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主语参数特征簇中介语习得程度的变量集相关性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主语论文,相关性论文,变量论文,习得论文,特征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生成语法的空主语参数理论认为（Chomsky 1981；Rizzi 1982），意大利语属于空主语类语言，而英语为非空主语类语言。形态一致性限制（morphological uniformity）理论则认为（Jaeggli & Safir 1989：29），汉语因其动词屈折范式贫乏而显现出完全相同的形态形式，因而也隶属允准空主语的语言。从成人中介语习得的视角来看，母语为汉语的英语学习者要习得英语句子必备显性主语的句法特征，必须将其母语中的[+pro-drop]参数值重设为[-pro-drop]值。现有研究普遍认为（Fuller & Gundel 1987；Zobl 1990；Wakabayashi 1997），二语学习者普遍能习得英语必须使用显性主语的句法特点。然而需要注意的是，空主语参数实际上包含若干种句法现象，属于由诸多特征形成的特征簇（feature clustering）（Chomsky 1986）。因此，要检验中介语中空主语参数能否重新设定，上述只关注空主语使用与否的研究都失于片面，更为公允的研究方案是同时检验两个或两个以上相关特征在二语习得过程中是否具有同步共变关系，从而为中介语语法理论构建提供全面的实证语料。 2.空主语参数的跨语言对比分析 一种语言的句法就是其组词成句的结构特点，而相同的语义蕴涵在不同的语言中通常都实现为不同的句法格式。就英汉句法比较而言，是否允准空主语是对比最为显著的句法差异之一：汉语允准其主语为空，而英语则要求每个句子都必须有主语，同时英语的词汇系统中还具有虚指成分（there和it）以防止主语为空的情形发生。对于汉语中空主语的性质，学界历来有争议。Jaeggli & Safir（1989：29）提出，汉语动词基本上不具备屈折形态形式，因此符合形态一致性限制条件：具有统一屈折形态变化范式的语言允准空主语。但Roberts（1997）持有异议并认为，汉语中依据篇章信息得到允准的空主语现象与意大利语中空主语参数为特征簇的句法现象具有本质差别，因为两类空主语的允准机制和辨识机制均不相同，而英语作为非空主语类语言，其空主语参数实质上也是几种相关的句法现象形成的特征簇。如下先基于文献对英汉语加以对比分析。 首先，允准空主语的汉语同时也允准空宾语（甚至其他空成分），而英语既不允准空主语也不允准空宾语（Xu 1986：75）。就空主语而言，Rizzi（1982）提出，各个语言中功能语类INFL的屈折特征差异导致其主语或为空或为实，而这种非此即彼的参数设置本质上取决于一致性特征的丰富程度：意大利语中空主语通常为空代词pro，由其INFL上能辨识人称和数特征的一致性特征所决定，而英语主语必须显性呈现的句法现象则与其INFL上一致性特征的形态辨识功能不强有关（仅具有两种屈折形式）。此外，英语空主语参数的连带特征之一是，从句主语在形成疑问句时不能跨越其显性标句词，否则句子不合法（Rizzi 1997：286），而汉语中并不存在同等的句法现象。如例（1）所示： （1）a.Who does he believe that Jack will invite ________? b.*Who does he believe that ________ will run? c.Who does he believe
________ will run? 由于管约论中能管辖空语类的只能是词汇语类（N、V、P、A），以及具有一致性特征或时态特征的语类INFL（Chomsky 1986），因此（1a）中的空语类因受到动词的词汇管辖而合法，而（1b）的不合法被归因于违反了空语类原则（空语类必须得到恰当管辖）：标句词that不具有允准空语类的一致性特征，因而阻断了可以实现恰当管辖的先行语-语迹之间的联系；而（1c）的合法性可被归因于空标句词
具有一致性特征（因而允准空主语）（Rizzi 1997：288）。就空主语参数特征簇而言，（1b）中的“that-语迹”连用限制条件是与英语必须具有显性主语的句法特征有内部关联性的系统性现象之一。