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议会与《里斯本条约》：动力、变革和挑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里斯本论文,欧洲论文,议会论文,条约论文,动力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六十年里，每一次新条约的出台，都积极推动了欧洲一体化的发展。《里斯本条约》也不例外，它的生效旨在解决《尼斯条约》遗留的欧盟扩大后引发的若干问题，比如欧盟和成员国权限的划分、条约的简化、机构的设置以及决策过程的效率和透明等一系列机构改革问题，为欧盟决策机制的更民主、更透明、更高效提供新理念和新机制，通过提高欧盟机构和决策体系的效率增强欧盟的行动能力，以期使欧盟“能够应对21世纪的各种挑战，诸如经济危机、气候变化、移民和跨界犯罪等问题”①，“创造一个开放的、有效的和充满活力的欧洲”。②
一 欧洲议会与《欧盟宪法条约》和《里斯本条约》的起草和缔结
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欧洲议会是所有欧盟机构中对权力分配最不满意的机构，也是最热衷于欧盟改革和推动欧洲向超国家层面的议会制民主方向发展的机构。③因此，欧洲议会不仅试图影响欧盟政策的结果，而且试图改变欧盟的基本框架。④尽管条约的修改最终取决于成员国政府的同意，但是欧洲议会自1952年在理事会的邀请下起草《欧洲政治共同体条约》草案，尤其自1979年首次直选之后，开始影响每一次条约的修改，推动欧洲一体化不断向前发展。尽管并非每次都能实现所有目标，但是它作为催化剂对条约的修改发挥了重要作用。⑤在《欧盟宪法条约》和《里斯本条约》起草和缔结的过程中，欧洲议会也同样发挥了重要影响力。
(一)从《尼斯条约》的失败到《欧盟宪法条约》
随着欧洲一体化的扩大和深化，欧盟面临日益严峻的挑战。其中，欧盟机构的组成和权限是其面临的最为严峻的挑战之一。成员国数量的增加使得欧盟机构改革的呼声日益强烈。2001年的《尼斯条约》就诞生在这样的背景下，然而它所取得的进展却十分有限，远未达到解决东扩后机构改革问题的目的。欧洲议会对2000年12月份尼斯峰会的谈判结果非常不满。在2000年12月14日几乎全票通过的决议中，欧洲议会指出“绝大多数国家和政府首脑针对《尼斯条约》的谈判方式表明他们只以短期的国家利益为重，罔顾整个欧盟的利益。”⑥通过政府间会议进行机构改革的方法被《尼斯条约》证明再次失败。⑦欧洲议会呼吁以新的方式来准备下一次条约的改革，“召开一个类似制定《基本权利宪章》的大会(Convention)，由欧盟成员国和申请入盟的国家代表组成，任何一方都没有否决权；经过广泛的公开辩论后形成一份包含现有条约的单一的、简单的、明晰的文本(宪法)”⑧。起初，没有几个政府对此感兴趣，但经过欧洲议会一年时间持续不断地游说，尤其是通过成员国议会施加影响，终于在2001年12月莱肯举行的首脑会议上，召开立宪大会的想法得到了大多数政府的支持。⑨在这一过程中，欧洲议会扮演了一个政策倡导家(policy entrepreneur)的角色，在打破传统的政府间会议方式、形成和推广条约改革的制度模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⑩比利时轮值主席国与欧洲议会宪法事务委员会保持密切的工作联系，尤其与一些著名议员组成的非正式小组“莱肯之友”(Friends of Laeken)交流频繁，最后促成了由成员国政府首脑签署的《莱肯宣言》，决定成立一个具有全面代表性的制宪筹备委员会“欧洲未来大会”，以“一个明晰的、公开、有效的、民主的共同体路径”，制定欧盟宪法草案。(11)
2002年2月28日，欧洲制宪会议在欧洲议会的全会大厅(hemicycle)中开幕，制宪工作正式拉开序幕。大会包括1名主席、2名副主席，每个欧盟成员国和申请加入欧盟的国家分派1名政府代表和2名国家议会代表，欧盟机构代表包括16名欧洲议会代表、2名欧盟委员会代表，总计105名代表。(12)从构成比例上看，制宪大会为议员所控制。(13)欧洲议会秘书处还派出2名代表参与大会秘书处的工作。(14)
欧洲议会非常支持制宪大会的工作，将大会视为起草影响所有欧盟公民的文本的重要途径。欧洲议会通过其派驻到大会的代表团和对关键问题通过特定决议(resolution)的方式来监督大会的工作。(15)欧洲议会的代表伊尼戈·门德斯德维哥(Inigo Mendez de Vigo)和克劳斯·汉施(Klaus Hansch)议员还被任命为主席团(presidium)成员。主席团起草了绝大多数提案，并讨论达成了许多折中方案。值得一提的是，欧洲议会议员与成员国议会议员之间一直保持密切的接触。大会成员还常常以党团的方式聚集活动，人民党、社会党和自由民主党党团在达成协议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6)欧洲议会党团还在欧洲的政党联盟大会中发挥积极作用，从整体上协调成员国政党的立场。(17)
