实的触及程度远远不及这部新作,“新闻炒作”、“网络暴力”、“小三”、“职场生态”等社会热点现象,在电影里被集中呈现出来。其二,陈凯歌作为一位在国内外都有较大影响的导演,已届耳顺之年却敢于挑战自己,在《搜索》中首次涉足“女人戏”,塑造了一组个性鲜明的女性角色,并且赢得了许多女性观众的认同。实事求是地说,对一名“电影作者”来说——从“(电影)作者论”(Auteurism)的角度看,将陈凯歌称为个人风格鲜明的“电影作者”应无太大异议——这两方面的求变确实需要一定的勇气,也意味着会冒较大的市场风险,用陈凯歌自己的话说就是:“如果说古装片还有一片盔甲护体,现实主义题材更像是裸奔。”①在这样的背景下,《搜索》上映六周收获1.8亿票房的成绩确属难得。②

从另一方面来讲,由于影片主题的多向度指涉,《搜索》收获高票房的同时,观众对影片内容解读与评价角度也呈现差异性和多样化特征,如在“豆瓣”、“时光网”等网站的影评中,有对新闻伦理的反思,有对网络暴力的抨击,有时爱情本质的追问,甚至有对影片与当年“馒头血案”公案的互文关系的开掘,而对该片前期宣传中多次强调的“女性主题”反而涉及不多。笔者认为,从影片的人物和主题来看,陈凯歌作为一位富于人文情怀和思辨气质的导演,在创作该片时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对社会性别主题的自觉思考。在凤凰卫视对《搜索》剧组的访谈中,陈凯歌就曾袒露创作心声:“不管时代怎么转换,在咱们中国这国家里头,男权还是至上,虽然我是一男的,我是挺替女的抱不平。”③据媒体报道,《搜索》在试映时颇受女性观众的欢迎,陈凯歌因此被封为“女性之友”的称号,他对这个称号“受宠若惊”,表示将继续在电影里关注女性的生存情况。④然而,用女性主义(Feminism)电影理论的视角审视《搜索》,却令人惋惜地发现,由于种种原因,陈凯歌的这种男权批判意识最终在电影文本中走向漫漶乃至迷失,相反,两性差别被融入了影片的符码系统中,某种被遮蔽的男权意识仿若挥之不去的幽灵,依然徘徊在影片的叙事过程之中,折射出根植于社会现实之中的女性角色的无奈与悲哀。

一、叶蓝秋:挑战的是道德还是男权?

在电影中,原本善良的白领丽人叶蓝秋,突然获悉自己身患癌症,情绪极度低落失控的她在公交车上拒绝为老人让座,由此成为媒体炒作和网络“人肉”搜索的对象,并成为改写多人命运的蝴蝶效应事件。但对比电影《搜索》与原著小说就会发现,小说中的不让座事件,只是单纯地停留在晚辈/长辈、尊老/不尊老这种纵向关系的冲突上,而在电影中,“墨镜姐”叶蓝秋在拒绝让座之后,面对乘客义愤填膺的唇枪舌剑突然做出了这样一个举动:她拍拍自己的膝盖,冷冷地说:“要坐坐这儿。”至此,原本纵向关系的冲突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凭空增加了女/男、调戏/被调戏这样一组横向关系的意味,并由此引发了老人和乘客更为激烈的指责与怒斥。此后的电视访谈里,受访的那位老年乘客更是进一步引申发挥其中的性意味:“拿我当什么人了?嫖客吗?”

