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赵与十六国政局对文人和宗教文学的影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后赵论文,政局论文,文人论文,宗教论文,十六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3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8575(2010)04-0130-05
十六国时期,匈奴、鲜卑、羯、氐、羌等民族凭借军事力量,割据称王,不断混战。也为此,历来的文学史家基本上都认为其文学处于一种停滞、荒芜的状态。初唐修撰的《周书·庾信王褒传论》就说:“既而中州板荡,戎狄于交侵,僭伪相属,士民涂炭,故文章黜焉……皆迫于仓卒,牵于战争。竞奏符檄,则粲然可观;体物缘情,则寂寥于世。”这种识见确实有道理,但又不尽然。在干戈频仍、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往往反而产生了一些伟大的作品,北宋末年产生了辛弃疾、陆游等一流作家,就是一个例证。社会的变乱并非直接对应着文学的衰落,因此,有必要进一步深入探讨这个问题。而后赵政权的特殊性,也使得它能成为一个较好的考察范本。
一
后赵的建立者石勒是羯族人,不过,石勒并没有固守民族的偏见,而是特别厚待衣冠士族:“永兴元年(304),陷冀州郡县堡壁百余,众至十余万,其衣冠人物集为‘君子营’。”[1](p2711)“太兴二年(319),重其禁法,不得侮易衣冠华族。”[1](p2735)又“勒清定五品,以张宾领选。复续定九品。署张班为左执法郎,孟卓为右执法郎,典定士族,副选举之任。令群僚及州郡岁名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名一人。”[1](p2735)“清定五品”的直接结果,就是石虎时“势门幼童多为美官”,这与魏、西晋时实行的九品中正制一样。这不能不说是石勒对衣冠的最高优待。但石勒这样做,固然有其一己的喜好及谋士张宾、徐光等汉人推波助澜等原因,更多的却是乱离时代的产物。
据谭其骧《晋永嘉丧乱后之民族迁徙》,惠、怀之乱前后,人们纷纷逃离战争之地,当时迁徙的方向大致有四个:1.逃奔江南:“南渡人户中以侨在江苏者为最多,约二十六万……以是足知此次民族播徙,其主要目的地乃在江域下游,而与中上游关系较浅。”[2](p220)逃奔江左的以京口为中心聚居,这也即后来谢玄训练、组建北府兵的基地。2.流徙湖北北部,即襄阳一带。这里后来成为梁武帝夺权、梁元帝灭侯景的兵力根基。3.西走凉州: “及京都陷,……中州避难来者日月相继。”[1](p2225)挚虞见天下方乱,想逃奔凉州就是一个例证。4.北走前燕: “永嘉初……百姓失业,流亡归附者日月相继。”[1](p2805)“时二京倾覆,幽冀沦陷,(慕容)廆刑政修明,虚怀引纳,流亡士庶多襁负归之。”[1](p2806)整体上,逃往江南的人最多,东北的次之,西北的又次之。对逃往江南的人,谭其骧做过大致的统计:“若即以侨州、郡、县之户口数当南渡人口之约数,则截至宋世止,南渡人口约共有九十万,占当时全国境人口约共五百四十万之六分之一。西晋时北方诸州及徐之淮北,共有户约百四十万(《晋书·地理志》),以一户五口计,共有口七百余万,则南渡人口九十万,占其八分之一强。换言之,即永嘉丧乱,致北方平均凡八人之中,有一人迁徙南土。”[2](p219-220)这样,不愿迁徙,或因某种原因来不及逃离而滞留在北方的,如范阳卢氏、杜陵杜氏等,人数还是相当多的。一定程度上,这些留下来的高门,在后赵渐趋扫平幽冀的时候,就成了石勒争取、礼遇的对象: “(卢)谌名家子(范阳卢氏)……值中原丧乱,与清河崔悦、颍川荀绰、河东裴宪、北地傅畅,并沦陷非所,虽俱显于石氏,恒以为辱。”[1](p1259)