具有系统性关联的语言现象的习得通常都呈现出连带效应，而空主语参数特征簇的理论假设为验证其在中介语语法中是否同步发展提供了理论依据。 另外，英语使用显性主语的句法要求与英语具有可充当形式主语的虚指词也具有系统性关联，因而英语功能语类INFL必选EPP特征（Extended Projection Principle）（Chomsky 1986）。在最简方案中，Chomsky（1995）把EPP视为驱动论元移位的不可解读特征，而英语采用虚指主语的动因就是为了删除功能语类T所编码的移位性特征，而空主语参数特征簇呈现出的跨语言差异可归因于某种不可解读特征的有无。汉语可能正是因其EPP特征不具有强制性而允准空主语。此外，汉语中也不存在虚指词，因此表达天气的谓词句和提升谓词句都使用空主语：
快要下雨了；
看上去张三很累（Yuan 1997：473），而对等英语句子都使用虚指词it做主语。由于汉语词汇系统中既没有标句词that，也没有可做形式主语的虚指词，因此在研究中国学生对英语空主语参数值的重新设定时，理应将主句空主语、“that-语迹”连用限制以及虚指主语三者联系起来考虑。 3.空主语参数的二语习得研究 母语习得研究认为，在经历短暂的空主语阶段后，儿童会依据语言输入的性质重新设定空主语的参数值（Hyams 1986），因此有必要确定空主语参数初始状态的值项。基于相同的理据，Schwartz（1987）曾指出，中介语语法中空主语参数的习得也应该先确定其初始状态的值项，进而为二语学习者的中介语表现提供可参照的基点，而Schwartz & Sprouse（1996）依据中介语初始阶段易于发生母语迁移的习得特点，进一步将二语者的母语参数值确定为中介语语法的原始值项。据此，母语为汉语的英语学习者很有可能是通过迁移[+pro-drop]作为其中介语空主语参数的初始值的，但类似的假设很难预测和解释目前文献中有关标句词-that语迹连用限制和虚指主语的中介语表现。Beck（1998）在讨论中介语表征是否缺损时指出，同一参数的中介语习得中，惰性特征（inert features）的涌现可能仅仅存在于某一个值项（局部损伤假说）而非所有值项。而Park（2004）也认为，一致性范式与显性主语之间的同步共变关系也应该体现在中介语语法中。可见，只有探讨不同值项之间的习得同步性才能真正揭示中介语语法表征的本质特征，然而目前的相关研究大都仅仅选择空主语参数特征簇中的某一个值项进行实证调查。而本文正是基于上述主张，试图了解空主语参数特征簇的三个值项在中介语中的并行发展状况。以下是对相关研究的简述。 就英语空主语参数的二语习得研究而言，母语为汉语的英语学习者要习得每个英语句子都必须使用显性主语的句法特征，就必须将其母语中空主语参数的[+pro-drop]值重新设定为[-pro-drop]值，并且还要习得英语使用虚指词作为形式主语的句法特征。而现有的相关研究则普遍认为（Fuller & Gundel 1987；Z0bl 1990；Chaudron & Parker 1990；Wakabayashi 1997），即便是低水平的二语学习者也能较快较好地习得英语必须使用显性主语的句法特点（包括使用虚指词作为形式主语）。上述研究大多采用记录二语学习者空主语的产出数目来考察其代词脱落的习得状况，因此不能据此得出空主语参数的二语习得已臻至完美的结论，毕竟这仅仅是空主语参数特征簇所涉及的句法现象之一。 就儿童母语习得而言，Chomsky（1986，1995）始终坚持唯正面证据假设（Positive Evidence Only Hypothesis），而Hyams（1992）据此提出，母语习得中空主语参数的原始值项理应为空，而习得英语的儿童则是依据输入中的正面证据将原始值项校正为非空主语的。无独有偶，在二语习得领域，Eubank（1996）也提出类似的观点：中介语语法中的空主语参数在重新设定其值项的过程中要经历一个特征无值（feature valueless）的初始状态，其后在二语输入的引导下，学习者逐渐确定相应参数恰当的值项。但Eubank（1996）也没有把不同特征值项的内容联系起来考虑，更没有探究其内部关联性。White（1986）是第一项调查空主语参数特征簇二语习得状况的研究，但该项研究比较的是母语为空主语的受试组（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和母语为非空主语（法语）的受试组在习得英语非空主语方面的表现。其研究方法是对不同受试组的判断结果加以对比，因而也不能揭示二语学习者习得不同特征值项之间的相关性和共变关系。 