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集聚、效率损失与生产要素合理配置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生产要素论文,效率论文,损失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0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656(2009)11-0052-08
一、引言
从理论上讲，资源配置的有效性条件从经典的经济学教科书中就能找到答案：那就是投入的各个生产要素其边际生产率相等；但事实上现实客观经济活动远非理论描述那样清晰、明了，由于各种原因，在经济活动中普遍存在资源配置效率不尽如意、生产要素拥挤现象。所谓“生产要素拥挤(Congestion)”，是指在特定生产条件下一种或多种投入要素增加到一定程度时，由于投入过多造成生产阻塞而导致产出降低的现象。生产要素拥挤问题最早由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美国学者McFadden(1978)[1]在研究生产理论中等产量曲线出现后弯现象时作为一个边界情况提出的，泛指所有生产要素，包括非流动性资产或非实物生产要素配置不当形成处置能力降低的“拥挤”现象。其后Fare RL[2]，Paul W.Bauer[3]，Fare R，Grosskopf S[4]和Cooper W.W[5]等学者通过一系列的理论与实证研究证明了拥挤现象的普遍存在性。
随着国际产业转移演替及经济全球化进程的推进，中国以低廉的成本优势发展成为世界的“制造工厂”，低端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从发达国家转移到我国并不断集聚在东部沿海地区，尽管在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理论界就对我国产业集聚典型区域——长江三角洲“产业同构”问题争论不休，但这一地区的产业集聚现象及其步伐丝毫没有减缓，相反愈演愈烈。在早期，这种产业集聚确实极大地促进了东部地区经济的发展，但随着东部生产要素成本(土地价格和劳动力成本)的不断上涨，加之产业过度集聚造成的地区间“产业同构”、“重复建设”、“过度竞争”，使得一些传统产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已经或正在失去比较优势，已出现资源配置效率不尽如意、生产要素拥挤等问题，急待寻找新的发展空间，并为产业升级及技术密集型产业、新型第三产业的发展腾出空间。
本文正是基于这样的背景，试图通过对中国制造业空间集聚演变过程中生产要素配置效率变化特征的剖析，寻找制造业空间集聚过度有损于生产要素配置效率提高的相关证据。研究是否存在生产要素输入剩余和输出亏空等生产要素拥挤效应？对如何科学引导生产要素的区际流动、实现产业梯度转移、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提供理论支撑。
二、文献回顾与问题聚焦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工业经济在高速增长的同时，也在进行空间布局的重新调整，一个明显的特征是制造业总体上向中国东南部沿海地区集聚。这一点从文玫(2004)[6]，梁琦(2004)[7]，罗勇、曹丽莉(2005)[8]，王业强、魏后凯(2007)[9]等学者对专业化或集聚指数的详细测算中得到了证实。然而，国内许多学者研究焦点仅在于产业集聚或空间布局演化本身及其原因上，却对于制造业空间集聚的这种演化究竟会产生什么影响？伴随着制造业空间集聚的这种演化其生产要素配置效率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等有关方面的深入研究相对甚少，现有的研究仅体现在如下有限的学者及其文献：一是范剑勇(2006)[10]研究产业集聚、劳动生产率、地区差距相互间的紧密联系，认为非农产业规模报酬递增地方化是产业集聚的源泉，并提高了该区域劳动生产率，进而对地区差距产生了持久的影响；二是薄文广(2007)[11]研究了产业集聚与行业增长间的关系。指出专业化与多样化外部性确实会影响经济增长，而且这种影响会因规模经济特征与区位特征而不同，并可能存在不同的二次效应；三是柴志贤、黄祖辉(2008)[12]研究集聚经济与中国工业生产率的增长，得出的研究结论是：大多数二位数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与技术进步具有收敛特征，总体趋势上落后地区的生产率提高相对较快，发达地区的生产率提高相对趋缓。专业化会促进一半以上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提高，但在纺织、造纸、黑色金属冶炼与压延、通用设备等行业，专业化反而会显著抑制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
我们对现有研究文献进行梳理，产生如下有待于进一步思考的问题：非农产业规模报酬递增地方化有利于区域劳动生产率的提高[10]，但这种非农产业规模报酬递增是否能够持续进行？专业化与多样化外部性确实会影响经济增长[11]，为什么这种影响会因规模经济特征与区位特征而不同？专业化会促进一半以上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提高，但在纺织、造纸、黑色金属冶炼与压延、通用设备等行业，专业化反而会显著抑制全要素生产率提高[12]，这又是什么在起作用？本文虽尚难全面解释上述问题，但从集聚过度、生产要素拥挤与效益损失的视角探讨制造业空间集聚演变过程中各地区、行业生产要素配置效率变化特征，希望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切入点。
三、中国制造业空间集聚过度、产业效率损失实证分析
(一)制造业空间集聚总体态势分析
参考王业强、魏后凯(2007)[9]的研究方法，我们采用区位基尼系数、赫芬达尔指数、空间分散度指数反映中国制造业产业空间集聚总体态势，从总产值、就业劳动力、资产总额三方面衡量中国制造业空间集聚变化特征(图1)，(数据资料来源于各相应年份的《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结果表明中国制造业空间集聚总体上呈现上升态势。