作为导演的陈凯歌,或许只是为增强故事的说服力,对原著的情节进行了上述加工,让女主人公的行为更加乖张出格。毕竟,在当下这个奇闻怪谈层出不穷的网络时代,区区一个公交车上不让座的事件,是很难成为新闻热点和网络焦点的,也很难引发网友“人肉”搜索的强大热情。从影片的叙事逻辑来说,不让座事件只是表象,其背后隐含的反常之处在于:作为女性,不给长者让座也就罢了,居然还涉嫌对男性实施带有性意味的冒犯,这不啻是对男性/男权的一次巨大挑衅,或许这才是引发公众愤怒的真正原因所在,哪怕愤怒者自身都不一定意识到这一点。由于影片中的“受害者”兼具长者/男性双重形象,不让座事件首先引发的是尊老问题上的道德谴责,这有意无意地淡化甚至遮蔽了事件背后的社会性别冲突(Gender Conflict)。影片中的电视台女记者陈若兮,在对视频素材进行剪辑时,正是凭着新闻人的敏感,对不让座事件中所谓的新闻眼进行了强调:“我要‘我就是不让座’,‘要坐坐这儿’,这两句是关键词。”新闻行业有句俗语:人咬狗不是新闻,狗咬人才是新闻。如果套用到影片的情境中去,就是男性骚扰女性不是新闻,而女性骚扰男性就成了新闻。而“受害者”那句“拿我当什么人了?嫖客吗?”则可以视作男性/男权的一种以歪就歪式的反击,通过指称自己是嫖客,传递的潜台词无非是可以推导出“对方是妓女”的结论,这大概也是男权社会中对女性的最大侮辱和打击了。电影中叶蓝秋在极度悲愤失控之际,也曾歇斯底里地喊出这样的台词:“我怎么了?我是妓女强盗杀人犯吗?”由此可见,哪怕在女性眼中,妓女也是与强盗和杀人犯并列的为人所不齿的形象,这也可以反证男权文化反击的打击点是何其精准。

当然,前文的分析只是在文本层面上进行的,而作为居于全知全能视点的观众,我们知道叶蓝秋在公交车上失态的真正原因,更理解她在道歉时所说的“那只是当时的一时气话”,对这样一个如此美丽自强却陷入悲惨命运的女性,我们很难不给予极大的同情。但与此同时,叶蓝秋的形象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部分主流商业电影尤其是典型的好莱坞电影中那些美丽而无措的女性面孔。“她仅可以挣扎反抗,但几乎没可能自救,而必须等待男主人公将她救出苦海。女人被先在地派定在绝对被动的、客体的位置上:作为男性行动的客体与男性欲望的客体。”⑤影片中明艳动人的叶蓝秋,虽然被导演和编剧赋予了善良、独立、自尊等一系列美好品质,但的确一开始就“被先在地派定在绝对被动的、客体的位置上”,她在最无助的时候,首先所能想到的,是向公司老板沈流舒借取100万元作为救命钱(或者是索取?电影中此处交代不明,反而暗示了女秘书和男老板之间暧昧的存在,虽然此时尚未有实质性的发展)。而沈流舒在影片开头的一句感叹“小叶最近瘦得有点楚楚动人啊”,既为接下来叶蓝秋身患重疾的情节埋下了伏笔,同时也毫不掩饰地表达了一种男性的欲望观看心理。这样的台词固然是出于剧情和角色的需要,然而,在叶蓝秋新浴半裸亮相的出场镜头中,观众确实已先行体验了这种窥视般的欲望观看。在英国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家、先锋电影导演劳拉·穆尔维(Laura Mulvey)看来,电影中的女主人公作为客体承受来自男主人公与观众的双重欲望透视,是建立在男人/女人、看/被看、主动/被动、主体/客体的一系列二项对立式的叙述与影像序列,正是体现为一种男权文化的叙事视角。⑥与此相印证,在影片关于叶蓝秋与另一男主人公、被她雇佣来担任临时保镖的杨守诚的叙事中,观众再次透过杨的视角,经历了欲望观看的视觉过程,尤其是杨守诚目睹衣衫不整的叶蓝秋醉倒在床上一场戏,叶蓝秋作为男性欲望对象的意味更是十分明显。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是,杨守诚悄悄用手机拍下了叶蓝秋的睡态(在后面的情节中有交代),这更像是一个男性窥视视角的隐喻。

《搜索》并未像主流商业片那样编织一个英雄/男性救美女的故事,杨守诚对叶蓝秋的拯救未能获得成功,叶蓝秋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但这场来得太迟的爱,无疑成为她人生最后日子里最大的慰藉,也让她有勇气直面死亡(需要指出的是,影片前半部分一度着力渲染的网络暴力此时似乎成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背景,至少从叶蓝秋的遗书中很难看出它与叶自杀之间的关联,这一影片叙事的断裂也成为被人诟病的一个地方)。从另一个意义上来看,杨守诚与叶蓝秋的爱情,更像是凸显了一个古老的男性主题:杨守诚如何从男孩到男人的成长故事。叶蓝秋的形象和意义,似乎从杨守诚作为一个男人的成长中才能得到更好的诠释,这就涉及影片中的另一个女性角色——陈若兮。

