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纳克在马克·安身上_基督教论文

哈纳克在马克·安身上_基督教论文

哈纳克的《论马克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纳克论文,马克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哈纳克(Adolf von Harnack,1851-1930)是德国教会史家和神学家,自由主义新教神学的主要代表。其父老哈纳克(Theodosius Harnack,1817-1889)是多帕(Dorpat)教父神学教授,撰写过两卷本的《路德神学》(Luthers Theologie,1862-1866),他对于宗教研究的学术进路对哈纳克有决定性的影响,使其以神学为天职。[1](P23)哈纳克于1872年在莱比锡大学求学,以论古代灵知主义的论文获得博士学位。先后任教于莱比锡、吉森(Giessen)、马堡(Marburg),1888年起任柏林大学教授,在那里工作了近四十二年。[2](pp.414-415)

哈纳克可能是他同代人当中最杰出的教父学者。他精通早期教会文献,尤其是尼西亚会议之前的辩证文献,发表了大量有关这一历史时期的著作,最后汇成七卷本的巨著《教义史》,追溯了从基督教之开端到改教运动之止的基督教教义发展,对于其中的早期基督教阶段的梳理尤其详尽。[3](PP.609-610)

哈纳克与特洛尔奇(Troeltsch,1865-1923)齐名,一起被尊为德国自由主义神学纲领的最卓越的倡导者。哈纳克的自由主义的主题是:“历史地领悟和认识宗教,把宗教与所有其他的历史现象联系起来,超越纯粹的教义和信条,直奔宗教真理的活的核心或本质,并以坦诚、正直、理智来捍卫自己获得的洞见。”[4](P11)他在对早期基督教会和基督教教义的研究中提出:基督教会和教义的发展是一个历史过程,只有通过历史的—考据的方法才能理解,而不能凭借超历史的权威。他认为,耶稣所传的福音已经由于基督教运动的持续希腊化而变得模糊不清了。希腊化使得基督教发展到了思辨的领域,旨在划定群体的边界,于是出现了教义,也就是四五世纪大公会议上形成的范式性的三一论和基督论。福音并没有完全丧失,教义也并非纯粹思辨,恶果只是在于基督信仰变得依赖于形而上学,历史的基督变得依赖于“想象中的基督”。16世纪新教改教者复兴了福音的独立地位,使之摆脱道德、仪式、等级制度和哲学思辨,但是他们自己则继续执着于古代的教义和教条式的表达,因此改教运动乃是“尚未完成的改革”。哈纳克倡导改教精神中“教义的严谨的缩减”,用严格的历史考据把基督教永恒的“内核”从它的各种时间性的外壳中剥离出来。他宣称:“基督教宗教是朴素而崇高的,它指向一件事,也只是指向一件事:时间中的永恒生命,依赖神的力量,并在神的注视之下。”[5](P12)福音是不依赖于形而上学、教义、仪式或者制度保证的,因此它完美地回答了那些陷在神与形而上学的玄虚之中的现代人的困境。他在柏林大学的公开讲座(1899-1900)就执行了这个纲领,这些讲座以《什么是基督教》为题于1903年发表,是哈纳克极具影响力的著作。[5](PP.124-125)

哈纳克关于教义和教会发展的理论可以与纽曼(John Henry Newman)和特洛尔奇(Ernst Troeltsch)的理论相比较。对于纽曼来说,教义乃是作为基督教的神秘的、无穷无尽的观念发展起来的,在使徒对基督的接受中完全给定,并通过历史变化得以展现。纽曼把发展视为与本质之间的更可靠的联系。特洛尔奇则认为基督教的本质本身也是发展变化的事物。

处于哈纳克神学之核心的乃是一种历史的—考据的方法。他的历史方法有三个主要来源:新教普遍传统以及它对于圣经本意的历史性探求;鲍尔F.C.Baur's(1792-1860)对教会史的考据,以及他关于基督教是一个历史现象的观念;第三是Albrecht Ritschl's(1822-1889)拒斥历史分析中的先验的论证的新神学。历史学家都面临在事实与解释之间的根本难题,但历史研究仍然是理解过去、构造当下的惟一途径,对于哈纳克而言,历史研究是干预历史进程的一个道路[1](P108)。哈纳克一生致力于发展“思想的自由”,通过各种途径追求真理的自由,不受那些在人类体制中获得权力的人们的干扰,[6](P33)他的历史方法就是这种追求真理的重要途径。尽管随着新教正统的形成,哈纳克的神学观念的影响力衰弱了,但是他对于研究宗教的历史方法在今天得到了普遍的接受。

哈纳克的学术著述生涯持续了五十七年以上,从1873年发表论灵知主义的博士论文,到1930年发表一篇论诺瓦廷(Novatian)的文章止。他的第一篇重要的学术著作是论马克安的论文(未发表),多帕大学为此颁给了一枚金奖章;他的最后一部重要著作也是致力于解读马克安的著作,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这部《马克安:异乡神的福音》。[7](P9)由此可见马克安是哈纳克学术研究的一个重心所在。他在本书第一版前言中说:

“马克安将我引入《新约》文本考据,引入古代早期的教会史,引入鲍尔学派的世界观,引入系统神学的问题;不可能有更好的引导了!所以,在教会史上,他是我第一个所爱,这种倾心和敬仰在我跟着他所经历的半个世纪里始终未变,甚至不曾因奥古斯丁而有所衰减。”(第一版前言)

那么这位马克安又是何许人呢?

