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民族学的成就与发展趋势_民族学论文

俄罗斯民族学的成就与发展趋势_民族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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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K51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8575(2000)03—0038—07

俄罗斯的民族学有较长的发展历史,约在19世纪中叶与西方文化人类学同时形成,并且在研究对象和方法上自成体系,因而在20世纪20年代初形成了苏维埃民族学派。苏联民族学者在民族学研究中做了大量工作,为世界民族学(文化人类学)做出了重要贡献。90年代初苏联解体,对民族学界冲击很大,使俄罗斯民族学研究在内容上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1999年6 月召开的全俄第三次民族学和人类学大会反映了俄罗斯民族学发展的新趋势。

一、苏联民族学研究的成就

民族学是研究民族起源、民族基本特征、族际关系、不同社会生活条件下各民族发展过程,以及社会文化生活变迁的一门社会科学。以记述、分类、分析各民族文化特征作为基本的研究对象,同时注意研究农村和部分城市居民的民族日常传统文化。俄罗斯民族学长期在地理学领域里发展,现在属于历史学范畴。〔1〕

在俄国,民族学作为一门学科始于19世纪中叶,但是,民族学在俄国萌芽,却远远早于这个时期。俄国民族学发展史可以上溯到11世纪,“与俄罗斯文字的产生同时开始”〔2〕。 有关俄国古代民族的最初民族志资料,记载在中世纪的编年史中。15~19世纪俄国在国内外的地理考察为民族学的产生创造了最重要的条件。1715年,里戈里·诺维茨基撰写的《奥斯加克人简述》(注:该书阐述奥斯加克人(汉特人)的信仰和各种风俗以及物质文化、家庭生活和政治组织等,是一部重要的民族学文献著作。)一书出版,标志着俄国第一部民族学著作的诞生。十月革命前,俄国民族学家曾经对俄罗斯民族和沙皇俄国的其他民族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出现了象Д·Н·阿努钦、В·Г·博戈拉兹、Л·Я·施特忍堡等著名的民族学家,他们的学术思想,即将民族学、人类学和考古学结合成“三位一体”的综合研究方法,对后来苏联民族学的发展影响颇深。

1917年十月革命以后,苏联民族学在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哲学基础上发展起来。20世纪20年代后期,在苏联民族学中形成了具有自己研究对象和特点的独立学派——苏维埃学派。苏联时期,民族学的研究无论在深度和广度上都有很大的发展,在各个研究领域涌现出很多著名的学者,如从事中亚地区民族学和花拉子模考古研究的С·П·托尔斯托夫;从事西伯利亚地区研究的民族学兼人类学家М·Г·列文;从事波罗的海和东南亚地区民族学研究的民族学兼人类学家Н·Н·切博克萨罗夫;宗教史及澳大利亚、大洋洲地区民族学家С·А·托卡列夫;原始社会史和文化史专家М·О·科斯文;民族学理论研究专家Ю·В·勃罗姆列伊等。70多年来,苏联民族学工作者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应当说为世界民族学(文化人类学)作出了重要贡献。它的成就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对民族学理论的研究

1.原始社会史研究

早在苏维埃学派建立初期,苏联民族学者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著作进行了深入研究,结合讨论原始社会分期、经济史、家庭和社会关系等问题,提出了民族学理论和原始社会史方面的一些重要问题。他们同人类学家和考古学家一道把大量的能够证明原始公社制度在历史上普遍存在的科学资料加以系统化,进一步印证了人类原始社会由低级向高级的发展过程;确定了父系氏族的复杂结构;弄清了家庭婚姻关系系统图;明确了原始社会的历史分期、氏族与公社的相互关系和原始公社制度的解体过程。尤其对有关母系氏族在原始社会的重要作用,以及如何由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过渡的研究有独特的见解。西方民族学(文化人类学)只对原始社会史的某些问题感兴趣,不进行系统研究,也不承认原始社会史是人类历史的一部分,称之为“史前史”。苏联民族学则把原始社会史看做整个人类历史的一部分,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的研究以及得出的结论,得到国内外学者的高度评价。