二、陈若兮与杨守诚:被“僭越”的男权秩序

“受女性主义思想的影响,中国的妇女研究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就把‘女性自我意识’、‘女性群体意识’、‘女性主体意识’和‘社会性别意识’的启蒙作为妇女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要求妇女不论在家庭生活当中还是在社会活动领域,都应摆脱对男性的依附和屈从而独立自强。”⑦事实上,女性主义思潮不仅在学术理论领域产生了巨大影响,而且在社会生活中日益深入人心,体现在影视等文艺作品中,就是具有自我解放意识的女性日益普遍地成为银幕或荧屏上的角色形象。《搜索》中的电视台女记者陈若兮就是这样的一个代表。

在片方发布的《搜索》宣传片中,陈若兮的“女性宣言”是这样的:“我是职场御姐,为了理想狂野。我曾拼命坚守,不愿随意低头。犯得起大错,丢得起工作。爱情擦肩而过,伤痛当做收获。失败不过如此,明天重新开始。”泼辣,果断,雷厉风行,独立自强,从陈若兮身上,看不到对男性的依附和屈从,更重要的是,她漂亮、时尚,每天还亲手给男友杨守诚做三明治,女性特质非常鲜明,全然没有过去那种“去女性化”或“像男人一样的女人”的单调刻板印记,可以说是一个丰满而立体的新时代女性形象。显而易见,在这个角色身上,能够感受到身为男性的陈凯歌对当代女性的某种尊重和理解。

但是,正如钟大丰在关于《搜索》的专家座谈会上所指出的:“在看的过程当中,其实我个人作为一个普通观众来讲呢,我觉得是有一点困惑的,就是究竟高圆圆(注:叶蓝秋的饰演者)是你需要认同的对象,还是姚晨(注:陈若兮的饰演者)是需要认同的对象,这个影片的情感走向是基于高圆圆的,但是整个影片的逻辑结构其实更大的是落在姚晨上边。在高圆圆身上可能更多的是用情感的东西,真正贯穿社会思考更多的反而是在姚晨的身上。”⑧导演在这个问题上或许有自己的考虑,只是从影片的实际效果看,正因为观众从情感上更易于认同遭遇不幸的叶蓝秋,对于片面报道不让座事件(在未完全了解真相的情况下)的陈若兮,观感难免大打折扣,这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陈若兮这个女性形象所承载的正面意义。

从另一方面看,在陈若兮与杨守诚的生活空间里,陈若兮似乎一直扮演的是发号施令的家长形象,这种女强男弱的关系模式,原本就呈现诸多与男权社会文化秩序格格不入的特征。而从杨守诚与陈若兮分手时表达歉意的话语——“你照顾了我三年,可我一天都没照顾你”——可以隐约看出,杨守诚在两人的关系模式里,扮演的是一个安于被照顾的、具有男孩(而非成熟男人)气质的角色,换言之,带有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所说的“恋母情结”(Oedipus Complex)倾向。陈若兮在向别人描述自己男友时不无自得的那句“比我年轻,倍儿帅”,则活脱脱就是很多男性夸耀自己女友“年轻漂亮”的翻版,只是性别角色似乎完全颠倒过来了;至于陈若兮酒后回家含含糊糊地对杨守诚念叨的那句“小白兔,你爱不爱大灰狼”,更是成为两人角色关系的生动象喻:小白兔/杨守诚/男性,大灰狼/陈若兮/女性,相对于男权背景下的“正常”男女关系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角色错位;甚至在性的层面,陈若兮也都一直居于主动地位,例如,杨守诚丢了手机之后,对陈若兮抱怨道:“手机丢了也就丢了,顶多向你说声对不起,要命的是昨天晚上用它拍的照片,叫你别拍别拍,你就非要拍……”看到这一幕时,不少观众发出会心的微笑,这太容易让人想起曾沸沸扬扬的那起“艳照门”事件,只是让人稍觉怪异的是,这次的被拍者和抱怨者竟然变成了男性。

在另一幕电影场景中,也有意无意地表露出同样的意味——

陈:“看来咱俩买房真是一个遥远的梦。”