不过，White（1986）的发现之一是母语为空主语的学习者拒绝英语空主语句的比率比较低，而母语为非空主语（法语）的英语学习者拒绝英语空主语句子的比率比较高（分别为61%和89%，且具有统计显著性），她将这种中介语表现归因于学习者的母语迁移。但问题是，如果母语迁移的结论能够成立，那么二语学习者在“that-语迹”连用限制和虚指词的使用这两个方面都应该具有类似的表现，但现有文献（Zobl1990）显示，不论学习者母语中是否使用虚指主语，他们习得英语虚指主语的程度都非常高，并不存在很明显的母语迁移。例如，Hakuta（1976）早就发现，不论学习者的母语中是否使用虚指词，形式主语it（虚指词）的习得基本上不会给二语习得者造成困难。可见，上述诸项对空主语参数的特征值进行独立调查的研究结论很难确定空主语参数特征簇的整体习得状况，因此目前亟需研究的是该参数不同值项的中介语发展状况是否存在共变关系。 另外，从现有相关研究所采用的测试工具的角度看，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以记录学习者书面或者口头产出空主语的数量作为原始数据的。比如，Wakabayashi（1997）采用的测试方式是自由作文，Chaudron & Parker（1990）则采用图片描述任务，而Phiney（1987）的研究则属于历时跟踪性研究。这些研究都记录了受试在某个历时发展过程中空主语的产出数量。但需要指出的是，所有这些研究都是针对空主语参数的某一个值项所实施的描述性研究，其中既没有推断性的设计方案，也没有探究出各个值项在中介语语法中的内部关联性，因此不可能揭示出空主语参数特征簇二语习得的全面状况和本质问题。再者，在已有的相关研究中，只有Phiney（1987）将二语水平引入实验设计方案。尽管Phiney认为，二语水平似乎并不能对学习者能否产出空主语产生影响，但值得进一步研究的是，能意识到英语必须使用显性主语的二语学习者是否能够同时习得“that-语迹”连用限制条件等空主语参数的其他特征值。换言之，空主语参数三项特征的二语习得研究还应该考虑二语水平问题。 本研究基于Rizzi（1990）对空主语参数的阐释以及现有的相关二语研究，力图通过简单相关分析和变量集相关分析进一步深入了解母语为汉语的英语学习者习得英语空主语参数特征簇的状况，以及这种习得程度与他们习得虚指词主语句和“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之间的内部关联性，同时结合学习者的二语水平以期更全面了解空主语参数特征簇在中介语语法中的习得状况。 4.研究问题和设计方案 前文的论述表明，英语空主语参数特征簇的习得实际上涉及三个不同的特征值项，因此仅检验二语学习者是否接受英语中的空主语句并不能充分说明特征簇的二语习得状况，只有当三个特征值的习得结果（两两间都）具有显著的相关关系时，才有把握确定中国学生对英语空主语参数特征簇的习得程度。本研究的零假设为：中介语语法中，空主语参数三个特征之间无相关关系，而本文力图证实的备择假设则为：中介语语法中，空主语参数的三个特征之间存在正向（或负向）的相关关系。为验证该假设，本研究提出如下三个问题： 1）中国学生对英语空主语句和虚指主语句的相关判断结果是否具有统计显著性？ 2）中国学生对英语空主语句与“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的相关判断结果间是否具有统计显著性？ 3）中国学生对英语虚指主语句与“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的相关判断结果间是否具有统计显著性？ 另外，基于Phiney（1987）的研究，空主语参数的三个特征完全可以形成一个变量集，而二语水平与该变量集之间的相关关系也是本文的调查内容。因此为进一步了解空主语参数的三个值项在中介语语法中的内部关联程度，本研究将三个值项的二语习得程度与二语水平联系起来估量。总体而言，本研究的设计方案可简述为：先执行三个值项间的两两相关分析，然后执行二语水平和变量集之间的相关研究。研究问题4专为后者而设： 4）中国学生的二语水平与空主语参数三个特征的习得程度之间是否显著性相关？ 