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教育:教育信息化的新境界,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教育信息化论文,新境界论文,智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43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1553(2012)12-0005-09
目前,“智慧教育”的声音渐近渐响。从文献资料检索来看,韩国、马来西亚、澳大利亚及名企IBM给予较高关注,国内的相关研究机构、学术报告和宣传媒体不时出现类似概念。然而,不少的智慧教育概念多出于企业炒作,国际学界鲜有系统深入的研究,对智慧教育的追本探源和系统梳理遂成为本文研究的重要动因之一。我国教育信息化正由初步应用融合阶段向着全面融合创新阶段过渡,无论从国家地区的宏观层面、学校组织中观层面,还是学习者个体层面来看,教育信息化都是一个平衡多方关系、创新应用发展、追求卓越智慧的过程。
智慧教育是经济全球化、技术变革和知识爆炸的产物,也是教育信息化发展的必然阶段。本文拟对智慧教育、智慧环境、智慧学习的基本关系进行梳理,并提出智慧教育的理解图式。分析认为,智慧教育要落地生根、开花结果,需要以智慧学习环境为技术支撑、以智慧教学法为催化促导、以智慧学习为根本基石。
一、智慧与智慧教育
1.什么是智慧与智慧教育
在中文语境中,智慧是“能迅速、灵活、正确地理解事物和解决问题的能力”。[1]在英文语境中,智慧是用Wisdom[2]一词表示,剑桥在线词典对智慧的解释是:“利用知识经验作出好的/善的决策和判断的能力”(Ability to Use Your Knowledge and Experience to Make Good Decisions and Judgments)。由是观之,首先,智慧是一种高阶思维能力和复杂问题解决能力。智慧离不开基础知识技能的必要支持,但更强调“辨析判断、发明创造的能力”。[3]“反思的、批判的、创新的”[4]三个层次的智慧乃是哲学之所爱(哲学被认为是爱智慧的学科或领域)。其次,智慧的精神内核是伦理道德和价值认同。智慧是利用你的成功智能、创造力和知识以达到“共善”(Common Good)。[5]即智慧就是在一定时空框架下,追求利人利己的“善益”(Goodness)。最后,智慧强调文化、认知、体验、行为的圆融统整。智慧具有多个构面(Facet),它具有完整的“可预知(能够更加准确地预见和预知)、可达成(期望自己能够达成既定的目标)、可定义(能够自行定义价值和意义)”等三项能力。[6]
智力(Intelligence,亦曰智能)是智慧(Wisdom)的基础,但不等同于智慧。智力是指人认识、理解客观事物并运用知识、经验等解决问题的能力,包括记忆、观察、想象、思考、判断等。[7]智能是学习、理解和判断的能力,或者是通过推理获取观点的能力。[8]可见,智能传统观侧重于脑内认知和信息加工的能力。加德纳则进一步发展了智力观点,他将智力从单纯的语言和逻辑测验引向更为复杂和开放的文化经验以及问题解决和制品创造能力。智能是“在特定文化背景下或社会中,解决问题或制造产品的能力”。[9]解决问题的能力就是能够针对某一特定的目标,找到通向这一目标的正确路线。文化产品的创造,则需要有获取知识、传播知识、表达个人观点或感受的能力。显然,智力强调认知、推理、决策和问题解决能力,它主张一种较为纯粹的理性思维能力。智慧则更加强调(默会)知识、智力、创造力的综合运用以及心智运算向外部实践的转换,重视伦理道德和价值观在学习、生产和生活实践中的引领作用。
智慧是人类先天遗传与后天环境交互作用的结果,而后者对智慧的作用更为巨大。因此,需要创设良好的学习环境和社会环境,不断促进学习者的智慧发展。信息技术在学习环境创设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非传统的班级授课环境所能企及。随着现有“数字土著”(指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及其以后的年青一代人)成长以及新生“数字土著”的诞生,他们的学习风格、认知方式、行为模式、情感模式与“数字移民”存在根本性区别,客观上要求新型的学习环境和教学方式,以契合“数字土著”们独特的学习方式、体验方式以及价值取向。