2.民族、民族共同体和民族过程的研究

苏联学者把民族作为一个独立的历史现象提出来,并对民族和民族发展过程进行了研究。关于什么是民族、民族在人类各种共同体中的作用和地位、民族的狭义和广义解释、民族和文化的相互关系、民族过程的类型和趋势、各种因素的相互关系等问题,都进行了长期、系统、深入的研究和理论探讨,并得出了比较一致的看法,认为民族或民族共同体(этнос)是人们在历史上和一定地域内形成的稳定群体,具有共同的比较稳定的语言、文化和心理特点,具有共同的族名,并意识到自己本身的统一性和不同于其他民族。通常把民族共同体分为三种类型:原始社会时期的部落(племя),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时期的部族(народность),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时期的民族(нация),把前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的民族都称作民族(этнос或нациоональность)。〔 3〕苏联多卷本《世界民族志》与《民族学概论》的编纂,《苏联民族学》杂志和《种族与民族》年鉴的出版,20卷本《国家与民族》的编写,以及苏联科学院院士、苏联科学院民族学和人类学研究所所长Ю·В·勃罗姆列伊发表的《民族共同体概论》和《民族与民族学》等著作,都大大促进了“民族共同体”术语的广泛使用。此外,80年代中期,В·М·科留科夫等人就民族和民族共同体类型问题在《苏联民族学》杂志再度掀起了一次大讨论。В·И·科兹洛夫、Н·Н·切博克萨罗夫等对此问题也颇有建树。民族和民族共同体问题现在仍然是俄罗斯民族学研究的一项重要理论研究课题。

民族过程(этнический процесс)是指民族共同体的变化。“民族共同体十分复杂,分为两种基本类型,……一种导致该族成员民族意识的改变。这种民族过程可以叫做民族变异过程,它使人们从一种民族状态转变为另一种民族状态。另一种可以叫做民族进化过程,表现为该族某种基本因素的显著变化,但并不直接引起民族意识的改变,这种民族过程的基本客观内容,便是共同体文化特点的改变。”〔3 〕苏联民族学者指出“民族起源”、“民族历史”、“当代民族过程”这三个术语反映了民族发展全过程中三个重要的阶段,因而它们在民族学的各种概念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在深入研究苏联当代民族过程时,“首先必须研究苏联当代民族过程的普遍趋势和基本方面,研究其辩证的相互关系的具体机制,揭示和分析加速和延缓民族过程发展的条件和因素,也要深刻研究民族过程中的民族和社会结局方面的相互关系及其在苏联不同地区、城市和农村民族过程发展的特点”,〔4〕70年代以后,民族过程的研究,随着苏联民族学对现实问题研究逐步深入,人们开始从理论和方法论方面对这个问题进行探讨。

3.经济文化类型和历史民族区的理论

这个理论是苏联著名民族学家С·П·托尔斯托夫、М·Г·列文、Н·Н·切博克萨罗夫在50年代提出来的。“所谓经济文化类型是指一定的经济与文化特点的综合体,它在历史上形成于处在相似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并居住在同样自然地理条件下的不同民族中”。〔5 〕经济文化类型与每个具体社会的生产方式相联系。因而,经济文化类型之间的差异主要反映在生计方式、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方面。苏联学者把前资本主义时代的经济主要划分为三种类型,即第一类以狩猎、采集或部分以捕鱼为主;第二类以锄耕(或手耕)农业和畜牧业为主;第三类以犁耕农业为主。上述三种经济文化类型的每一类型,又可分出特定地理气候地带发展起来的具体的经济文化类型,如热带、温带、寒带类型,沙漠、草原、森林类型,沿海、高原、绿洲类型等,但气候条件是附属的,起决定作用的仍是每个民族的生产方式,即社会经济发展水平。