崔氏、荀氏、裴氏、傅氏等都是不折不扣的魏晋以来的高门;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如《晋书·石勒载记》中所载被重用的一些人,“从事中郎裴宪、参军傅畅、杜嘏并领经学祭酒,参军续咸、庾景为律学祭酒,任播、崔睿为史学祭酒”,[1](]2735)从姓氏判定,也多为高门。石勒所收聚的高门子弟,一时间确实称得上彬彬之盛。也正是因士人之多,而促使了石勒执政时的文教之盛。这种情况,前秦以后就不多见了。这是石勒遭逢的机遇。
二
石勒是羯人,不识书,但在建兴元年(313)司、冀渐平之后,石勒就特别兴崇文教,即推崇汉文化: “司冀渐宁,人始租赋。立太学,简明经善书史署为文学掾,选将佐子弟三百人教之。”[1](p2720)“勒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训十余小学于襄国四门,简将佐豪右子弟百余人以教之,且备击柝之卫。”[1](p2729)“命郡国立学官,每郡置博士祭酒二人,弟子百五十人,三考修成,显升台府。于是擢拜太学生五人为佐著作郎,录述时事。”[1](2751)此后,石勒又“清定五品”,而此措施显然是对魏晋九品中正制的仿效;不仅如此,石勒还“亲临大小学,考诸学生经义,尤高者赏帛有差。”作为羯人后裔,石勒表现出了十六国时期少有的气度和文治。猛一看,这似乎是石勒一己的私好,因为石勒“雅好文学,虽在军旅,常令儒生读史书而听之”,甚至“每以其意论古帝王善恶,朝贤儒士听者莫不归美焉。”[1](p2741)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简单。据《晋书·石勒载记》所附《张宾传》,约在永兴元年(304)刘渊称帝,封石勒为安东大将军时,张宾就投奔了石勒,起初,石勒“未之奇”;之后,因“渐进规谟,乃异之,引为谋主”,“机不虚发,算无遗策”,而受到石勒的礼遇、器重,尊称其“右侯”。而张宾正是典型的汉人儒生, “少好学,博涉经史,不为章句”。石勒兴教的措施都在建兴元年以后,而此前张宾早已受石勒器重,甚至言听计从,这显然不是一个巧合。因为作为文士,本就熟习当代的典章制度,自然也想把这种愿望凭借政权的力量而变成现实。毫无疑问,“清定五品”是符合这些“高门”执政者的利益的,一旦实施,他们就更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这也有一个佐证:由“清定五品”时以“张宾领选”,可知在这项政策实施时,张宾肯定出过力;而张宾的背后,则是投奔石勒的各地高门子弟——他们作为一个政治群体,足以共同支撑石勒兴崇文教、“清定五品”等制度的实施。从上面所引的裴宪、傅畅、杜嘏领经学祭酒,续咸、庾景为律学祭酒,任播、崔浚为史学祭酒中,能明显地看出,重用的就是这些高门子弟;原因很简单,非此而不能承担教化的重任。
后赵存在的时间,是东晋的初期和中期。即便是东晋,要兴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尽管建武元年(317)王导、戴邈都上疏兴学,但因王敦之难,未能施行。咸康三年(337),国子祭酒袁瓌、太常冯怀又上疏,但“世尚庄老,莫肯用心儒训”。而“穆帝永和八年(352),殷浩西征,以军兴罢遣,由此遂废”。[3](p363)国学一直处于废止的状态,这种情况,一定程度上甚至还不如石勒的兴学举措。