因此,信息时代、知识时代的智慧教育(Smart Education)与农业时代、工业时代的智慧教育(Education for Wisdom,实为“求智教育”)在基本内涵、方法手段、支持环境上存在显著差异。从目前国际上用词习惯来看,Smart Education主要是指技术支持的智慧教育(Education for Wisdom with Technology)。Smart一词首次被解释为“智能型,并具有独立工作的技术设备”。[10]“智慧”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对事物认知的识见,二是对事物施为的能力,而这种识见和能力均具有创新的特点。因此,本文所指的智慧教育专指信息技术支持下的为发展学生智慧能力的教育,并虑及国际用词习惯,用Smart来代替Wise/Wisdom一词(文中Smart也译作“智慧”,有人译为“灵巧”、“机智”、“机敏”等),即Smart Education。
国内外对智慧教育的系统研究较为鲜见,相关的认识亦尚无定论。一种较为流行的观点认为,智慧教育[11](原文主要指Education for Wisdom)是一种最直接的、帮助人们建立完整智慧体系的教育方式,其教育宗旨在于,引导你发现自己的智慧,协助你发展自己的智慧,指导你应用自己的智慧,培养你创造自己的智慧。我们认为,信息时代智慧教育的基本内涵是通过构建智慧学习环境(Smart Learning Environments),运用智慧教学法(Smart Pedagogy),促进学习者进行智慧学习(Smart Learning),从而提升成才期望,即培养具有高智能(High-Intelligence)和创造力(Productivity)的人,利用适当的技术智慧地参与各种实践活动并不断地创造制品和价值,实现对学习环境、生活环境和工作环境灵巧机敏的适应、塑造和选择。因此,发展学习者的智慧是智慧环境、智慧教学和智慧学习的出发点和归宿。
2.智慧教育当代溯源
信息化环境下的智慧教育可以追溯到钱学森先生早在1997年开始倡导的“大成智慧学”,他提出的英译名称为“Science of Wisdom in Cyberspace”,[12]Cyberspace乃是网络交互信息空间的总称,足见钱老预见到信息化对智慧发展的关键作用。
对于推进智慧教育(Smart Education)最具影响力的国际事件当属IBM的智慧地球战略。2008年,时任IBM首席执行官的彭明盛(S.J.Palmisano)在所作的报告——《智慧地球:下一代领导议程》[13]中首次提出了智慧地球(Smarter Planet)的概念。“智慧地球”表达了IBM对于如何运用先进的信息技术构建这个新的世界运行模型的一个美好愿景。借助新一代信息技术(如传感技术、物联网技术、移动技术等)的强力支持,地球上“几乎所有东西——任何物理对象、过程或者系统——都可以被感知化、互联化和智慧化(Instrumented,Interconnected and Infused with Intelligence)。”[14]人类世界也随之转变,正朝着更小、更平、更智慧的方向演进。
“智慧地球”思想渗透到不同领域中,不断催生出许多新的概念,如智慧城市、智慧医疗、智慧交通、智慧水资源、智慧电网、智慧教育等。以智慧城市为例,它是“利用新一代的信息技术,以互联网、电信网、广电网等网络基础为特征,把城市里面的各个组成部分整合成一个平台,然后用智慧的概念达到安全、高效、和谐、绿色和智慧的目标”。[15]2009年9月,美国中西部爱荷华州的迪比克市与IBM共同宣布,将建设美国第一个“智慧城市”。在“智慧”无处不在的大背景下,智慧教育破茧而出。IBM认为智慧教育的五大路标为:学生的技术沉浸;个性化、多元化的学习路径;服务型经济的知识技能;系统、文化和资源的全球整合以及教育在21世纪经济中的关键作用。[16]
3.智慧教育图式建构
智慧教育的真谛就是通过利用智能化技术(灵巧技术)构建智能化环境,让师生施展灵巧的教与学方法,使其由不能变为可能,由小能变为大能,从而培养具有良好价值取向、较高思维品质和较强施为能力的人才。
