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下的俄罗斯对华战略调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俄罗斯论文,金融危机论文,战略论文,国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13／17.512［文章标识］A［文章编号］1009－721X（2010）02－0027－（13）
国家对外战略“是一国对较长一个时期整个国际格局、本国国际地位、国家利益和目标以及相应的外交和军事政策等总的认识和谋划。”① 尽管与国家具体的对外政策相比，对外战略具有长期性、全局性、谋略性和高层次性等特征，但这并不意味着对外战略就一成不变。随着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或者对整个国际格局、国际形势发展方向的总体判断、认识发生改变，其对外战略也将发生相应的调整。俄罗斯的对华战略是俄总体对外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自俄罗斯独立以来，俄罗斯的对华战略已发生过多次较大调整。2008年开始蔓延的国际金融危机，对俄罗斯所处的国际环境、国内经济情况、与中国的经贸往来都产生了较大影响，促使俄罗斯对华战略发生一定程度的调整。目前，在这一领域，国内研究主要关注金融危机对中俄关系的影响，尤其是对两国经贸领域的影响，以及中国的对策等。本文试图突破这一研究视角，从分析国际金融危机对俄罗斯的影响出发，进而研究俄罗斯对华战略的在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下所作的调整。
一、国际金融危机对俄罗斯的影响
俄罗斯在对华战略方面，先后经历了视中国为友好国家——发展与中国的睦邻友好合作关系——发展建设性伙伴关系——发展与中国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等几个阶段。从总体上看，当前中俄两国政治上相互支持，经济上互利共赢，外交上相互配合，两国关系仍处在“历史最好时期”。在此情况下，俄罗斯对华战略不会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而发生较大改变。正如俄罗斯驻华大使拉佐夫所说：尽管国际金融危机对俄中经贸关系产生负面影响，但即将过去的2009年仍然是两国关系顺利发展的一年，两国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变得更加成熟。② 不过，金融危机作为一场全球性的危机，已从多个方面对俄罗斯产生了深远影响（见图一），其中的一些因素又间接影响到俄罗斯的对华战略。
资料来源：作者自行绘制
图一 国际金融危机对俄罗斯的影响
1、国际金融危机对俄罗斯所处的国际环境产生了较大影响
2008年爆发的俄格冲突，是美国为首的北约向独联体地区东扩与俄罗斯反东扩的激烈碰撞。这次冲突使俄罗斯的地缘政治环境急剧恶化，西方国家纷纷谴责俄罗斯的“侵略行为”，甚至宣称这是新“冷战”的开始。不过，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逐渐扩大，美国和欧洲都开始把工作重心放到应对这场全球危机上来，对外政策方面的进攻性由此转弱，客观上改善了俄格冲突以来俄罗斯的战略处境。
首先，金融危机使大国关系总体趋于缓和。就美俄关系来说，两国对抗的一面在下降，合作协调的一面在上升。美国奥巴马政府上台后，将新政府的工作重心放在了力促经济增长、增加就业等方面，在对外政策方面与前任相比表现得更为温和。在美俄关系方面，美国以“重启”为口号，开始寻求与俄罗斯恢复关系。2009年7月，奥巴马访问俄罗斯，双方讨论了涉及削减核武器、改善两国关系等重大议题。两国共同签署了《进一步削减和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问题谅解备忘录》，另外还达成了一系列协议，其中包括俄罗斯允许美国使用其领土和领空，将武器运送至阿富汗打击当地的恐怖主义势力，以及建立俄美合作发展总统委员会等。9月17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发表讲话，宣布放弃在东欧地区设立导弹防御基地的计划。2010年4月8日，美国与俄罗斯在布拉格签署了《削减和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同2002年的莫斯科条约相比，双方商定减少三分之一的核弹头数量，并把战略武器运载工具的数量降低一半以上。美国的这些举措，可以被理解为金融危机影响下的战略收缩，这不仅有利于俄美关系的缓和，也在客观上改善了俄罗斯的战略处境。
