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结构对青少年学业能力影响的实证研究——基于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2012)上海数据的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上海论文,学业论文,青少年论文,能力论文,结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刊网址·在线杂志:www.jhlt.net.cn 中图分类号:C913.1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62X(2015)04-0182-007 一、引言 国际学生评估项目简称为PISA(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它是由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简称OECD)领导的学生能力国际评估项目。OECD秉持的信念是“今天的教育即明天的经济”。出于对发达国家基础教育质量的反思,为了进一步改善教育政策,OECD于2000年正式实施了跨国学生评估,之后每隔三年评估一次。PISA项目所针对的是未来社会青年,他们在即将结束基础教育前,应已具备相关解决问题的基本能力,这是基础教育的核心目标。因此,PISA项目并不以单纯的书本知识为核心,而是着重研究全球基础教育末期15岁青少年在个人、工作和社会生活中能够运用已学知识和技能态度去解决相关问题的能力(张民选等,2011)。除此以外,PISA学生问卷还涉及诸多关于教育分层的分析变量,因此方便研究者了解全球基础教育的公平性。 2009年中国上海地区15岁青少年学生首次参与PISA全球测试评估(陆璟,2009)。令人惊喜的是,2009年上海地区学生在三项测试(数学、阅读、科学)均斩获冠军,引起了全球基础教育研究和社会人士的大讨论。从2000年至2006年期间,芬兰作为西方国家高质量基础教育的代表一直是学习的榜样,一直被誉为世界基础教育体系最好的国家(Sahlberg,2011)。然而,上海学生的优秀表现打破了西方人所持有的刻板印象,甚至有学者认为,这是全球基础教育方向标从西方芬兰转向东方上海的转折点,标志着亚洲世纪的形成(Sellar and Bob,2013)。2012年PISA测试结果再一次展现了上海学生的优异表现。 青少年的学习生活中除了学校以外,家庭是青少年最密切相关的场所。家庭作为代际文化资本与经济资本等传递的主要媒介,其本身的家庭结构对青少年的学业能力表现也值得认真探讨。本文的研究目的是利用上海2012年的PISA数据来探讨家庭结构对学生学业能力影响的情况。研究发现独生子女家庭与非独生子女家庭结构以及母亲是否缺失对青少年学业能力影响较大。 二、文献综述 科尔曼很早就指出学生的学业表现和家庭背景有着极大的关系(Coleman et al.,1966),此后这一观点被众多的实证研究印证。国内学者对教育分层研究也大都基于父代社会经济背景,阶层差异会导致代际教育资源差异的理论假设。 作为本文重点讨论的家庭结构因素,以往的文献也多有涉及。单亲家庭的学生往往在学校测试中处于劣势(Downey,1994;Rodgers and Rose,2001)。在核心家庭中,单亲家庭对儿童教育的获得负面影响较大(刘精明,2008)。2009年PISA上海数据显示,单亲家庭学生数学成绩显著低于双亲家庭学生(侯玉娜、沈爱祥,2014)。除此以外,研究表明离异家庭的子女学业表现要比非离异家庭子女差(Dronkers,1999)。父亲缺失的家庭子女学业表现比有父亲的家庭要差,并且缺失父亲的家庭对男孩子的负面影响高于女孩子(Sigle-Rushton and McLanahan,2004)。Downey(1994)研究指出尽管单亲父亲家庭的孩子比单亲母亲的家庭孩子要有更多的经济资源,但单亲母亲比单亲父亲更能够给孩子提供人际关系资源(interpersonal resources),单亲父亲家庭的孩子学业表现并没有比单亲母亲家庭要好。