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与生态文化建设,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生态学论文,文化建设论文,马克思主义论文,生态论文,奥康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 08;G 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60X(2007)03-0127-06
日益严重的全球性生态危机要求人们重新反思自身的行为方式(生产生活方式),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建构区别于现代工业文明的新型文化,我们称之为“生态文化”。生态文化建设不仅要求从理论上解决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自然万物的价值问题,而且还要求在现实社会实践中寻求协调人与自然关系的制度,以及相应的生产生活方式。自上世纪60年代开始的生态环保运动及与此相关的生态文化思潮的产生与发展,也体现了生态文化建设的紧迫性和重要性。大体而言,生态运动、生态文化思潮经历了由最初的针对具体破坏环境的行为,到后来的关于观念和制度层面的全面反思的过程。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思潮就是在这一过程中形成的。奥康纳是美国当代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思想家,他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思想(主要反映在他的《自然的理由》一书中)对生态文化建设具有重要价值。
一、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视域
所谓“理论视域”,是指从认识思维方式角度探讨特定理论建构的角度、方法和体系。它既是指某种理论的视野、视界;也是指该理论的认识思维视角或立足点;还是指该理论用以分析、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逻辑。了解一种理论的思维视域,对于把握该理论的思想价值和现实价值具有重要意义。
(一)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视野
从理论广度来说,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确立的视野是一种全球性视野。首先,这种视野是与经济全球化、生态环境问题全球化相应的。他认为,我们对生态环境问题的研究和解决不能局限于一个地区或者一个国家。资本的本性会促使它将生态危机转嫁到其他国家和地区,使生态危机演化成全球性危机。因此,生态危机的解决以及生态环境问题的研究必须因应资本生产、生态危机的全球性提出全球性策略。其次,这种视野是对当代社会文化发展趋势、时代主题的把握。奥康纳没有局限于生态环境问题的单方面研究,而是从社会发展趋势、时代主题的把握着眼,将生态环境问题与文化/社会问题联系在一起。在他看来,当代生态运动、城市运动、女权主义运动等新社会运动,就其所反映的社会问题在性质上是相同的,同属于社会生产条件问题。因此,他将生产条件及其配置看作当代社会文化主题,并在此基础上研究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研究资本主义向生态社会主义的过渡。可见,奥康纳在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建构上,试图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视域,确立一种总体性视野,以对当代形形色色的社会运动、人们关注的社会问题、社会发展趋势和时代精神做一个总体性的思考和把握。
在理论深度上,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将生态环境问题的出现与资本主义自身的结构性转变,以及与资本主义自身的发展逻辑联系起来研究,从而达到一种历史的和逻辑的深度。奥康纳认为,社会结构的变化是历史叙事主题变化的根源,历史叙事形式的变化应到资本主义的发展逻辑中去寻找,即到作为政治、经济、社会及文化生活的综合的社会结构的变迁中去寻找。[1]资本主义社会发展本身存在一个由政治革命、经济革命、文化/社会革命到当代生态革命的历史发展过程,与此相关,历史书写也必然经历一个从政治史到经济史到文化/社会史,再到环境史的历史发展过程。而无论是从当代面临的广泛意义上的社会问题还是从全球性新社会运动潮流来看,生态环境问题都是我们时代的主题,生态叙事是资本主义叙事的“顶峰”,它将此前的政治叙事、经济叙事、文化/社会叙事推进到一个新的深度,因而我们有可能从生态叙事的高度,兼容、扬弃前三种叙事,将它们有机地联结起来,形成关于当前资本主义生产、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及其发展趋势这样一个全面系统深入的认识。由此,我们确立的关于我们时代的叙事必然是体现时代发展趋势的“整体性”叙事或“总体性”叙事。[1](P111-113)
(二)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立足点