三
可以设想,这种情形假如能延续下去,那北地的文化、人才的培养,都能渐次恢复,而不逊色于西晋(西晋也仅存在52年);但历史不容许这种假设。咸和八年(333),石勒死后,子石弘继位,但旋即就被羽翼业已丰满的石虎篡夺。石虎性格残暴,执政伊始,即杀掉了石勒时推行汉化的重要谋士程遐、徐光。据《大唐西域记》卷一《飒秣建国》(即康国)载:“赭羯之人,其性勇烈,视死如归,战无前敌。”这确实称得上早期游牧民族的一个显著特征,但这一点有时却不免陷于嗜杀、屠城,就《石季龙载记》来看,石虎这种早期的遗留更明显,“军中有勇干策略与己侔者,辄方便害之,前后所杀甚众。至于降城陷垒,不复断别善恶,坑斩士女,鲜有遗类”。[1](p2761)这至少能说明两点:其一,能“勇干策略与己侔者”,自然是文臣谋士,即文人;由此,文人难逃厄运;其二,“不复断别善恶”,一律坑杀,自然又有文人充当了冤死鬼。这样只能导致文人的迅速减少。因此,虽然石虎偶尔还有“颇慕经学”的举措,但石勒时浓烈的文化、学术氛围已明显散去,无以为继了。石勒期间的儒生,要么已死,如张宾;要么被杀,如程遐、徐光,已明显出现了断层,这也即前秦时博士王寔所说的:“自刘石扰覆华畿,二都鞠为茂草,儒生罕有或存,坟籍灭而莫纪。”[1](p2888)而且,即便是国子学中还留存有士人,面对石虎的残暴,也大都噤若寒蝉,而不敢提什么建议。在《石季龙载记》中我们也找不到这种记载。本来,士人团体在战乱中就留存不易,而石虎的残暴无疑大大加剧了士人的衰落、凋零。而这种衰落是不能仅以战乱来解释的。石虎之后,虽然冉闵曾一度“行饮至之礼,清定九流,准才授任,儒学后门多蒙显进”,甚至“于时翕然,方之为魏晋之初”。[1](p2794)颇有张大、复兴之势,但仅三年,即永和八年(352),便又被慕容儁所灭——再一次被外力强行中断。
追本溯源,十六国时期的战乱,根子上还是习俗与制度的问题,北方游牧民族,多逐水草而居,也为此而争战,相沿成习。制度上,汉族政权的传统礼法——嫡长子继承制,最大可能地避免了一些非分的觊觎。在这一点上,少数民族政权有先天的不足。我们看十六国时期的政权,建立伊始,往往能励精图治,但大都败毁在政权交接时的篡夺和血雨腥风。这一时期,汉人建立的前凉政权能存在76年,远多于少数民族政权存在的时间,就很能说明问题的实质。制度缺陷所导致的战乱频仍,也最终摧毁了文学蕴育所需求的和平环境,人才出现了断层。如果说,肉体消灭给文人带来了“雪”,那从制度上导致的篡夺、变乱、战争足以称得上“雪上加霜”,因为它足以从根子上彻底摧毁文学存在的氛围——让文学的幼苗在干涸中枯竭。
封建时代,文学与统治者的提倡密不可分。就最高统治者君主来说,前赵刘氏、前燕慕容氏因较早接触汉文化,就多有文学才华横溢的君主,如刘聪、慕容廆、慕容皝、慕容儁等。前秦的苻坚也“博学多才艺”,[1](p2884)但前秦与前赵、前燕有所不同,前赵、前燕的君主虽爱好文学,境内也多有永嘉乱离以来投奔的士人,但因政策、措施的不力,这些士人并没有怎么发挥作用,又因政权存在的时间较短(前赵26年,前燕19年),就更不理想了。前秦的苻坚却不一样,史载:
坚广修学官,召郡国学生通一经以上充之,公卿已下子孙并遣受业。其有学为通儒、才堪干事、清修廉直、孝悌力田者,皆旌表之。于是人思劝励,号称多士……坚亲临太学,考学生经义优劣,品而第之。问难五经,博士多不能对。坚谓博士王寔曰:“朕一月三临太学,黜陟幽明,躬亲奖励,罔敢倦违,庶几周孔微言不由朕而坠,汉之二武其可追乎!”寔对曰:“……陛下神武拔乱,道隆虞夏,开庠序之美,弘儒教之风,化盛隆周,垂馨千祀,汉之二武焉足论哉!”坚自是每月一临太学,诸生竞劝焉。[1](p2888)
