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艺术中的生命质量--兼论对“生死场”的理解_话剧论文

戏剧艺术中的生命质量--兼论对“生死场”的理解_话剧论文

话剧艺术的生活质感——关于《生死场》的感悟,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话剧论文,质感论文,生死论文,艺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生死场》的故事,是对人生“生老病死”的质朴描摹。在歌舞升平的年代,看到如此粗犷大气之作,是颇为惊异的。谈到生死,我们的艺术更多是咀嚼泊来的莎士比亚的“活着,还是死亡”的哲理,或者是本土中庄生化蝶之类的浪漫情怀,却逐渐淡化了生命本有的规律性的造化变迁。其实,平头百姓的生命体验就是生死的轮回,以及轮回中普普通通的生老病痛,遭际苦楚。在生命的根本意义上,生死就是生命,就是活着的五颜六色。所以,当初次看到中央实验话剧院的《生死场》时,生命本真的粗砺美便扑面而来,令人颤栗,令人心惊,令人大汗淋漓。

从大幕一拉开,关于生与死的面相就赤裸裸地展现在观众面前:无名女性申说着分娩的恐惧,四个烤火的男性却为生育而兴奋不已。在这个人生常态的表现场面中,朴直粗犷的气息就始终笼罩并延伸在故事的进程中。从形态上,《生死场》给予我们的粗砺美感是我们近年话剧中特别显得突出的,无论舞台造型还是灯光造型,以及人物表现形态,都呈现着久远年代粗杂冷酷的生活面貌,30年代初期的东北农村风土人情,在舞台上活生生地铺展着。在艺术展示的这个哈尔滨附近的小山村中,浑朴棱然的生命面貌栩栩如生。具备鲜血和呼吸气息的这种美感形态当然不仅仅是造型因素所然,而首先是质朴艺术观的体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中,人生其实普通流转,命运其实脆弱难当,在沙砾般粗糙的人生面相前,我们获得的是具有艺术美感的真实摩挲和切肤之疼。尽管当今时代话剧面貌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但不必讳言的是,缺乏博大人格力量的创作导致的结果,是话剧在狭小圈子中的津津乐道多于真正具有生活实感的大气之作。在看多了小生式艺术修饰加工的刻意创作,和没文化式毛糙造作的所谓现实毛边生活的作品后,人们渴求的是真实、真切、真诚的艺术作品。《生死场》在近年话剧艺术的格局中首先以大气浑然的气度赢得了自己的地位。

于是,透过精心的艺术形式,我们更为深切地感悟到话剧表现的本质。从赵三为了反抗加租愤杀地主,却误杀小偷;二里半为了弥补屈辱招待日本鬼子,却奉送了婆娘的肉体和生命;成业与金枝未婚先孕,出逃他乡,却遭到抓丁……及至赵三妻子愤于现实服毒自杀;地主二爷率先反抗,被日军枪杀;村民萎缩畏惧遭受屈辱,最终被迫反抗,一幅逼真的现实主义生活画卷交叉翻开。《生死场》的粗砺美来自于现实主义真实本质的体现,话剧的场景显然不是生活化的,但表现性的场面中灌注的确实是活生生的生活感受。生活画面的真实不是借助如真的道具和场景,相反,表现成分、虚拟手段在显露现实精神上也有了意外的效果。比如意念化的生育表现,在极具造型效果的场面中如幻如真;比如打小偷的段落,是以一层纸的逆光效果呈现,剪纸光效中,赵三们扑打搏斗,含蓄简洁。但不能不强调,透过艺术手段呈现的精神,却是对生活残酷的真实展露。变化的时代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在艺术表现上久别了现实主义的精神本质,对风沙扑面的故去年代的疏远,对所谓个人情感的细枝末节的津津乐道,成为创作的成规,即或对久远生活的表现,也充满着对真实人生的隔膜感。众多的作品不是热衷于私小情感的呼喊感叹,就是强调对小我人性的探讨咀嚼。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艺术进入小剧场,既是不得已的顺时之举,也是狭隘表现的必然,没有了站在旷野呼号呐喊的精神气度,没有对广大民众痛痒的深切关怀,自然只有自我欣赏的小格局艺术可言。《生死场》的大气来源于对生活现实的开放度,它对生活的还原,贴近于萧红原作真切、锐气的生活真实感,触手可及,肌肤血脉清晰可见。