我们考察问题和进行理论分析的立足点可以是多方面的。对于生态环境问题,我们既可以立足于人自身,从主体性的立场;也可以立足于自然生态系统,从生态整体性的立场;还可以从人与自然生态环境互动共生的立场进行考察和研究。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采取和坚持的是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是以人自身的生产劳动为中心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生态危机的根源以及生态危机的现实解决途径的。正是基于这一立场,奥康纳关于人与自然关系、资本主义与自然、社会主义与自然的研究主要是从社会政治、经济层面进行的。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面,奥康纳没有脱离现实的生产劳动抽象地讨论人与自然的关系或人与自然关系的理想状态;在文化、自然与生产劳动的相互关系上,奥康纳强调生产劳动对文化与自然的协调作用和主导作用。“生产劳动”是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的核心范畴。正如传统马克思主义围绕资本主义生产分析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根源,研究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转变的必然和途径一样,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同样是围绕资本主义生产分析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奥康纳就此提出资本主义第二重矛盾的概念)、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研究资本主义社会向生态社会主义转变的可能性和途径。与一般生态文化理论相比较而言,奥康纳津津乐道的不是人与自然关系的本然状态或理想状态,在他看来,人与自然关系的本然状态实际上不过是人的观念构造,而人与自然关系的理想状态只能在现实的生产实践中现实地发现、现实地追求,抽象的人与自然关系的理想状态是不可知的。可见,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立足点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现实精神。
(三)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
从方法论角度看,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主要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的研究方法。奥康纳对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作了自身的概括和总结。在他看来,历史唯物主义审视的对象是历史的延续、变迁及转型的过程,唯物主义观念就是用来研究历史变迁中的延续性以及历史延续中的变化与转型的一种方法;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在研究方法上对传统历史唯物主义做出了进一步发展,奥康纳认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致力于探寻一种能将文化和自然的主题与传统马克思主义的劳动或物质生产的范畴融合在一起的方法论模式。社会历史不是单纯生产方式的历史,它还应包括文化/社会、自然生态因素,是一个复杂的、整体性概念。关于历史变迁与发展的唯物主义观念不仅要立足于对工业技术、劳动分工、财产关系以及权力关系的研究,而且还要立足于对具体的、历史的文化和自然形式的研究。
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站在时代的高度,关注当代全球化背景下的生态环境问题,将生态环境问题当作时代理论主题,体现了马克思主义面向现实的理论取向,是马克思主义的当代发展。相对于传统马克思主义而言,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将自然生态环境、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作为一个复杂系统,更能如实地认识自然环境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之间的内在关联,一定程度上克服了传统马克思主义单纯关注物质、技术层面的局限;从生态文化建设来说,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视生态环境问题为时代主题,将自然因素放在当代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突出位置,作为中心内容进行研究,为我们提供了生态文化研究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视角。正如传统马克思主义在历史上具有不容忽视的理论意义和现实社会意义一样,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对于当代生态文化建设同样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二、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内容