其次，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北约东扩的步伐暂时减慢，格鲁吉亚、乌克兰加入北约的进程被推迟，北约与俄罗斯的紧张关系有所缓解。2008年12月，北约26国外长作出决定，认为在目前阶段讨论格鲁吉亚、乌克兰加入“北约成员国行动计划”为时尚早，北约分别与乌克兰和格鲁吉亚成立双边委员会促进双方关系。2009年3月，北约秘书长夏侯雅伯在布鲁塞尔宣布，北约与俄罗斯将在4月初的北约峰会后恢复接触，这可以看成是北约主动与俄罗斯缓和关系的行动。当然，北约东扩的步伐不会就此停滞不前，但对北约来说，在各成员国全力应对金融危机的关键时期，是否接纳格、乌两国，并不是一个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再次，国际金融危机的长期影响促进了世界多极化趋势的进一步发展。一方面，金融危机使美国的经济受到严重影响，构成对美国为中心的单极体系的解构力量；另一方面，危机将加快全球产业转移步伐，并引发深层政治经济格局的变化，从而使金融危机客观上成为世界多极化的助推器。正如2009年6月梅德韦杰夫在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上的发言所说：世界金融和经济危机会导致世界格局重组，同时，经济发展领先者地位被取代、经济领域的行为模式和经济市场本身的运作模式也会改变。③
2、国际金融危机对俄罗斯经济产生了巨大影响
从1990年到2000年，俄罗斯已经基本完成了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型，并重新成为世界经济大国之一。在2008年，俄国内生产总值（按购买力平价）已达2万亿美元。④ 突然而至的金融危机，减缓了俄罗斯经济高歌猛进的步伐，由此带来的巨大冲击暴露出了俄罗斯经济的脆弱性，也表明俄罗斯的大国崛起进程不可能一帆风顺。⑤
首先，国际金融危机恶化了俄罗斯的经济状况。危机下的俄罗斯金融体系和证券市场受到了直接冲击：资本外逃、银行系统受影响、股票指数暴跌等。但对俄罗斯经济影响最大的，还是石油价格迅速下跌。由于在俄罗斯的出口结构中，石油和天然气所占比例较大，从某种意义上说，俄罗斯的命运与油气价格紧密相连。普京担任总统的8年间，俄罗斯经济的快速增长，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石油、天然气价格的一路扶摇而上（见表一）。由此给俄罗斯带来巨额的外汇收入，为国家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资金支持。
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尽管俄罗斯的石油出口量维持了相对稳定，但由于出口价格的下降（见表二），由此带来的外汇收入也大量减少，在此基础上更是形成了一系列经济问题：能源企业资金短缺、政府收入减少、卢布贬值的压力加大、经济增长率放缓等。
其次，金融危机的爆发，迫使俄罗斯加快调整经济发展战略。从2000年开始的俄罗斯经济发展，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油气等自然资源的大量出口，加上各类自然资源的价格不断攀升，有力地助推了俄罗斯经济的复苏。虽然在此期间，俄罗斯也曾多次提出要改变这种经济发展战略，如：优化国家经济结构、改善出口结构、增加出口产品的科技含量和附加值等，但由于自然资源价格形势一片大好，给企业、政府带来了滚滚财源，俄罗斯在经济战略的调整方面少有实质性的行动。金融危机的加剧，给俄罗斯的这种经济战略敲响了警钟，使俄罗斯调整经济发展战略具有现实紧迫性。