所以,《生死场》的魅力可以用艺术表现的整体真实质感来概括。活生生的现实表现,扑面而来。在这个剧中,事件固然重要,但更为突兀而出的是形形色色活跃着的人,他们在生活背景下闪现的人的不同形状,却又汇合为互相补充的时代氛围中群体人的共性。首先是出场不多的地主二爷,他不是传统的凶残的符号,但也不是美化的人性佐证。我们看到这位具有相当分寸感的地主,加租的冷酷无情是通过有理有利的语态背后显示出来的;对于他的对手激烈反抗的轻蔑小视心理,是通过不动声色的言辞自然表现的;他用微薄的钱赎回要自己命的赵三,形体举止都那么悠然自适,从内里透出恩威并施的优越感。及至他依然从容得体地对日本鬼子施展内在的威严时,被没有顾忌的暴力毁灭,才最后完成了始终超于乡村农民的精神优势者的形象。在二爷形象中,给予我们的新鲜感受是很多的,这一人物可以引发许多思考,但必须承认,在剧中,他是自足成立的出色形象。农民二里半的木讷、委琐也很有特点。在他身上,生的屈辱像甩不开的空气如影随形。他就因为年轻时繁殖的冲动,导致婆姨未婚生育,在众乡民眼中丢了人,他为了抬起头来,接待了“亲善”的鬼子兵,却遭到妻子被亲善兵强奸致死的更为屈辱的结果。他由于抬不起头,所以对儿子成业与金枝的未婚先孕特别感到丢人显眼。在这个典型的中国农民身上,精神的重负和宿命的阴影造就了蹒跚的身姿、委琐的心态。他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婆姨被强奸,却不被人们同情,反而不如自杀的赵三媳妇王婆?(我们也在思索这一明显反差的背后,揭示的是什么东西。)于是,当他和相依为命的羊唠叨时,我们看到了世间人生的悲惨情状,即或在贫穷的人们间,隔膜和误解也多么深创巨大!事实上,话剧在菱芝嫂和五姑姑所代表的好事妇女的冷嘲热讽中,已经展现了鲁迅曾大声疾呼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社会病,这也就是二里半们生活的时代的精神和背景。话剧其实是真切地对时代生存状态的形象描绘。

在赵三形象中,更为真实的触摸到人生的质感。既有勇武的斗争性,又有出人头地的领袖色彩,使他产生率众谋杀地主的壮举。但剧作的动人处在于,当他沉醉在胜利的喜悦和炫耀勇气之时,人生的误会就跌宕而生。先是被杀的二爷赫然出现,击碎了他的英雄梦;接着是犯罪的恐惧笼罩全场,农民的惧怕占据上风;而后是囚禁的孤独使他遁入畏畏缩缩的自责心理状态中不可自拔。至此,一个真实状态的人生突破了外在行为的障蔽呈现出来。出乎意料的事再次把我们的判断逼入思索:被谋杀的对象居然出钱赎出杀人者,此时,蛮干的赵三只有惊讶疑惑和感激涕零。传统意义上的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关系被放入背景,一个真实生活着的农民的心理动机和情感状态自然呈现。他先前只能以谋杀的反抗形式来显示壮举,对于他的众人之首的地位只能如此,但怯懦和犹豫也伴随而生;现在他必然俯首帖耳,因为救命之恩,对于农民而言,就是不可理解的产物。

当这样一群血肉丰满的鲜明形象最终在被逼无奈中奋起反抗时,人生的光彩才那样带有血腥殷红的壮烈之色,当舞台的粗砺背景中裂开一道映衬在蓝天下的青纱帐的天际景象时,它无疑是创作者要展示的心灵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新天地——足以疏散生死场运命常规的朗朗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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