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丝183新探--莱辛的女性观_莱辛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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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英国女作家多丽丝·莱辛一生著述丰厚,题材各异,小说、诗歌、散文都有涉及,其中以小说的成就最为突出。从处女作《野草在歌唱》(1950)到最新出版的《祖母们》(2003),莱辛共创作了25部长篇小说,以及若干短篇小说。在其小说中,莱辛对社会各个层面的各种社会问题都作出了深入的主题探索。早期作品以《野草在歌唱》为代表,描写了非洲殖民地的生活和那里的政治斗争;在六十年代创作的作品中,莱辛塑造了一批身处困境,寻求自由解放的女性形象,其中以《金色笔记本》(1962)中的安娜·吴尔夫最为典型;在七、八十年代,她通过《幸存者的回忆》(1974)和系列小说《南船星系中的老人星座》这些寓言、幻想式作品,来显示人类所面临的危机,并且预言世界的未来。进入九十年代以来,其作品多描写寻常人的不寻常的事情,如1988年出版的《第五个孩子》和其续集《本,在这个世界上》(2000)就是这类小说的代表。就像她自己所说的:“我一直都对小人物的奇闻趣事感兴趣。”① 虽然莱辛的作品主题内容丰富多样,在其不同的时代的众多小说中,总会存在着一种非正常的男女关系模式。在《金色笔记本》1971年的再版序言中,莱辛把其定义为女性的“受虐狂”(masochism)②,即女性为获得爱情,自愿为爱而忍受痛苦,甚至走向毁灭,而男性却表现出冷漠、若即若离的态度。从《野草在歌唱》中玛丽·特纳与其夫迪克,与黑人奴仆摩西的非正常关系,《金色笔记本》中安娜·吴尔夫与情人麦克尔的爱情,到《幸存者的回忆》里爱米丽与杰拉德的纠葛,甚至是《本,在这个世界上》中特里莎与阿里克斯的交往,无不体现或暗含着这样一种关系模式,虽然四对男女主人公的结局并不相同,但是莱辛在描写两性关系时,这样一种持续了半个世纪的重复性写作,不得不引起人们的注意。本文欲以以上四部作品为例,试析莱辛创作中的互文现象,从而探讨莱辛在女性问题上的悖论。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理论是在西方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思潮中产生的一种文本理论。互文性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定义以热奈特为代表,他认为:互文性指一个文本与可论证存在与此文中的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广义的定义以巴尔特和克里斯蒂娃为代表,他们认为:互文性指任何文本与赋予该文本意义的知识、代码和表意实践之总和的关系,而这些知识、代码和表意实践形成了一个潜力无限的网络。互文性理论不仅注重文本形式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影响,而且更注重文本内容形成的过程,注重研究那些无法追溯来源的代码,无处不在的文化传统的影响③。莱辛写作中的互文性则带有广义互文性的特点。那些在文本中反复出现的男女关系模式,又与同时代的法国女作家西蒙·德·波夫娃的理论,以及弗洛伊德的心理学中的有关论述相呼应。因而,莱辛文本中的两性关系,早已深植在西方社会,成为一种文化代码,它为人们了解五十年来西方社会,尤其是女性在西方社会中的成长变化开启了一扇窗口,为女性寻求自身的独立解放指引了一条道路。