2008年11月，俄罗斯政府出台了《2020年前俄罗斯社会经济发展战略》，其中不仅提出了俄罗斯经济发展的中长期目标，即：使俄罗斯走在全球经济发展的前列，为国家安全和公民宪法权利的实现提供可靠的经济保障。从2015至2020年，俄罗斯要让GDP（按购买力计算）进入世界前五位。该《战略》还重点对俄罗斯未来经济发展战略作了较为详尽阐述：在第一阶段（2008年—2012年），利用现有优势，加强在传统经济领域（能源，交通，农业，自然资源加工部门）的优势。同时创新体制环境，提高技术储备，为俄罗斯经济下一阶段的创新发展模式打下基础。主要表现为：缩小世界金融危机的不利影响；扩大能源和原材料出口，以应对外部经济环境的恶化以及石油、原材料价格的下跌。第二阶段（2012年—2020年），使俄罗斯有效地融入国际分工体系，实现在高科技领域（航空、火箭和航天工业、造船、电子工业、核电工业、能源工程、信息和通信技术）、知识型经济、能源和运输等方面的竞争潜力，在科学技术方面达到世界领先地位。实现经济结构多元化，使创新变成经济增长的主导因素，将俄罗斯建设成为世界金融中心，促进新的国际经济秩序的形成。⑥ 2009年11月，梅德韦杰夫在国情咨文中也指出：经济转型的必要性在最近变得尤为明显，俄罗斯不应该一味地将责任推卸给外部因素，一向以来依赖出口生存的习惯制约了创新发展。⑦
3、国际金融危机对俄中经贸关系产生了影响
首先，双边贸易额增幅减小，2009年1至5月，中国一直是俄罗斯第一大贸易伙伴，6月份退居为第二大贸易伙伴，到7月份更退居为第三大贸易伙伴。⑧ 两国贸易额减少的原因主要是：第一、由于国际金融危机，俄罗斯国内需求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国内经济表现疲软，从中国的进口显著下降。另外，金融危机影响下的中国，在原材料等的进口方面也表现出下降的趋势。第二，由于石油、有色金属、化肥、木材等能源原材料价格大幅度下降，就算是在出口总量上保持不变，随着这些原材料价格的下跌，出口金额也将明显减少。
其次，俄罗斯对华贸易逆差增加。在金融危机爆发前，俄罗斯对中国的贸易顺差就逐年减少。到2007年，俄对华贸易顺差变为逆差，且逆差有不断上升之势（见表三），随着金融危机影响的深入，这一趋势变得愈加明显。
从现阶段的俄中贸易结构上看，俄罗斯对华出口的主要是石油等自然资源，而从中国进口的主要是轻工业品和机电产品。由于金融危机的影响仍然在持续之中，石油等原材料价格虽然仍在调整，但与危机前的价格相比，无疑是大大降低了，而且何时能恢复到危机前的价格水平也仍然是个未知数。所以，如果俄罗斯不改善对华出口的商品结构，其对华出口额就难以有突破性的提高。此外，随着俄罗斯对华贸易逆差的增加，俄罗斯与中国的贸易摩擦也有加剧的趋势。因此，有俄罗斯学者就指出：在当前形势下，俄中两国的经贸合作已经达到了极限。⑨
二、国际金融危机下的俄对华战略调整
国际金融危机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俄罗斯所处的国际环境，使国家的工作重心发生转移，经济发展战略面临调整，这些因素最后间接地影响到俄罗斯的对华战略（见图二）。
资料来源：作者自行绘制
图二 国际金融危机下俄罗斯对华战略调整的机制
1、俄罗斯对华借重、合作领域增加了新方向
金融危机爆发前，俄罗斯对中国的借重虽然在各个时期有不同侧重点，但总体说来，这种借重主要集中在外交和政治领域。因为两国共同面临分裂势力、恐怖主义的威胁，在国际体系中受到西方国家的战略挤压，双方在人权、国家发展道路、世界多极化等问题上有着广泛的共识。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俄罗斯所处的战略环境有了较大改善，俄美关系出现转机，反导系统、北约东扩的压力暂时减轻，世界多极化趋势进一步发展。俄中两国的合作开始向新领域扩展。
俄中对金融危机产生的原因、对改革国际金融体系和国际金融机构的立场相近或一致，俄罗斯在这些问题上与中国相互配合，成为俄罗斯对华借重、合作领域的新方向。2009年6月17日，两国发表《中俄元首莫斯科会晤联合声明》，两国元首相互详细通报了本国经济形势和各自为克服国际经济金融危机采取的措施，并对对方所采取的措施表示支持。双方一致认为，危机引发国际金融市场以及世界经济贸易动荡和不稳，对中俄两国经济发展构成严峻挑战，必须根据平等和照顾彼此利益的原则，在政治、经贸和金融领域建立最广泛的国家和国际组织参与的相互协作，这是战胜危机的基本条件之一。
