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教育与传统文化,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学校论文,文化论文,与传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新世纪以来,似乎越来越多的人对传统文化开始感兴趣,“国学热”升温,到现在方兴未艾。借着这股热潮,我看到了许多喜人的复兴,也有一些乱象和争议。有人曾对我说,您搞了这么多年的传统文化教育,请谈谈您的看法,这里便来说一点我的实践和思考。对我来说,传统文化不仅是从小的兴趣,也是滋养一生的宝库。我从1967年任语文教师,到“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之际出任校长,一直都在努力让学生亲近传统文化,而学生也的确喜欢上了。夫子之墙高数仞,不容易逾越,但只要带领学生迈过这道门,就能触摸到自己民族文化的温暖、智慧和无限的乐趣。 一、全息的浸润 在国学热中,很多学校印了不少的经典诵读本。但真正要普及一种文化,单是发几本书是不够的。纵然“四书”发下去,学生缺乏引导,束之高阁,终成废纸。关键是怎么让书里的东西活起来,和我们生活中其他重要的东西贯通起来。 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全息文化”。《儒林外史》记载,当时南京城里,菜佣酒保,贩夫走卒都有六朝烟水气。这烟水气体现在哪里?一饮一啄,呼吸之间,无不是文化。文化的“化”,有教化的意思。化者,彻头彻尾彻里彻外之谓也。它渗透到每一个领域。一首诗,一篇文章,停留在纸面上,在课本的注释里,是扁平的,只不过是应付考试的差事。只有让它进入你的生活,整个人“浸泡”在里面的,让你的生活因为它而发生变化的,才是文化。 海德格尔说的“诗意栖居”,是一种奢侈,而传统文化教育正应该给孩子们这样的一份馈赠,让他们以后的人生能享有这样一种奢侈。这种“全息”的理念,一直都贯彻在我的教学中。早在十八年前,我就提出“大语文”的概念,认为语文不光关乎文学,更有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美学……我上语文课,最喜欢“插科”,旁征博引,而学生也喜欢这样的“乱入”。 如今作为校长,我更是有意识地把传统文化教育渗透到各个学科领域。我一直在给全校的师生传达一种理念——我们所学习的任何一门课程和传统文化都是有联系的。我们在学习学科知识的同时,也在传承相应的文化和精神。 中国文化,本来是广博大气,兼容并蓄的。国学,应该是一个完整的人的底色,是做一切学问起始的根基,而不应当只是狭隘的一门学科,也并不限于诗词歌赋和雕文琢句。中国最早的百科全书《尔雅》,收集了各种各样花鸟鱼虫的名字来历。孔子当年鼓励弟子学《诗》,其中一个理由是: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把认识鸟兽草木的名字,和“事父事君”并列结合,认识自然,并跟自然和谐相处,一直都是中国人所追求的。 在传统文化中,格物穷理,是一个君子修养的基础。平常我们最熟悉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在《大学》中,“修齐治平”的前提是“诚意”“正心”,而“诚意”“正心”的前提是“格物致知”,“格物”就是对客观自然事物的观察和研究,这正是一切知识和文明的源头,这让我们认识到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也认识自己。因此在民国时,科学也曾被译作“格致”。 除了在各科教学里贯穿,在学校平时组织的活动里面也可以渗透。清明节时,我带学生去扫墓,祭奠抗战烈士。前一夜,我写下一篇文言的祭文,又准备了一瓶十五年陈的茅台酒。在那一天,我们肃穆地举行祭礼,诵读祭文,把酒洒在了烈士坟前。