基于相关文献，我们可对上述四个研究问题可能的结果做出预测：尽管现有研究认为虚指主语的二语习得迟滞于实指主语，但二者在中介语语法中的发展状况应该呈现出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考虑到“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在相关的二语研究中被视为具有独立句法地位的结构，因而与英语空主语句和虚指主语句的二语发展之间不应具有相关关系（零相关）。同时，基于Phiney（1987）的研究，二语水平可能与英语主句空主语句、虚指主语句以及“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之间不会具有同等程度的相关关系。 5.测试材料的设计与实施 为回答上述研究问题，本研究参照现有研究中的部分测试句型设计出如下三类测试句，并与双倍的干扰句形成测量工具。为确保测试工具的总体效度，我们在前期检验中请相关领域（二语习得、句法学）的研究生对测试样本的代表性程度做了评估，而且将前测结果与Yuan（1997）的测验结果进行了一致性比对，从而确保了测试卷的内容效度和一致性效度。 A类空主语句主要参照（Yuan 1997：480）的二语测试句设计出12个英语空主语句，其中合法句6个，标为a句；非法句6个，标为b句。例（2）为主句具有空主语的测试句型，例（3）为提升谓词句中缺乏虚指主语的测试句。 （2）a.I once met John's girlfriend.She was very pretty. b.I once met John’s girlfriend.Was very pretty. （3）a.It seems that Peter is ill. b.Seems that Peter is ill. B类虚指主语句参照Yuan（1997）设计出12个虚指主语句，其中6个是正确使用虚指词there或it的测试句，标为a句；另外6个是错误使用虚指词的测试句，标为b句。例（4）为含有天气虚指词it的测试句，（5）为含有虚指词it的测试句，（6）为含有虚指词there的测试句。 （4）a.It has been very cold here recently. b.Has been very cold here recently. （5）a.It is said that he has taken bribes. b.There is said that he has taken bribes. （6）a.There are believed to have occurred several riots. b.It is believed to have occurred several riots. C类“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参照White（1986）设计出12个“that-语迹”连用限制测试句，其中6个是从句主语或宾语（疑问词）被提取的合法句，标为a句，而另外6个是从主语位置提取疑问词且具有标句词that的非法句，标为b句。例（7）为从句主语提取测试句，（8）为含有标句词that的测试句。 （7）a.Who do you think will come? b.Who do you think that will come? （8）a.Who do you believe that he loves? b.Who do you believe that loves him? 需要说明的是，在实际使用的测试卷中，上述三类测试句的合法句和非法句中使用的单词并不相同，目的是为了避免产生重复效应和记忆效应。上述36个测试句和其他72个测试句随机化处理后形成本次研究的测试问卷。另外，我们还通过再测和多组项目重组来确定该测试卷的外部信度和内部信度。结果显示：多次施测的结果一致性程度较高，而能显示内部效度（项目间一致性）的平均项目间相关系数为0.91，而所有项目间的相关系数均在0.85-0.94之间。在确保该问卷的基本信度和效度后，我们委托南方某中学高二年级的两位英语教师在其教授英语的班级中实施了测试问卷的填写（30分钟）。总共有109名学生在1-7的量尺上对包括36个测试句在内的所有测试句进行合法性判断。 为了能够在空主语参数三项特征的二语习得程度方面建立内部关联性，我们采用差异性记分方式来记录每个受试对每类每组测试句的习得程度。以C类例（7）组测试句为例，如果某个受试对（7a）测试句的评分为6，而对（7b）测试句的评分为2，那么该受试对C类（7）组测试句的得分为6-2=4。目前的习得研究普遍认为（Ambridge & Goldberg 2008），差异性得分能兼顾学习者对同一特征正反两方面的判断结果，因而能更客观地反映空主语参数每项特征的习得状况。最后，我们求得每个受试对每类测试句中的所有6组测试句的差异性得分的平均值，并将其作为原始数据输入SPSS进行运算。 6.研究结果 在执行相关分析之前，我们对三个变量的连续型数据进行了正态分布检验（非参数单样本K-S检验法）。结果显示，三组数据内部变异性的p值均大于预先设定的.05水平，说明样本与（正态分布的）总体相吻合的零假设成立，即这三组数据均达到了正态分布的要求（Butler 1985）①。随后进行的简单相关分析的结果如表l所示：
