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女性灵魂--评胡欣的三部人物传记_张爱玲论文

关注女性灵魂--评胡欣的三部人物传记_张爱玲论文

着力探视女性的心灵——评胡辛的三部人物传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心灵论文,人物传记论文,女性论文,评胡辛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独写女性的“三传”

尽管同样跻身于90年代的中国“传记热”中,胡辛并非历史史实的记录者。她的传记作品序列《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原名《章江长恨歌》)、《最后的贵族——张爱玲》和《陈香梅传》(以下简称“三传”)只是将历史衬作一块淡淡的幕布或一个朦胧的场景,而凸现于历史之上的则是三个女性传奇且不凡的生命景象。对此,胡辛已坦然告白:“我的3部传记,严格地说,是传记小说。如果说真正的传记作家严谨于写史,那我这个小说家却太偏爱写人,尤其是女人”。

的确,作为一个女作家,胡辛似乎更倾心于讲述女人们的故事和女人们的爱情,她对作为一种边缘性话语的女性文学之内涵便有其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即“女人写,写女人”。或许,关于女人的故事总能唤起她心底某种深切的记忆。

1 朴素的女性自觉写作 年届半百的胡辛出身书香门第,是60年代即走出大学校门的知识女性,是在中国的浩劫岁月中度过整个青春年华的“一代女儿”。坎坷且含辛茹苦的人生遭际,倔强且显露锋芒的个性,成熟且感受深刻的心灵,或许,还有别的某种更深的契机,使胡辛能够于期然间成为新时期女性性别群体的文化代言人之一——于80年代特定的文化语境中,书写着自己的性别,书写着一代人“共同的梦”,虽也曾充满着“梦醒后无路可走”的痛苦与迷惘,但却凝聚了一代“理想主义者”执着的寻觅与永恒的追求。

我们从胡辛始终如一的创作轨迹中不难看到一种朴素的女性自觉。早在1983年,胡辛以处女作《四个四十岁的女人》崭露文坛,这篇荣获当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作品,道出了职业女性的生活艰辛与精神困惑,其执着的情怀与纯净的忧伤在那个年代具有感人颇深的力量,曾给饱经辛酸的中国知识女性以最初的抚慰与共鸣,著名作家王蒙亦为之泪颜。胡辛深信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所言:也许小说家们所做的全部事情,就是写一个主题(第一部小说的)及其变奏,她此后的创作便是最初的关于女界人生命题的“变奏”。她的中篇小说《我的奶娘》、《粘满红壤的脚印》、《这里有泉水》等,抒写的是生养自己的这方水土上的普通女人的命运。她的瓷都系列作品《瓷城一条街》、《地上有个黑太阳》、《昌江情》、《瓷都梦》等,诉说的则是瓷都这方留有自己青春梦想的苍凉的白色土上苍凉的女人们那苍凉的故事,其中充满着火辣辣的爱与水淋淋的情;是水、土、火的故事,积淀又张扬着这方水土的瓷文化。1990年,胡辛又出版了她40余万字的长篇小说《蔷薇雨》,该作以急剧变迁的时代变革为背景,抒写了出身书香名门的七姊妹,在各种观念尤其是婚变观的急遽嬗变中,各自的追求与失落:是冰清玉洁固守传统的自我?是困惑彷徨茫然无措?是心理倾斜畸态坠身欲海?还是历经动魄惊心终成佼佼弄潮女?其间,理性与情欲的撕掳、人格与本能的抗衡、灵魂与肉体的崩裂,在女性心田迸发种种律动和骚动。《蔷薇雨》尽情展露了胡辛“写女人”的雄心,将她“对古城南昌的种种积淀,苦痛又欢畅地蒸馏出来”。胡辛希望,纵使岁月流逝,她的《蔷薇雨》能“以我这个女人的眼睛,为这方水土这方女人留下一点文字的摄影、笔墨的录相”。