通过这样告诉孩子们,慎终追远是《论语》中的理念,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端午节将近时,我们预备系列的专题,例如从科学实验的角度出发,探讨熏艾叶、佩香囊、雄黄酒等习俗的由来和利与弊。算是循胡适先生“整理国故”理念的一点小小尝试。总之,学校中的传统文化教育,不需要刻意着力,处处皆有可为。要如同盐融化在水里,檀木的香气散发在空气中一样,成为活的、全息的教育,而不是狭隘地局限在语文一个学科里。 二、保留经典的“整体性” 传统文化的学习需要读书。学生在学校里应该读书。这两句似乎是正确的废话,不读书还算什么学生?可现在的事实却是,学生忙忙碌碌,不可谓不用功,真正花在读书上的时间却少得可怜。为了招聘,我曾经面试过某名校毕业的大学生,问他对李白的诗有多少了解,他愣了半天,只能吐出“床前明月光”来。读书人不读书,他们绝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做题了。我们的语文课堂往往效率很低,一篇很简单的大白话课文,要讲几节课,只有无中生有为难人的分析,没有能力的提高。应试教育不是让人苦读书,而是让人不读书。正如当年的范进,终日只研究考试套路的“满分作文”,中举之后,却依然不知眉山苏轼是何人。同样,现在的孩子,极少有完整地读完过《唐诗三百首》的。就连通俗如《西游记》,也是凡遇诗词,尽皆跳过。 那么,到底怎么样才算得上“读书”?民国时的辜鸿铭精通14种外语,又兼通国学,是真正学贯中西的大师。他11岁时,德语入门是从跟着收养他的神父背诵歌德的《浮士德》开始,从一个德语字母都不认识,就开始硬是“生吞”这样大部头的经典,一般人看来绝对是违背教育规律的。可正是这样看似笨拙的办法,却保留了很多原汁原味的珍贵语句,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一生的底子。其他语言文化的底子,也是用这种方式打下来的。辜鸿铭后来说,之所以现在的人学习语言效率低、水平差,就是因为总是停留在“一猫一狗”的零敲碎打里,永远也构建不起语言大厦整体的栋梁。 我深以为然,我相信古人代代相传的方法——整本地诵读经典,书读百遍,其义自现。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就曾经发表文章《读读背背好处多》来讲述这个观点,并一直都把它贯彻在自己的教学里。当然,我们并不会照搬零基础直接背《浮士德》这样极端的做法,但至少要在课本的教法上,做很大的改革。 现在的语文课本,不是完整的经典式,而是文选式的。本来就单薄不成体系,如果一篇文章还要再割裂成若干所谓的“知识点”,更是褴褛干瘪得不成样子,哪里还谈得上“熏陶”。因此,我对教与学的内容都做了大量的补充,力求保证完整,以量促质。 例如,讲宋词《念奴娇·赤壁怀古》,不是把词一句句拆开,问那个字好在哪里,再把“念奴娇是词牌名”这种知识点生硬地让学生记住;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大量向外扩充,一口气补充了十几首《念奴娇》。有张孝祥的《念奴娇·泛洞庭》,“肝胆俱霜雪”,那么高洁、剔透;有李清照的《念奴娇·萧条庭院》,“宠柳娇花寒食近”,奇丽又哀愁;还有姜燮的《念奴娇·闹红一舸》、辛弃疾《念奴娇·书东流村壁》……乃至今人写的《念奴娇》,我自己和上一届学生学写的《念奴娇》,一人一般面目。这样下来,学生自然体会到,词牌就像一个舞台,每个人都可以上来客串,唱自己想唱的歌。于是学生也就跃跃欲试,想着自己为何不能也“上台”作上一词?如此,不仅大量知识都一起“灌注”进去,为学生埋下的“后劲”更是无穷。 另一个体现“整体性”的方法是做人物专题。林语堂说过“要了解一个死去已经一千年的人并不困难”,我们可以读他留下的信件、札记、诗歌、文章等一切资料,也可以看同时代其他人留下的关于他的印象。在一手资料的基础上,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对这个人物的印象。这样做至少有两个好处。 第一个好处,是让学生触摸完整的人格。“知人论世”永远是最重要的。