表1显示，本研究中的受试对空主语句和虚指主语句的判断结果之间的内部关联性没有达到显著性（p=.532；R=-.06），也就是说并没有呈现出研究问题1所预期的显著正相关关系。同时，英语空主语句与“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在中介语语法中似乎也是相互独立的句法结构，因为二者间也不具有显著的相关关系（p=.516；R=.063）。因此，对研究问题2的回答也是否定的。本研究与现有研究结论不一致的是，中介语语法中，虚指主语句和“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之间的相关性呈现出显著性（p=.031），尽管其相关程度实际上并不算高（R=.602）。不过，也有研究者认为（Larson-Hall 2010），行为实验研究中的相关系数大于.50即可视为高相关。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在中介语语法空主语参数的特征簇中，虚指主语与“that-语迹”连用限制这两个特征值之间可能具有比较紧密的内部联系性。据此，对研究问题3的回答基本上是肯定的（下文讨论）。 为研究二语水平与变量集之间的线性相关性（研究问题4），我们将空主语参数特征簇的三项特征视为变量集，同时选用109名受试在两学年中跨度在6个月以上的三次英语考试成绩（由任课教师提供）作为二语水平数据（分别标为高、中、低），并通过Paste命令改变程序语句后进行了二语水平和变量集之间的相关检验（即在二语水平前面加上with指令）。结果见表2。
Tsimpli & Roussou（1991）的研究显示，与空主语参数相关联的三个句法属性具有理论上的内部关联性，但在习得过程中却不一定同步发展；而Tsimpli & Dimitrakopoulou（2007）则进一步提出，如果学习者的母语中缺乏某个形式句法特征，那么学习者就不可能在其中介语中建立起该特征的深层表征。据此，母语为汉语的英语学习者是不能为英语空主语参数的诸项特征都建立起符合目的语语法的深层表征的，毕竟本研究中的中国学生都是在（理论假定的）关键期后才真正开始接触相关二语输入的。由于汉语中并无对应于显性标句词that的词项，因此，中国学生习得“that-语迹”连用限制条件的可能性应该很低，进而有可能将含有“that-语迹”的英语疑问句判断为合法句，而本研究中的部分受试也的确将Who do you think that will come?判断为合法句（详见下文）。 为了深入检验汉-英中介语语法中英语空主语参数三项特征之间的内部关联性，本研究基于差异性得分采用简单相关法并结合变量集相关法对此加以考察。本文的研究假设是，如果空主语参数在中介语语法中的习得结果不仅仅是词项的习得或是简单句式的习得，那么空主语参数中任何两个特征之间的习得结果都可能呈现显著相关性。但结果显示，空主语句和虚指主语句的中介语习得结果之间并不具有内部关联性，而空主语句与“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在中介语语法中也是以相互独立的方式存在的。不过，在本次实证调查中，语言能力与虚指主语句和“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之间则呈现出具有显著意义的相关性。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在中介语语法空主语参数的特征簇中，虚指主语和“that-语迹”连用限制这两个特征之间可能具有比较紧密的内部联系性，而语言能力可能是一种协调性变量并助化了这种内部联系，因为只有高水平二语者才能与二者建立起相关性。White（1986）在比较两组母语背景不同的学习者习得英语句子的主语时假设，如果学习者在改变母语参数方面有困难，那么其空主语组受试的表现就会显著不同于实主语组受试。