智慧具有“双重词性”,既可充当动词(学习作为运用智慧的过程),也含有名词的含义(智慧作为学习的一种结果),即智慧既是目的,也是手段。智慧教育的基本假设是:以先进的、适宜的信息技术作为基本支持,设计开发各种新型的、能适应各种特定的学习/教学需求的智慧学习环境,利用计算系统或其他智慧设备分担大量繁琐的、机械的、简单重复的学习任务,引导学习者将更多心理资源(如注意力、工作记忆、动机系统)投入到更为复杂、更有价值、更需智慧的学习任务中,有利于发展学习者的批判性思维、创造力、协作能力、平衡能力以及问题解决能力。总之,促进智慧发展既蕴含一种朴素的教育哲理,也代表一种有益的教育主张。Prensky提出“数字智慧”[17]是21世纪能力差异的重要维度。他认为,“数字智慧”有两层含义:一是利用数字技术获取认知力(超出人类先天能力的那部分)中产生的智慧;二是谨慎使用技术以增强人类能力的智慧。技术本身无法取代人的内在能力,数字时代的聪慧者应当能够把心智能力和数字能力恰当结合。诚如Prensky所说,“只有通过人类思维与数字技术的不断交互才能达到数字智慧的水平”。
图1是理解智慧教育的基本图式,描述了智慧教育、智慧环境(智慧计算是其核心技术)和智慧教学(包括Smart Teaching和Smart Learning两方面)的关联性。根据不同的尺度范围,可以划分出不同的学习空间,如智慧终端、智慧教室、智慧校园、智慧教育云等。根据学习的情境和方式的不同,可以将智慧学习分为个性学习、群智学习、泛在学习、入境学习(情境化投入性学习)等。
图1 智慧教育的理解图式
二、教育信息化需要智慧与创新
教育信息化是一个开放的、复杂的巨系统工程,需要全球视野、开放思维和战略眼光。既要登高望远——把握世界教育信息化的最新潮流与走向,从中吸收和借鉴有益之处;更要脚踏实地——立足我国教育信息化的基本实情,尊重教育信息化的规律,积极探索切实发展之路。探索一条具有中国特色而又接轨国际的教育信息化的发展道路需要圆融智慧、创新精神以及刚韧毅力。经过十多年的大力推进,我国教育信息化建设取得巨大成绩,但还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当前问题主要表现为:(1)缺失大脑,即缺乏贴近产业实践的战略规划与顶层设计;(2)缺失引擎,即缺乏创新和核心成果孵化平台与基地,新技术、新设计难以有效转化为教育服务;(3)缺失链条,即完整健康的产业链仍没有形成,难以实现教育信息化产业的可持续发展;(4)缺失标准,即教育信息化产业缺乏规范引领机制和统一有效的市场标准、测评标准和绩效评估标准;(5)缺失人才,即能够胜任专业技术岗位、管理岗位和领导岗位的对口型人才相对不足;(6)缺失环境,即优质的、协作的、开放的教育资源和学习环境严重缺乏。[18]杨宗凯教授认为目前教育信息化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意识问题、机制问题、经费问题、队伍问题。[19]这一系列问题的解决,不能单靠各个机构和部门条块化地自行解决,而是需要从高端和源头抓起,加强国家对教育信息化的全局性引导,发挥专家学者、管理者、资深教师和名企代表的集体智慧,加强顶层设计和系统架构设计;同时还需要打破各级学校和教育部门与社会机构、公司、企业之间的“屏障”,鼓励自下而上多方参与、平衡多方利益以及协同增效,发挥市场在技术研发和资源配置等方面的积极作用;利用“时间差”、“空间差”和“人际差”规则,引入总成本概念(TCO)一次性做3-5年规划,改善信息化建设投资结构。当前,我国的教育信息化正处于初步应用融合阶段(2015年),力争用十年时间(到2020年)进入全面融合创新阶段。[20]教育信息化需要在智慧中促进创新,在创新中发展智慧。2012年3月13日,教育部正式颁布《教育信息化十年发展规划(2011-2020年)》[21](下文简称《十年规划》),标志着未来十年教育信息化顶层设计与战略构想的正式出台。其中,无论是总体战略、发展任务、行动计划,还是实施要求,无不具有里程碑式的开拓意义和实践智慧。《十年规划》将指导思想确定为“坚持育人为本,以教育理念创新为先导,以优质教育资源和信息化学习环境建设为基础,以学习方式和教育模式创新为核心,以体制机制和队伍建设为保障,在构建学习型社会和建设人力资源强国进程中充分发挥教育信息化支撑发展与引领创新的重要作用”。由此可见,教育信息化的创新主要集中在教育理论创新、基础设施创新、学习方式创新、保障机制创新等方面。这一系列重大创新要坚持以学习者为中心,恰当利用信息技术和学习资源引起学与教的方式的深层变革,为促进学习者的智慧发展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和条件,智慧教育已然成为教育信息化的最新追求。
