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菲“美济礁”争端，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争端论文,美济礁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引言
南沙群岛是我国南海诸岛四大群岛中位置最南的群岛，有230 多个岛屿、礁滩和沙洲，现属海南省辖区。南中国海海域是中国、日本、台湾、越南、柬埔寨、印度尼西亚、文莱、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泰国商业船队和捕鱼船只的重要航线，日本石油进口70%以上是从中东、文莱、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经过南中国海水域进行运输的。1969年以来的研究表明该海域的海底蕴藏有丰富的石油资源。（注：南沙问题专题资料之六2，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编。）目前，中国、 文莱、马来西亚、越南、台湾和菲律宾都声称，自己拥有南沙群岛的全部或部分主权，甚至没有介入主权纠纷的国家如泰国、日本和印尼，因为依靠南中国海运输货物，也对南沙问题表现了充分的关注，并在一切可能的条件下为本国争取政治和经济上的利益。在南沙群岛被占领的44个岛屿中，越南占领了25个，菲律宾占领了8个，我国占领了7个，马来西亚占领了3个，台湾占领了1个。（注：（美）丹尼尔·J·兹瑞克著， 郝晓伟译，杨平校。中国在南沙的最新策略：占领美济礁[M].南沙问题专题资料之五26，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编，1996—04。）
中国与菲律宾在南沙的争端主要集中在“美济礁”问题上。美济礁是一个马蹄形的岛礁，大约长9公里，宽6公里，在涨潮时它就会被水淹没，菲律宾政府也称美斯奇夫礁（Mischief Reef）。 它是一个由珊瑚的遗骸堆积而成的珊瑚礁。从地理的角度上讲，它是海床的一部分，并非附近大片陆地的“自然伸展”。美济礁距菲律宾群岛主要岛屿巴拉望岛240公里，离菲律宾和越南占领的最近的其它南沙岛礁约有100公里（注：（美）丹尼尔·J·兹瑞克著，郝晓伟译，杨平校。 中国在南沙的最新策略：占领美济礁[M].南沙问题专题资料之五26～27.，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编， 1996—04。）。 由于美济礁独特的地理形状和位置，特别适合于在附近海域作业的渔船避风。
1999年5月25日， 菲律宾军舰“黎刹”号在追赶一艘中国木制渔船“琼海03091”号的过程中， 在南沙群岛的黄岩岛（菲律宾称为斯卡伯勒礁，位于吕宋岛西部岸外120 海里）附近海域撞击中国渔船致使沉没，船上11名渔民中有3 人被菲律宾军舰救起并送往马尼拉中国驻菲大使馆，其余8名渔民被中国渔民救起。 这一事件使这一地区的局势骤然变得十分紧张，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朱邦造就此发表声明指出：“黄岩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菲海军的军舰撞沉我渔船，严重危害了中方渔民的人身安全，并使其蒙受了重大的经济损失，而且侵犯了中国主权。中方对菲军方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要求菲方惩办肇事者，赔偿中方渔民的损失，并采取必要措施，制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中菲在美济礁及其附近海域、岛礁的领土争端再度引起关注。
笔者在本文中引用了大量的事实论述以下几方面的问题：1.菲律宾对美济礁提出领土要求的过程；2.从国际法的角度阐述美济礁主权归属我国是不容置疑的事实；3.分析菲律宾在美济礁争端上所采用的外交策略；4.中菲两国对美济礁问题的态度。在这些事实的基础上，笔者认为菲律宾政府在美济礁问题上挑起事端是一种短期行为，只有维护美济礁及其附近海域的稳定才符合中菲两国的长远利益。