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内容主要分为历史与自然、资本主义与自然、社会主义与自然三个方面。
(一)人与自然的关系
在人与自然关系上,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肯定自然生态系统的自主性,肯定在人类通过劳动活动改造自然界的同时,自然界本身也在改变和重构自己。在生产过程中,人自身的力量与自然界本身的力量是相互作用、协同发展(“协作”)的。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注重以“协作”作为切入点,将自然、劳动、文化看作相互作用、协同发展的统一整体。他坚持马克思主义以生产劳动为核心的观点,将生产劳动作为协调自然、文化的核心范畴,肯定物质活动或生产劳动在人类历史与自然界关系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
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突出自然和文化因素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并在此基础上发展了历史唯物主义。奥康纳认为,只有将自然、生产劳动、文化看作相互关联、协同发展的整体,“从整体上领悟社会历史或现代人类学的真实意蕴,才谈得上真正的历史唯物主义”。[1](P72)就人与自然的关系而言,在人类的物质生活以及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自然界始终是人类的能动的伙伴。人的因素和自然的因素在生产过程中是共同发挥作用的,一方面,人们在利用外界自然的同时也在改变着自然界;另一方面,当外在自然界中的生物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的时候,人类和他们的周围环境之间的关系事实上也会发生变化。
(二)资本主义与自然
自然是资本主义生产的重要条件。奥康纳在研究资本主义生产条件时是将自然、劳动力和公共空间基础设施结合在一起论述的。资本的本性是对利润的无穷追逐,它不可能自觉地认识到自然的自主性及其对资本主义生产的重要性,而只有通过经济危机的形式来触及到生态维度上的制约性。
奥康纳强调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对资本主义与自然关系或生态危机的资本主义根源进行系统分析。其所谓系统分析的内容包括资本积累与经济和生态危机的关系、资本积累与社会运动和政治学之间的复杂的内在联系等等。奥康纳关于资本主义与自然关系的核心理论是关于“资本主义的第二重矛盾”(即生产条件与资本主义生产之间的矛盾)的理论。正如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理论在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理论中的地位一样,奥康纳关于资本主义与自然关系的重要观点如生态危机的根源、新社会运动对资本主义的制约、国家对资本与自然矛盾的协调、资本主义生产条件的重组等,都是与资本主义第二重矛盾理论密切相关的。奥康纳认为,以追求利润为主要目的的资本主义生产,不仅导致对自然资源的无节制的掠夺和对环境的污染,而且由于工作条件、生活条件得不到改善甚至恶化,还会导致工人特别是妇女身体精神健康的损害。而这必然会给资本主义生产建构起自身的反对力量——生态运动、城市运动、女权运动等新社会运动,而这又迫使国家在资本生产与环境维护、社会基础设施建设、维护妇女权益等之间谋求一种平衡,因而会导致资本主义生产成本的整体上升。由此可见,资本主义生产与生产条件之间的矛盾并不单纯是自然生态条件或劳动力对资本主义生产的直接限制,而往往是通过政治斗争实现的。资本与其生产条件之间的关系是由社会经济及政治领域内的斗争、意识形态以及官僚政治的现实这三种因素共同作用而成的。[1](P246)
国家民主化管理以及与此相关的资本主义生产条件的重组,导向生态社会主义。奥康纳的理想自然生态不是回复到自然生态系统的本然状态,而是建立在现实社会生产及其改进基础上,是按照资本的形象再造自然。
(三)社会主义与自然
在奥康纳这里,生态社会主义不是一种乌托邦以及空想式的思想,而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生产、资本主义矛盾、社会发展趋势基础上的。奥康纳认为,资本主义发展至今,已潜在具有向生态社会主义转型的趋势。生态社会主义的实现的精神动力、社会经济的范围和界限、政治实践的形式以及规范和价值观等等,这些问题都将是通过实践来整体性地加以解决的。在这一实践过程中,有成百上千个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组织和团体,在生态、社会经济和政治各领域进行着实实在在的斗争。[1](P407)奥康纳对生态社会主义的实现也并不是贴近现实的消极观望,而是从思想上实践上积极寻求新社会运动、各种流派的生态主义者的联合,他强调社会主义者(包括马克思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受压迫的少数民族、生态地区主义者以及生态女权主义者应相互倾听,期望全世界各种地方性团体、活动家以及激进绿色知识分子联合起来,组织一种国际性的激进绿色运动,组织一个“第五国际”,做出与全球性的资本相对称的反应,进而推动一种新的民主的、生态合理的、并且在经济上和社会上公平的生活方式。
