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国家与文化遗产的共构——1949-1966年中国少数民族神话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民族论文,文化遗产论文,年中论文,神话论文,国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207.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33X(2015)01-0151-05 关于少数民族神话传说的搜集整理,在19、20世纪之交已经开始。1896年,英国传教士克拉克在黔东南黄平苗人潘秀山的协助下记录了苗族的民间故事《洪水滔天》、《兄妹结婚》、《开天辟地》等,他以及当时的西方学人如斯坦因、阿列克谢耶夫等均运用西方人类学理论与方法探索中国文化,希望可以丰富世界文化。 20世纪初,蒋观云、夏曾佑等有专文论述神话。鲁迅认为:“夫神话之作,本于古民,睹天物之奇觚,则逞神思而施以人化,想出古异,淑诡可观,虽信之失当,而嘲之则大惑也。”[1]这些昭示了现代学术意义上的神话学之诞生。之后,国内学人开始大量介绍和引入西方神话学理论,同时“古史辨”派就古史与神话进行了大讨论,帝系神话研究、神话的文学研究等纷纷兴起,掀起了第一次神话研究的高潮。它与10年代兴起的歌谣运动一样,都处于清末民初兴起的民族主义思潮的大语境之中。 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各门学科通过翻译涌入中国,进化论、无政府主义、实证主义、经验自然主义等等被引进。思想文化界的内外交合的变革,其目的都与民族主义紧密联系,都是为了救亡图存,实际就是要改造民族性和国民性,逐步建立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而民族国家的观念,本身便是对更狭窄的地方、团体情感的超越。埃里克·霍布斯鲍姆指出:“民族是和人类社群由小到大的演化历史相叠合,从家庭到部落到地区到民族,以至未来的大一统世界。如同迪金森(G.Lowes Dickinson)所言,‘在艺术与科学的照耀下,民族之间的种族差异和壁垒,必然会日渐消融瓦解’。”[2]迪金森所言正是五四新文学所信奉的精神理想,也可以说是神话学、歌谣学等民间文艺学兴起的思想语境与历史起点。 从神话学兴起之时,少数民族神话就被注意到,只是当时焦点在各民族认同。顾颉刚在《古史辨·自序》中,曾竭力主张要打破华夏民族自古一元和华夏地理铁板一块的传统偏见[3]。至20世纪40年代,由于抗日战争爆发,大学纷纷向抗日大后方——大西南迁移,这使得学者们开始进入少数民族聚居或杂居的地区,南方诸少数民族的活态神话吸引了大批学者,他们纷纷运用西方人类学、民族学的方法对这些活态神话进行考察与研究,涌现了闻一多、郑德坤、卫聚贤、常任侠、陈梦家、吴泽霖、马长寿、郑师许、徐旭生、朱芳圃、孙作云、程憬、丁山等知名学者。 这一时期神话学研究与民族学、人类学相关调查交叉渗透,并行发展。例如凌纯声撰写了《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在《伏羲考》一文中,闻一多先生引用25条洪水神话传说资料,其中20条是苗、瑶、彝等民族民间文学作品。文后附表列出了苗、瑶、侗、彝、傈僳、高山、壮(侬)等众多民族49个作品。”[4]凌纯声、芮逸夫在湘西调查所得23篇神话、12则传说、15个语言、11个趣事(故事)、44首歌谣等少数民族民间文学作品[5]。此外,李方桂《龙州土语》用国际音标记录了一共16段壮族民间故事及民歌,逐字注汉字,又译为汉文和英文,开创了用壮族民间文学研究语言之先河。1935年,李方桂在广西收集了天保(今德保一带)壮族民歌,并进行分析,发表了论文《天保土歌——附音系》。总而言之,20世纪10—40年代,学者开始对西南、东北的少数民族的神话、传说、故事、方言等进行搜集与研究,只是当时学界尚未明确或冠以“少数民族”的概念。但是这些研究,尤其是少数民族地区神话的研究,为当时的学人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大大丰富了他们的研究材料,在对各民族神话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论证了中国各民族文化的一体性和连续性。新中国成立后,这一思想内化到民族识别工作中,大量的神话资料独立成册或者被重新搜集、编撰,成为各族文学、历史资料的来源。 除了在东北、西南地区搜集和研究少数民族神话外,从30年代末开始,民间文艺在解放区逐步与革命文艺相结合,开启了神话学研究的另外一个学派或者理论方向。1939年初开始,延安文艺界开始了长达一年多关于文艺民族化、大众化的讨论,直接影响到国统区的革命文艺工作者。