比如辛弃疾写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只有熟稔廉颇一生的事迹,才能够真正明白那种英雄老去的无奈,否则,仅仅靠课本下面一行小小的脚注,必然是漠然无感的。影响人的不是静止的文字本身,而是文字背后那鲜活的生命。所以教学生传统文化,实质上是为了认识那些伟大的灵魂,即所谓“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 古代伟人中,苏轼是我偏爱敬仰的一个。我教学生认识苏东坡,一般人却只知道他潇洒有才华,似乎一直在过着风流舒服日子,这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印象。的确,他天资绝佳,据说出生时就吸收了眉山草木的灵气,年纪轻轻进士及第;他率性不羁,敢作敢为,自称“我坐华堂上,不改麋鹿姿”。但正因为如此,他必然在仕途上遇到极大的坎坷。被捕、下狱、疑似死刑、贬谪、一贬再贬……我们读他在监狱里写的绝命诗,看他自嘲“一肚皮的不合时宜”。再读他死里逃生到黄州后,苦闷不堪,直到写出勘破生死、融合儒道释智慧的《赤壁赋》。境界跃升,凤凰涅槃。从此依然坎坷,却是越来越豁达,越来越坚强。这都是真正战胜了苦难的表现。 我们读苏东坡不同时期的诗文,看他的不同面。“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是超脱出世的一面,对于世俗的功业,他早就看得透,也看得破,但是却并没有真正地撒手不管。“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直须谈笑于死生之际。……虽怀坎壈于时,遇事有可遵主泽民者,便忘躯为之。”这是苏东坡入世的一面。入世意味着还是要做事,为了对君上的忠诚,也为了对百姓的悲悯。既放得下,又拿得起,这是一种真正中庸的智慧人生态度。因为放得下,所以东坡宽容豁达,他可以轻易宽恕自己的敌人,无论是和他政治上敌对的王安石,还是曾经的朋友,后来迫害恶整他的章惇。因为拿得起,所以东坡敬业爱民,他每到一地,必疏浚河道,开展慈善事业,甚至自己被贬到言语不通的海南岛,还培养出了海南的第一位进士姜唐佐……像这样的人物,要吸收他文字中的精华,非得完整地了解他的人生不可。 以人物为专题的另一个好处,是培养学生独立思考,能够从原点出发的思维习惯。举一个例子,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一般的人都认为这首诗表现了李白鄙视权贵,憎恶黑暗势力,向往自由生活的思想感情。我把这个问题从李白的一生当中来理解。李白其实是一个功利心非常强的人。他的名篇《与韩荆州书》现在还选在《古文观止》里,那篇文章其实就是一封向权贵推荐自己以求晋升的简历。“君侯制作侔神明,德行动天地,笔参造化,学究天人”,这些话都是李白的原话,吹捧之盛近乎肉麻。而这样的自荐信件在李白的文集里,还有很多。 实际上,李白从来都没少摧眉折腰事权贵。天宝元年,也就是公元742年,李白应召来到京城长安,在唐玄宗身边任供奉翰林。供奉翰林不是个官职,只是陪皇帝消遣的。李白进了宫廷以后,很快发现他并不适合做官的生活。他的性格比较豪放,才华横溢,性格不受约束,天天喝得醉如泥。也不知道谨言慎行,把宫廷里面的秘密传出去。很自然地,过了一段日子就被玄宗赐金放还,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而李白非常地不高兴,所以借这个和他山东的朋友们告别的机会宣泄心中的不满,写了《梦游天姥吟留别》。诗歌看似是在做梦,其实是回忆宫廷里面的生活。“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的仙境,正是他曾经得到又失去了的宫廷生活的写照。“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没有这个背景,我们很难理解,给朋友留别的诗,要写一个这样的梦,他是在传达一种繁华消尽的失落。