奥康纳理解的生态社会主义是一种社会主义管理方式与生态保护的结合。在他看来,社会主义与生态学并不矛盾,大多数的生态问题的原因和结果甚至它们的解决方法都是国家的和国际性的,社会主义的国家管理方式有利于生态问题的解决。国家对自然与生产协调的计划性、保护自然的全球性战略是实现生态保护的必由之路。奥康纳在书中多次论及国家民主化或民主国家的实现,他所追求的“激进民主”或国家民主化,本质上即是资本主义向生态社会主义的转型。
生态社会主义具有不同于资本主义的社会文化价值观,它所表达的是“保护第一”的理念。“保护第一”是对自然生态条件的保护,是对劳动者生命的爱护,是对人们生产生活条件的保护。它关注的不只是商品的价值或交换价值,而是商品的使用价值;不只是抽象劳动,而是每个劳动者进行的具体劳动。它追求的是贴近活生生现实生活的“生产性正义”,即包括从消费者的需要出发进行生产,关注产品的使用价值;关注劳动者的具体劳动,重视生产者的工作环境、工作性质;进行社会生产时关注可能给自然带来的生态平衡失调、资源耗竭和环境污染等。同时它不仅包含不破坏本地区、本国的自然生态环境,也包括不破坏其他地区和国家的自然生态环境。
不过,应该说明的是,由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建构尚处于探索阶段,生态运动与社会主义的结合仍面临着众多未解的难题。“奥康纳的生态社会主义理论没能揭示出生态社会主义的现实途径,更不可能构想出生态社会主义的社会基本制度与运行机制。”[2]
三、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生态文化建设
生态文化建设大体上包括文化观念建设、制度建设和生产生活方式建设等方面。这里我们主要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视域、人与自然关系理论、社会政治建设等方面讨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与生态文化建设的内在关联。
(一)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视域与生态文化理论建构
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视域是一种建立在马克思主义立场基础上的总体性视域。它以自己理论视域的广度和深度,对生态环境问题的根源及现实解决途径作了现实的深入系统的研究。奥康纳虽然将自然、生态因素放在了其理论关注的中心位置,但他并没有把自然生态问题与时代环境割裂开来,也没有将自然生态因素与之前许多思想家关于资本主义政治、经济、文化的研究割裂开来,而是开拓了自己的理论视野,将生态环境问题纳入到全球性视野中考察,将其作为时代文化主题进行研究;将生态环境主题与资本主义本身的结构性变迁、逻辑发展结合研究;将生态环境因素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因素结合研究,从而形成了自身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
奥康纳关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视域的自觉建构,对于我们建构生态文化理论有重要意义。它克服了一般生态文化理论局限于生态环境问题本身的片面性,有助于在社会政治经济体系中对生态环境问题准确定位,并揭示生态危机的社会历史根源及其现实解决途径。同时,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实践立场,立足于现实的生产劳动,从经济、社会、政治层面研究生态危机的根源、资本主义的第二重矛盾及其现实解决途径;继承发展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将自然、文化主题与传统马克思主义的生产劳动范畴相结合,探讨社会历史变迁的过程和规律,并将它具体应用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新社会运动对资本主义生产的冲击,国家民主化的要求,资本对生产条件重组,以及资本主义向生态社会主义转型的趋势等方面问题的研究,因而能够为生态环境问题的解决提供现实的政治的经济的解决方案,是生态文化建设不可或缺的重要理论视域。
(二)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人与自然关系理论与生态文化理论建构
在人与自然关系上,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肯定自然生态系统的自主性,肯定自然、生产劳动、文化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相互作用、协同发展的关系。在自然、生产劳动、文化三位一体的关系中,奥康纳强调生产劳动对自然与文化的协调、主导作用,从而建构起以生产劳动为核心的人与自然关系理论。
