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斯特·布洛赫“尚未”存在论概述论文

恩斯特·布洛赫“尚未”存在论概述论文

恩斯特·布洛赫“尚未”存在论概述

李 博

(天津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天津 300387)

摘 要: “尚未”是布洛赫哲学的核心范畴。借助这一范畴,布洛赫打破了传统哲学的僵化体系,强调要以开放动态的眼光审视外部世界及人类自身。进一步地,以指向未来的能动的“尚未意识”为基础,布洛赫提出了独特的“尚未”存在论。根据“尚未”存在论的观点,外部世界绝非一个封闭的已经完成的固化体系,人的本质也始终存在于尚未完成的过程之中,需要我们不断扬弃异化现实方能最终实现。

关键词: 尚未;尚未意识;“尚未”存在论

“尚未”(not yet)是布洛赫哲学所独有的范畴,同时也是其最为基本的范畴。就内涵而言,“尚未”可被解释为“还不是”、“还没有”等等。因此,布洛赫的哲学思想通常可以用一个最为简单的公式加以概括,即“S还不是P(S is not yet P)”。在布洛赫看来,“S是 P(S is P)”的传统哲学公式太过封闭死板,难以正确解读外部世界的发展变化。尤为严重地是,它还会导致人们习惯于“以不变应万变”的思维模式,从而不合时宜地用静止的目光来分析事物的演变趋势;相比之下,“S 还不是P”的公式则可以帮助人们获得开放动态的思维逻辑,专注于事物的实际发展过程及其广阔的未来可能性。以此为基础,布洛赫得以超越传统哲学僵化保守的思想框架,以开放能动的“尚未意识”为依托建立起了全新的“尚未”存在论体系。正是借助这一体系,布洛赫重新恢复了人的主体地位,指明了人本身所具有的巨大潜能,进而为其旨在追求人类解放的人本主义思想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一、传统哲学静态思维的理论局限

众所周知,自从柏拉图将理性与现象世界相互区分开始,整个西方哲学世界就陷入了根深蒂固的二元对立之中,而这一基本的思维框架直至近代都没有发生过显著改变。但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西方哲学家又都认为这种二元对立根源于人类自身认知能力的有限性,其并不利于人们对世界本质的认知与理解,是必须加以消除的。因此,在二元论的大背景下,西方哲学又是以同一性为自身的根本追求目标,所谓思维与存在、意识与物质、主体与客体、理论与实践等等都应当超越对立、走向同一。

按照布洛赫的观点,传统哲学这种在二元对立基础上谋求同一的思维逻辑所追求的不过是一种虚假的统一,是无法对世界加以全面把握的。因为这种片面强调“S是P”的静态思维模式已经在二元结构中事先突出了某一种范畴的优先地位,并没有为事物的复杂多样和未来前景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也就是说,传统哲学体系统摄下的所谓“同一”并不是在充分尊重差异的基础上所形成的二元范畴的和谐统一。就本质而言,这种“同一”代表的是一类范畴对另一类范畴的同化乃至消解,其目的则在于消除一切差异,超越所有矛盾。

布洛赫解释道,无论将世界的本原定义为“思想”、“精神”、“身体”还是“物质”,传统哲学其实都蕴含有一条先验假设,即预先认定世界的本体结构与发展内容都是客观存在的,它们决定着一切事物在当下的存在状态以及未来的前进方向。很显然,这会在事实上造成一种在思想领域内部的等级制度。其中,被预先设定为世界本源的范畴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不可动摇的优先性,其余任何范畴都无法对它构成挑战,相反地,还会沦落成为被其统摄乃至控制的对象。因此,在上述这种封闭死板的思维结构里,“变化”再也不会是事物原有单一性结构的彻底破坏和潜在丰富性的充分展开,而是蜕变成了较低等范畴向较高等范畴直至最高本原的无限靠拢和趋近,任何事物都只有被设定为某种类别的附属物才有其存在意义。很明显,这种所谓的“变化”根本不会打破业已存在的现实界限,更不会推动世界获得真正的发展。[1]21它向世人展现出的不过是一种停留在精神层面的被动的观察形式,而这种形式“仅仅以某种完成的世界为切题,并且仅仅包含其中反映和投射既定东西的那个世界”[2]前言8。其结果,世界的可能性前景会被彻底遮蔽,从而使通达未来和发现新事物均再无任何可能。有感于此,布洛赫曾经不无失望地感慨道:“在哲学领域里,‘未来'并未得到十分恰当的注意。这导致了一种可称之为占主导地位的静态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并不理解未来特性,而且在业已形成的东西中一再结束未来。”[2]5-6换句话说,在布洛赫看来,“迄今为止的哲学家们始终生活在柏拉图的‘回忆说'的天花板之下,进言之,包括黑格尔在内的迄今为止的哲学都妨碍了前线、新东西的严肃性,遮盖了辩证的和开放的厄洛斯(早期希腊神话中参与世界创造的原始神祗——作者注),使之变成了一种思辨的和好古的东西。这样,哲学中断了展望性,回忆则放松了希望的缰绳。”[2]前言20