三、智慧教育作为教育信息化的新境界
1.智慧教育是教育信息化的新境界
智慧教育主张借助信息技术的力量,创建具有一定智慧的(如感知、推理、辅助决策)学习时空环境,旨在促进学习者的智慧全面、协调和可持续发展,通过对学习和生活环境的适应、塑造和选择,以最终实现对人类的共善(对个人、他人、社会的助益)。智慧教育充分体现了“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思想,强调学习是一个充满张力和平衡的过程,揭示了“教育要为学习者的智慧发展服务”的深刻内涵。
智慧教育是当代教育信息化的新境界、新诉求。智慧教育是素质教育在信息时代、知识时代和数字时代的深化与提升,是培养面向21世纪创新型人才、智慧型人才、实践型人才的内在需求。21世纪的世界是平的、小的、开放的、智慧的。物联网技术将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之间联系一起,嵌有智能芯片的任何物体可以“善解人意”,让整个地球变成最大的学会“思考”的“全球大脑”。这有利于学习者协同工作、优势互补,让每位学习者更加专注于感兴趣的任务。人的注意力是最宝贵的资源,应该让它集中在用户要完成的任务,而不是管理、配置硬件和软件资源上。[22]身于智慧学习环境中,学习者可以借助智慧终端,通过无缝接入方式访问互联网络,快捷提取所需的知识信息,选择适宜的网络服务,将有限的注意力和心理资源投入到更需要它们的复杂的和高价值负载的学习任务之中,直接参与问题定义、形成方案和行动实践的过程,不断发展学习者应变复杂情境和问题的智慧能力。
当我们倡导智慧教育时可能会遭到这样的诘问:难道有过愚笨教育吗?我们的问答是:Yes!无论过去和现在,国内外教育实践中都存在诸多愚笨的教育现象。试为愚笨教育画像:凡是拒绝因材施教、抹杀个人特性的教育是愚笨教育;凡是以书本知识为上、忽视实践能力发展的教育是愚笨教育;凡是故步自封、不能与时俱进的教育是愚笨教育;凡是割断历史文化、不能继往开来的教育是愚笨教育;凡是自我封闭、不能主动面对国际挑战的教育是愚笨教育。此类现象,不胜枚举。虽然教育的本意是让人们脱离愚笨和愚昧,但教育过程中的愚笨现象却总是挥之不去。
2.智慧教育以智慧学习环境为技术支撑——设计者视角
(1)智慧学习环境基本内涵。智慧学习环境是以先进的学习(如学习心理、学习科学)、教学(如建构主义教学观、学习环境设计理论)、管理(如知识管理)、利用(如可用性工程、人因工程)的思想和理论为指导,以适当的(现代)信息技术、学习工具、学习资源和学习活动为支撑,可以对全面感知学习情境信息(如环境信息、设备信息、用户信息等)获得的新的数据或者对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形成的历史数据进行科学分析和数据挖掘,能够识别学习者特性(如学习能力、认知风格、学习偏好等)和学习情境,灵活生成最佳适配的学习任务和活动,引导和帮助学习者进行正确决策,有效促进智慧能力发展和智慧行动出现的新型学习环境。
(2)智慧学习环境的首要任务是促进智慧能力发展和智慧行动出现。信息加工心理学研究表明,人类的注意和工作记忆(容量只有7±2个组块)是有限的心理资源,注意力直接作用于对外界刺激的选择定向,工作记忆是信息编码的发生地。每一位学习者应该增强学习的自我监控能力,主动将这些宝贵的心理资源更集中地应用于问题解决、批判性思维、创造变革、智慧决策等相对复杂的信息加工活动之中。因此,在智慧学习环境中的学习者,要将绝大部分心理资源集中于复杂知识技能学习、劣构问题解决、专题项目设计等需要投入高阶思维和高度智慧的学习任务,而在机械记忆、事实辨认、自动化加工等方面则相应地减少注意和认知投入。智慧学习环境的一个重要任务是能够主动感知学习者的学习能力、学习风格、动机水平和学习任务等重要信息,将低水平操作、简单记忆等简单的、结构化的、非挑战性任务交由计算机代理,让学习者将更多时间和精力集中在复杂的、非结构性、挑战性任务之上。