在国际货币体系方面，中国与俄罗斯的立场相近，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俄罗斯曾向G20峰会建议：发行“超国家”的“超级储备货币”。而中国也一贯主张完善国际货币体系，健全储备货币发行的调控机制，保持主要货币汇率相对稳定，促进货币的多元化和合理化。2009年3月，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撰文提出：必须创造一种与主权国家脱钩、并能保持币值长期稳定的国际储备货币，以解决金融危机暴露出的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一系列问题，避免主权信用货币作为储备货币的内在缺陷，这是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理想目标。尽管俄罗斯的“超级储备货币”建议还只是一个战略目标或代表未来的趋势，但在这一问题上，中俄的看法接近，因此也成为俄罗斯对华借重的新方向之一。
随着国际金融危机对俄罗斯的影响不断加深，俄经济发展步履维艰。对俄罗斯国内政治而言，经济的低迷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俄罗斯恐怖主义的抬头。深化与中国的反恐合作，在相关领域相互支持与配合显得尤为重要。2010年3月至4月，俄国内连续发生多起恐怖袭击事件。据称，车臣境内的非法武装分裂组织以及国外极端势力都与这些恐怖主义活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就莫斯科地铁遭受恐怖袭击，发生连环爆炸，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向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致慰问电，代表中国政府和人民向受伤人员和遇难者亲属表示诚挚慰问，对遇难者表示深切哀悼。胡锦涛表示，中方强烈谴责这一恐怖暴力行径，支持俄方为打击恐怖主义、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所做的努力。⑩
2、对华战略中的经济因素增加，对华经济战略和对华贸易作出调整
早在普京担任总统期间，俄罗斯就以“强国”为战略目标，强调内部目标高于外部目标，外交要为俄罗斯经济发展服务。在奉行全方位巩固和扩大同中国的平等互信伙伴关系、开展战略合作方针的同时，把提高俄中关系的实际效益放在了对华政策的首位。(11) 金融危机爆发后，俄罗斯为了解决石油价格下跌、政府收入减少、资本外逃等一系列经济问题，在对华战略中进一步突出了经济因素的作用。
首先，金融危机后，俄罗斯对华能源合作表现出了难得的“高效率”。关于原油管道建设等项目，中俄双方曾进行了长时间的谈判，但一直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随着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加深，国际油价大跌，使依赖原油出口的俄罗斯经济大受影响。在这一背景下，俄罗斯开始积极对待中俄能源合作问题。2008年7月，中俄能源谈判机制在北京启动。10月，两国总理在第13次定期会晤期间，就建设中俄原油管道达成重要共识。2009年2月，中俄两国相关企业在北京签署了关于修建中俄原油管道、长期原油贸易、贷款等一揽子合作项目的协议。俄罗斯石油股份公司、俄罗斯管道运输公司同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最终达成协议，中石油提供250亿美元、20年期的固定利率贷款，俄罗斯以石油为抵押，以供油的方式偿还贷款，从2011年至2030年按照每年1500万吨的规模向中国通过管道供应总计3亿吨石油，并建设远东原油管道中国支线。双方还签署了包括核能、电力、矿产开发等方面的合作协议。4月21日，俄罗斯与中国签署《中俄石油领域合作政府间协议》，双方管道建设、原油贸易、贷款等一揽子合作协议随即生效。将能源相关利益进行捆绑谈判也已经越来越成为俄罗斯能源外交战略中的一个趋势。尤其是在经济危机的压力下，俄罗斯政府更倾向于提出多种利益“捆绑”的要求，即以石油的合作捆绑核能等其他领域的合作，以追求能源合作利益的最大化。中俄能源合作大型项目的实施有利于两国的经济安全和产业合作，夯实经济合作基础将进一步巩固政治关系，对两国长期的战略合作具有积极意义。(12) 事实表明，中俄两国达成了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为重要的、谈判过程也最为艰巨的重大合作协议。这从一个非常深刻和长远的角度表明了中俄两国战略合作的互补性。(13)
