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网络对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经营模式影响的实证研究_商业模式创新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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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F27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892(2015)12-0070-07

      信息技术和互联网的发展对我国产业环境和企业的经营模式带来巨大变革。正如管理学大师Peter F.Drucker所说的那样，如今企业间的竞争不再是单纯产品间的竞争，更是商业模式的竞争，企业要想在动荡的市场环境中取得竞争优势就需不断地洞察市场环境，进行商业模式的创新和设计[1]。目前，商业模式的研究越来越得到学者的重视但还不成熟，学者们对商业模式的研究仍未形成权威统一的理论框架和认可的理论。

      随着经济全球化发展和市场竞争不断加剧，企业单独个体和原有的静态合作方式难以适应市场变化，企业间竞争呈动态网络化趋势发展。在这一趋势下，企业原有的价值链不断分解和重构，竞争优势来源于更多的企业间合作，企业间联结关系从线性结构转变为网状结构，进而形成相互关联和影响的价值网络生态系统[2]。对嵌入价值网络体系中的企业而言，其所在价值网络的特征对企业的行为和绩效都有着重要影响，价值网络特征是企业在进行管理决策时必须考虑的关键因素[3]。由于研究视角和对象的不同，学者们对价值网络的研究没有形成统一权威的理论，但普遍认同价值网络不同特征对企业行为和绩效产生显著影响，研究的方法大多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对价值网络的分析维度主要集中在关系维度、结构维度和位置维度等三个方面进行分析[4]。以往的研究大多基于价值链视角，探讨价值网络对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成功则涉及较少。

      基于以上现实背景和理论研究的不足，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在价值网络、商业模式等方面近些年典型的变化和表现，本文以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作为研究对象，着重分析价值网络、商业模式设计等方面，聚焦于价值网络维度特征对企业商业模式设计行为的影响机制。

      一、理论模型和研究假设

      (一)理论模型

      由于价值网络是虚拟的网络，对其难以展开深入研究和测量。本文基于社会网络分析法，在以前文献研究的基础上从关系维度、结构维度和位置维度等三个层面测度企业价值网络[5]。关系维度对应的是企业间网络的关系特征，网络关系是价值网络内各参与者之间相关作用和影响形成的联结关系，作为网络特征分析中最基本的分析单位，其主要测量指标包括联结强度、联结稳定度等。结构维度描述的是价值网络整体特征，这一整体特征对企业行为和绩效也有显著的影响，其测量指标包括联结广度、联结数量、联结密度等。企业在网络结构中的位置会影响其获取和控制资源流动的能力，描述价值网络位置维度的指标主要有网络中心度和结构洞[6]。

      商业模式作为一个动态过程，在网络经济背景下，企业面临更加动荡的市场环境，唯有不断提高效率和创新才能保证企业长久发展，因此本文选取效率型和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进行研究。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关注的核心问题是企业效率的提升，其关键点是通过改进商业模式以降低企业交易成本(包括各种直接成本和间接成本)、降低信息不对称性、增强交易的可靠性，以提高交易速度[7]。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关注的是商业模式的创新，其核心是理念上的创新。企业进行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就是对交易内容、交易结构和交易治理等进行变革(如引入新的合作伙伴、提供新的产品和服务组合、构建新的交易约束和激励机制等)。在文献回顾的基础上，本文提出价值网络结构特征对商业模式设计的关系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价值网络与商业模式设计的概念模型

      (二)研究假设

      企业都嵌入在一定的价值网络体系中，与价值网络中的参与主体之间通过网络形成联结。联结作为价值网络中参与主体间沟通的通道，其强弱直接影响到价值网络内资源流动的效率和范围，对企业行为和绩效具有重要影响[8]。价值网络中拥有强联结关系的企业与合作伙伴间往往在维持双方关系上有更多时间、成本甚至情感的投入，彼此信任度更高、关系更为亲密，这样的关系使双方以更快速度和更低的成本获取想要的信息和资源，甚至愿意分享私人专属资源，相互提供便利惠顾的条件，从而产生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的效果，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正向影响[9]。强联结关系虽然有利于双方效率提升，但过度频繁的交流往往会产生大量重复和冗余的信息，彼此容易受到已有关系的束缚而产生路径依赖，不利于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由此，本文提出假设：