(3)智慧学习环境的基本特征。IBM认为,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智慧教育系统,一般具有:面向学生的适应性学习项目和学习档案袋;面向教师和学生的协同技术和数字学习内容;计算机化管理、监控和报告;学习者所需的更优的信息;学习者随处可用的在线学习资源。[23]Yong-Sang Cho认为,智慧教育的组成包括:开发与采用数字课本、提升在线课堂与评估(变革教育系统)、加强教师能力建设(教师角色)、教育云基架与平台开发(增强学校基础设施)。[24]总的说来,智慧学习环境要突显以下基本特征:①具有全面感知学习情境、学习者所处方位及其社会关系的性能;②基于移动、物联、泛在、无缝接入等技术,学习者随时、随地、随需地拥有学习机会;③设计多种智慧型学习活动,降低知识记忆成分,提高智慧生成与应用的含量;④提供丰富的、优质的数字化学习资源供学习者选择;⑤基于学习者的个体差异(如能力、风格、偏好、需求)提供个性化的学习诊断、学习建议和学习服务;⑥记录学习历史数据,便于数据挖掘和深入分析,提供具有说服力的过程性评价和总结性评价;⑦提供支持协作会话、远程会议、知识建构、内容操作等多种学习工具,促进学习的社会协作、深度参与和知识建构;⑧提供自然简便的交互界面/接口,减轻认知负荷。
(4)智慧计算是各种智慧环境的核心技术。技术行业已经从先前的主机计算(Mainframe Computing)、个人计算(Personal Computing)、网络计算(Network Computing)进入一个技术革新和成长的新的阶段——智慧计算(Smart Computing)。[25]智慧计算将比以前变得更加复杂——整合了硬件、软件、网络等技术要素。之所以称作“智慧”是因为在现有技术基础上增添了实时情境感知和自动分析等新的性能。这样做的结果是,技术可用于感知周围世界发生了什么,分析有关风险和可能的新信息,提供选择方案以及采取行动。由于软件架构创新、后台数据中心操作、无线宽带通讯与小型强力的客户端联网设备的彼此融合,让这些技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一起工作,解决更加智慧和复杂的问题。例如,医院使用的电子病历利用率较高,可为病人提供更好的治疗。一般将智慧计算划分为5A阶段[26]:感知(Awareness)——关注泛在设备(如传感器、GPS、智能卡)和3G无线网络;分析(Analysis)——集成的商业智能和专业的分析软件,用于部署由感知设备收集的实时数据;抉择(Alternatives)——利用规则引擎和工作流,以自动方式或者人工审核确定替代的行动来应对异常;行动(Actions)——利用综合的关联和适当的流程应用程序,主动采取行动以减轻威胁或捕捉机会;审核(Auditability,可理解为溯因)——利用每一个阶段的活动的数据,记录发生过的事件并分析其相符情况和改善情况。总之,智慧计算集成了新一代的硬件、软件和网络技术,它为信息技术系统提供对现实世界的感知和先进的分析方法,以帮助人们对替代方案和行动作出更明智的决策。
(5)智慧学习环境设计的贯一性应用。贯一性原则是Hannafin在开放学习环境(OLEs)设计时所极力倡导和运用的一种创新思想。贯一性设计(Grounded Design)是指“建立在有关人类学习的已有理论和研究基础之上的一系列过程和步骤的系统化执行”。贯一性方法(Grounded Approach)强调核心基础和假设的精致协调,强调方法手段与其认识论内在一致。[27]学习环境贯一性应用既是贯一性设计的自然延伸,也是学习环境在促进学习与教学方面的信度和效度验证的内在需求。学习具有显著的情境性、社会性、真实性、建构性、实践性,在很大程度上需要不同的学习环境与之相适应。因此,贯一性原则有一条朴素的假设:如果学习环境设计的核心基础、基本假设和方法手段之间精致协调,学习环境能够按设计时的基本要求加以应用,那么学习环境就应该是成功的。“如果一个学习空间按创造者设想的方式使用它,这个空间可被视为是成功的。”[28]显然,贯一性方法不提倡和假设某种特定的认识论和方法论对设计具有内在的优先权,而是提供了一个思维框架、设计框架和检验框架。比如,智慧教育认为,智慧是对知识(特别是默会知识)、成功智力和创造力的恰当运用,保持分析性智力、创造性智力和实践性智力的平衡与张力,根据当时的情形,对环境(尤其是新异环境)作出适应、塑造和选择行为,最终实现个人—他人—组织三方的助益。可见,智慧是个性化的、情境化的、动态平衡的,这必然要求智慧学习环境的设计要素以及要素之间的关系要与智慧能力培养和智慧行为生成保持内在一致,让促进学习者的智慧全面、协调和可持续地发展成为一种可能。需要说明的是,对智慧学习环境的实际应用效果的评估不能沿用过去的方法,需要重新设计和制定评估方案和量规。