奥康纳将自然、文化因素纳入到生产劳动过程中,将自然、文化因素看作社会生产必不可少的生产条件。它虽然突出了自然的自主性,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互动协作关系,但从根本上说,它并没有突破传统马克思主义对人与自然关系物质层面的理解。我们虽然不能否定奥康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在探讨生态危机的现实根源及其现实解决途径上的价值,但是它将人与自然的关系建立在生产劳动基础上,应该说是有局限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并不能单纯建立在人的生产劳动基础上。建立在生产劳动基础上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只是人与自然关系的物质关系层面,它是立足于人自身的主体性建立起来的。而单一的主体性视角并不能完整地把握人与自然关系的真实状态。人与自然的关系还应包括人与自然关系的生命关联。人的生命起源于自然生态系统,并始终与自然生态系统保持着息息相关的生命联系,它要求我们同时立足于自然生态的整体性理解人与自然关系。一般而言,古代社会,由于人自身的力量没有得到充分发展,古代文化是倾向于将人纳入到自然运化总体过程中考察人自身的生命存在,这时自然界是作为人的生命摇篮和精神家园存在的;而在现代社会,随着科学技术和工业文明的发展,人的力量日益强大,现代文化是从主体性视角或者说是立足于人来考察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倾向于将自然看作是供人利用和改造的资源或工具。我们认为,生态文化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应该是这两种视角的有机整合,即要求我们要将经济—社会—自然作为一个有机的复合生态系统整体研究,既要从生态系统整体的高度考察人的生产活动,理解自然生态系统整体及其演化规律对人自身生产活动的制约;又要肯定人自身物质生产活动的必要性,肯定对自然一定程度的利用、改造和建构。[2]如果奥康纳单纯从物质生产层面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显然是有偏颇的。
(三)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自然关系思想与生态文化建设
奥康纳关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自然关系的研究,最重要的价值就在于对生态危机根源的现实分析,以及对生态危机现实解决途径的寻求。奥康纳的研究方式和基本观点对于我们的生态文化建设至少具有这样的启迪意义:其一,生态文化建设在很大程度上是生产方式和社会政治的建设,从这方面来说,它必须建立在现实的经济生产、政治民主化的具体研究基础上。脱离现实的经济、政治实践,抽象地讨论人与自然关系的应然或理想状态,是不会起到真正的作用的;其二,应充分认识国家在生态保护方面的作用和价值。充分发挥国家在制度建设和宏观调控上的优势。同时,国家在制度建设和宏观调控上,也必须考虑到社会各阶层的利益和要求,推进民主化建设,兼顾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两方面利益。
从现实实践来说,奥康纳提供的对于生态危机的现实解决途径也许是一种主要的解决途径,但其关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自然关系的理论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现实实践中都不能说是全面的。首先,就理论而言,自然并不天生就是作为社会生产条件而存在的。自然的自主性并不仅仅表现在社会生产过程中,它是一种能动的自主性力量;同时它始终是人与自然关系中更基本的层面,也就是说社会生产劳动是建立在人与自然生命关联的前提和基础上的。其次,就实践而言,除了经济活动、政治层面对生态危机的现实解决之外,我们不能忽视的是,新社会运动是建立在人们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观念自觉基础上的。新社会运动并不一定是从自然对资本生产的制约作用来考虑自然的价值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的,相反,它更可能是从人自身的生命体验,从对过去人与自然关系和谐状态的怀恋,从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想状态的期待出发,转而反对资本主义生产的破坏性。
肯定新社会运动对资本主义生产的制约作用,本质上也要求我们肯定文化观念转型的意义。生态文化思潮转向古代文化寻求文化资源,其所确立的人与自然的整体性关联、自然自身的存在价值、对现代文化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思等,本身即是对现代文化观念的转型。观念、理想是现实斗争的先导,我们永远不能忽视观念的力量。此外,奥康纳倾向于关注新社会运动对资本主义生产的制约作用和对导向国家民主化的作用,实际上,这同样不是全部。新社会运动不仅具有社会政治层面的抵制和引导作用,同时还具有宣传、改变大众观念,引导大众生活方式的作用和价值。它也可能从改变大众的思想观念、消费模式,进而间接影响到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向,这同样是不容忽视的解决生态危机的现实力量。奥康纳倾向于从维护社会生产条件的角度肯定“保护第一”理念,从根本上说,“保护第一”理念并不局限于保护社会生产条件,它还是基于一种社会文化价值观的转变。奥康纳倾向于将这种社会文化价值观念的转变理解为对“生产性正义”的追求,但社会文化价值观念的转变并不必然是为生产条件服务的,这正如人的生活、人的生命并不仅仅是为了物质生产生活而进行的一样。随着人们物质生活需要的满足,人们完全可以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理解生命的真义,以及生活价值的更深层面。
收稿日期:2007-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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