关于“受虐狂”这个概念最早出现在弗洛伊德的《性学三论》中,弗洛伊德在狭义上把它定义为“与身体上的痛苦或蒙受的羞辱相伴随的性愉悦。”④ 后来他又进一步把受虐倾向分为三种类型:性被虐狂、道德被虐狂和女性被虐狂。他认为:“女性被虐狂是最易见到的,且最少有争议的”,他甚而总结说,受虐“事实上已经成为女性气质的一部分。”(p414)弗洛伊德对女性的论述,长久以来一直受到女权主义者们或具有女权主义意识的作家学者们的批判,其中最为代表的是法国女权主义作家西蒙·德·波夫娃和她的理论著作《第二性》。在《第二性》中,她对弗洛伊德的妇女观提出了质疑,认为他所谓的“恋父情结”,是他依照男性模式得出的“恋母情结”炮制出来。从而批判了弗洛伊德的以男性为中心的,把女性的生理、心理和处境归结为“性”的“性一元论”。⑤ 然而对于弗洛伊德提出的“女性被虐狂”她不仅没有进行直接的批驳,而是在一定程度上认同了他的观点。虽然波夫娃没有直接使用“女性被虐狂”这个术语,但是她指出,男性总是在床上要求女性又冷又热,“他也要求她完全属于他而又不成为负担;他希望她既能在世界上给他一个安定的窝,又能给他以自由,既能承担周围的单调的事务,又不会惹他心烦;他希望他既能占有她,又能不属于她,既能结伴生活又能独来独往。”(P573)而女性对男性的这些要求没有作出任何抵抗,而是全盘接受,而且全身心的投入以攫取意想中的男人,并为拥有这样的爱情而感到幸福。由此可见,对于女性的受虐倾向的论述,两位学者一个从男性的角度显示了对女性的歧视,而另一位则是从女性的角度,对男性的行为进行了谴责。而对于这样一种两性关系的存在,两位性学专家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了认同。而从莱辛的创作中可以发现,其中的男性人物形象,无论是安娜的情人麦克尔,爱米丽的情人杰拉德,还是特里莎的情人阿里克斯,他们都具有波夫娃所谴责的男性的思想观念。虽然有评论家指出,莱辛书中的男性人物的这种若即若离、不负责任的性格特点,与英国心理学家莱恩在其专著《分裂的自我》中提到的“存在性不安”有不谋而合之处⑥,即“个体感到正常世界的生活威胁着他的生存,使他面临被吞没、被爆聚、被僵化的危险”⑦,个体感到与现实世界的接触,处处都是威胁,因而无法与他人正常的交往.但是其女性人物都多少表现着或隐含着自我受虐的倾向。它不仅仅表现在男女性关系上,而更多的指是男女在爱情中,女性放弃了感情上的独立,依附于男性,在感情中自愿毁灭自我的倾向。因此两位学者在著述中都涉及的男女关系模式,在莱辛的作品里成了一种两性关系的原型。弗洛伊德认为这种现象是源于女性本身具有的气质,无可改变,因而成为男性优于女性的基础。莱辛在她的作品中通过她的女主人公的情感历程探索出了一条打破这种关系的出口。

从她的第一部小说《野草在歌唱)中,莱辛已经接受了弗洛伊德关于女性自虐症的观点。女主人公玛丽·特纳生长在一个种族戒备森严的社会,为了结束大龄单身生活,怀着“接近自然”⑧(p48)的美梦,她仓促地和并不了解的农场主迪克结了婚。在他们的婚姻生活里,她强迫着自己去爱和他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丈夫,因为她觉得“她需要一个比自己坚强的男人,……如果他的意志力确实比她强,并因此真的占了她的上风,那她一定会爱她……可惜迪克不是。”(P132)有评论家曾指出:矛盾的是,玛丽对迪克的在性生活和精神上的冷淡是致使迪克懦弱失败的主要原因,但是玛丽仍然无意识地极力屈服于这个“比自己强壮的男人”。在虚无的婚姻生活里,玛丽又与黑人奴仆摩西发生了关系。早期白人文化的种族歧视教育与她现在对摩西的爱欲交织在她心里,令她十分痛苦。她早已意识到这种关系必然会走向毁灭,可自己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最终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婚前那个独立自由的玛丽在婚姻生活中一步步地走向自掘的坟墓。在整部书中,玛丽一直都处在被动的地位,自愿承受爱情婚姻的痛苦,强迫自己去爱自己不爱的丈夫,无果后又与黑人奴仆摩西发生越轨关系。在种族划分森严的社会,她却甘心冒大下之大不韪,在这种危险的、预示着毁灭的爱情中寻求愉悦与快感。在临死前,玛丽终于认识到:“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变成了一个没有意志力的女人,坐在一张又脏又臭的破沙发上,等待着黑夜来毁掉她。那是她应得的,她自己完全知道这一点。但是为什么呢?她又犯了什么错呢?”(p211)由此可以看出,玛丽身上已经开始体现了弗洛伊德关于女性自虐倾向的观点,她的自我毁灭倾向最终把她带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是她至死没有察觉到摧毁她的就是被她的自虐倾向而消磨了的脆弱的意志。关于弗洛伊德的女性自虐症在莱辛的《金色笔记本》中得到了更充分的体现。