3.智慧教育以智慧教学法为催化促导——教学者视角
不同的经历产生不同的大脑结构、思维和行为模式。当今的数字人类从一诞生开始就生活在数字世界之中,他们的思维方式、认知特点、行为模式和情感模式等与父辈相异。与数字移民相反,数字土著者习惯于快速地接受信息,喜欢多任务处理和随机进入(如超文本),爱好即时反馈和强化,偏爱做中学而非听中学,喜欢文本前呈现图表而不是相反,对机械死板的讲授缺少信心。“我们的学生已经从根本上发生改变,我们设计的教学系统已经不再适合如今的教育对象。”[29]因此,这需要教育者设法如何运用数字土著语去教“传统”的和“未来”的内容。Prensky建议从方法论(Methodology)和内容(Content)两方面入手。
整合技术的学科教学知识(TPACK)是一种特殊的、高价值的、面向21世纪的教师知识。密歇根州立大学的Matthew J.Koehler和Punya Mishra,在Shulman学科内容知识(CK,Content Knowledge)与教学法知识(PK,Pedagogical Knowledge)分类基础上引入技术知识(TK,Technology Knowledge),并在这三部分知识复杂作用基础上提供了TPACK的概念。TPACK是一种超越了三个核心成分(Content,Pedagogy,Technology)的新的知识形态。TPACK是利用技术进行有效教学的基础,这需要理解:应用技术的概念表征,以建设性方式开展教学的教学技术,让概念变得容易(或难以)学习以及技术如何帮助解决学生面临的问题的知识,关于学生先前知识和认识论的知识,如何在现有知识基础上利用技术来发展新的认知论或改善旧的认识论的知识。[30]TPACK是教师应当具备且必须具备的全新知识;TPACK涉及学科内容、教学法和技术等三种知识要素,但并非这三种知识的简单组合或叠加,而是要将技术“整合”到具体学科内容教学的教学法知识当中去;TPACK是整合了三种知识要素以后形成的新知识,由于涉及的条件、因素较多,且彼此交互作用,是一种“结构不良”(Ill-Structured)知识。[31]
参照TPACK的思维框架,智慧教学法也应该从教学—内容—技术以及这三者交互部分(重叠)加以探讨。21世纪的教学法应该在以下几个方面有所作为:个性化学习、赋能学习者(Enable Learner)、洞察学习的人际本质、有利于建构学习共同体。[32]智慧教学法也不例外,但它更加强调信息技术在促进教学方式和教学过程变革,建构文化共享(伦理、责任、价值认同、利益观)的学习共同体,提供丰富的学习内容、学习工具和实践机会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智慧教学法主要体现为:根据特定的教学/学习情境(如问题情境、教学内容、学生的认知风格与偏好、学生人数、施教环境、师生的信息素养、现有设备、服务人员等)的特点和约束条件,教师要善于利用TPACK思维框架,保持技术、学科知识和教学法三者的动态平衡,并智慧地、灵活地、富有张力地选择应用恰当的教学法、学科内容以及支持技术,促进学习者智慧学习的发生和智慧行为的涌现。例如,教师可运用整合技术的教学法知识(TPK)建构互动系统(如Blog、BBS或WebQuest),了解学习者的先前经验,便于学习者在学习期间提问讨论、获取反馈;运用整合技术的学科内容知识(TCK)加深对学科内容的理解(如主题动画、图片资料等);在教学活动与过程设计方面,可以运用整合技术的学科教学知识(TPACK)建构适宜的智慧学习空间。总之,智慧教学法是对具体教学情境中技术与学科知识、教学方法的复杂关系的平衡与权变,反映了教师对它们之间互动关系的审视与反思,为敏锐地寻求最为妥当的教学处理方案提供一种可能。这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反思、探索、发现的长期实践过程。
4.智慧教育以智慧学习为根本基石——学习者视角