菲律宾对美济礁的领土要求
无论是在西班牙殖民统治的三百年之内还是美国统治的近半个世纪中，菲律宾均未对南沙提出主权要求，只是1956年，一个名叫托马斯·科罗玛（Tomas Cloma）的菲律宾探险家才声称“首次”发现南沙， 并以发现与占有为理由，宣布在该地区建立一个范围约64976 平方英里包括三十三个岛礁的新国家，称之为“自由之邦”（Kalayaan）（注：菲律宾语，意为自由、独立之意，有的学者也译作“自由之邦”。）
菲律宾政府于60年代末70年代初派兵抢占南沙岛屿，其部队在抢占太平岛时被驻扎该岛的台湾军队击退。1978年6月11日， 菲律宾政府以《总统条例》的形式，正式对南沙提出主权要求。在同年六月发布的另一《总统条例》中，菲律宾宣布其经济专属区是从其海基线向外划出，以后在菲律宾官方所出版的正式地图上，其经济专属区均是以1968年发布的正式海基线向外划出的，而所有菲地图中均没有“自由之邦”海基线并以此划为今日所有经济专属区，只是1987年新政府取代马科斯政府后，才予以修正的。（注：（澳）约翰·曾著，郝晓伟译，杨平校。中国的南中国海透视[J]亚太国际报导，1995—07—08月号。 引自南沙问题专题资料之四22～24.，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编。）
菲律宾政府提出对美济礁主权要求的理由是，一、“邻近”菲律宾。但是国际法中从不承认“邻近”可作为主权要求之理由，如同美国的夏威夷群岛和英国的福克兰群岛都遥距美国和英国本土一样；二、“安全需要和不可缺少的需要”。这点在国际法上是站不住脚的；三、“历史和有效占领。”这一理由与中国提供的大量历史资料以及国民党军队自1946年以来就驻扎太平岛相比，自然更站不住脚。
中国对“美济礁”拥有主权是不容质疑的
中国海军的船只在宋朝（公元960—1279年）、元朝（1279 —1368）以及明朝（1368—1644）都曾开发、绘制、命名并巡逻过南中国海的岛屿。
1933年8月4日，中国政府向天津的法国驻华大使馆发出通告，抗议法国占领南沙群岛的太平岛和南威岛。法国承认说，当它占领南沙群岛时，上面唯一的居民就是中国人。
1939年，日本占领了南沙群岛，东沙群岛和西沙群岛，并把太平岛作为一个潜艇基地。1943年，《开罗宣言》要求日本从1914年以来夺取或占领的太平洋的所有岛屿上撤出，并把日本从中国窃取来的所有领土归还给中国。
1946年，中国政府向西沙和南沙群岛派遣一支海军特遣部队，并重新占领这些岛屿。在西沙的主要岛屿永兴岛和南沙的主要岛屿太平岛上拆除了日本主权的标志物，并更换成中文石碑。升起中国国旗，并举行宣布主权的仪式。太平岛作为南沙群岛中最大的岛屿拥有“维持人类正常生存的基本条件”，而且中国军队一直长期有效地占领。1947年12月1日，中国宣布西沙、南沙、东沙、中沙群岛是中华民国的一部分。 （注：（澳）约翰·曾著，郝晓伟译，杨平校.中国的南中国海透视[J].亚太国际报导，1995—07—08月号.引自南沙问题专题资料之四22～24.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编。）
一个国家不必占领一群岛屿中的每一块礁石、小岛或暗礁——对主要的岛屿的占领就是对整群岛屿声称主权的重要基础，尤其在其它岛屿距离较远、条件恶劣的时候更是这样。因而在国际法上，中国的占领应称为长期持续有效的占领。
美济礁确实距菲律宾不足二百海里，但是根据1982年联合国海洋法，二百海里经济专属区这一概念不能用来确定岛屿的主权归属于其国家，那么就不能以“二百海里经济专属区”为由来改变该岛屿的主权归属性质，而应由双方谈判在两者之间划出边界。因而尽管中国的“传统海疆”，及其南沙某些岛屿的主权可能在国际法有所争议，但是南沙群岛中的最大岛屿太平岛（目前由台湾控制），不管从任何法律角度来说，都属于中国。根据《联合国海洋公约》第十五条的规定：“如果两国海洋彼此相向或相邻，两国中任一国在彼此没有相反协议的情形下，均无权将其领海伸延至一条其每一点都同测算两国中每一国领海宽度的基线上最近各点距离相等的中线以外。”（注：联合国海洋公约[M].海洋出版社，1983，11。）的表述，如果在该岛与菲律宾之间划出中间线，可以明显看到，美济礁仍在中方一侧。同时，美济礁也不是菲律宾大陆架的一部分。因此，从国际法的角度而言，美济礁主权属于中国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菲律宾在“美济礁”问题上的外交策略