Ruben Anguiano(2004)区分了双亲家庭(Two-parent households)、双亲联合家庭(extended two-parent households)、单亲联合家庭(extended family households),并论证了双亲家庭对学生完成高中学业起到显著性积极影响。Holly Heard(2007)将家庭结构分为亲生父母家庭,亲生母亲及继父家庭,亲生父亲及继母家庭,单亲母亲家庭,单亲父亲家庭,无父母家庭,并指出种族差异对家庭结构的影响有所作用,单亲母亲家庭结构对黑人青少年的学习成绩负面影响相对较弱,无父无母家庭结构对西班牙青少年的学习成绩负面影响相对较弱。Judith Blake(1981)研究了家庭子女数量对子女教育质量的影响,指出家庭子女数越多反而不利于子女的教育发展,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资源稀释理论假设。中国社会中,家庭同胞数量对儿童教育机会的影响总体是负面的(刘精明,2008)。Lu Yao和Donald Treiman(2008)在中国的历史背景下分析了家庭子女数量与教育获得的关系,指出当教育机会减少和需要竞争时,大家庭的孩子(尤其是女孩)获得教育的机会会减少;当教育扩张并且教育费用相对便宜时,家庭子女数越多的负效应就消失了。不论在什么历史时期(前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初期,“文革”时期,改革开放时期),男孩的受教育机会都不受家庭子女数的影响。女孩子的受教育机会在教育资源稀缺时受到家庭子女数的负面影响,但这种负效应在“文革”时期由于倡导平等主义消失了(Lu & Treiman,2008)。兄弟姐妹数量越多,尤其当她们有兄弟的情况下,女孩子受教育的时间相对男孩子要少(叶华、吴晓刚,2011)。 总的来看,对家庭结构对子女教育的影响分析基本分为三大类别,一类是关注单亲和双亲家庭对子女的影响,一类是家庭兄弟姐妹的数量对子女教育的影响,还有一类就是关心父母离异的家庭对孩子的负面学业影响。这些研究要么是单方面的关注到独生子女与非独生子女的差异,要么是单方面的关注父母缺失情况对学生的影响,均未能综合考虑到独生子女与非独生子女家庭中父母缺失情况的交叉影响关系。这将是本文的研究重点与突破点。 三、研究假设、数据和变量处理 非独生子女家庭具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家里仅有兄弟或者姐妹的非独生子女家庭(简称非独【Ⅰ】),另一类是既有兄弟又有姐妹的非独生子女家庭(简称非独【Ⅱ】)。父母、祖父母是否缺失将嵌套在独生子女家庭和非独生子女家庭结构中讨论。本文利用2012年上海市PISA原始数据,在控制父辈教育水平、职业地位、家庭物质条件后,对上海市15岁青少年的学业表现进行分析,以此希望进一步了解家庭结构中父母、兄弟姐妹、祖父母及其他家人与青少年共同生活对他们学业能力的影响。本文的具体假设如下: 假设1:在家里与父亲一起生活对学业能力有显著影响; 假设2:在家里与母亲一起生活对学业能力有显著影响; 假设3:在家里与兄弟一起生活对学业能力有显著影响; 假设4:在家里与姐妹一起生活对学业能力有显著影响; 假设5:在家里与祖父母一起生活对学业能力有显著影响。 本文所利用的数据是来自OECD2012年PISA上海市原始数据中的学生问卷。该问卷收集了参加测试的学生相关背景信息和测试结果。2012年上海市共有155所学校的6374名15岁学生实际参加PISA测试(田凌晖,2014),整理发布的PISA2012数据中上海市样本量为5177名。笔者对缺失值进行重新编码处理后,保证了样本量没有发生变化,并在模型中控制了缺失值。 性别变量没有缺失值,女学生共有2637人(50.94%),男学生共有2540人(49.06%)。PISA2012上海数据中有单独对家庭中与父母、兄弟姐妹、祖父母及其他人生活的数据信息。在家里与母亲共同生活的共有4835名青少年(93.39%),没有与母亲共同生活的有252名(4.87%),没有回答的占到了1.74%。在家里与父亲共同生活的青少年有4477人(86.48%),没有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有511人(9.87%),没有回答的占到了3.65%。在家里与兄弟一起生活的有589人(11.38%),没有与兄弟一起生活的有3655人(70.60%),没有回答的有933人(18.02%)。