与同时代的许多更为年轻的作家相比,胡辛的心灵深外无疑有着割舍不了的“乡土情结”和“女儿情结”,她写作女性的艰辛历程,不仅贯注着非常真切的个人体验——是一个所谓“写我的自我——我的身体”的自白式表述,而且充满着地方特色、民俗风情、历史积淀与时代新貌,“洋溢着一种不可扼止的力量的生活所特有的魅力”(王蒙语)。胡辛那往事依稀的叙事,那抒情性的语调,在她“共同梦”的碎片中游弋穿行,总让人回味——回味暮春雨中的女人的故事,回味女人执著中的迷惘与迷惘中的执著;胡辛在心灵的创造中升华,并正走向女性大众的更大群体。

2 走进女人真实的世界胡辛曾说,她的渴求和希冀,是做一个小说家。但近几年她呈献给读者的却是3部厚厚的传记作品。这曾令人不解,人们不明白一个创作正处于黄金时期的女作家何以要放弃自己的世界而走进别人的世界,因为这样也许会妨碍她塑造重大的情感状态,会妨碍她进入某种高峰体验。但与现今诸多传记作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历代帝王将相、政坛风云人物、商界巨子等、以求可能造成一种轰动效应的写作相对照,胡辛展露了她的才华:她以独有的女性视角抒写的仍旧是女性题材女性主题,探寻的仍旧是女性意识女性价值,一如她坦然的回答:“我只是想和女人说说话”。

《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源于胡辛童年的故事,她出生于瑞金,童年在赣州,学生时代在南昌,最初工作在景德镇,终究还是回归南昌。作为一个南昌籍的女作家,她以为怎样也应该为传奇且悲怆的南昌女子章亚若写下点文字;蒋章之恋这出中国40年代为人讳莫如深的婚外恋,在胡辛笔下不是宫闱秘闻式的传奇,胡辛探索的是这出烽火缘中知识女性章亚若的彷徨与追求,王蒙评价该书的成功之处即在于它“以美好的语言、美好的情操抒写了这么一段婚外恋,能为蒋氏家族和章氏家族、官方和民间都接受”。一代才女张爱玲则是胡辛偏爱的女作家之一,张爱玲的“遗世独立”和“兼容并蓄”,张爱玲的“惊世才情”和“骇俗个性”,张爱玲的“荒凉”、“悲凉”、“苍凉”,都大大激发了胡辛丰富的创作灵感,对张爱玲评传,她主要着眼于沦陷区中红罂粟般的张爱玲现象的焦点——作品的婚恋故事与作者本人的婚恋故事,并尝试营造张爱玲“独语”式的语境;胡辛认真翻阅了大量资料,她的《最后的贵族——张爱玲》凝结着她多年从事女性文学研究的心血。而《陈香梅传》的诞生,又完全是因了胡辛与名女人陈香梅生命轨迹的几次交叉旅程,她们有缘在南昌、在井冈山、在北京相会相伴相聚相谈,使胡辛终能掌握关于陈香梅的第一手资料,并勾勒出生于昨日的这一个中国女子寻寻觅觅的人生轨迹和起伏不已的情感波澜。胡辛的“女性三传”亦是中国90年代女性文学的一种文本,她始终是以一个写女人的女作家出现在文坛前景。

3 还原女性对于胡辛而言,中国女子无意识数千年承诺的被贬抑、被扼杀而“没有真相”的历史无疑是一段苦涩无比的记忆,她写作“女性三传”的一个自觉努力即在于:还原女性的“真相”,写出女性的真实。

——章亚若,这个三、四十年代普通又独特的知识女性,在历史短暂的瞬间,在赣南古城的烽火中,与风云人物蒋经国镌刻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生死恋。然而,长期以来,人们总爱以世俗的偏见、以情妇的框架去扭曲、禁锢这一个活生生的女性。在纷繁错杂、莫衷一是的书面与口头的回忆录中,胡辛没有盲从,而是调整视角,另辟蹊径,回归这位南昌女子本来的面目本来的情感。胡辛写道:“或许,以‘从一而终’来衡量,她不够‘清白无暇’;与同时代的平常乃至奇特的女子相比,她不够柔顺忍让委屈求全;她的苦痛她的悲剧结局是她自寻的?可唯其如此,她灵魂中对女性意识执着的寻觅才如此张扬!她血液中对母亲尊严和职责的捍卫才如此凝重!