本都西那坡的马克安(Marcion)是古代晚期最有趣、最神秘的人物之一。他的出生年不详,也许是1世纪末,大约死于公元160年,是著名的灵知主义者巴西里德(Basilides)的同时代人。他开创的运动在几年时间或十几年时间里传遍了整个地中海世界,并且在随后的几个世纪里出现了许多马克安派的教会。他在灵知思想中,以及基督教会的历史中都占据着一个独特的位置。就后一方面而言,他是灵知派中最坚决、最不调和的“基督徒”,由于这个原因,他是基督教正统的最大挑战;或更准确地说,他的挑战比任何其他“异端”更导致了正统信经本身的形成。在灵知思想中,他的位置是如此独特,以至于哈纳克坚决地否认他与灵知主义运动有何关系,尽管哈纳克承认马克安的重要学生阿培勒的思想体系是灵知主义与马克安思想的结合。[8]

马克安神学的根本点是律法神与拯救神、律法与福音之间的绝对反题。前者是旧约的创世之神,以严酷的以牙还牙的律法统治着世界,他是“正义”的,但绝对没有仁慈与善,因此他是不完美的、可鄙的,他的创造物,包括世界和人,也是如此。与他相对的是一位“善的”、“陌生的”神,他居住在处于低级神所创造世界之上的自己的高天上,不为人所知。这位“未知”的、“陌生的”神的本质是完美的善与仁慈,但由于我们俗人的世俗局限,我们无法更详细地界定他的其他方面的性质。只有在这位陌生神的背景之下,德穆革的狭隘与不完美才显得昭然若揭。马克安从旧约与新约中看到了这两位神之间的对立,在《反题》(Antitheses)一文中具体地阐述了旧约与新约之间完全不同方向的启示,主张拒斥旧约。马克安神话的基本思路是这样的:这位彼岸的“未知的和陌生的上帝”,他出于仁慈的爱,在这个他在其中不曾创造什么因而也与他无关的世界之中进行拯救。他派遣他的儿子耶稣来到这个绝望、苦难的世界,为了把人类从中解救出来;耶稣的身体只是一个幻影,若没有这个身体他就无法进入这个罪恶的世界,但是他在这个身体中承受了十字架上的死亡;在回到父那里去之前,他降到冥府去施行拯救,值得注意的是,那些受他拯救的人乃是旧约中受审判的人,如该隐[9]、所多玛城居民[10]、埃及人和所有异教徒,而犹太拯救史上的“义人”却都仍然留在地狱之中。[11]在马克安看来,耶稣的事工是“救赎”,是一种纯粹出于仁慈的行为;人通过基督得救不是重返父母老屋,而是一个美妙的异域向他们敞开大门,成为他们的家园;人通过信仰、对律法的弃绝,以及严格的禁欲生活才能使耶稣的事工得到实现,从而获得救赎。

马克安思想的非同凡响之处在于:

(一)马克安面对的宗教混合主义走出了基督教的单义理解之路。他的关于陌生的上帝的布道以及建立教会所走的道路就是要简化基督教,达到基督教的统一和单义性。面对一切或粗疏或精致的混合主义和主观主义必须可靠地界定基督教的教义内容,必须完全从神圣的文献中吸取这种内容作为圣经神学,但不是从宇宙论上而是必须从救赎论上建立这种神学。与他同时的教会的护教士们都将基督教的教义建立在宇宙论的基础之上,在教会中马克安是继保罗之后使救赎论成为教义中心的第一人。

(二)当时所有的基督徒都相信自己在这个尘世之中乃是外来的异乡人。马克安纠正这种信念,他认为:上帝是陌生者,他引领他们走出受压抑和苦难的家园走进一个崭新的、迄今从不曾料想到的慈父的家园。把人类从世界中拯救出来的那位上帝绝对与宇宙论和宇宙论神学无涉。正是在“陌生性”里蕴含着马克安的宗教观和世界观的独特性。

(三)为了给他的教会提供可靠的经文,马克安在基督教历史上率先制定了新约的“正典”,正是为了对付这个“净化”了的正典,正统教会才于不久之后制定了它自己的把旧约包括在其中的正典。

(四)马克安作为一个个人,以令人惊叹的力量,首次将分散的教徒群体通过基督教的这种特定理解组合成为一个严密的统一体,组合成为一个事实上的教会,并由此而防止自己瓦解,不至分化为种种时代思潮和沦为犹太教。