在家里与姐妹一起生活的有558人(10.78%),没有和姐妹一起生活的有3665人(70.79%),没有回答的有954人(18.43%)。在家里与祖父母一起生活的有1645人(31.78%),没有与祖父母一起生活的有2768人(53.47%),没有回答的有764人(14.76%)。在家里与其他人一起生活的有393人(7.59%),没有与其他人一起生活的有3781人(73.03%),没有回答的有1003人(19.37%)。 父亲教育水平中,拥有高中或中专学历的比例最高,占到了25.88%(1340人),其次是小学毕业的占到了25.34%(1312人),再次是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占到了22.64%(1172人)。母亲教育水平中,小学毕业的比例最高,占到了28.59%(1480人),其次是高中或中专学历的,占到了23.05%(1194人),再次是本科及以上学历,占到了19.32%(1000人)。 家庭物质条件状况在PISA2012数据中是处理后的数值型变量,有效样本为5170人,均值是-0.44,标准差为0.9,最小值为-4.48,最大值为3.96。父母最高职业状况在PISA2012数据中是处理后的数值型变量,有效样本为5094人,均值是50.87,标准差为19.4,最小值为11.01,最大值为88.96。在对这两个变量进行缺失值处理时,创建了新的二分变量(1缺失—0不缺失),然后将原有变量中的缺失值用最小值填补,并将新创建的缺失值变量放入模型中,以控制缺失值的效应。总体来看,这两个变量的缺失值数量都较小。 PISA学生学业表现分为三个部分(数学、阅读、科学),每一部分共有5个合理值(Plausible values)。一般在研究时均采用第一个合理值作为分析变量,2012年的测试结果如表1。通过Pearson相关性检验,发现数学能力与阅读能力的相关系数为0.894,数学能力与科学能力的相关系数为0.916,阅读能力与科学能力的相关系数为0.901,均在0.01的水平上显著。因此可以判断出学生的三个方面的能力是紧密相关的,出于模型简化考虑,最终将这三方面的学业表现综合为一个因变量综合成绩(即数学、阅读、科学的平均值)。经过模型拟合和检验,OLS模型不适合分析,因此进一步摸索采用Logit模型,将综合成绩按照四分位数进一步转化为定序变量学业表现(较差、中等偏下、中等偏上、优秀),并最终将其作为以下分析模型Ologit的因变量。虽然将数值型变量做定序处理损失了数据本身的一些信息,但由于定序分类的原则是按照四分位数,因此也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始数据的基本信息,对研究结论不会产生较大的偏差。 四、建构模型 笔者首先采用了Ologit模型1,将所有的控制变量与需要讨论的家庭结构自变量纳入模型中,发现模型1拟合效果不好,然后逐步剔除一些不显著的自变量。对四个模型进行检验,模型2与模型3整体均在0.05显著性水平上符合Ologit模型的比例优势假定条件(proportional odds assumption)。模型4整体在0.01显著性水平上符合Ologit模型的比例优势假定条件,并且模型4中除了母亲教育水平,其他变量均在0.05上符合比例优势假定条件。基于以往文献中父辈职业和家庭物质条件对子女教育的影响,四个模型均将父辈教育、职业和家庭物质条件作为控制变量。除此以外,在所有模型均对缺失值进行了控制。 如表2所示,模型1中自变量性别对学生的学业能力表现并不显著。剔除性别自变量后,模型2中学生是否与父母生活,是否与祖父母生活,是否与其他人生活均不显著。但是考虑到以往研究资料中母亲的重要性,保留母亲在模型3中,剔除了是否与祖父母生活,是否与父亲生活,是否与其他人生活自变量。模型3中发现父亲的教育水平大都不显著,因此进一步剔除父亲教育水平,形成模型4。模型5中,加入是否与父亲生活自变量,但与父亲生活自变量依然不显著(模型5没有列出)。因此表2中仅列出了4个模型必要结果。模型2比模型1的BIC′值小8.522,模型3比模型2的BIC′值小46.965,模型4比模型3的BIC′值小31.457。综合以上结论,最终笔者采用了模型4作为了最终的拟合模型。 对模型4中家庭物质条件和父母职业条件进行控制(均值),并对母亲教育水平分别进行了控制后,计算出了学生学业能力的概率预测结果(见表3)。