——旷世才女张爱玲,在中国四十年代沦陷区的废墟上一夕成名,充满了诱惑与神秘。漫漫半世纪,现代文学史曾一度冷落了她,但在港台和大陆,却又一次次掀起张爱玲热。张爱玲是一个“谜”。在《最后的贵族——张爱玲》中,胡辛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张爱玲:她是现代文学史上唯一的贵族,“种种奇特在她的灵魂里沉淀出苍凉的色调,“只有她,才能流淌着贵族的血液,去追求平民的生活。她的作品,有贵族气却也平民化,是雅俗共赏的,是揭示了人性最基本特质的。”

——陈香梅是抗战时期美国飞虎将军陈纳德的遗孀,又是走上美国政坛的第一位中国女性,她的一生充满了跌宕起伏的传奇。在《陈香梅传》中,胡辛揭开了这个成功女人的“传奇”,写出了她的真实:她的人生,“有不同凡响的业绩”,亦有“平常人的遭际和痛苦欢乐”;她的情和爱,有“坚贞缠绵”,亦有“失落哀伤”;她的心田,有“快乐的歌唱”,亦有“悲凉的一隅”。

如果说,中国女性文学的诸多实践昭示着女性写作的前景是说明“男性一贯主宰的历史”而非“什么是女人”;那么,胡辛对女性“真相”的还原,正是对女性形象传统的解构,正是对“男性一贯主宰的历史”的解构;并且,胡辛还将以她“写出女性真实”的勇气和力量,在女性生存的现实与未来中,继续坚定地“说下去”。

二、探视女性的心灵

作为一个贴近读者的小说家,胡辛深知一种真实的阅读期待,深知一个传主若要长时间吸引读者深情的关注,似乎主要不是由于她的历史活动,而是她富于魅力的性情和更富魅力的个人经历——尤其是情感经历。特别是对于如今的年轻读者而言,作品中反映的历史真实远不如浸润在作品中的主体的思想、情感和其他个人因素更引发兴趣。于是,更多地关注女性的内心情感思想,探视女性的心灵,似乎成为胡辛心目中的“终极关怀”。

1 独立的女性与“悲憾的局限”一个关于女性的主题常常是一个关于爱情的主题。在新时期涌现的众多爱情故事中,有宗璞优雅淡泊的《三生石》,有张洁浸透了痛楚之情的《爱,是不能忘记的》,有池莉充满感伤的《不谈爱情》,有张抗抗浪漫理想的《情爱画廊》;而胡辛的独到,就在于她把爱情表述为女性的“一种信仰,一种图腾,也是一种悲憾的局限”。

胡辛笔下的三位女传主,均出生于古墨书香之家,均或多或少地受“五四”新思想、新文化甚或西方文化的濡染,她们清标傲骨,独立绝决;所不同的是,章亚若身上多了几分赣地女子的倔犟刚烈,陈香梅身上还散发着传统女性的典雅柔媚,而张爱玲作为女性中的一个“异数”,性格中又积淀着一份“贵族气、沧桑感和末世情调”。

胡辛笔下的三位女性,均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章亚若和蒋经国,在抗战烽火中相遇相知,青春和才华点燃了爱恋之火,虽然她清醒地知道,她爱的是一个“有妇之夫”,她在又一次铸成大错,但她仍不顾一切地爱了,且终生无怨无悔,张爱玲与胡兰成,一个是前清遗老煊赫之家的女儿,一个是浙江山地农民的儿子;一个是冰清玉洁、远离政治的淑女,一个是汪精卫伪政权的宣传次长、一介文化汉奸;一个是情窦晚开、纯真痴情,一个却曾有过8次有名无名的婚恋;可偏偏不顾一切、放恣地狂恋一场。而陈香梅与陈纳德,30多岁的年龄差,并没有阻隔她追求个人幸福;他们的那段短暂的中美姻缘,是陈香梅生命中的“一千个春天”,“有说不尽的深情”。