这时候,李白的内心是不平衡的,他有很多的牢骚,所以才道:“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敢说自己对李白其人有比较准确的把握,因为对他的九百多首诗,基本上每一首诗、每一篇文章都看过,所以我敢于对这个问题有自己的看法,而非道听途说。 当然,要开展人物专题研究并不容易,很考验教师的功底和勤奋。除了李白,如屈原、陶渊明、杜甫、苏轼……无一不是做足了功课。这些功课本来只是为了给学生上好课,而后来变成了“文化中国”系列节目以及相关书籍的底稿,让更多的人看得到。此外,我们还开设了“养正讲堂”“走近先贤”“汉字文化”“大语文专题”等课程;我们每学期抽出一个星期,进行社会实践,文化行走,这些都对于开拓学生的眼界,继承传统文化,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三、今天怎样看待传统文化教育 说了很多具体实践的做法,最后来谈谈观念的问题。曾经,在普及传统文化这条路上我倍觉孤独。如今,传统文化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了,这当然是一件大好事。但是也有人对“国学复兴”提出了争议,的确,如若细究起来,确实是有一点复杂性。 我们中国的文化,有三次大的断层。第一次发生在宋末,毁于蒙古人,日本人所谓的“崖山之后无中国”。第二次发生在明末,毁于满清,“剃发易服”。第三次则发生在近代,从一九一九年开始动摇,到文革时期遭到几乎是完全的、致命的毁灭。文革不必说了,反对传统的新文化运动,现在教科书标准上依然笼统地说是进步的、正确的、伟大的。那么,在这种背景下我们要如何看待传统文化的复兴,如何看待现在的国学热呢? 有学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引用了两篇文章,加以对比,来阐明我的思考。一篇是鲁迅的《过客》,一篇是房龙的《〈宽容〉序言》,后者是高中语文教材中的文章。这两个故事都是寓言,立意很相近,都是讲述走在时代前面的探索者、革命者不被大众理解,最终为了坚持自己的独立思想而牺牲的悲剧。 但鲁迅和房龙有重要的不同,房龙突出“宽容”的精髓。他说:“在宁静的无知山谷里,人们过着幸福的生活。永恒的山脉向东西南北各个方向蜿蜒绵亘。知识的小溪沿着深邃破败的溪谷缓缓地流着。它发源于昔日的荒山。它消失在未来的沼泽。”人们在这样一个地方享尽天伦,但是有人就觉得这里面,我们是不是可以走出去啊?守旧老人说了,不许。必须遵守律法,出去的就是死。但还是有青年人走出去了——总有人要出去的。其中有一个人出去以后,又回来了,讲了外面的故事。但他受到了知识老人的批评和迫害。文中写道:“外面是一片漆黑,一个人正在爬行。”他回来了,“他手上的指甲已经磨破。他的脚上缠着破布,布上浸透着长途跋涉留下的鲜血。”他回来敲门,散播外面的消息,震动了很多人,那守旧老人就狠狠地吐出了恶狠狠的词句,对他进行了法律的审判,认为他违反了法律,把他处死。 鲁迅《过客》中那个过客的形象,也是这个样子的。“约三四十岁,状态困顿倔强,眼光阴沉,黑须,乱发,黑色短衣裤皆破碎,赤足著破鞋,胁下挂一个口袋,支着等身的竹杖。”他坚强不屈,追求前进,忍耐牺牲。“有声音常在前面催促我,叫唤我,使我息不下。可恨的是我的脚早经走破了,有许多伤,流了许多血。” 到这里,都是一样的。描写这样的情节,旨在唤醒民众,自我觉醒,揭露守旧和专制对进步思想的伤害。但问题是,意识到了,然后怎样?唤醒了民众,然后怎样?我们要争取胜利,但是敌人是谁?我们要革故鼎新,但是又拿“故”怎么办?先看《过客》中的话:“我只得走。回到那里去,就没一处没有名目,没一处没有地主,没一处没有驱逐和牢笼,没一处没有皮面的笑容,没一处没有眶外的眼泪。我憎恶他们,我不回转去。” 谈到过去,“过客”的态度是“憎恨”,他厌憎那里,不但厌憎坏人,也不稀罕好人的眼泪。他看到的是黑暗和绝望,所追求的是复仇。鲁迅喜欢描写的形象是“黑的人”,来自黑暗中的、复仇的人。对传统文化,鲁迅是厌恶的。他说,“中医是有意无意的骗子”,他说“汉字不灭,中国必亡”,他说“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但是,这个文化故乡他也没有能真正逃离,尽管他拼命地批判了在传统文化下的专制,却不曾料到新文化下也有专制。