苏联民族学家认为历史民族区(或历史文化区),“即一个由共同的社会经济发展和人们的长期交往和相互影响而在居民中形成类似文化生活(民族)特点的人们居住区”。〔5 〕这些特点主要反映在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两方面,这一概念属于历史学范畴,具有相对的稳定性。

经济文化类型和历史民族区理论作为民族分类方法之一,曾一度在苏联民族学界影响很大。1956—1958年,Н·Н·切博克萨罗夫来中央民族学院讲学,把此理论介绍到中国来,并对我国部分省份进行了田野调查,后来与林耀华教授联合撰文《中国的经济文化类型》,〔6 〕对我国各民族的经济类型进行了划分。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对我国民族学的影响很大,我国民族学专业的权威教材《民族学通论》一书,把“经济文化类型”单独列为一章。〔7 〕经济文化类型和历史民族区理论对于认识文化发展的共同规律以及个别民族文化的独有特点具有很大的作用。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这种划分方法过于简单,存在很多弊端,学术界已经基本不采用此种划分方法,用克留科夫的话说“它是一种过时的理论”。

(二)对世界民族的研究

对世界民族的研究,早在十月革命前就已经开始。在对世界民族的研究中,我们不能不提到著名的民族学家、旅行家和社会活动家Н·Н·米克鲁霍——马克莱,他一生从事大洋洲和东南亚民族的研究事业。1866—1886年间,他曾多次到非洲、大洋洲、东南亚地区考察,进行民族学、人类学的研究。他一生写有大量旅行札记,已经出版《米克鲁霍—马克莱全集》共5卷。他还搜集了大批民族文物, 现藏于圣彼得堡人类学和民族学博物馆。1947年苏联科学院民族学研究机构被命名为Н·Н·米克鲁霍—马克莱民族学研究所,此名沿用至今。

苏联时期的世界民族研究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随着国力的增强和国际影响的增大,世界民族研究的规模迅速扩大。苏联民族学家们对国外许多国家,包括亚、非、美、欧、大洋洲的许多民族进行了民族史志、民族学以及当代民族过程的研究。1956—1966年,陆续编辑出版了一套《世界民族志》丛书,共18卷,12000多万字。自70年代起, 又开始出版《国家和民族》丛书,共20卷,800多万字。 确定了绘制民族志地图的方法论原理并绘制了地球上各个地区的大型民族志地图,并于60年代出版了一本大型的《世界民族地图集》,还对国外民族进行了民族过程的民族社会学研究,对揭露种族主义和新殖民主义发挥了作用。此外,还出版有《世界民族百科手册》(1卷)、 《世界民族百科全书》(2卷)、《世界民族艺术百科全书》(5卷)和各种专著。1998年又出版了《世界民族与宗教百科全书》(1卷)。

(三)对现实的研究

苏联民族学与现实生活的结合,可以上溯到十月革命后的最初年代,到60年代有了显著的发展。苏联民族学对现实的研究有以下几个方面:

1.跨学科的综合研究

作为社会科学的民族学,历来把人类学、考古学、语言学和地理学作为自己的近邻。由于民族学研究重心向当代现实问题转移,随之加强了与社会学、心理学、人口学、经济学、统计学、博物馆学等学科的联系,出现了民族人口学、民族社会学、民族心理学、民族经济学、民族统计学、城市民族学、统计民族学、饮食民族学、民族博物馆学等边缘学科。这些学科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加强了它的应用性特点。其中,民族社会学和民族人口的研究取得一定成果。迄今为止,苏联有关民族社会学方面的论著已发表不少,如《民族社会学关于生活方式的研究》、《生活方式国际化的民族生活方面》(阿鲁丘尼扬)、《婚礼与生活舆论》(德罗比热娃)等。在民族人口学方面的主要成果有:布鲁克的论文《战后世界的民族人口现状》、卢什维尼科夫的论文《鞑靼人城市人口分析的民族生活方面》,以及科兹洛夫的专著《民族人口学》等。