除了能源合作，俄罗斯还积极争取中国的贷款和投资项目，缓解金融危机所带来的经济问题。2008年12月9日，俄罗斯外经银行同中国国家开发银行签署了有关从中方获得1.5亿美元贷款的协议，贷款期限为一年，将用于落实俄罗斯企业的出口项目。2009年3月，俄罗斯经济发展部与中国发改委签署了《关于完善中俄投资促进会议机制的谅解备忘录》、《关于完成中俄投资合作规划纲要研究拟定工作的纪要》和有关项目的合作协议。俄罗斯加强与中国投资互利合作，有利于发挥双方各自优势，促进两国经济发展；有利于提升两国经贸合作水平，丰富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内涵。对俄罗斯来说，这既是解决危机的应对之策，也是促进国家经济发展的长远之计。
其次，俄罗斯片面依赖自然资源产品的出口模式，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显得不堪一击，因此，俄罗斯在对华经济战略方面进行了调整，调整方向主要为：加速国内经济发展战略的调整，以此来优化对华贸易的结构。俄罗斯政府出台的《2020年前俄罗斯社会经济发展战略》中规定，俄罗斯中长期的经济发展战略分为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2008—2012年），仍然是依靠石油、原材料等传统优势产业和部门，通过扩大出口的方式，降低价格下降带来的损失，因此在这一阶段，俄罗斯对华经济战略较以前变化不大。到第二阶段（2012—2020年），如果俄罗斯顺利实现了向高科技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型，俄罗斯将减少对自然资源出口的依赖，转而主打高技术、高附加值的工业产品。正如俄罗斯驻华大使拉佐夫所说：不希望中国把俄罗斯仅仅视为一个单纯的资源供应国。我们赞同互补性的原则。俄中在高科技产品、高附加值产品、机电产品方面都有着很好的合作潜力。(14) 在应对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两国应继续进行磋商和谈判，主要谈前景最优、规模最大的一些项目，这包括石油、天然气、电能、核能的合作，以及民用机械的合作、军事装备的合作以及其他领域的合作，这能够保证我们的合作发展顺利。(15)
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随着中俄双边贸易增长速度的趋缓，以及俄罗斯对华贸易逆差的持续扩大，一方面，俄罗斯更积极地推动向中国的商品出口，如促进对中国的机械与设备出口，推动俄罗斯企业参与中国的交通、基础设施、能源（包括核能、电力）等方面的建设；扩大对中国的粮食、奶制品等农产品出口；促成在冶金、化工、电信等领域的交流；在边境地区，加强农业生产、自然资源开发和存储、木材深加工、鱼类产品加工等方面的合作；加强对影子经济和侵犯知识产权行为的打击力度。(16) 另一方面，俄罗斯与中国的贸易纠纷也呈上升趋势，2008年9月，俄罗斯官方以打击“灰色清关”为由，对莫斯科的露天市场进行突击检查，查扣了高达50亿美元的货物，其中仅浙江就有7000多个集装箱的货物被查抄。10月，俄罗斯又突击检查莫斯科的阿斯泰市场，查封了华商在仓库里的鞋、服装、袜子等日用品。2009年6月，莫斯科最大的市场切尔基佐沃大市场被强行关闭，给在市场里经营的华商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3、未来俄罗斯对华战略调整的方向与影响因素
资料来源：World Bank.Russian Economic Report №19，第11页，参见http://www.worldbank.org.ru.