      

：联结强度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正向影响；

      

：联结强度对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负向影响。

      联结稳定度是衡量网络关系稳定性的重要指标，它包括企业与合作伙伴之间建立或解除合作关系的频繁程度、创新合作的时间跨度及企业创新合作关系的治理。联结稳定度高的合作伙伴间彼此情况更加熟悉，有着良好的合作默契，对双方未来前景有着明确的预期，彼此信任简化繁琐的流程[10]，有助于双方降低交易成本并提供交易效率。另外，尽管稳定的合作关系有助于双方提升效率，但过度稳定的合作伙伴关系可能滋生腐败，增加维持关系的费用，导致企业间接成本上升，合作伙伴群体过于老旧，企业价值网络变得封闭和僵化，使网络创新失去多样性[11]。由此，本文提出假设：

      

：联结稳定度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正向影响；

      

：联结稳定度对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负向影响。

      联结广度是指在企业价值网络中直接或间接联系的可被企业使用的合作伙伴类型的数量。企业与越多的合作伙伴之间建立合作关系，企业获取互补性资源的机会越多，企业更易获得创新必需的知识和信息[12]，进而有助于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联结广度越大，企业通过外部获取信息和资源的通道越多，与合作伙伴之间的广泛联结能帮助企业获取更为广泛和全面的知识、信息与机会，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的可能性更大[13]。同时，与更多合作伙伴的联结有助于企业约束合作伙伴行为，降低合作的机会主义风险和企业交易，从而提高企业运营效率。相比联结广度小的企业，联结广度大的企业更有机会利用结构洞获取不同的信息流，有利于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

       由此，本文提出假设：

      

：联结广度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正向影响；

      

：联结广度对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正向影响。

      联结密度是指整体网络内部成员之间相互联系的密集程度，它是衡量价值网络各参与者之间合作深入程度的重要指标。高联结密度代表焦点企业可在更大范围内获取合作伙伴的多方面资源，提高企业从外部获取资源的丰富度。丰富的联结促进企业间的知识和信息共享，提升企业创新绩效[14]，有助于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联结密集度越高，意味着网络的沟通效率越高，企业间信息、知识传递和获取速度加快、成本降低，减少企业的交易和管理成本[15]，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产生有利影响。由此，本文提出假设：

      

：联结密度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正向影响；

      

：联结密度对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正向影响。

      网络中心度是衡量企业在价值网络中占据的位置和地位的重要指标，处于不同网络中心的企业对资源获取和控制的能力不同。处于价值网络中心位置的企业凭借其占据的中介位置往往能以较低的成本获取所需的资源和信息，降低企业的交易成本，有利于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靠近网络中心的企业与其他合作伙伴的联结数量越多，意味着代表企业可以利用的资源数量越多，企业易于建立规模优势[16]。处于网络中心的企业对网络资源拥有更强的控制力，优于其他企业获取企业想要的资源(尤其与创新相关的信息和资源)，对企业进行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帮助作用[17]。处于中心位置的企业能获取更多异质非冗余的信息和资源，进而提高企业创新绩效，有助于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

       由此，本文提出假设：

      

：网络中心度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正向影响；

      