2.对农村和城市居民现实生活的研究

对农村生活的研究既包括农村的传统文化和古老习俗,也包括这些习俗在新的生活条件下的改变、家庭日常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新特点等等,如布赛金的《伏尔加河中游俄罗斯农村居民的生活与家庭习俗》、瓦列耶夫的《喀山鞑靼人的建筑艺术和农村住房》、什罗科娃的《塔吉克山区妇女的传统服装和现代服装》、瓦西里耶娃的《中亚及哈萨克各共和国的妇女及其在改变农村居民习俗方面的作用》等,从中可以看出他们的研究范围比较广泛的。

随着战后世界范围内城市化进程的急剧发展,城市问题日益突出,其中包括许多与民族有关的一系列问题。1950年,Н·Н·切博克萨罗夫曾经领导了对莫斯科工人生活的研究,这可以说是对城市进行有组织研究的初步尝试,但这次工作的效果并不理想。大约到60年代后期,城市和城市居民才作为一个整体纳入民族学研究范畴。课题内容是多方面的,但是着重考察的还是居民的生活文化。民族学家拉宾诺维奇和施美列娃曾拟定了一个城市研究大纲,〔8〕由于文章篇幅的限制, 在此省略。应该说,苏联的城市民族学研究还处于探索过程中,在许多理论和实际问题上还有不少争议。

3.对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研究

世界范围内的科技革命给各民族的传统文化以很大冲击,突出地表现在物质文化领域,造成各民族物质文化对象(如劳动工具、住宅、日用品、衣服和食品等)的规范化和统一化,各民族物质生活方式总的趋势是国际化。另一方面,由于文化教育水平的普遍提高,群众性信息手段的发展等原因,在许多民族中,民族意识不但没有丧失反而有所加强。这种民族意识的加强又促进了民族精神文化的发展和普及,并使社会普遍的精神文化形式更多地被赋予民族意义,鉴于民族特点逐渐地从物质文化向精神文化方面转移,民族学家更多地注意精神文化方面。涉及苏联各民族当代精神文化生活的著作和论文不胜枚举,其中包括民族意识、民族心理、家庭的习俗和礼仪、民间艺术以及宗教信仰等方面。

二、俄罗斯民族学研究的新趋势

自从苏联解体以后,以叶利钦为首的俄罗斯联邦政府所进行的“资本主义试验”已走过了艰难的发展之路,然而,俄罗斯社会仍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政治危机、经济衰败、国力孱弱已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尤其是自1998年以来,俄罗斯政府频频更迭,金融危机席卷全国,民族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矛盾激化,在这种形势下,俄罗斯民族学界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尽管如此,从最近几年民族学研究的情况看,笔者认为俄罗斯民族学开始了新的探索,尤其是1999年6 月在莫斯科召开的第三届俄罗斯民族学和人类学大会,俄罗斯民族学研究发展新趋势更见明朗。归纳起来,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加强多学科的交叉研究

俄罗斯民族学界历来重视民族学的交叉研究。苏维埃学派的特点之一就是将民族学、考古学、(体质)人类学三门学科相结合。近年来又将民族学与社会学、心理学、人口学、统计学和博物馆等学科结合成新的交叉学科。目前,俄罗斯民族学研究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注意理论思想的总结,在本国和世界民族学资料积累的基础上发展与相邻学科交叉研究,特别是与20世纪末所有社会和人文知识领域的各学科相交叉。

俄罗斯科学院民族学和人类学研究所近年来研究的主要课题包括:

1.基本理论问题、学科发展历史和社会实践;2.关于俄罗斯人民的民族学;3.俄罗斯及邻国各民族的民族学;4.世界各民族的形成、民族文化概貌和当代民族过程;5.体质人类学和人类的进化;6.宗教学;7.族际关系和民族冲突;8.移民和新的移民问题(指俄罗斯人从独联体各国向俄罗斯移民);9.民族考古学研究;10.民族社会学研究;11.现代家庭的研究;12.整形修复试验(指人类头骨、面部修复方法研究);13.应用研究和工作评估。 以上这些研究内容充分体现了多学科的交叉与综合。

圣彼得堡大学历史系民族学和人类学专业开设的第三类课程就是多学科交叉的内容,如民族语言学概论、民俗学(在俄罗斯属于民间文学范畴)概论、民族心理学、民族社会学、民族艺术学与实用艺术创作概论等课程。〔9〕

在第三届全俄民族学和人类学大会上,大会主席М·Н·古鲍格罗在发言中指出:这次大会的任务是考察民族学者和人类学者的实际水平;了解民族学学科的现状、问题的汇集以及该学科与其他学科的联合;继续系统地研究民族历史、语言、文化和各民族的日常生活。但是,民族学不应该成为一个用碎布头拼成的被子,也不能成为单纯对各民族描述的简介。〔10〕本次大会共设立了10项讨论议题,其中第二项议题就是“研究方向——跨学科联合”,主要讨论的问题:1.民族学和考古学研究一体化的第七次科学讨论;2.遗址发掘中的民族学经验和民族学资料的跨学科分析;3.少数民族日常生活中的基本权利;4.民族生态学、传统经济与自然资源的利用;5.应用民族学;6.视听人类学等。来自全国各地的民族学者就上述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现时期跨学科交叉研究,即民族学与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相结合是民族学发展的出路之一,在这个问题上,与会代表达成了共识。

(二)提倡学科变革与参政

В·А·季什科夫指出:科学变革并不意味着与传统决裂,……民族学者们长期形成的顺从心理,他们惯常的学术兴趣,对当今社会的过分关切,以及人际关系纽带等,通常构成了革新的最大障碍,……死记硬背和生搬硬套知识分子或政治精英们开列的公式几乎已经成为苏联人民的遗传性特点。他认为,在新形势下知识分子应该转变观念,民族学家参与政治活动和国家行政管理显得更为紧迫。因为目前俄罗斯领导人还没有制定出新的统一的民族政策,不具备用科学的方法调整社会生活各层面的种种机制。在这种情况下,考古学家、民族学家、历史学家的知识是“最专业的”,不但有可能,而且急需他们在政府行为中施加其影响。〔11〕早在1992年7月, 他就提出了“讨论俄罗斯联邦民族政策”的动议。他认为俄罗斯政府应当更新其在民族政策中的立场,一方面支持俄罗斯联邦境内的所有主权国家;另一方面其他的联邦主体——各边疆区、州和市也应该获得平等权利;第三,在联邦制基础上赋予俄罗斯以多元文化模式,在俄罗斯的所有法规中都应该承认丰富多彩的文化“马赛克”(КУЛЪТУРНΛЯМΛЗΛЙКΛ)。为实现这一目标,应从政府机关做起,在政府、议会等所有联邦机构中都要有少数民族代表,至少有一些较大民族的代表,如靼鞑人、巴什基尔人、布里亚特人、雅库特人等等,对于一个多民族国家,在这一点上大家应认识一致。

前不久,俄民族学界和政界就今日俄联邦继承前苏联长期实行的以民族为特征的联邦制,是否适合俄罗斯国情,是否有利于维护俄联邦统一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辩论,主要有三种意见:1.著名民族学家、俄联邦委员会民族事务委员会主席Р·阿卜杜拉季洛夫主张继续贯彻和发展现行的联邦制。2.俄自由民主党主席日里诺夫斯基主张废除联邦制,建立单一制国家。3.俄罗斯科学院民族学和人类学研究所所长季什科夫主张继续保留现有的共和国,但要大力发展地方自治,逐渐使民族与区域自治脱钩,变以民族为特征的联邦制为以地方自治为特征的联邦制。〔12〕