布洛赫进一步指出,传统哲学的僵化逻辑不仅令世界丧失了自身发展的未来向度,更为严重的是,它消解了人的主体地位,片面地终止了人类冲破外在界限的尝试,从而断送了后者发展的诸多可能。正如前文所述,经过传统哲学的同一性“构建”,世界被固化成了一个由现实存在的低级样态向着最高本原不断趋近与转变的过程,其最终目标与演进路径早已经被设定完毕。如此一来,人也就随之变成了一种无足轻重的附庸,他们的任务不过是将上述被掩藏的事实挖掘出来,并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加以模仿和重现而已。在这种思维模式之中,外在世界完成了对于人本身的全面超越,后者的作用由此被彻底抹杀。人再也不是拥有独立意识的活动主体,而是蜕化成了客观规律的被动接受者,其存在只有在符合现实逻辑的前提下才具有合理意义。换句话说,人在精神层面已经被矮化成了动物。因为动物只会对外部世界做出被动的应激反应,即将所有的欲望都指向当下,所以当它吃饱喝足后,外在的一切对它来说就变得无足轻重。相比之下,真正的“人”则是一种充满主观意识的冲动存在,他绝不可能被生存本能控制而变得容易满足,恰恰相反,他会对外部世界预先做出自己的判断,以便将自身的愿望主动融入未来世界的发展过程之中,从而在不断的变化中发现与实现自我。

在小学教学中,足球教学质量的提高离不开学校、教师、学生三方面的共同努力。学校方面应当按照新课程改革对小学体育足球教学的要求,为学生合理地安排足球课程,并采取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式,积极地展开足球训练。同时,教师要明确足球教学对于学生身心发展的意义,深入了解学生的身体素质,并据此制定合理的教学目标,循序渐进地提高学生的足球运动能力。除此之外,教师还要向学生积极地宣导学习足球的重要性,以激发学生学习的动力,形成学校、教师、学生三者相互配合、共同进步的足球教学体系。

布洛赫认为,从根本上讲,传统意义上的形而上学均属于“不再意识”。这种意识只是不断地对过去加以模仿和复制,而没有意识到潜藏于事物之中的生成性和可能性。因此,面对这种能够导致人们丧失前进动力和奋斗目标的颓废思想,布洛赫指出,若要实现对外在世界的全面认知,恢复人在生存和发展层面的昂扬向上的精神力量,就必须跳出沉溺于过去的“不再意识”的思维陷阱,树立起面向未来的、蕴含着积极期盼的“尚未意识”。

正如上文所提及的,通过对“不再意识”和“尚未意识”的对比,布洛赫摒弃了传统哲学的思维模式,树立起了超越外在世界以及人本身的现存状态的未来意识。不过,归根结底,“尚未意识”只是一种单纯精神层面的东西,它并不能充分说明世间万物从“实然”到“应然”的巨大飞跃。因此,为了在现实领域给人以希望,鼓舞他们努力实现趋向未来的白日之梦,布洛赫进一步转向了对尚未存在论的分析。

二、 从“不再意识”到“尚未意识”

fQRS组再次行PCI治疗的有8例(13.11%);非fQRS组再次行PCI治疗的有1例(1.64%)。与非fQRS组相比,fQRS组再次行PCI治疗患者占比较高,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4.319,P=0.015)。