在《金色笔记本》中,安娜与其情人麦克尔的一段感情历程被安娜以自传小说《第三者的影子》的形式记述在了“金色笔记本”中。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爱拉和保罗就是生活中的安娜和麦克尔。保罗是有妇之夫,爱拉明知如此却仍然与其维持了五年的婚外恋关系。在他们的爱情中,爱拉放弃了独立的人格,她的职业和她的社会活动。她不再是原来那个有点女权主义思想的女作家,因为保罗不希望她写作,还曾因此而挪揄她(P217)。爱拉离开了自己的世界,而生活在保罗的世界里,屈尊俯就,愿意满足保罗所有的意愿。还要克制自己不为保罗与其他女人有染而嫉妒。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把保罗留在自己的身边。爱拉越陷越深,完全失去了自我。而保罗自始至终只想与爱拉保持着介乎朋友与情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他不希望爱拉介入他的私生活,也没有打算投入太多的感情。当他察觉到爱拉泥足深陷会导致他们之间关系变质的时候,他没有留下任何理由就离开了爱拉。在两人的关系中,爱拉承受着作为一个第三者的耻辱,忍受着放弃自尊和自由的痛苦,还要按捺着保罗若即若离的态度预示着他随时会离开的恐惧。然而,在羞耻与痛苦的折磨下,爱拉(安娜)觉着是在享受着被爱的快乐,并对这样一种快乐依依不舍。与玛丽不同的是,安娜意识到了他们这种非正常关系的危险性,她求助于心理医生,马克斯夫人。在一次心理治疗中,安娜曾向马克斯夫人描述了这样一件事:她曾经在睡梦中哭泣,而且她觉得在睡前她就知道自己会哭的,而哭泣让她感到快乐。在安娜记述的她与心理医生的几次治疗中,人们知道安娜的哭泣是因为无法承受她与麦克尔的关系的痛苦,而她明知是苦,却快乐地享受着,她把这称之为“在痛苦中的快乐”(P419)因而她问马克斯夫人:“你认为我是被虐狂吗?”(p219)安娜意识到了自己的受虐倾向,却无力摆脱它,直到麦克尔抛弃了她,她得以解脱。

像爱拉与保罗的这样一种关系,在《幸存者的回忆》中体现在了爱米丽和杰拉德身上。《幸存者的回忆》记述了一位无名的中年妇女,在其居住的城市中,经历的一场灾难:整个城市在战争之后,食物、净水和氧气都消耗殆尽。人们为了生存,退化到了原始状态的游牧生活。一个个“部落”在街上形成。其中较有名的是由青年人杰拉德领导的一支由几岁到十几岁的少年组成的部落。爱米丽是被这位中年妇女收养的一个姑娘,她被杰拉德的部落所吸引,并逐渐陷入了杰拉德的情网。她主动承担起杰拉德“大家庭”⑨(p83)中的家庭主妇的职责,照顾着所有人的生活起居。虽然工作繁重,她却任劳任怨,只为得到杰拉德的倾慕。然而,她却不是杰拉德唯一交往的女孩。对于杰拉德来说,他需要爱米丽帮他照料整个“大家庭”,但却不愿有感情上的牵绊。嫉妒也曾使爱米丽痛苦不堪,但是她却让自己去适应杰拉德的生活,并希望以此实现女人的价值。在这种自我毁灭的过程中,“她失去了青春的活力,变得瘦削憔悴”(p86).然而比安娜更进步的是,爱米丽在逐渐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与杰拉德之间的关系的实质的时候,她选择了主动放弃这段感情,离开了杰拉德的部落,即使杰拉德亲自请她回去也被她断然拒绝了。那种甘心在爱情中“受虐”失去自我的女性形象,在《幸存者的回忆》中有了新的发展。女性经历了在恋爱中放弃自我,放弃尊严,为了爱情甘愿受苦,并且在苦中作乐的历程后,逐渐认识到了这样一种不公平的现象,并且意识到解决问题的根源在于女性自身的独立和超越爱情的束缚。正如《幸存者的回忆》中,叙述者看到爱米丽终于摆脱了杰拉德的情网的束缚,她看着爱米丽的眼睛,她感到“那是一双三十五岁或四十岁成熟女人的眼睛……她再也不会自愿受那种罪了。像那些过去时代的疲惫不堪的女人一样,她知道了恋爱就像发烧一样,是注定让人受罪的,注定要经历的:陷入情网就像是经历一场大病,它还是一个陷阱,诱使她背叛自己的本性、意识和真实的意愿。”(P89)引文中所说的“过去时代的疲惫不堪的女人似乎就是在暗指莱辛先前作品中,象安娜一样的女性,在疲倦自虐的恋爱中,终于翻然醒悟。安娜在自己的小说中曾说:“从爱拉遇见保罗并且对他使用‘爱’这个词的一瞬间开始,天真无知就诞生了。”她意识到保罗“摧毁了有主见的,老练的,对事物持怀疑态度的爱拉,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她的聪明才智沉睡。”(P197)只不过,安娜是在被麦克尔抛弃后,反思自己曾经的那段感情经历时,道出上述这番话的:而爱米丽较早的意识到这一点,从而逃脱了被抛弃的命运。