为了对抗马克安,大基督教会必须从马克安那里接受他创造的一切,而且也接受了他所创造的一切。通过对抗马克安,天主教思想不仅得到了加强,而且也从马克安这个异端手里接受了具有奠基性质的东西。难怪哈纳克认为马克安是“使徒之后奥古斯丁之前最重要的教会史人物”(见导言),认为他给我们提供了开启教会从后使徒时代向天主教时代过渡所提出的难题的钥匙。

哈纳克花费巨大心力写作的这部洋洋七百多页的大著《马克安:异乡神的福音》于1920年杀青,于1923年发表,1924重版。这部著作从生平、义理和文献考据三方面恢复马克安的历史形象,共分为两大部分。第一大部分正文首先构勒了马克安信息的宗教历史前设,指出马克安在宗教史上的位置和意义(第一章),然后简要概述其生平和事业(第二章),接下来详细探讨了马克安思想的出发点(第三章)、马克安圣经的内容(第四章)、《反题》(第五章)、“马克安的基督教和他的学说”(第六章)、马克安派的教会生活(第七章)、历史(第八章)、对大公教会之奠立的重要性(第九章),最后从“教会史和宗教哲学的角度评介了马克安的基督教”(第十章),以如下断语作结:马克安之灵的统绪由奥古斯丁、路德传承,如今已跑到托尔斯泰、高尔基这样的俄国作家身上去了。第二部分“副部”篇幅比正文长一倍(四百五十余页),哈纳克使出身手不凡的乾嘉式考辩工夫,从希腊和拉丁教父反驳马克安的文献中勾稽出马克安思想的原始材料,以支撑其正论。(中译本没有翻译这个副部)

这部《马克安:陌生上帝的福音》标志着哈纳克把历史—考据方法运用于神学的功夫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马克安研究并非仅是思想史的爬梳,而是以史证论,试图把马克安视为古典新教主义的先驱。在他看来,保罗和马克安区分律法与福音的卓见作为中心点,已经成为宗教改革这场精神运动的杠杆。在世俗化的现代,神学必须寻求宗教超历史的要核,这只有通过马克安回到基督教的本质的行动才能达成,换言之,必须废除基督教的犹太遗产和希腊形而上学对基督教的影响。哈纳克在第十章中说:

“在二世纪拒绝《旧约》是一个错误,是大教会有理由反对的一个错误;在十六世纪将它保留下来是一个命运,是宗教改革运动尚无力摆脱的一个命运;但是,自十九世纪以来仍然将它作为具有正经地位的文献在新教中保存下来,这是宗教和教会陷于瘫痪的后果。”

哈纳克为了完整地理解马克安,尝试拆除了马克安的时代历史的脚手架,而又没有对他有丝毫的现代化:

这个创世者“上帝”,即这个世界,是人的命运,人如果顺从他的创世者及其喜怒无常的意志,就可以成为一个正义人、律法人和文化人;但是他这时虽然克服了粗鄙,却陷入到了更加恶劣的处境;那种被强加的、学而得之的和自我满足的“正义”,它既不知爱为何物,也不知升入超世俗之域的门径,它处在恐惧与以美德自豪的适意之间,永不会得到自由。能够产生如此情感者只是那些领悟到“完全的他者”、“陌生者”的人,这“陌生者”是作为施爱者而显现的,因此马克安传言具有全新“安排”(“dispositio”)的陌生的上帝。他从基督身上而且只从基督身上经历到了这个上帝;所以,他将基督经历之历史现实主义升华为超验的现实主义,并在世界及其创世者的阴暗浑浊的层面之上瞥见一个新的现实,即一个新神的层面。

《牛津教会词典》的“马克安”词条中这样评说哈纳克的这部巨著:

“有关马克安研究的最权威的现代著作是哈纳克的《马克安:陌生上帝的福音》,对马克安的相关资料作了最详尽的分析,并尝试重构马克安的圣经文本;在这部著作中,哈纳克试图把马克安视为古典新教主义的先驱,但这并未严重地影响到这部著作的历史价值。”[3](P854)

这部珍贵的、原创性的著作理应得到那些关注早期教会突出问题和基督教信仰之发展的人们的广泛阅读。哈纳克在此书中的主要目的是“在传承所许可的范围内,完美而可信地恢复马克安的圣经文本的原貌”。(第二版前言)因此,本书也可以作为进一步深入研究文本考据、新约正典之发展,以及历史的和系统神学的其他重要问题的跳板。另外,读者们也会为从此书中所感受到的对于真理的执着追求所感动。哈纳克认为,滋养基督教信仰的惟一道路在于呆在永恒不确定性的处境之中。他相信,没有哪个神学生可以幸免于深刻的危机,最可怕的不在于怀疑神学或权威,而在于陷入到一种心灵的麻木和冷漠之中。[12](P19)

本书已经有英译本[13],中译本由朱雁冰教授直接从德文第二版译出,并依据英译本校对,注释中的拉丁文由熊林译成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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