制造业主要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①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我们利用1997、2007年的一系列投入产出指标进行比较分析，发现东部沿海地区劳动力、流动资产、固定资产、工业总产值、增加值、主营业务收入等指标均有一定增幅(表1)，但利润总额在全国的比例反而从1997年的88.95％下降至2007年的70.06％，这种增产不增收的现象值得我们思考。
(二)制造业空间集聚适度性判断与分析
为了克服采用单一的指标(如总产值或就业人数)衡量产业集聚强度的不足，本文采用一系列投入产出指标，衡量某一地区某一行业某年的产业集聚综合指数S。具体计算公式：
(1)
选择流动资产净值年均余额、固定资产净值年均余额、年平均就业人数作为投入指标；选取工业总产值、主营业务收入、工业增加值作为产出指标。数据来源于2002-2008年《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其中2004年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数据应用支持系统”http://yearbook.acmr.cn。
采用式(1)计算中国各地区制造业集聚综合规模指数，对二位数制造行业规模指数与利润的X-Y散点图做多项式拟合，得到28个制造行业的规模指数与利润特征关系图，分析表明并非所有行业的效益都随集聚加深而增加，某些行业的利润——规模指数关系图出现了明显拐点现象。受奥地利区域经济学家Tichy.G(1988)[13]产业集群生命周期的启示，我们将各阶段产业集聚所表现的特征划分为集聚推进型、集聚适度型、集聚过度型。“集聚推进型”产业的特点是随着集聚加强，规模扩大，效益增加，产业集聚处于有效成长阶段；“集聚适度型”产业的特点是产业规模、效益达到最优点，集聚处于成熟阶段；“集聚过度型”产业的特点是随着集聚加强、规模扩大、效益反而降低，产业集聚步入衰退阶段。根据二位数制造业的规模指数和利润关系特征将其归纳如下表2所示三种典型类型。
(三)集聚过度地区制造业生产要素拥挤及效率损失
前文分析了我国典型制造行业空间集聚的合理性，并将典型行业分为三种类型。利用规模指数与利润的关系多项式，令多项式一阶导等于零可以得到行业的最优规模，大于最优规模指数的地区易发生集聚过度现象，故筛选出这些地区、行业做进一步的DEA分析。
同时我们对上述纺织服装制造业、纺织业、皮革类制造业三个制造行业2001-2007年劳动生产率变化趋势作比较分析(图2)，发现产业集聚过度地区其劳动生产率水平不如其它集聚适度或者集聚推进型地区相应产业，这也是产业集聚过度导致产业效率损失的又一辅证。
四、集聚过度型制造业生产要素合理配置策略
对于“集聚过度型”制造业，由于其生产要素的继续投入、扩张已不能提高行业本身经济效益水平，换句话说，继续追加生产要素不仅成为无效投入、而且会造成生产要素拥挤。为此，我们可采用DEA的差额变数分析，计算集聚过度行业生产要素的输入剩余和输出亏空。藉此为减少生产要素配置输入(剩余)、改进生产要素配置比例、降低生产成本，同时可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从而改善生产效率提供决策依据。
可得到集聚过度行业在过度地区的输入剩余和输出亏空(见表4)。表4结果显示：通过降低前文所列地区集聚过度行业的三要素投入量，可以提高浙江、广东的皮革制造业的成本费用利润率，提高江苏、浙江的纺织业的成本费用利润率。与此同时，节省的生产要素还可投入到其它更有效的行业，或者采用有计划、逐步削减这些地区集聚过度型行业生产要素的投入规模，通过产业异地转移的方式提高生产效益。
通过上述研究可得出以下结论：第一，我国制造业空间集聚程度总体上呈上升趋势，东南沿海地区成为我国制造业的重要集聚地；但并非所有制造业行业生产效率与产业聚集度成正相关，东南沿海一些制造业空间聚集过度，生产要素拥挤现象明显，生产要素配置存在输入剩余和输出亏空；第二，根据利润——规模指数关系特征，分析判断制造业空间集聚的合理性，并据此将制造业归类为集聚推进型、集聚适度型、集聚过度型三大类型；纺织业、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皮革毛皮羽毛及制品业等行业属于过度集聚；第三，通过对集聚过度型行业的DEA差额变数分析，发现江苏、浙江的纺织业，浙江、广东的服装制造业、皮革类制造业存在输入过剩和输出亏空，应当调整生产要素配置策略、或进行异地产业转移；第四，当前我国制造业空间集聚要注意“适度集聚”和地区专业化分工，为避免“过度集聚”和过度竞争，国家和地方政府在资源分割、配置策略方面亟待改进和完善。
当前中国正处于经济结构调整的重要时期，尤其是东南沿海的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具有较强的产业转移冲动：由于经济发展空间狭小、资源短缺、土地价格和劳动力成本不断上涨，使得一些传统产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已经或正在失去比较优势，亟待寻找新的发展空间，并为高新技术产业和新型第三产业的发展腾出空间。而另一方面，西部已逐步形成并具备接纳东部产业转移的条件：西部基础设施正在不断完善，幅员广阔，市场潜力巨大，资源丰富，特别是在能源、土地、矿产资源等方面的自然资源禀赋具有独特优势，一些产业和产品生产特别是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产业和产品生产具备或正在获得比较优势，并有新的领域尚待开发，可望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东部与西部这种资源的互补特征，决定了东西部加强合作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注释：
①根据我国制定的“七五”计划，将全国划分为三个经济区域，其中东部地区包括京、津、冀、辽、鲁、苏、沪、浙、闽、粤、琼十一个省市，本文所指的东部沿海地区采用该分类体系下的东部十一个省市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