但胡辛笔下的女性又都有着不幸或坎坷的情感经历。“爱的无所顾忌和必须有所顾忌的爱”使章亚若的爱情若风若云,她最终是遗下一双没有姓氏的私生子猝死异地,生命在29岁便划上句号;而爱情之于张爱玲,亦成为无法抹去的黑点,她的一生遭受了爱的萎谢、情的埋葬,有着不可说的悲凉和迷惘;而33岁就作了寡妇的陈香梅,又何尝不是饱尝过失去“至爱”的苦痛与哀伤。别具意味的是,胡辛在这里抒写了女性的一种共同的“悲憾”结局:历经苦恋的章亚若孤独地长眼于异地荒凉的郊野,而飘泊天涯的张爱玲亦孤独凄凉地死在他乡寓所,她们的“孤独”,不正是一幅关于在历史性失败的巨大灾难中绝对哑的女性命运的终极象喻么?

然而,胡辛怀着对女性命运关注的深情,抒写章亚若的倔强痴情、张爱玲的孤独清傲、陈香梅的高贵挚情,抒写她们为爱而生而悲而幻的种种情感状态,似乎并非为了获得F·杰姆逊的所谓“社会寓言”,而是为了进入女性的心扉,与之进行心灵的对话、情感的交流与智慧的相互激励;胡辛的“女性三传”,实则是她于茫茫背景中感受生命的一次精神之旅。

2 成熟的女性主义者胡辛是当今文坛一位颇负盛名的女作家,亦是一位觉悟的思想者。创作伊始,胡辛便追问:“女人为什么要有自己独立的节日?”“女人能独立吗?”“何谓女性的独立意识和独立价值?”十余年的创作生涯,胡辛一直表达了对女性“共同深处”的寻找,而且她的深刻与成熟就在于,她意识到“女性的天空是低的”,但她不曾僭越与颠覆;不曾仰视并期待男人的崇高与拯救:“女人总想有个靠得住的男人,而男人是靠不住的,靠自己吧”;不曾将女性与男性绝然对立起来:“这个世界,除了女人还有男人,女人能独立到哪里去呢?我始终不持乐观态度。况且女人无论是充当自然角色还是社会角色,女人人生的轨迹不能不与男人高密度高频率地交叉,于是答案不是由女人一方能独立完成的。”

胡辛女性意识的独特也就在于,她认为女人的独立绝不是与男人对立,女人的命运多舛离不开女性自身的弱点。在胡辛的作品中,她总是抒写着女性天赋柔韧之美,赞美着“母性”之伟大,以此来张扬她浓郁的女性意识。胡辛的“女性三传”写了章亚若成为一对孩子的母亲之后如何不甘屈从命运而抗争,以及章亚若的母亲如何为了女儿毅然决然离家隐居、独自肩负起抚养外孙的重担;写了陈香梅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如何用柔弱的美人肩荷负着养育女儿的重任,以及陈香梅在年轻守寡后如何用她的纤纤玉手“劈开生死路”。胡辛笔下的女人,在充当妻子时,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抗争,但是作为母亲,她们却心甘情愿茹苦含辛,“因为母亲毕竟不同于父亲,不仅仅‘肌体的裂变’,是生命链条最具象的体现,而且是刻骨铭心的深刻。”

胡辛期望:“女性意识是对父权制的反叛,但不是对母权制的回归,而是女性男性同行历史的长河,迎接更为辉煌的明天。”胡辛更多地关注女性自身,胡辛的温婉与从容,使她成为当今文坛一位成熟的女性主义者。

总之,胡辛的“女性三传”也许并非历史叙事学的最佳范本,她没有写出女性眼中的凝重而动荡的历史,但她却写出了女性眼中的女人,那沉浮于历史真实中的几个传奇且不凡的女人,她的传记序列使人看到了女性写作那种最为持久的传统:对女性命运的关注与那细腻的笔致,真诚的倾诉。胡辛的“女性三传”是一个关于女人的叙事,一个女性追问自我、寻找自我的过程,是“真”与“美”的结合。

标签:;  ;  ;  ;  ;  ;  ;  

关注女性灵魂--评胡欣的三部人物传记_张爱玲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