随着莱辛笔下的女性逐渐意识到女性在爱情中表现出的受虐倾向,先前那种不公平的,非正常的两性关系模式,在莱辛的创作中转化成了一种原型模式,成了莱辛在日后描写两性关系时,极力颠覆的对象。在千禧年之际,已入耄耋之年的莱辛又出版了她的新作《本,在这个世界上》。这本书是1988年出版的《第五个孩子》的续集。本是戴维和哈里特·落瓦特夫妇的第五个孩子。他生来就是个“怪物”——体格健壮惊人,还很野蛮冷酷,像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之前的野蛮人,他把一个好端端的家庭搞得四分五裂。在《本,在这个世界上》一书开始,本已经18岁了,已经离开了家,在外流浪三年了。《第五个孩子》描写了本在家庭中与家庭成员间的矛盾冲突,最终他被不容于家中,而不得不流浪街头。续集讲述了本与整个社会中的各种人和事的冲突,和不可调和的矛盾。在伦敦的时候,他被同情他的妓女瑞塔的男友约翰赶出了英国,骗到了法国尼斯,在那里在他感到无法独立生存的时候,又被美国电影制片商阿里克斯诱拐到了巴西里约热内卢。本一生都在试图融于这个世界中,找寻在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一方土地和与他是同类的人们。在这样的寻找失败后,他选择了自杀,最终消失在了曾经生活过和他同类的人(原始人)的山林中。此书主要叙述了本的种种经历,但是书中也描写了一对恋人的情感生活,即阿里克斯与他的巴西女友特里莎。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再具有莱辛先前作品中所表现出的女性沉迷、自虐,而男性置若罔闻的关系,但是这样一种关系代码却隐含在两人的关系之中,莱辛在创作中有意识地在颠覆那种不平等的关系。在书中,和先前其他男性形象一样,阿里克斯也是一个不负责任,花花公子类型的男子。他在巴西拍片时曾雇佣了特丽莎,随后两人成为了恋人。他需要特里莎不仅因为她漂亮,更因为他需要有个女人为他料理他在巴西的家,帮他款待他的形形色色的朋友。就好像杰拉德需要爱米丽一样。“一个男人拥有一个女人,一个出席正式场合的女人,就像是他的第一个妻子,甚至在他拥有一后宫嫔妃的时候……”(p140)然而,特里莎却拒绝像爱米丽一样做“后宫”中的皇后。她一开始就知道她与阿里克斯的关系的实质,但是她又清楚地知道,和阿里克斯在一起,由阿里克斯供养她,可以使她不会再回到为了养家而出买身体的凄惨生活,在她遇到可以为她带来终身幸福的人之后,她毅然选择了离开,奔向了自己的新生活。在莱辛的小说中,这是一种新的两性关系模式,女性不再追求虚幻的爱情,不再为爱而折磨自己,不再自愿为爱而受男性的控制,女性最终摆脱了弗洛伊德所认为的女性生而具有的受虐倾向,而走向了情感上的独立。

莱辛对女性的问题的关注是显而易见的,然而评论界一向颇有争议的是莱辛在作品中是否在宣扬女权主义。也曾有评论家把莱辛与波夫娃做比较,把《金色笔记本》誉为是“女权主义宣言《第二性》的姊妹篇。”⑩ 就此问题,莱辛在1971年《金色笔记本》的再版序言中,矢口否认自己的作品“是在为妇女解放运动吹响号角”(p9)。而另一方面,莱辛作品中的女主角所表现出的对爱情的无能为力,在感情上的不独立,也曾让许多女权主义批评家感到失望。莫瑞·阿里特曼在其文章“在我们说‘我们’之前”中,就清楚的使用了受虐狂这个词来形容安娜对其情人的态度(11)。思格瑞特·霍姆奎斯特在其专著《从社会到自然:论多丽丝·莱辛的〈暴力的孩子们〉》中也谈到了主人公玛莎·奎斯特在感情上的不独立。诚然,莱辛也关心妇女的自由问题,但是与波夫娃以对男性的控诉为主的论述中,莱辛通过描写女性在两性关系中的受虐倾向,到她们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而主动摆脱了这种精神病症,可以看出莱辛认为女性问题的症结在于其自身,女性要寻求自由应首先从自身开始,只有取得精神上的独立,她们才可能拥有真正的自由。就像安娜,她虽然在经济上获得了独立,拥有自己的职业,自己的一间房,可是在感情上对男性的依赖摧毁了她所拥有的一切。男权社会的统治是根深蒂固的,它的存在有它的合理性,社会改革是一项长久而深远的运动,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也不是一部分人可以彻底改变的,女性的自由之路不在于推翻她的压迫者,而在于战胜自己。莱辛在《金色笔记本》1971年版序言中提到:“女人们都是懦弱的,因为他们处在半奴役的状态下太久了,那些准备为她们真实的思想、感受和经历抗争的女性人数,与那些被女人们爱着的男性人数相比,还实在太少了。”(P9)女性们真正可以做的应该是对自身的正确的认识和对自我的坚守。