：网络中心度对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具有正向影响。

      二、实证研究结果及分析

      (一)数据来源

      由于本文探讨的是价值网络与商业模式的关系，因此在具体的样本筛选方面，样本企业须满足两个基本条件：(1)样本企业的商业活动较多地依靠价值网络来完成，企业的能力较多地来源于价值网络，而非仅靠企业内部独立网络就能生存，否则企业所处价值网络不足以对其经营活动产生影响，也就不能成为本文的研究对象；(2)样本企业的管理层对商业模式创新和价值网络关系维护的关注度较高，即样本企业管理层时常关注通过商业模式的设计来改善企业的运营及应对市场环境的变化和快速响应等问题，以确保问卷填写者对本文的量表问项有较为深入的体会和理解，保障数据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结合中国企业目前的发展阶段来看，部分服务企业尤其是中小服务企业还没有建立较完善的价值网络系统且商业模式相对固定和单一，但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在上述两方面较符合本文的样本选择标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也把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定义为运用互联网、电子商务等信息化手段的现代知识服务业，其产品价值体现在信息服务的输送和知识产权上。由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定义可知，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较多地运用新的信息技术，在互联网背景下其商业模式不断创新和改进。同时，该类企业往往分工高度细化，商业活动往往更多地受到所处价值网络的影响，即满足本文样本选择的第一个标准。另外，除具有服务业的无形性、不可分离性、异质性和易逝性等特征外，知识密集型服务业还具有高定制、高复杂性、高风险和高不确定性等特征，这决定了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不得不时常关注市场需求的变化，而提高效率和不断创新是企业获得持续竞争优势的必要保障，因此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也满足本文样本选择的第二个标准。

      本文选择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包括信息服务业、金融服务业、教育服务业、专业技术服务业、健康保健服务业等。在行业设定的基础上，依据便利性和可行性的原则，本文拟定了两个基本抽样框：第一个子抽样框是课题组团队在以往调研中取得的有效样本企业；第二个子抽样框是南开大学商学院MBA、EMBA所在的企业。在样本筛选方面，本文采用非概率抽样方法，这样可以确保选择的样本符合本文的需要(如避免一些没有构建完善信息系统的企业)，也可最大限度地保证样本结构的同质性，避免一些额外因素对研究结论的偏差影响。就第一个子抽样框而言，我们采用判断式抽样，从以往课题调研样本中抽取159家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就第二个子抽样框而言，我们采用滚雪球抽样方法，通过关系资源邀请一部分MBA、EMBA参与调研并推介其他企业的合适受访者参与进来。

      (二)量表信度和效度检验

      1.信度检验和探索性因子分析。首先，我们对预调研回收的问卷数据进行信度和EFA检验。由表1可知，所有潜变量的Cronbach's α值均在0.7以上，而且量表中每个测量问项被删除后的Cronbach's α系数值并没有得到显著提升，因此我们认为这些量表均具有极高的内在一致性，每一个问项都予以保留。KMO值和Bartlett球形度检验的结果显示，所有测量变量可以进行因子分析(如表1所示)。利用最大方差法旋转萃取后的因子结构与初始设计的量表结构相一致，所有问项单一因子载荷在0.6以上且不存在显著的跨因子分布，表明量表的结构效度良好。

      

      2.验证性因子分析。进一步对正式调研获取的有效问卷数据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利用LISREL8.7软件，我们将8个潜变量分别用不同的问项作观测变量构造路径模型并评价其拟合度好坏。该模型中所有测量问项的标准化载荷均高于0.6且X2/df值为2.73，属于2.0-5.0的可接受范围；RMSEA值为0.081，小于最低标准0.1；NFI、NNFI和CFI值分别为0.91、0.94和0.94，均大于0.9的标准，因此我们认为该路径模型的拟合优度较高。

      (三)假设检验结果

      由于各自变量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我们在进行正式的回归分析时需对自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问题进行检验(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所有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VIF)均低于10的临界值，因此不存在多重共线性的问题。

      

      表3的模型变量的多重共线性检验表明，容忍度(TOL)＞0.1，方差膨胀因子(VIF)＜10，条件指标(CI)＜30，所以变量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的问题。

      

      对本文研究假设的检验，我们采用多元线性回归的方法进行检验，构建了两个模型分别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

      

      在模型1中，F值检验结果显著(F=18.603，p＜0.001)，表明回归模型整体显著。CI、CS、CR、CD和NC与EBMD的正向关系显著(β=0.213，p＜0.01；β=0.104，p＜0.01；β=0.042，p＜0.05；β=0.024，p＜0.05；β=0.378，p＜0.001)，表明