相比之下,以“尚未意识”为核心的白日梦则体现出了明显的革命性与开放性特征。用布洛赫的话来说,这种梦或许也会狂热和虚假,但与昏沉沉的夜梦不同,它始终在思考并规划着某物。首先,作为在人类清醒条件下形成的一系列主观想象,白日梦始终渴望着自由自在,它不希望被各种外在的力量所逼迫,不想被各种虚妄的幻想压迫的没有活动空间。所以,在白日梦之中,想象的内容并非信马由缰、漫无目的,相反地,它们是可以被做梦之人加以精心挑选乃至从容驾驭的。对此,布洛赫明确指出,“在通常情况下,各种白日梦的形象并不会幻想化,因此,这些形象无论多么不着边际,也凭借某种暗号重新返回。在这种状态中,白日梦不具有特殊轨道,至少白日梦不具有非自愿设定的、可以随意废除的轨道。”[2]84由此可见,尽管做梦者的主观意识得以充分发散,但他却可以始终保持精神层面的独立性,并不会被各种梦中的图像所统驭。相反地,这些图像本身并不具备自主运行能力,它们必须根据做梦者的纯粹的自我选择加以统筹安排。

在《希望的原理》一书中,布洛赫通过“夜梦”(即“沉睡之梦”)与“白日梦”(即“清醒之梦”)之间的对比,详细地说明了“不再意识”和“尚未意识”的基本特点以及二者的相互关系。根据他的分析,“夜梦”属于“不再意识”的典型表现,其主要特征在于:第一、“当我们入睡时,苏醒的自我会变得十分脆弱,当我们苏醒时,自我不再审查我们之中不适当地显现的愿望想象。”[2]72可以看出,在夜梦之中,起主导作用的意识不是对未来前景的展望,而是对发展目标的遗忘,故而白天(即过去)形成的大量荒唐可笑的思维想象在未经有效检验的条件下便可以随意进入人们的精神世界;第二、“当我们入睡时,从苏醒状态浮现出来的诸多内容还仅仅剩下所谓‘白天的残余'……而这些陈旧的想象以联想的方式强烈地诱惑我们,从而适应梦中的幻想。”[2]72也就是说,沉睡的夜梦根本无力阻挡由过去形成的幻象在人们的精神世界中发生作用,从而导致人们往往被各种类型的虚假表象所迷惑。换句话说,人们已经无法有效地审核与控制自身意识,从而使各种虚假的愿望想象获得了充分发展壮大的心理能量与心理空间;第三、“与业已减弱的自我的功能有关,外部世界及其现实乃至实际生活的目标内容受到严重阻塞……这样,夜梦中首先出现来自幼年期的,说得更确切些,来自幼年期内在的、全然未曾受到审查的冲动世界。”[2]72很显然,这一点是夜梦最为根本的特征所在,它充分说明,夜梦与人们的现实生活严重脱节,并不具备指引外部世界向未来发展的能力,只能沉溺于过去形成的固有想象中不能自拔。进一步来讲,在夜梦的统摄之下,人们无法主动实现对于自身的真正超越,最多只能在无意识状态下达成某种虚妄的自我满足。总而言之,在沉睡的夜梦之中,任何新的东西都不会产生,相反地,来自过去的经验、渴望、想象、冲动等等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对人本身施加影响。由此可见,夜梦归根结底不过是记忆的简单粗糙的初始产物,起着把人类的存在以及发展限制在一个封闭的狭小范围之内的消极作用。[1]22因此,布洛赫甚至将夜梦比喻为“睡梦之神摩耳甫斯掌管的鸦片”,指出人们一旦沉迷其中,必然导致自我意识的持续衰退与消沉低落,直至最终完全“沉睡不醒”。

其次,与夜梦之中那种“像稀粥一样,极易分崩离析、四分五裂”的自我不同,白日梦之中的自我并没有遭到长时期的严重削弱。布洛赫认为,虽然做梦者在白日梦中同样能够得到相当程度的休息,但他们的自我意识却始终保持着应有的警惕和蓬勃的生机,其想象力水平非但没有因为适度放松而有所降低,反而会伴随着心中上升的激情一起不断提高。换言之,白日梦是有意识的,更是自由奔放、浮想联翩的,它的载体“不是在夜梦中陶醉的兴奋的自我,而是具有紧张的肌肉和具体的头脑的自我”[2]88。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自我意识与其清醒梦想的联系将会变得十分密切,并最终停留在自身生命与外部世界的实际交往之中。由此出发,白日梦中的自我得以摒弃对虚假幻象的执着,开始认真思考自身的发展目标。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讲,白日梦超越了不切实际的妄想,也超越了过分膨胀的私人欲望,并最终指向了“人的心灵中有约束力的、与日俱增的共同愿望:即描绘一个更美好的世界”[2]88