除了社会现实的原因,莱辛在六、七十年代曾深受苏非主义的影响,苏非主义所宣扬的“个体自身的超越”(12) 在一定程度上启发了莱辛对女性问题的解决。在实现个体的超越之前,苏非主义认为个体应首先认识到“一个真实的自我”(13)。莱辛在苏非主义哲学的指引下,意识到女性往往在爱情中失去自我,变成波夫娃所说的“客体”、“他者”。女性只有清醒地认识到这样一种被客体化的危险,并有意识地拒绝这种命运。比如象爱米丽和特里莎,女性才能获得真正的独立自由,才能找回真实的自我。而另一方面,莱辛主张女性摆脱爱情中的被虐症,逃离爱情的束缚,并不是说她反对男女之间的爱情,在2000年的一次采访中,在谈及她后期作品中“浪漫爱情故事”的缺失时,莱辛曾说到,“一次强烈的感情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灾难,但是每个人都必须那样浪漫的爱一场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是怎样的。”(14) 在莱辛看来,恋爱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在爱情中女性会不由自主地扮演受虐狂的角色,而失去了自我。但重要的是女性能够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学会独立地生存,重新找回自我。女性这样一种自虐的经历,在莱辛眼里,成为了一次女性寻求自由的必经历程,就象莱辛曾经说过的“女性总是会在一次失败的恋爱中找到自我。”莱辛得出这样的结论,用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上述四名主人公是莱辛创作四个不同时期的代表人物,她们和莱辛一样在两性关系中经历了迷失、彷惶、顿悟和新生。在不同时期的作品中,莱辛以这样一种重复互文式的写作技巧,一步一步地向人们揭示了女性自由解放的出路,莱辛相信,她们会在自虐中找到自我。自由与自虐的互补关系构成了莱辛对待女性问题的悖论。

注释:

①Sinkler,Rebecca Pepper." Goblins and Bad Girls"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s.[J]3 April 1998:6.( In an interview with Sinkler,Lesaing mentions the strong reactions she has received to The Fifth Child." I have always been fascinated by the legends of the little people,gnomes andgoblins." )

②Lessing,Doris May.The Golden Notebook( 1962) .[Z]rpt.London.Paladin Garafton Books,1989.p9。

③查明建.从互文性角度重新审视20世纪中外文学[J]中国比较文学.2002,02。

④Tosone,Carol." Revisiting the ' Myth' of Feminine Masochism" [J]Clinical Social Work Journal.26.4 ( 1998) p413.( Frued applied the term in a narrow sense,referring to" sexualexcitement associated with physical pain and humility." ) 。

⑤李银河.西方性学名著提要[M]江西人民出版社.2002,p553。

⑥Rubenstein,Roberta The Novelistic vision of Doris Lessing:Breaking the Forms of Conciousness.[M]Urbana: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79.p28。

⑦林和中.健全与疯狂的界线[A]中译序.分裂的自我[M](英)莱思想性.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⑧多丽丝·莱辛.野草在歌唱[Z]一蕾译 译林出版社.1994.P48。

⑨Doris,Lessing May,The Memoirs of a Survivor.[Z]London:The Octagon Press,1974.P83。

⑩瞿世镜.主编,当代英国小说[C]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8,P268。

(11)Altman,Meryl." Before We Said ' We' ( and after) :Bad Sex and Personal Politics in Doris Lessing and Simon de Beauvir" [J]Critical Quarterly 38.3:13—29。

(12)Fahim,Shadia S.Doris Lessing:Sufi Equilibrium and the Form of the Novel.[M]New York:St.Martin' s Press,1994。P10。

(13)Hardin,Nancy Shields." The Sufi Teaching Story cna Doris Lcssing" .[J]Twentieth Century Literature 314—326.P316。

(14)Linfield,Susie." Against Utopia:An Interview with Doris Lessing" ( Sep.12th,2OOO,New York) [J]Salmagundi.130/131( 2001) P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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