但结果显示，不论母语是否允准空主语，两组学习者都不大愿意接受“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和VS语序，而这一点与本研究的结果相吻合：尽管受试的母语汉语中允准空主语，但在习得英语空主语参数的特征簇时，只有虚指主语句和“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与语言水平呈现出相关性。这说明二语输入中高频率的虚指主语可以起到触发习得机制的作用，进而有可能使得二语学习者能够习得隐性的语法知识。 尽管如此，本研究中也有不少受试将“that-语迹”连用的句型视为合法的句子。我们逐个检验受试的判断结果后发现，这大多是低水平的学习者所做出的。在问卷填写完之后的随机访谈中，有受试认为“英语中用that作为指代前文中的人或物是较常见的语法现象”。我们认为，低水平的二语受试之所以更倾向于把此类句子判断为合法句的原因有三：1）虚指主语的频繁使用使得二语学习者在初级阶段就习得了英语句子必须具有主语的特征，这一点与母语习得研究中的观点一致：虚指词可以作为触发物促发EPP特征的自然习得；2）在二语输入中，英语的that通常都作为先行词的指代成分，而低水平的二语学习者更愿意将其视为具有实指内容的实词而非功能语类；3）英语陈述句中，助动词前总是出现存在代词或名词作为其主语，而“that-语迹”连用限制句中的主句动词通常都要求从句为陈述性的子句（如think）。另外，中国学生的这种判断倾向性事实上也并非完全不可取的语法“错误”，因为即便是英语母语者也可能产出类似的句型。比如Poole（2011：5）在讨论语言能力与语言表现的区别时指出，英语母语者有时会产出This is the film that you said that was good这样的“非法句”而习焉不察。这说明，“that-语迹”连用限制条件不论在母语语法中还是在中介语语法中都可能起不到“限制”语言表现的可能性，而这与语言使用者即时在线的大脑处理能力的有限性相关（不在本文探讨的范围之内）。本项研究的另外一个启示意义在于，当中介语水平达至高级阶段时，二语水平与虚指主语句、二语水平与that语迹句均呈现出比较紧密的内部关联性。这一点与White（1986）的研究结果也比较接近，尽管White（1986）的研究中采用了不同的测试方式（即要求二语水平不同的受试对类似于Mary believes that Fred will call his mother这样的句子中的从句主语进行提问）。本研究的主要贡献在于，理论语言学所陈述的空主语参数诸项特征之间的内部关联性在中介语语法中只能部分实现，而且受到语言水平的协调。而现有研究则倾向于认为这种内部关联性是全方位的。尽管本研究涉及了空主语参数三项特征值在中介语语法中的同步共变现象，但英语母语习得研究显示，空主语参数的全面习得还与动词形态的习得密切相关（Jaeggli & Safir 1989）。比如，Hyams（1992）曾提出，英语儿童在习得现在时单数第三人称-s和过去时-ed这两种形态形式后，就会自动设定英语的参数值为非空主语。可见，如果要检验特征簇各项参数值在中介语语法中的系统性，动词所承载的各种语法特征及其形态形式的习得也应该是未来空主语参数研究需要考虑的主要内容。 国内学者近期也对英语主语的习得做过研究，但其着眼点要么在对比空主语和空宾语的习得（王月华、于善志2012），要么并未触及空主语参数具有特征簇的特点（刘艾娟、戴曼纯2009）。本研究则基于简单变量相关和变量集相关分析方案，力图在中介语语法的发展中找出空主语参数不同值项同步发展的趋向性。结果显示，只有在语言能力这个变量的协调下，空主语参数的不同值项之间才会出现部分的同步共变关系。考虑到相关性结果并非一定是因果关系的外显，因此本研究结论的内部有效性和外部推广力都还需审慎对待和仔细求证。 ①本研究采用的连续数字型数据为线性变量，因此109名受试的数据（超过30人）大体上也会呈现正态分布（正态分布实质上是一种理想状态）。不过本研究的K-S检验结果显示，样本来自的总体与指定的理论分布无显著差异（显著性p值均大于.05），说明零假设成立，即样本数据的分布呈正态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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