透过这段文字,我们能清楚地看到兴崇儒学方面,苻坚确实称得上不遗余力,这也即《隋书·经籍志》所说的“文教之兴,苻姚而已”。十六国时期,也只有后赵石氏、前凉张氏(汉人)、后秦姚氏差可比拟。但两者也有不同,前赵、后赵、前燕、前凉的文人,多有魏晋时的留存;而前秦统治中原的时期略晚一些,经历过前、后赵的戕杀,前秦时已所剩无几了。但因前秦统治的时间长(共44年,其中苻坚在位28年),汉人王猛执政时又大力抑制氐人的势力,所以又渐趋培育出新的文人,如朱肜、梁谠、梁熙等(不过,在废墟上重建也显然并非易事)。从这个意义上说,石勒所为,是有其积极意义的。
世人论北魏孝文帝汉化政策,往往归其发轫之功;其实这之前,如上述后赵石氏、前秦苻氏等,已多有汉化政策的实施。不过,就政策本身来说,石勒所为,也有其不彻底性,石勒和前赵刘氏一样,实行的是胡、汉分治,表面的尊崇仍不能弃绝胡人对汉人的掠夺,如樊坦被劫掠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1](p2741)毕竟,根深蒂固的民族观念还在时时制约着政策的实施。
四
对十六国文学,曹道衡先生曾撰有《十六国文学家考略》,[4]今据此进行统计:
此外,另有南凉、成、夏的文学家各1人。由此,大致可以前秦灭亡的晋太元十一年(394)为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而前期的作家较多一些。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士人的滞留,以及统治者有意的笼络。从前文能看出,大多数士人还是滞留在北方。之后,因政权纷争和互相残杀(重要的是缺乏成长的土壤),而造成作家日益枯竭。尽管后燕、北凉政权存在的时间并不少于前赵、后秦,但作家急剧减少,就是这个道理。而石氏政权的情形,正好让我们看到,这些残存的士人是如何因缺乏成长的土壤,而被一步步吞噬掉的。
当然,这一时期的作品,因连续的战争而未能保存下来,或乡堡坞壁之作未能进入国家藏书,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五
但是,这只是一个方面;从另一个角度看,后赵政权所为,却为以后佛教文学的蕴育甚至兴盛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环境。后秦时期僧肇的《肇论》、东魏时期杨衒之的《洛阳伽蓝记》并不是凌空横出,而是十六国以来佛教文化蕴育的结晶。其中缘由,当以后赵统治者对佛图澄的尊奉为发端。晋怀帝永嘉四年(310)佛图澄来到洛阳,“澄知勒不达深理,正可以道术为征”,于是,凭借自己的道术——“善诵神咒,能役使鬼物。以麻油杂胭脂涂掌,千里外事,皆彻见掌中如对面”,[5](p345)而让石勒深为倾倒、信服,尊称为“大和尚”,甚至“诸稚子多在佛寺中养之。每至四月八日,勒躬自诣寺灌佛为儿发愿”。石勒死后,石虎立,其对佛图澄的敬奉甚于石勒,“朝会之日,和上升殿。常侍以下,悉助举舆。太子诸公,扶翼而上。主者唱大和上至,众坐皆起,以彰其尊。”[5](p349)由此,“澄道化既行,民多奉佛,皆营造寺庙,相竞出家”。[5](p352)但这么多民众信奉,一时间也未免泥沙俱下,“真伪混杂,多生愆过”。对此,汉人中书著作郎王度上书:“佛出西域,外国之神,功不施民,非天子诸华所应祠奉。”