成立。

      在模型2中，F值检验结果显著(F=18.543，p＜0.001)，表明回归模型整体显著。CI、CS、CR、CD和NC与IBMD的相关关系显著(β=-0.251，p＜0.01；β=-0.092，p＜0.05；β=0.036，p＜0.05；β=0.248，p＜0.01)，表明

都成立。CD*ED与IBMD的相关关系不显著(β=-0.141，p＞0.05)，表明

不成立。

      (四)研究结果进一步分析

      联结强度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对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有着显著的负向影响(β=0.213，p＜0.01；β=-0.251，p＜0.01)。价值网络中拥有强联结关系的企业与合作伙伴之间能以更快的速度、更低的成本获取所需资源，从而产生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的效果，但过度频繁的交流使彼此易受已有关系的束缚而产生路径依赖。

      联结稳定度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对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有着显著的负向影响(β=0.104，p＜0.01；β=-0.092，p＜0.05)。联结稳定度高的合作伙伴彼此之间产生较高的信任，有助于双方降低交易成本并提高交易效率。但过度稳定的合作伙伴关系有可能导致企业间接成本上升，合作伙伴群体过于老旧，企业价值网络变得封闭和僵化，使网络创新失去多样性。

      联结广度对效率型和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β=0.042，p＜0.05；β=0.036，p＜0.05)。企业间联结的数量和范围越大，企业获取互补性资源的机会越多，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的可能性更大，降低了合作的机会主义风险和企业交易，从而提高企业运营效率。联结广度大的企业更有机会利用结构洞的形成，获取由结构洞产生的稀缺资源。

      联结密度对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对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的正向影响不显著(β=0.024，p＜0.05；β=-0.141，p＞0.05)。高联结密度代表焦点企业有利于丰富企业从外部获取资源的丰裕度，丰富的联结促进企业间的知识和信息共享的速度和质量，易于实现企业创新的规模效应，提高企业创新绩效。但高度频繁的沟通易形成组织内的小团体或形成具有刚性的路径及路径依赖，抑制有关商业模式方面的要素创新。

      网络中心度对效率型和创新型商业模式设计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β=0.378，p＜0.001；β=0.248，p＜0.01)。处于价值网络中心位置的企业往往能以较低的成本获取所需的资源和信息，有利于企业建立规模优势和挑选合适的合作伙伴，优先获取与创新相关的信息和资源，也为企业提供更多的信息和资源获取通道，因而能得到更多异质非冗余的信息和资源，有利于企业提高创新绩效。

      企业在进行商业模式创新时必须重视价值网络的作用。本文从价值网络的关系、结构和位置等三个维度全面了解企业的价值网络结构特征，认清企业商业模式设计的类型，在此基础上结合价值网络不同维度对不同商业模式设计的作用构建或调整企业的价值网络，以便更好地推动商业模式设计开展，发挥商业模式对企业经营的提升作用。对进行效率型导向的商业模式创新，企业应致力于增强与价值网络合作伙伴间的联结强度、稳定度，降低企业间交易成本，拓展企业价值网络的联结广度和密度，努力提升企业在价值网络中的位置中心度，增强企业对资源和信息的掌控能力。而创新型商业模式创新的企业应着重扩大企业的联结广度，以便获得更多的创新信息来源，着力提升企业在价值网络中的位置中心度，以获取更高的话语权和信息掌控力。

      初创企业可根据商业模式设计主题构建有利于商业模式设计的企业价值网络。企业所处价值网络的特征会影响企业商业模式设计，因此企业在进行商业模式设计时要尽可能构建有利于自己商业模式设计推进的价值网络结构。成熟的企业可根据所处价值网络的特征选择合适的商业模式设计方向。任何企业都嵌入在一定的价值网络中，拥有一定的价值网络特征，企业可根据自身在价值网络中的优势来选择有利的商业模式设计方向。总而言之，价值网络特征与商业模式设计之间有着紧密的关系，二者都不是静态的架构，而是动态变化的，企业在认清内外部资源和环境的情况下利用自身优势选择合适的切入点才是企业取得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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