民族冲突是俄罗斯当前最主要的民族问题。苏联解体以后,境内还有100多个民族,民族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在个别地区愈演愈烈,甚至导致武装冲突。民族问题表现最突出的是俄罗斯北高加索的车臣问题。车臣是俄罗斯联邦21个共和国中的一个(1992年4 月车臣——印古什共和国一分为二),位于高加索山脉的北侧,面积1.5万平方公里。以杜达耶夫为首的部分车臣人,自1991年以来一直要求独立,企图脱离俄罗斯,但遭到俄罗斯政府的反对。1994—1996年,俄罗斯当局采取了一系列武力措施,以期车臣共和国的秩序重新回到宪法的轨道上来,1997 年5月双方签署了和平条约,但是车臣的分离主义运动并未因此而停止。1999年8月以来他们入侵达吉斯坦共和国, 遭到达吉斯坦各族人民和俄罗斯军队的联合抗击。后来,车臣分离分子就开始在全国各地进行爆炸、绑架等恐怖主义活动,激起了全俄罗斯人民的愤怒,致使俄罗斯政府出兵,发动了反恐怖反分离主义运动的“车臣战争”。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军队已经控制了车臣的绝大部分地区,但战火尚未熄灭。

在新形势下,面临着新的问题。俄罗斯民族学者将解决民族矛盾、民族冲突问题也纳入到他们的研究范畴。“民族政治——民族煽动——民族冲突”是第三届俄罗斯民族学人类学大会讨论的第九项议题。学者们认为,单纯依靠科学理论还不能保证他们及时采用必要的分析方法研究最新的问题,因此,他们需要发明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得出新的科学结论。

(三)民族学研究的全球化

1999年6 月召开的俄罗斯第三届民族学和人类学大会的主题就是“世纪之交民族学的全球化”。大会主席М·Н·古鲍格罗在报告中指出:这次大会不仅是世纪末民族学的总结纪念会和动员会,这次会议题目限定的范围很窄,任务单一化,其目的是使民族学真正成为全球性的学科,这不仅是为了本学科的需要,而且也是为了更广泛地参与解决实际问题。认识和理解民族学向全球化学科发展的必要性,因此,应该注意积累经验,系统研究学科的发展历史以及学科之间的关系,掌握新思想。〔13〕

民族学全球化问题的提出,是有其历史背景和客观原因的。国际上,东西方冷战终结和雅尔塔体制解体后,出现了世界现代化、全球一体化、经济文化全球化的趋势。在国内,叶利钦实行强权政治,政府总理更迭频繁,经济领域金融危机严重,尤其是1998年8 月开始的全国性的经济危机,使俄罗斯经济几乎走向崩溃的边缘。社会问题严重,民族矛盾重重,民族冲突不止。1999年俄罗斯各种政治经济矛盾达到极点。从这个意义上说,1999年是俄罗斯社会变化的一个阶段性“分水岭”。世纪之交,俄罗斯社会面临着一次艰难的跨越。俄罗斯民族学界长期以来停止不前,曾有一些学者发出这样的感叹“在新政府内谁会需要民族学”!政府财政拨款减少,科学院研究所及大学的经费严重不足,部分研究经费只能从一些文化团体和基金会中获得。В·А·季什科夫曾发表了《论苏联民族学的危机》一文,〔13〕在国内和国际同行中引起强烈反响。“民族学全球化”的提出,是俄罗斯民族学界经过长期徘徊之后,为探索民族学发展采取的一个新举措,目的就是想走出低谷,打破狭窄的“旧秩序”和确立与国际接轨的新思维。这个思想得到业界内人士的普遍认同。世纪之交,徘徊于十字路口的俄罗斯民族学,究竟何去何从,尚不十分明确。

〔收稿日期〕1999—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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