(1)智慧学习旨在通过恰当地利用技术促进智慧学习在学习者身上有效地发生。我们认为,由于大脑具有巨大的可塑性,数字技术足以增强我们的心智,获取更多的智慧。换言之,对于未予增强的人来说,他们的感知有限,并受到人类大脑处理能力和功能的限制。随着21世纪脚步向前迈进,所有的人都会在数字技术环境中成长,Prensky提出“数字智慧”(Digital Wisdom)一词来描述人们之间的重要差别,并用“数字智人”或“数字人类”(Homo Sapiens Digital,or Digital Human)来称呼数字化能力不断增强的新一代人。数字智慧是数字时代人们以信息技术为中介参与现实活动,或者是与信息技术支撑的数字环境相互作用过程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智慧形态。这种智慧不是数字技术与心理能力简单相加,而是在人—技术(作为一种中介或者一种环境而存在)的共生性交互过程中出现的一种新质。
(2)智慧教育的关键在于学习者学会如何利用富有智慧的信息技术支持学习和实践。学习是学习者的事——学习者需要获得更多的真实感,拥有感、责任感、安全感和平衡感。这从根本上要求所有的学习内容和学习方式按照生活情境中的真实案例及其活动形式来展开,缩短“认知鸿沟”和“经验鸿沟”,从而充分调动学习主体的情感动力系统和认知意动投入。智慧具有动词和名词的“双重词性”,它既是学习的目的,也是学习的手段。当代学习理论(如社会共享认知、情境学习、日常认知和日常推理、活动理论、生态心理学、分布式认知以及基于案例的推理等)的主要观点认为,学习是积极的意义建构、社会的协作交流和日常的实践参与的过程。“意义制定、社会过程和(学习/实践)共同体”是学习研究的三大动向。[33]智慧学习就是要主动灵活地运用适当的技术促进学习者建构意义、合作共赢和创新实践,不断改善优化和适应环境。
(3)智慧学习的基本理解。Gyu-seong Rho认为,智慧学习是一种学习者自我指导的以人为本的学习方式,它通过智慧信息技术与学习活动整合让学习者容易访问到资源信息,以支持学习者之间或者学习者与教师之间的有效交互,同时还需要设计自我指导的学习环境。[34]智慧学习是继数字学习(e-Learning)、移动学习(m-Learning)、泛在学习(u-Learning)之后的第四次浪潮。智慧学习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理解。第一,智慧学习是对合作学习的实践,并通过合作学习而不是单方面知识的传播,最大限度地提高学习效果,尤其是利用社会网络进行社会学习的理念是智慧学习的关键。第二,它可以有助于形成设计自我导向学习的环境。第三,智慧学习是对非正规学习的实践,打破了日常生活、工作、娱乐和学习之间的壁垒。第四,智慧学习不仅要求“真”,更要求“善”、“美”(目前,国际上所谓的Smart Learning似乎对Wisdom有所忽视或关注不够),即智慧学习需要认识和把握事物的基本事实和客观规律(主观符合客观)、运用知识技能创造符合自己—他人—社会需求的制品(客观符合主观),促进学习者与环境的相互影响、彼此塑造、双向适应(主客体相互符合达到自由的境界)。
图2 学习分析过程框架
(4)智慧学习分析。《地平线报告(2012高等教育)》预测,学习分析(Learning Analytics)将在2-3年内成为学习、教学与创造性探究领域中被采纳的主流技术。[35]学习分析是指对学习者产生的大范围数据的解释,这些数据用于评估学术过程、预测未来表现和发现潜在问题。数据可以从学习者的外显行为中收集,如完成作业和参加考试;也可以从内隐行为中收集,如在线社会交互、课外活动、论坛跟帖等。学习分析的关键技术主要有:网络分析法、会话分析法、内容分析法等。随着数据日益智能化(如语义数据、关联数据),学习者数据(Learner Data)、用户信息(Profile Information)、课程数据(Curricular Data)可以以某种分析形式相互结合。这些重要数据在被分析之后,成为预测(Prediction)、干预(Intervention)、个性化(Personalization)和适应(Adaptation)的基础。Gsiemens认为,学习分析要利用智能数据(Intelligent Data)、学习者生产的数据(Learner-Produced Data)和分析模型(Analysis Models)来发掘信息和社会关系,对学习作出预测并给出建议。[36]他提出了一个学习分析的应用框架(如图2所示)。