菲律宾在“美济礁”问题上与中国政府进行外交上的争夺，主要是依靠两股政治力量的支持。一是美国的支持；二是东盟的支持。
菲律宾曾经是美国在东方推行“民主”的橱窗，菲律宾在战略上对美国具有重要的意义，虽然现在美国撤离了驻扎克拉克和苏比克基地的重兵，但是，菲律宾和美国还保持着“美菲共同防御条约”，仍然仰仗美国提供安全保护，美国也将美菲的军事同盟关系视为亚太安全网络的骨干，两国的安全利益是共通的。1998年12月，菲律宾允许美国议员达纳·罗拉巴彻乘坐飞机6次到美济礁观察， 罗拉巴彻说中国在南沙群岛巩固设施，唯有显示他们欺负民主的菲律宾。他强调：“我们将确保有能力应付中国的挑战和恐吓”，并答应在返美后，向中国加施外交、政治和经济压力，设法迫使中国退却。随着因5月8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用导弹袭击我驻南使馆引起的中美关系的恶化和新日美防卫合作指针相关法案《周边事态法案》、《自卫队法修改案》和《日美物品劳役相互提供协定修改案》在日本参议院获得通过，美国在亚洲国际事务中的“介入”姿态愈加明显。菲律宾试图通过南中国海问题吸引美国的注意，争取更大的保护和安全合作。最近，出于对军事和经济利益上的考虑，菲律宾参议院以16票赞成， 5票反对的投票结果通过酝酿了三年的协定，允许菲美两国恢复大规模的年度军事演习，为美军重回菲律宾铺路。为了平息国内的反对声浪，菲律宾政府在南沙问题上挑起事端，以显示需要美军回来的正当性。
第二个后台：东盟。围绕着南中国海的主权问题，东盟集团各个成员国之间虽然有各自利益，但是都有依靠东盟联合向中国施压的迹象，曾经和我国在西沙和南沙发生过军事冲突的越南在1995年加入了东盟，以及东南亚十国成立大东盟最终完成后，菲律宾在美济礁问题上大作文章，尽力使美济礁问题国际化，利用东盟的力量，造成集体抗衡的态势。
与两种政治力量的支持相配合，菲律宾在外交具体操作上有两种手段：
第一种手段：大力宣扬“中国威胁论”，争取国内民众的支持和东盟其它盟友的支持，提高菲律宾在与中国进行外交谈判的力量。菲律宾不止一次提出过“中国威胁”，某些官员还强调加强军事力量，联合东盟各国，引入美国、日本的力量，以对付所谓“中国对菲律宾安全的威胁”。这样的心态和理论对中菲关系的发展是十分不利的。曾在已故独裁者马可斯总统执政时期担任国防部长的恩里莱说：“这么讲中国并不过分：如果我们过于马虎或愚蠢地放弃警惕，那么，就会在昨天失去西沙群岛，今天失掉美济礁，菲律宾大城市明天也会沦陷。”他说，菲律宾在1991年终止跟美国签署军事基地租约时，中国最靠近马尼拉的军营位于西沙群岛，“该区距离我们大约500海里。今天， 最接近菲律宾的中国军事据点，是137海里外的美济礁。 它位于我们宣称有主权的海域。”将中国妖魔化为菲律宾最大的安全威胁。
第二种手段：一中一台。1998年年底，菲律宾众议院多名重要众议员联名提出的一份议案，要求政府认真检讨“一个中国”的政策。菲律宾官员已就美济礁纠纷拟定其他外交策略，其中检讨“一个中国”政策是官员研究一系列对策的优先项目。执政党“菲律宾国民战斗党”众议员戈莱茨和拉拉，向众议院提出第513号议案， 要求政府检讨“一个中国”的政策。拉拉在议案中说，菲律宾“或许最好把台湾视为‘中华民国’并建立外交关系，因为菲律宾跟台湾有长期贸易关系，而且跟他们（台湾）没有不愉快的经验，这点跟中国的不同。”在1999年4月份，台湾当局和菲律宾外交部都竞相否认李登辉总统将到菲律宾进行私人访问并接受菲律宾国立大学名誉博士学位一事。一位受访的外交官认为，此传闻，有可能是菲律宾方面试图藉邀请李登辉总统访问，来作为迫使大陆在美济礁争执上让步的筹码。（注：联合早报1999—04—21报道，台湾当局否认李登辉总统将到菲律宾接受菲律宾国立大学名誉博士学位一事。菲律宾官方发言人说，菲律宾拒绝台湾总统李登辉到菲律宾访问，以免影响区域稳定。）
中菲两国对“美济礁”争端的态度
对于“美济礁”问题，菲律宾国内的各种政治势力似乎总是存在着不同的看法，总是在摇摆不定，时而非常强硬，火药味十足；时而态度友好、积极；时而议员发表一些有悖两国友好的言论，政府便会出面加以否认或是澄清。中菲两国的关系时起时落，主要是由于菲律宾各种政治力量在对华关系上缺乏远见，采取一些急功近利的举动所造成的。