图三 两次金融危机下俄罗斯经济的恢复情况(17)
首先，金融危机对俄罗斯的影响程度以及俄罗斯经济的发展情况，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未来俄罗斯的对华战略调整。据世界银行的《俄罗斯经济报告》（第19号）称，本次世界金融危机对俄罗斯经济造成的损害，要远高于1998至1999年的金融危机，俄罗斯经济的恢复速度也将更加缓慢（如图三）。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受制于经济实力的影响，在对华战略方面，仍然会将经济领域的合作放在首位。
其次，在国际政治局势的变化方面，金融危机影响下的国际政治格局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主要特点是：1、世界格局的变动强烈，具有空前的复杂性；2、围绕经济秩序的争斗具有空前的尖锐性；3、较强的不确定性。(18) 美国的战略退却、北约东扩的暂时停止、东欧反导系统的取消等，对俄罗斯来说都具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随着美国等西方国家经济的复苏，其外交战略的进攻性增强，这些问题难免又会以各种方式死灰复燃。因此，俄罗斯与中国在核心问题上的相互支持，仍然是俄罗斯对华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综上所述，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虽然没有从总体上改变俄罗斯的对华战略内涵，但由于危机波及的范围广、程度深，影响了俄罗斯所处的国际环境，俄罗斯依赖自然资源出口的模式受到了这场危机的严重冲击，使俄罗斯加速了经济发展战略的调整步伐，中俄两国的经贸往来也受到这场危机的深刻影响。基于金融危机带来的这些影响，俄罗斯的对华战略有了一些调整：包括俄罗斯对华借重、合作领域有了新的方向，对华战略中更加突出经济因素的作用，调整对华经济战略，力图改变单纯依赖能源等自然资源出口的贸易结构，进而稳步提高双边贸易额，减少与中国的贸易逆差。在未来，总的说来“两国战略利益有望长时间广泛一致，两国相互借重有望进一步增多，两国关系的民意基础有望进一步夯实，两国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有望持续深化。”(19) 随着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以及俄罗斯本国经济发展情况的变化，俄罗斯对华战略也将发生进一步的调整。
注释：
① 张季良：《国际关系学概论》，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89年，第73页。
② 参见：人民网http://military.people.com.cn/GB/42962/10624719.html.
③ 参见：俄新网http://rusnews.cn/eguoxinwen/eluosi_caijing/20090605/42494603.html.
④ долгосрочного 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развития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2020 года，распоряжением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17 ноября 2008г．№ 1662－р．
⑤ 冯玉军、赵春潮：“强势崛起、金融危机与俄罗斯对外政策的调整”，《当代世界》，2009年第3期，第20页。
⑥ долгосрочного 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развития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2020 года，распоряжением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17 ноября 2008г．№ 1662－р．有关俄2020年发展战略的相关讨论可参阅：李新：“2000年以来俄罗斯经济结构的变化及其发展趋势”，《俄罗斯研究》，2009年第2期，第26-34页。
⑦ 参见：俄新网http://rusnews.cn/eguoxinwen/eluosi_neizheng/20091112/42630244.html.
⑧ 参见：中俄经贸合作网http://www.crc.mofcom.gov.cn/article/shangbiandongtai/200909/45868_1.html.
⑨ 2010年4月2日，俄罗斯科学院世界经济与国际关系研究所亚太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维亚切斯拉夫·阿米罗夫在第二届俄中研讨会发言中提出这一观点。参见：俄新网http://rusncws.cn/ezhongguanxi/ezhong_jingmao/20100402/42749975.html.
关于全球金融危机背景下的俄中经贸合作问题，参见：田春生：“中俄经贸合作关系新析——经济利益的视角”，《俄罗斯研究》，2010年第1期，第31-40页；曲文轶：“中俄贸易与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俄罗斯研究》，2010年第1期，第41-57页。
⑩ 参见：俄新网http://rusnews.cn/ezhongguanxi/ezhong_zhengzhi/20100329/42745019.html.
(11) Обзор внешне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参见：俄罗斯外交部网站http://www.mid.ru/brp_4.nsf/0/3647DA97748A106BC32572AB002AC4DD.
(12) 参见：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9-04/21/content_11228466.11.htm.
(13) 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院长、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冯绍雷教授接受俄新社驻北京记者玛丽亚·恰普雷金娜的书面采访的回答。参见：俄新网http://rusnews.cn/renwufangtan/20090520/42482198.html.
(14) 参见：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07-03/20/content_5872669_4.htm.
(15) 参见：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09-03/25/content_11069283.htm.
(16) долгосрочного 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развития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2020 года，распоряжением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17 ноября 2008г．№ 1662－р．
(17) 图中“Q”为季度，如“2008 Q3”代表2008年第三季度：边轴数据为经济增长率，负数代表负增长。
(18) 摘自王海运在“金融危机以来的国际政治的新格局、新主题和新方法”内部研讨会发言摘要，参见：http://www.rus.org.cn/eWebEditor/Example/NewsSystem/disp.asp?dispid=546.
(19) 王海运：“中俄关系：战略基础与发展趋势”，《俄罗斯研究》，2009年第2期，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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