最后石虎裁定:“佛是戎神,正所应奉……其夷赵百蛮有舍其淫祀,乐事佛者,悉听为道。”[5](p352)显然,身为汉人的王度强调夷夏之别来排斥佛教,这与东晋以来南方借此以排挤佛教是同一论调;但在羌人石虎看来,恰好颠了个个儿,“佛是戎神”,即是羌人的保护神,“正所应奉”;不仅如此,民众有甘愿放弃淫祀,转而向佛,悉加听从。重要的是,假如夷赵百蛮都乐于事佛,则足以陶化民众而国家大安——这不正是一个统治者所乐意看到的一种图景;或者说,石虎因一己出自夷戎之族而如此裁决,正是基于国家的整体考虑。
与此一脉相承,这种尊奉佛教的举措,到前、后秦时愈益炽盛。前秦国主苻坚非常钦重道安,每云:“襄阳有释道安,是神器,方欲致之,以辅朕躬。”后派兵取得后,苻坚不无自豪地说:“朕以十万之师取襄阳,唯得一人半。”其中,“安公一人,习凿齿半人也”。[5](p181)而后秦姚兴时甚至一度达到“州郡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1](p1985)石勒、石虎统治时期在328—348年,苻坚统治时期在357—384年,姚兴统治时期在394—415年,即是说,经过石勒、石虎、苻坚时期60年的蕴育,佛教已在北方深入广大地域;而且,如果说早期佛图澄传教更多的是凭借预言、道术;那么到姚兴时,我们能明显地看到统治者并不是因道术而崇信佛教,苻坚钦重的道安,姚兴钦重的鸠摩罗什等都不是以道术闻名,这是因为苻坚、姚兴等人的文化程度较高,较为欣赏以玄学、义理见长的僧人的缘故。这当然说明了文化的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道安的文学造诣:“安外涉群书,善为文章。长安中,衣冠子弟为诗赋者,皆依附致誉。”[5](p181)衣冠子弟竞为诗赋,固然不无附庸风雅之意;但时人喜爱诗赋的社会氛围却可油然而见。正是这种文化、文学水平的提高,而在十六国末期出现了文采惊众的僧肇。据《高僧传》卷六《僧肇传》,其“家贫以佣书为业,遂因缮写,乃历观经史,备尽坟籍”。僧肇能以佣书为业养家糊口,则其时必有其需求而书籍又比较易得;由此方能“历观经史,备尽坟籍”,此固然是一己努力的结果,却也不妨说是整个佛教盛行下必然会出现的一种结果。僧肇曾与庐山刘遗民有书信往来求教方等精旨,从僧肇的答书看,如“不面在昔,伫想用劳。得前疏并问,披寻反覆,欣若暂对,凉风戒节,顷常何如……君既遂喜遁之志,标越俗之美,独恬事外,叹足方寸。每一言集,何尝不远,喻林下之雅咏,高致悠然……秦主道性自然,天机迈俗,城堑三宝,弘道是务。由使异典胜僧,自远而至,灵鹫之风,萃乎兹土,领公远举,乃是千载之津梁”(《肇论》)。性灵抒写自然,确实可以媲美于东晋孙绰、王羲之等人清幽、淡雅的书札。而其《鸠摩罗什法师诔》更堪叹服:
公以宗匠不重,则其道不尊,故蕴怀神宝,感而后动。自公形应秦川,若烛龙之曜神光;恢廓大宗,若曦和之出榑桑。融冶常道,尽重玄之妙;闲邪悟俗,穷名教之美……斯乃法鼓重震于阎浮,梵轮再转于天北矣……公之云亡,时唯百六。道匠韬斤,梵轮摧轴。朝阳颓景,琼岳颠覆。予宙昼昏,时丧道目。哀哀苍生,谁抚谁育。普天悲感,我增摧衄。呜呼哀哉!
滔滔感情一任流淌,不竭悲绪缤纷而来;千载之后,仍能感受到其浓烈的近于绝望的情感。因此,从这一点上说,尽管整体上十六国时期文学成就不高,但其能蕴育出僧肇这样出众的佛教作家,其整体的社会文化氛围确实不应小觑,而应给予客观的评价。
[收稿日期]2009-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