企业为了有效提升经济运行动力和发展水平,就要结合时代发展动态因素,建立健全科学化的经济运行管理方案,并且将建立利益相关者网络体系,能在降低企业运营成本的基础上,获得更多的社会性共享资源,实现相互学习和相互借鉴的目的,最大程度上减少市场风险对企业运营管理造成的影响。

综上所述,借助于布洛赫对“夜梦”与“白日梦”展开的对比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不再意识”和“尚未意识”的区别乃是重复性和创造性的区别,更是失望与希望的区别。在“不再意识”的统摄下,我们只会为早已经发生的毫无意义的事情欣喜若狂,却忘记了更加完善的自我与更加美好的生活永远只会存在于现实的彼岸。相反地,立足于“尚未意识”,我们则可以获得否定故有存在的批判性力量,完成对传统哲学那种以回忆过去为核心目标的思维方式的反思,从而建立起关于外在世界以及人本身的未完成性的意识自觉。

布洛赫认为,“尚未意识”代表的是“尚未”范畴的主观层面,它所指向的乃是人的内心憧憬、美好期待或关于未来的梦的解释学。[2]序言18与之相对应,“尚未存在”则代表了“尚未”范畴的客观层面。从内涵上讲,它既可以指某些现在不存在而将来有可能会存在的东西,也可以指某些现在部分存在而将来有可能会完整地存在的东西。[4]513由此可见,利用以“尚未”范畴为核心的“S还不是P”的动态逻辑,人们可以从有关事物现存状态的被动性研究中解放出来,不再纠结于一些具体的认知方法与手段,转而将注意力集中于事物的宏观发展过程以及潜在的未来可能性。用这种观念来认识世界,世界就不再是一个事先已经给定的现实存在的集合,而是一个尚未彻底定型、正在生成之中的存在,我们决不能运用某种现成的观念来理解和把握世界的本质。换言之,根据“尚未”存在论,世界并非某种预先完成的、彻底封闭的,或者在某些神秘莫测的超自然力量的作用下一次性形成的客观实在,而是一个永远都会向各种可能性开放,向未来开放的持续性过程。借用布洛赫自己的话来讲,“世界本身尚处于酝酿之中,过程之中;作为过程现实,世界还处于通往自身真正规定的半路上。”[5]92这也就是说,世界的真正本质并非已经存在过的能够被具体描述的某种固定不变的东西,相反地,这种本质始终位于世界发展的最前沿,并一直处于形成的过程之中。

再次,不同于夜梦根深蒂固的自私自利的本性,白日梦则拥有着公共性的观察角度,即“人类的广度”。在这一前提下,白日梦中的自我不再倾向于孤独的夜梦环境下离群索居的内向性格,也不再只是与自身最为接近的那部分环境发生直接联系,而是公开宣称要把某物改造得更好并主动要求和其他自我一起共同对它加以改造。所以,从本质上讲,白日梦中到处都充满着世界扩张的意志,是一种关于完满性的切实可行的、精确的想象力试验,其目的在于将外部世界改造成为一个极其健康的、诚实可靠的世界。[2]93根据布洛赫的分析,正是白日梦显现出的向外部世界持续开放的公共性特征使其预先获得了与人类普遍相关的思维意识,并因此和消沉低落、机能衰退的夜梦彻底地区分开来,形成了旨在扭转乾坤的革命意志。进言之,白日梦可以预先确立起一种关于外部世界的完满形态,从而使人们将自身目光越过历史的地平线,向充满希望的远方加以眺望。以此为基础,社会乌托邦等一系列被美化甚至被神化的良好愿望开始在人类的意识层面生根发芽,并逐步发展成为现实革命运动的精神引领。