杨(躺倒在床上):“你小看我,我先买房再娶你。”

陈(坏笑着,身体向床上的杨守诚覆盖过去):“那你还是先娶我好了。”

像这样在银幕上直接表现女性的欲望,在整个由男性主导的符号系统中颇为另类,这似乎让影片带有一种女性主义创作的色彩。然而,关于两人的爱情叙事,最终表达出的,却是一个男权秩序从被“僭越”(Arrogation)到恢复“正常”的过程。由于杨守诚对叶蓝秋的移情别恋,最终摆脱了来自陈若兮这个“非主流”女性的掌控,这样的安排,似乎多少纾解了男权文化内在的紧张与焦虑,给了男性主体以某种想象性的满足和抚慰,但显然也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电影塑造陈若兮这个角色的初衷。

影片中,在陈若兮那里未能“长大成人”的杨守诚,转而在与叶蓝秋的心灵碰撞中获得了成长的空间。其实,如果细心品味电影就会发现,陈若兮与叶蓝秋这两个形象,基本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陈若兮的“女性宣言”,差不多可以用在叶蓝秋身上,而假如不是遭遇命运的变故,叶蓝秋也可以说就是另一个“陈若兮”。在与杨守诚的交往中,叶蓝秋同样表现得强硬而有掌控欲,唯一不同的是,在命运的重击之下,她在某些时候难免袒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例如前文提到的酗酒自虐的一幕(虽然此时杨并不知道她失意的真正原因),尤其是最后亮出的病情诊断书,更让她的悲情处境表露无余。由于这种女性弱者形象的流露,让杨守诚爱的天平在陈若兮与叶蓝秋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倾斜,杨因此被激发出了男子汉对弱女子的保护欲,他由一个被(陈若兮)照顾的男孩形象,转而变为一个企图照顾、呵护别人(叶蓝秋)的男人形象,虽然还带着稚嫩(比如曾引发观众笑扬的“咆哮”),但他总算向着这个社会所要求他扮演的“正确”男性角色,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叶蓝秋嘲讽杨守诚的那句话“你是一个胆小的男人”,未尝不可以视作杨守诚成长过程中的一记当头棒喝,从杨守诚听到之后的激烈反应来看,这话分明是触到了他的内心隐痛——一个男人的成长之痛。

在影片前半部分,叶蓝秋这个角色主要是引发了关于“新闻炒作”、“网络暴力”等社会现象的思考,而在后半部分,她几乎就是为了成就一个男人走向成熟、独立的“成年礼”而存在。叶蓝秋这个角色的意义,在影片的前后似乎呈现出了某种断裂和脱节。

三、莫小渝:关于“娜拉”出走的再思考

在《搜索》中,由王学圻饰演的上市公司老板沈流舒,是一个典型的男权/父权形象,他和妻子莫小渝的故事几乎是易卜生(挪威语:Henrik Johan Ibsen)名作《玩偶之家》的现代翻版。在《玩偶之家》中,男主人托伐除了在自身利益关头对妻子娜拉横加辱骂指责外,其他时候都还算是甜言蜜语,对妻子还有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而在《搜索》中,这层温情面纱被彻底撕掉,沈流舒对莫小渝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就像对待一枚棋子,对待一个物件,毫不掩饰高高在上的恩赐感。莫小渝希望沈流舒给出一个解释——关于沈与叶蓝秋的关系,但沈在意的显然并不是自己是否被妻子误解,更没有澄清真相的意图和努力,而是震怒于莫小渝“偷情”的表述——“我看上的女人还用偷吗?”沈先后两次重复的这个反问,其潜台词无非是对男权赤裸裸的强调。最终,不堪家庭冷暴力折磨,莫小渝选择了出走,这一选择与《玩偶之家》中的娜拉的选择遥相呼应,陈凯歌也以此表达了对男权的尖锐批判,以及对女性独立意识的充分肯定。令人唏嘘的是,从《玩偶之家》到《搜索》,时隔130多年,在与男权的冲突中出走的依然是女性——出走,似乎依然是女性反抗男权的一种典型姿态,这恐怕才是最让人感到悲哀的地方。