不管是延安还是国统区对于文艺大众化的争鸣,中心都是如何正确对待民间文艺、如何将革命文艺与民间文艺相结合。此后,民间文艺作为艺术作品的革命功能,受到空前未有的重视。1942年5月23日,毛泽东发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基本形成了中国共产党在文学领域的话语体系[6],在中国思想史和文艺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从那个时期开始,民间文艺学研究开始成为一个独立的系统。 新中国成立后,延安时期关于民间文艺学的研究思想进一步推广和深化,民间文学和民族文学被纳入构建“革命中国”[7]的进程,成为新的“想象的共同体”文学建构的重要部分。神话作为民间文学的重要部分,自然备受关注。 新中国成立前夕召开的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即第一次“文代会”,以其全局性的整合、规范与指引功能,成为“十七年”(1949-1966)文学体制建构的行动纲领,对于民间文艺学也不例外。第一次“文代会”确立了延安文学的主导地位,民间文艺学积极参与新的文学格局的酝酿与建设。 在第一次“文代会”上,钟敬文作为民间文艺学代表,呼吁重视民间文艺,并做了《请多多地注意民间文艺》的报告。在这篇讲话中,钟敬文一改从前学术研究的思路,特别提出了关于民间文艺的思想性和社会历史价值的问题[8]。 1950年3月29日,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成立,首次从官方确定了民间文学在中国文学中的位置。《光明日报》从1950年3月1日开办了《民间文艺》专栏,到同年9月20日停止,共27期[9]。其中涉及神话的文章以李岳南《论〈白蛇传〉神话及其反抗性》[10]等影响较大。 1950至1951年不定期出了《民间文艺集刊》三册。其主要内容除了神话外,还涉及民间歌谣、传说、故事、谚语选录。研究撰文者都是文艺界主流话语的代言人,如郭沫若、周扬、老舍、钟敬文、游国恩、俞平伯等。其中,钟敬文的《口头文学:一宗重大的民族文化遗产》、《民间歌谣中的反美帝意识》,何其芳的《关于梁山伯祝英台故事》,周扬的《继承民族文学艺术优良传统》等对民间文学的内涵与价值进行重新定位,重点剖析其有利于新的民族国家形象构建的思想内涵与民族文化价值。这些研究奠定了新中国成立后民间文学的研究基础,当然也包含神话研究。 1949至1966年间,国内发表有关少数民族神话论文与书籍130余篇(部)①,内容大致可以分为四类:一是少数民族文学史或民族史志的编撰。主要配合1956年启动的少数民族识别工作,如《云南各族古代史略》、《苗族的文学》、《藏语文学史简编》等,在这些著作中涉及各民族口头流传或者文献记载的神话如开天辟地、造人等,成为少数民族文学史编撰与古代史撰写的重要资料来源。同时,有一部分学人对口头流传神话进行整理,撰写成文学作品,所以它也成为新的民族国家文学实验的重要场域[11]。二是少数民族民间文学的搜集,其中关涉较多的是创世与英雄神话,在当时社会产生了深刻影响。如《关于〈布伯〉的整理》、《评壮族民间叙事诗〈布伯〉及其整理》、《丰富多彩的少数民族民间文学》等等,核心内容也是叙述世界的创造者们(天神、巨人和半人半神式的英雄)开天辟地,创造人类及自然万物的英雄业绩,把这些开辟之神作为文化英雄和本民族的始祖加以歌颂。其中大量的神话故事经过了整理,突出了神话的思想性。三是民族学视野的研究,如《畲民图腾文化的研究》、《盘瓠传说与瑶畲的图腾制度》等,这一类研究主要集中于台湾地区,重点运用民族学的理念审视民族起源神话。四是神话本体的研究,这部分主要有论文22篇②(含台湾地区),其中涉及到西南少数民族洪水神话、人祖神话、战争神话、动物神话等母题与类型,以文学研究为旨归,即重视其作为文学作品的思想性与社会价值,适应新的民族国家建设语境与社会主义多民族文学共构的要求。为了更好地呈现当时少数民族神话③的研究,在此以《民间文学》杂志为例,呈现当时神话研究在具体学术语境中的位置以及研究旨归。 1955年4月《民间文学》创刊,创刊号刊载出《一幅僮锦》[12](广西僮族民间故事),后又改编为剧本,获得了全国电影优秀剧本奖,据该剧本拍摄的影片获1965年卡罗兹·发利第十二届国际电影节荣誉奖,影响颇大。在同一时期《民间文学》发表了白族和纳西族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等作品。《民间文学》从创刊开始每期都有少数民族民间文学作品,具体的数量与比例参见表一。民族国家与文化遗产的共建--1999~1966年中国少数民族神话研究_神话论文
民族国家与文化遗产的共建--1999~1966年中国少数民族神话研究_神话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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