三、“尚未”存在论

很显然,在上述条件下,人类只能小心翼翼地躲在客体的阴影之中用过去存在的视角以及纯客观主义的视角来观察外部世界,而当真实的世界出现问题,需要某种程度的纠正、改进,甚至需要加以大规模的破坏和重建之时,他们却早已无能为力,只能听任它继续沿着一条没有希望的道路浑噩前行并最终和其一起坠入深渊。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曾明确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3]136从这个意义上讲,传统哲学追求现存统一性的静态思维逻辑不但没有帮助人们消除对于外部世界的恐惧、实现自我存在,反而使其囿于被动观察的意识陷阱中无法自拔,彻底丧失了面向未来的具有超越意义的乌托邦精神。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清醒的白日之梦永远向着未来开放,从来不会放弃自身的追求。布洛赫强调,“白日梦拒绝自欺欺人的、虚假的饱和状态,或者仅仅从精神角度去解决愿望。”[2]94尽管同夜梦类似,白日梦最初也起源于某些特定的发展目标(其中甚至不排除一些狂热的想象),但与夜梦不同的是,它从来不满足于将目标虚构化,而是矢志于在未来到达实现这些目标的终点。换言之,在任何情况下,白日梦都在争取将自身所承载的美好价值追求投射到现实世界之中,从而为人类的未来发展指出方向。由此可见,“夜梦的内容是隐匿的、曲解的,白日梦的内容(则)是敞开的、构思的、预先推定的,而且自身的潜势位于前面。”[2]99后者不仅是承载现实目标的客体,同时也是推动世界发展的主体。它并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被动发掘或主动阐释,相反地,只要有能力,它就会提出针对外部世界的改造目标,并将其在最大程度上加以具象化。也就是说,白日梦所涵盖的既包括做梦者的自我持续发展,更包括对做梦者外在环境的不断校正与完善,并为此始终激进地向前运动着。

推而广之,根据“尚未”存在论的观点来看待人,人同样不是一种被预先设定好的存在物,我们不能也无法用某种特定范畴或者特殊规范来对其加以定义或描述。就本质而言,人本身是“一个尚未完成的过程,一个不断凭借着对象化活动创造世界也自我创造的过程,一个不断向未来可能性开放的不断生成、不断超越的过程。”[6]154对此,在《乌托邦精神》中,布洛赫曾独出心裁地以动物的“趋光性”为切入点论述了人的本质的尚未完成性。他如是写道:“任何一种动物都具有奔向光明的冲动,但囿于其自身物种的限制,这种美好的冲动只能永远地被掩盖于它们的生存本能之中。相比之下,人类则是唯一能够自觉地意识到这种‘趋光性'并将其落实于具体行动层面的物种。此外,动物的生活境遇总是落后于我们(人类),其身体和头脑不过是些(毫无意义的)面具。而且,它们的进化速度极其缓慢,其命运事实上早已注定,所谓‘历史'更是与它们毫无关联。与之相比,人则是一种以尚未完成为基本特征的最为晚近的新生存在物,通过它,原有的所有动物的固定属性被打破,纯粹自然的秩序由此被彻底超越。”[7]234由此可见,每个人生存的最终目的就在于追求光明,追求未来。进一步来讲,在布洛赫的视域中,整个世界事实上被分成了相互对立的两部分:其一,是人类目前栖身的“黑暗世界”。在这里,人类的真实本质被无情放逐,而外在的客观现实则将人类的灵魂紧紧包裹了起来,不留下一丝缝隙。如此一来,“(本应作为世界主体的)我根本没办法体验我自己,占据我自己。甚至于‘我在吸烟、书写'以及‘我恰巧不愿意做某件事'这些最基本的活动,都显得那么切近,以至于不能感受,不能拥有”[7]187。也就是说,人们虽然活着,却根本体会不到自己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们的一切意识都已经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现实吞没了,他们的所有活动都是在外在世界的压迫下被动地展开的。其二,则是尚未到来的光明的“乌托邦”。在布洛赫看来,人虽然暂时生活在现实世界的黑暗阴影之中,但这绝不意味着人已经丧失了突破黑暗的勇气与能力。相反地,人的内部核心始终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激情和各类型的“发酵素”,“周围的每一个人,每一样事物和每一件工作都仍然是处于建设过程之中的”[7]173,而这种建设的终点或目标正是令人心驰神往的乌托邦。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对布洛赫哲学视阈下的“乌托邦”概念加以简要阐释。通常情况下,“乌托邦”一词总是和某种具体的社会改革方案或社会理想联系在一起。因此,谈及“乌托邦”,人们脑海中浮现出的往往是一些完美但又虚幻的“乌有之乡”,譬如“太阳城”、“大西洲”等等。但在布洛赫看来,这种将乌托邦和特定的“国家小说”相联系的做法看似为其提供了发挥想象的舞台,实际上却抑制了它的理论活力。事实上,相对于虚无缥缈的乌托邦事物,乌托邦概念本身的功能才是最为重要的。所谓“乌托邦功能”,主要是指人类精神层面所蕴藏的向前的期盼意识和对于美好生活的渴求,它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体现出理想与现实的张力所在。从这个意义上讲,乌托邦功能就是一种“向着未来和光明不断前进”的恢弘梦想,其本身就蕴含某种可被人们期待的“尚未存在”的东西。也就是说,“乌托邦功能的想象不是在空洞的可能性中徘徊、迷路,而是在心理上预先获取某种现实可能性,与此同时,正如经常强调过的一样,在白日梦中,乌托邦的特定想象因其真是的可能渔区而获得明细性,但在单纯的如意算盘中,乌托邦的功能根本不在场,或者仅仅是一闪而过”[2]160