台湾学者黄国祯提出基于网络的学习行为常用指标及其基本算法,[37]如学习效率(Efficiency of Learning)、耐心度(Patience)、专心度(Concentration)、闲置度(Idleness)、理解度(Comprehension)、聊天状态(Chat)等。有趣的是,全球知名的社交网站YouTube提出了情绪墙(Woodwall[38]的概念。情绪墙就是在YouTube网站上的视频预览图。其中视频类型包括“趣味的”(Funny)、“辉煌的”(Brilliant)、“创意的”(Creative),等等。它方便YouTube用户根据当时的意愿选择视频。
四、智慧教育的机遇与挑战
1.对智慧教育的美好期望
智慧教育是经济全球化、技术变革和知识爆炸的产物,是智慧地球战略的延伸。作为当代教育信息化的一种新境界、新诉求,许多国家(如韩国、马来西亚、澳大利亚)和知名企业(如IBM)对智慧教育寄予厚望。在吸收国内外学者观点的基础上,笔者提出关于智慧教育的四大价值期待:
(1)智慧教育环境可以减轻学习者认知负载,从而可以用较多精力在较大的知识粒度上理解事物之间的内在关系,将知识学习上升为本体建构。
(2)智慧教育环境可以拓展学习者的体验深度和广度,从而有助于提升学习者的知、情、行聚合水平和综合能力发展。
(3)智慧学习环境可以增强学习者的学习自由度与协作学习水平,从而有助于促进学习者的个性发展和集体智慧发展。
(4)智慧学习环境可以给学习者提供最合适的学习扶助,从而有助于提升学习者的成功期望。
2.智慧教育面临的挑战
(1)如何培养学生的自组织学习能力。学习是学习者的事情,需要他们激活情感动力系统、投入认知并专注于意动和实践。爱尔兰教育与科学部在发布的《智慧课堂=智慧经济》[39]报告中指出,数字学习的未来愿景中学习者除了要具备读、写、算等基本技能外,至关重要的能力是主动性参与、社会性参与和生产性参与:知道如何访问和批判性分析信息;轻松熟悉ICT并创造性地应用;在新的、不断变化的情况下应用知识的能力;善于跨学科工作、协作与沟通;展示自我首创性,在工作环境中应用创意和发明;擅长问题解决和决策;能够独立工作或与团队协作;对领导角色充满信心;培养创业技能;致力于终身学习。显然,学习的主动性、协作性、创新性、适应性、实践性,要求学习者具有良好的自组织能力,这对已经习惯了传统授受主义的学习者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自组织学习要求学习者对自己的学习承担起责任,要学会自我指导、自我监控、自我协调、自我管理,并在实践中作出正确决策和采取正确行动。Steve Wheeler认为,成功的自组织学习的关键要件包括:沟通、反思、协作、共同体、创新工具和扩大影响等。[40]
(2)如何阐释智慧学习的过程机理。网络环境下的非正式学习存在大量碎片化现象,如何将碎片化信息转变为关联的知识结构,最近出现了根茎式学习(Rhizomatic Learning)理论,源自一种根茎植物的隐喻。植物的根茎将会发出茎和芽,使得植物得以繁殖到周边环境。根茎化过程暗示思想的相互关联和跨越前面不同起点的无限探索。[41]根茎植物没有中心(去中心化)和明确的边界,相反,它是由许多半独立的节点组成,其中每个节点可以自我生长并扩散自己,其范围由栖息地限制决定。按根茎隐喻的观点,知识只能通过协商产生,个人知识建构只能以协商为前提。支持根茎式学习需要创设学习共同体,并在其中建构课程与知识的情境,这种情境能够以动态方式响应环境条件而被重新塑造。学习经验可以建立在社会会话过程和个人知识建构的基础之上,并连通到整合了正式和非正式媒体的无边界个人学习网络中。显然,植物的根茎折射出学习是由知识、学习者、设备媒体、文化观念等纵横交织的复杂网络,知识是动态协商建构的,可以在整个网络中自由流动。借助技术的魔力,根茎式学习将众多学习者“网络”一起,究竟变成“智慧的人群”还是“愚笨的暴徒”,归根到底还是回到人们如何灵巧地利用技术开展智慧学习的问题。
(3)如何克服浪费时间鸿沟。由于数字设备访问机会已广为扩增,来自贫困家庭比更宽裕家庭的儿童,在利用电视和小玩意观看节目视频、玩游戏,或者上社交网站等方面,花费更多的时间。这种不断增长的时间浪费鸿沟,更多的是反映了父母监控和限制儿童使用技术的能力。[42]研究表明,由于引导和监控的缺失,计算机、手机、互联网络等信息设备更多地用于娱乐和消遣。为此,培养学习者良好的数字素养、养成善用技术的习惯至关重要。如何利用智慧技术对缺乏自制力的学生提供积极干预,也成为智慧教育的重要研究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