从1995年菲律宾海军使用炸药摧毁中国渔民在美济礁附近五个礁岛和浅滩设置的混凝土标志起，中菲两国政府就在“美济礁”问题上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外交较量。1995年菲律宾海军炸毁中国国土标志物事件引起中国政府的强烈抗议。直到江泽民主席1996年11月到马尼拉后，两国关系才告好转。1997年5月， 菲律宾海军摧毁仙宾礁（菲律宾称萨比纳礁）的混凝土标志，并拔除中国人所置放的三个圆柱体浮标中的两个。该岛礁在菲律宾巴拉望岛以西100公里。 菲律宾武装部队阿塞德拉将军为其辩护说，这是维护国家主权。（注：新加坡联合早报1997—07—05。）我国政府谴责菲律宾海军的行为，并呼吁该国不要破坏南中国海的和平与稳定。
1998年11月菲律宾总统埃斯特拉达表示希望菲中两国能通过“外交途径”解决美济礁的主权争执，与此同时，中国驻马尼拉大使馆重申维护南沙群岛和平的承诺。菲律宾指责中国调派武装军用船艇和货船到美济礁，加强中国在美济礁的实力。埃斯特拉达就此对记者说：“我希望它（中国）不会制造紧张局势，因为我们已同意通过外交途径解决问题。”（注：新加坡联合早报1998—11—07。）要求中国拆除它在美济礁的建筑物。中国曾表示美济礁上的建筑物是供渔民避风之用而拒绝拆除这些建筑物。
1998年11月菲律宾外长西阿松表示菲律宾已在原则上接受中国提出联合使用中国在美济礁的设施的建议。他说，中国的建议具有“吸引性”，但菲律宾和中国仍须讨论建议的细节。他又说：“我们可以接受这个概念，我们在原则上接受这个建议。这是好主意，为何要拒绝呢？”菲律宾总统埃斯特拉达在吉隆坡会见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时，同意两国协商解决美济礁纠纷。他们赞同设立专家小组研究促进两国互相信任的提议。他们也同意两国必须联合开发美济礁的天然资源。此外，国防部长梅尔卡多说，国防部正准备拟定一项避免双方发生任何军事冲突的建议，其中包括划定双方军队之间应保持的安全距离，以及让军艇及飞机采用同一套信号。
中国和菲律宾关于在南海建立信任措施工作小组首次会议1999 年3月22日至23日在马尼拉举行。中国外交部长助理王毅和菲律宾副外长巴哈共同主持了会议。会议是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双方会后发表了联合公报。中菲双方一致认为，经过双方的共同努力，两国的传统友谊得到进一步发展。双方就建立信任措施进行了广泛、深入的探讨，取得了重要共识。双方重申以下承诺：遵守继续通过友好磋商寻求解决分歧方法的谅解；根据广泛接受的包括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在内的国际法原则解决分歧；维护地区稳定与和平，不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在渔业、海洋环境、气象、海洋科研、海上生命安全、减灾防灾和航行安全领域，改善现有的接触和对话机制；扩大双边军事对话与合作，包括增加高级防务和军事官员的互访，加强信息交流，建立避免海上冲突的措施。
对中菲“美济礁”争端的展望
从菲律宾国内的各种论调看来，菲律宾政府和国会都是在利用美济礁问题作为一个外交的砝码，经常性的利用美济礁问题制造国内舆论，为政治利益服务。和中国维护南沙海域稳定的一贯主张不同，菲律宾政府在美济礁问题上的言论随着国内和国际因素的影响而不断发生变化。当国会要通过一项法案需要获得民众支持的时候；当执政党面临一些国内问题无法解决而需要将国内矛盾加以转移的时候，当菲律宾政府需要在国家安全方面得到美国更多支持的时候；美济礁问题便是一个绝佳的切入点，这是菲律宾政府在美济礁附近海域不断挑起事端的最直接原因。这是菲律宾政府短期行为和政策缺乏延续性的表现。
因此，笔者认为，美济礁问题是发展中菲友好关系的一个障碍，但是在目前情况下这一问题还不会引发大规模的直接军事冲突。从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中国和菲律宾两国发展友好关系是符合两国利益的，因为一个友好和平的周边环境是两国发展经济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