在此基础上,布洛赫强调指出,从本质上讲,乌托邦所承载的其实就是人的内在本性,它代表了一种目前在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但人们期望在未来某地能够得以实现的关于美好生活的理想世界。在那里,人类会建立起一个真正的没有贫穷、剥削和压迫的社会制度,以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够挣脱外在异化目的的束缚,自由地去追寻自我的真实本质。总之,对布洛赫而言,人的本质并不存在于已经成为“过去”的既定现实,而是实现于通向未来的过程之中,每个人都是不断地沿着自己发展的地平线向前移动的、趋向将来的东西。在这样的过程中,人们既不应当执着过去、沉迷于一些已经彻底定型的事物,也不应当满停留于当下、满足于业已取得的些许成绩,而是需要放眼未来,不断寻找自我发展的崭新方向。惟其如此,方能切实走近充满希望的乌托邦,牢牢把握自身命运。

对照组开展传统手术治疗,改良去骨瓣减压术组行改良去骨瓣减压术治疗。仰卧,全麻,切口在颧弓上耳屏前并延伸至顶骨正中线直至前额部发际下。将骨瓣游离,在正 中线矢状窦3厘米部位。以额前部位置作为切口,将硬脑膜切开,切口T型,充分暴露额叶等部位。手术结束之后,抬高头部一定角度,保持呼吸通畅,必要时给予呼吸机辅助、营养支持、康复训练等。

关小美1986年6月出生于洛阳市某县,家境富裕。2008年从洛阳市某大学毕业后,被安排到某企业做行政工作,单位还给她分了一间单身宿舍,工作轻松又体面。

综上所述,以“尚未”存在论为基础,从外部世界的尚未存在延伸,布洛赫明确了关于人的本质的基本观念。在他看来,“人”从来都不是某种既定的存在或某些既定属性的总和,其本质的实现始终处于一个从现实“尚未”完满的状态逐步走向未来完满状态的发展过程之中。进一步来讲,布洛赫认为人类发展的根本任务就是要不断地“扬弃”现实的异化因素,打破外在世界对人的束缚,最终实现人类解放,而这也正是布洛赫哲学思想一以贯之的人本主义价值追求。

参考文献:

[1]周惠杰.尚未存在本体论:乌托邦哲学的逻辑内核[J].学习与探索,2009(4):21-23.

[2][德]恩斯特·布洛赫.希望的原理(第一卷)[M].梦海,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4]俞吾金,陈学明.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流派[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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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衣俊卿,等.20世纪新马克思主义[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

[7]Ernst Bloch. The Spirit of Utopia [M].trans. Anthony A.Nassar, Stanford 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Meridian,2000.

On Ernst Bloch's “Not Yet” Ontology

LI Bo
(School of Marxism, Tianjin Polytechnic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7, China)

Abstract: “Not yet” is the core category of Bloch's philosophy. With this category, Bloch broke the rigid system of traditional philosophy and stressed that we need to examine the external world and human beings in an open and dynamic way. Furthermore, based on the active “not-yet-consciousness” that points to the future, Bloch put forward the unique "not yet" ontology. According to the theory of “not yet” ontology, the external world is not a closed system of curing. And the essence of human beings is always in the process of unfinished, so we need to discard the reality of alienation to achieve it.

Keys: not yet;not-yet-consciousness;“not yet” ontology

中图分类号: B15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9444(2019)01-0049-05

收稿日期: 2018-07-08

基金项目: 天津市教委科研计划项目:恩斯特·布洛赫社会主义人权理论研究(2017SK041)

作者简介: 李博(1987—),男,河北海兴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当代马克思主义、社会政治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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