考虑到Ologit模型的特征,不同家庭结构的概率增长趋势在母亲教育的各个阶段一致,因此仅就母亲教育水平为高中或中专毕业时做了图1,以此直观展现不同家庭结构对青少年的学业能力的影响情况。 五、结果分析讨论 刘精明(2008)研究结果显示家庭中有祖父母对孩子教育机会有积极影响,但本研究结果表明青少年是否与祖父母共同生活对他们的学业能力没有显著性影响,即传统的中国代际互惠的积极效用并不显著。青少年与祖父母共同生活也不存在显著负面影响。与此同时,青少年是否与其他人共同生活(比如保姆)对他们的学业能力也并没有显著性影响。 Downey(1994)研究指出母亲能够提供更多的人际关系资源,在中国的语境中,我们可以理解为母亲能够对青少年提供更多的情感支持与呵护,以促进其学业能力的发展。数据结果显示,青少年是否与母亲共同生活的确对青少年的学业能力起到显著性影响。独生子女家庭中,与母亲共同生活的独生子女学业表现能力高于那些缺失母亲的独生子女(见表3及图1、图2)。不论是那些仅有兄弟或者姐妹的非独生子女家庭(简称非独【Ⅰ】),还是那些既有兄弟又有姐妹的非独生子女家庭(简称非独【Ⅱ】),与母亲共同生活的青少年学业表现能力在各自的类别中都要高于那些不与母亲共同生活的(见表3、图1、图2)。这一研究结论充分证实了母亲对青少年学业能力发展的重要性。 但与此同时,我们应注意到独生子女家庭的青少年,不论其母亲是否缺失,他们的学业能力都高于那些来自非独生子女家庭的孩子。中国在1980年发表了《中共中央关于控制中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倡导独生子女政策。随后,该政策被强制化,衍生了强制堕胎、人口老龄化、失独老人等诸多社会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独生子女政策的确使得家庭的资源更为集中在一个孩子身上,父母往往将毕生的期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孩子身上。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父母对孩子的培养模式不像农村那样简单。在农村,父母往往只是将学生送往学校念书,基础教育的功能基本是由学校完成。而在城市,父母还会考虑到子女参加各种辅导培训班和兴趣爱好特长,比如琴棋书画、跆拳道,等等。城市父母对孩子的期望不是简单地把孩子生出来,而是更多地考虑到孩子以后的发展。作为独生子女,由于家庭资源的集中性,他们往往可以获得更多的教育投资,使其学业能力高于那些非独生子女的青少年。 不论青少年是否与母亲共同生活,有兄弟的非独家庭【Ⅰ】青少年的学业能力高于那些有姐妹的非独家庭【Ⅰ】青少年。以往研究(叶华、吴晓刚,2011;Lu & Treiman,2008)表明女孩的受教育机会在教育资源稀缺的情况下很可能受到兄弟的负面影响。但本研究显示,当青少年与母亲或者不与母亲生活时,那些与兄弟一起生活的青少年都要比那些与姐妹一起生活的青少年学业表现优秀和中等偏上的概率要高,没有出现很强的负面影响,相反是积极的正向作用。兄弟作为男性,相对于姐妹而言,一般在家庭中往往被视作“小男子汉”,或许能在家庭中起着很好的榜样作用。 不论青少年是否与母亲共同生活,来自有兄弟或者姐妹的非独生子女家庭【Ⅰ】的青少年比来自既有兄弟又有姐妹的非独生子女家庭【Ⅱ】青少年的学业能力要更好。一般而言,既有兄弟又有姐妹的家庭规模比只有兄弟或者姐妹的家庭规模要大。从稀释理论看,过多的家庭子女数会稀释掉单个家庭的教育资源,导致其个体青少年学业能力发展的相对不足。家庭结构对青少年学习能力影响的实证研究&基于上海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 2012)数据的分析_家庭结构论文
家庭结构对青少年学习能力影响的实证研究&基于上海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 2012)数据的分析_家庭结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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