20世纪20年代,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鲁迅在题为《娜拉走后怎样》的演讲中提到了经济权的问题:“她除了觉醒的心以外,还带了什么去?倘只有一条像诸君一样的紫红色的绒绳的围巾,那可是无论宽到二尺或三尺,也完全是不中用。她还须更富有,提包里有准备,直白地说,就是要有钱。”应当是基于这个考虑,陈凯歌刻意让电影中的莫小渝具备了不同于娜拉的新时代特点,用陈自己的话说就是:“她最后的结局是离开王学圻老师扮演的沈流舒,荣华富贵我不要了,我要过我自己的日子,而且不是净身出户啊,该带走全带走”⑨。由此可以看出,关于男权批判的主题,陈凯歌有明确的自觉。一位注册名为“刘康康”的“豆瓣”网友对该片提出的尖刻批评恰恰从反面印证了这一点:“陈红的角色(注:即莫小渝)与这部电影的剧情和主题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完全不知道。宣传女性要独立?那你另外拍一部电影讲这件事好不好?”事实上,《搜索》主题的“多声部”特点,难免在一定程度上带来顾此失彼的问题。作为一部电影,主题的丰富性或多义性固然不是什么缺点,甚至往往是构成其艺术魅力与价值的重要方面,但在《搜索》中,由于影片的叙事方式让观众一开始就从情感上认同了叶蓝秋,所以对误解叶蓝秋并向电视台爆料称“叶蓝秋是‘小三’”的莫小渝(关于“小三”的指认是让电影中网络暴力愈演愈烈的一个重要推动因素),很难产生认同,而她此后遭到来自丈夫的冷遇甚至轻慢,反而让观众产生这完全是其咎由自取之感,这无疑从客观上影响了影片男权批判的力度,因为在文艺作品中,这种批判首先是建立在对女性一方强烈同情的情感基础之上的。换言之,该片对网络暴力批判主题的强化,或多或少地削弱了男权批判主题的锋芒。

如果说关于莫小渝的叙事部分出现这种表达效果的偏离,主要是与影片的叙事策略有关,那么,如本文前两部分所分析的,电影中关于叶蓝秋、陈若兮的叙事段落,则主要是由于电影叙事人的性别视点、立场的含混,不自觉地带上了男权/男性主体叙事的烙印,从而导致影片在批判男权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陷入“男权话语”(Male Discourse)的窠臼。因此,我们可以说《搜索》是一部关注女性生存、命运的女性题材电影,但它并非一部真正意义上充分自觉的“女性电影”。

当然,“女性命题、女性主义,对于当代中国社会,是一种过分的文化与精神奢侈;远非一个应列入社会、文化之‘议事日程’的条目”,尤其是“今日之中国无疑正经历着一次历史性的巨变,正在艰难地通过一个历史的隘口。在急剧的现代化与商业化的过程中,女性的社会与文化地位正经历着悲剧式的坠落过程。”⑩从这个意义上说,作为一名男性导演,陈凯歌至少在作品中努力表达着对女性的尊重,表达着对女性问题的严肃思考,这一点无疑值得我们给予足够尊重。

注释:

①李云灵.陈凯歌:现实题材影片更像是裸奔N].东方早报,2012年5月10日(N05版).

②喻德术.中国电影票房今晨破百亿[N].法制晚报,2011年8月16日(A44版).

③凤凰网.《搜索》是一部女人戏[EB/OL].http://phtv.ifeng.com/program/lyyy/detai1_2012_07/11/15946501_3.shtml.2012-07-11.

④杨莲洁.陈凯歌:愿做“妇女之友”[N].北京晨报,2012-7-3.A 28版.

⑤戴锦华.电影理论与批评[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P146.

⑥[美]劳拉·穆尔维.视觉快感与叙事性电影[A].李恒基,杨远婴.外国电影理论文选[C].上海三联书店,2006.P643-644.

⑦畅引婷.西方女性主义思潮对中国妇女研究的影响[N].光明日报,2012年7月17日(11版).

⑧大河网.《搜索》研讨会:陈凯歌“终结”第五代[EB/OL].http://ent.dahe.cn/2012/07-28/101448656.html.

⑨同③,http://phtv.ifeng.com/program/lyyy/detail_2012_07/11/15946501_0.shtml.

⑩戴锦华.不可见的女性:当代中国电影中的女性与女性的电影[J].当代电影,1994(6).P3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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