他揭露人的劣根性,但劣根性并没有随着旧传统的消失而消失。 再看《宽容》的下文是怎样的:在那个漫游者被杀死以后,被警告以后,不能再有人违背祖先的智慧,杀一儆百。但是,不久发生了一件事,这地方有了特大的干旱,小溪都枯竭了,牲口都干死了,庄稼都枯萎了,无知山谷里饿殍遍地,那个守旧老人还是不肯走,还预言一定会转危为安,至少那些神圣的篇章上面是这样写的。老人不肯走,但人们终于走了出去。最后,暴乱终于发生了,暴乱发生时,他们没有把守旧老人处死,他们只是把守旧老人推在了一边,最后,还把老人一起带出了这个山谷。这些人沿着那个被害先驱的路标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和原来一样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从此人们又重获新生。几年以后,人们又建设了一个新的大厦,作为知识老人的住宅,并且准备把那个勇敢者的先驱,被他们杀死的那个先驱埋在下面。 房龙的这个故事的结尾很深刻,革命是需要革的,我们需要前进,但是我们对传统到底怎么办,是把传统完全打死呢,还是把传统保留下来,对它采取一种宽容的态度?这篇序言很明显地表达了这样一种意思,呼吁对叛逆者和先知者的宽容,这一点大家都看出来了。但是另一方面,这篇文章同时隐隐地含着对旧传统的宽容,有一种克制和悲悯的态度在里面,这只有通过比较才容易看到。所以文章最后这样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过去,也发生在现在,不过将来我们希望这样的事不再发生了。”不要再发生迫害革新者的事情。虽然讲的是同样的事件,同样的道理,同样都是有寓意的,但是《〈宽容〉序言》的立场和《过客》是不同的,后者多了一股戾气。或许,当大家都在读“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时,要推行自由平等的思想,因而激烈地反对一些陈旧的东西,确实也是有原因的。但是全盘否定,丢掉传统文化,必然是偏颇的。 还有人担心,儒道释三家在历代都有被统治者利用而愚民的一面,如今复兴它,会不会让糟粕的沉渣泛起?的确,在国学热中,有的地方组织些洗脑式的集会,甚至要学生集体下跪,有的地方还冒出了“女德班”,灌输女性逆来顺受的思想,打着国学的幌子招摇撞骗,牟利营私……我想就如我以前提出过有真语文、假语文一样,国学复兴也有真、伪之分。区分两者的方式其实很简单:能够砥砺思想,丰满人格,开阔视野,让人活得更加独立、敏锐、更幸福的是“真学”,而那些让思想贫乏、人格矮化、使人变得奴化愚昧或仅是牟利的无疑是“伪学”。 传统国士里,有黄宗羲这样写出《原君》,指出天下是公器,并非一人之天下的。有章太炎这样敢于绝食抗议袁世凯统治的。国学大师陈寅恪在王国维的墓志铭上写下了“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世,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批判性思考”这个概念好像是舶来品。其实,中国绝非没有这样的种子。清代诗人袁枚就曾说过:“丈夫贵独立,各以精神强。千古无臧否,于心有主张。”“双眼自将秋水洗,一生不被古人欺。”从古至今许多的国学大师,都有风骨,有个性,学习国学,正应该继承这样的独立精神。孟子也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传统文化本身具备批判性,正是我们必须继承的。 总之,正如钱穆所说,一个国家的国民,应当对自己国家的历史传统,抱有一种温和的敬意。巴金说,文学的意义是要让人变得更好。在今天的社会,如果我们的文化能多一点温存,多一点敬畏,多一点君子之风,一定是能把人变得更好,把世界变得更好的。学校教育与传统文化_读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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