从2002年2月到2003年6月，制宪大会通过11个工作小组、26次全体大会和主席团的将近50次会议，完成了包括462个条款的欧盟宪法草案的制定工作。在欧洲议会议员和行政官员的支持下，欧洲议会代表在制宪大会中表现得十分活跃，促使欧洲议会在宪法条约的起草上获得了重要的影响力。比如，欧洲议会门德斯德维哥议员担任负责起草从属原则(subsidiary principle)相关问题的工作小组主席。在其协调下，代表们就成员国议会如何根据从属原则参与欧盟政策制定过程达成一致，避免了政策过程中的僵局。(18)“欧洲议会的‘印记’(fingerprints)分散在整部宪法条约里，宪法条约从很多方面读起来就像是欧洲议会1984年通过的《欧洲联盟条约草案》(Draft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19)更新和加长版本。”(20)欧洲议会宪法事务委员会起草的报告也认为欧洲议会“在《欧盟宪法条约》的起草中发挥了主要的影响”。(21)
欧洲议会对宪法条约的影响还表现在议长考克斯(Pat Cox)首次代表欧洲议会参加了随后的政府间首脑会议。此外，欧洲议会还派代表门德斯德维哥和汉施议员参加了所有的部长级会议。欧盟成员国领导人也逐渐开始接受这一变化，即当重要的宪法性问题出现在议程中时，欧洲议会议长有权参与政府间会议。(22)欧洲议会还为轮值主席国提供必要支持，呼吁加快条约的缔结过程。欧洲议会党团还利用研究日(Study Days)，了解成员国的态度，加强与成员国的联系，完善欧盟机构和成员国之间的信息沟通渠道，以推进协议的达成。
经过多次政府间会议的磋商，《欧盟宪法条约》最终在2004年6月欧洲理事会布鲁塞尔会议上达成一致，并于2004年10月29日在罗马举行的纪念仪式上正式签署。欧洲议会在2005年1月以压倒性多数(514票赞成、135票反对)通过了《欧盟宪法条约》。绝大多数议员认为宪法条约是一个很好的折中方案，是对现存条约的发展，它将为欧盟未来的发展提供稳定和持久的框架。(23)此后，作为欧洲议会与成员国议会讨论宪法条约的交流平台，宪法事务委员会派代表访问英国、爱沙尼亚、法国、捷克、波兰、葡萄牙和卢森堡，不仅捍卫欧洲议会的立场，而且呼吁成员国加快批准宪法条约的进程。(24)
(二)从《欧盟宪法条约》到《里斯本条约》
2005年，法国与荷兰全民公决先后失利，《欧盟宪法条约》陷入危机。欧洲议会人民党党团大会多次讨论两国全民公决失利的原因，并决定设立一个反省小组(reflection group)。(25)2006年1月，欧洲议会通过关于反省期的决议，呼吁通过广泛的对欧洲一体化未来进行辩论重新开启宪法工程，要求尽一切努力使宪法在2009年生效。(26)这段时间内欧洲议会在关于宪法条约的“欧洲对话中发挥了领军作用”。(27)它在2006年内举办了一系列审议论坛，包括两次欧洲议会和成员国议会讨论“欧洲未来”的联合会议和一系列“公民论坛”，号召欧盟的领导人和普通公民之间进行协商的、有意义的对话。(28)
2007年上半年，德国轮值主席国将推进条约进程作为工作重心，试图提出解决方案。在准备《柏林宣言》的过程中，欧洲议会的行政官员参与了起草宣言重新开启条约协商的工作，与成员国发挥了同等作用。(29)欧洲议会宪法事务委员会还深入参与了推动宣言达成一致的过程。(30)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2007年3月25日在纪念《罗马条约》50周年之际，欧洲议会议长珀特林(Hans-Gert Pottering)、欧盟轮值主席国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一起签署了《柏林宣言》(Berlin Declaration)，希望“在2009年欧洲议会选举之前把欧盟置于一个新的共同基础之上。”(31)在欧洲议会议员的支持下，议长珀特林参与了所有将宣言精神转化为可行性条约草案的工作。“面对欧盟的制度问题，他们(欧洲议会代表)比绝大多数成员国的部长更有经验。”(32)
2007年6月，欧洲议会通过关于宪政改革路线图的决议，呼吁再次召开政府间会议以解决机构改革问题，同时要求欧洲议会必须充分参与到这些工作中去。欧洲议会表示如果谈判的结果与宪法条约相比无法有效保护公民的权利，无法提高欧盟机构的民主性和透明度，那么它将拒绝谈判结果。为了保证谈判取得积极结果，在整个政府间会议期间欧洲议会始终与成员国议会、地区委员会和经社委员会保持紧密联系。它还要求保留宪法条约第一部分的基本内容，保留《欧盟基本权利宪章》，明确欧盟和成员国的权限以及尊重从属原则，提高公民参与欧盟政治生活的程度。它还要求政府间会议考虑在反省欧洲未来期间出现的各种问题，尤其要求成员国在气候变化、能源安全、移民政策、打击恐怖主义、欧盟扩大、欧洲社会模式和欧元区的经济治理问题上达成统一立场。(33)
2007年6月21日至22日，欧洲理事会在布鲁塞尔举行会议，决定在2007年召开政府间会议，讨论将宪法条约更改为《改革条约》(Reform Treaty)，新条约将不再拥有“宪法”特征，“宪法”名称也不再使用。尽管欧洲议会在关于召开2007年政府间会议的决议中提出，对新条约失去了2004年政府间会议的一些重要部分感到遗憾，但它对新条约保存了宪法条约的实质内容表示欢迎。欧洲议会要求成员国尽快就新文本达成协议，尽量避免在谈判中出现新的要求。(34)2007年7月23日，欧盟成员国外交部长首次讨论《改革条约》草案。2007年10月，在欧洲理事会里斯本会议中，27国首脑最终对《改革条约》达成一致。
在协商新条约的过程中，《欧盟基本权利宪章》的未来一直是欧洲议会关注的主要问题之一。欧洲议会在2007年11月29日通过的一项决定中声明，为了确保《欧盟基本权利宪章》成为具有法律效力的文本，欧洲议会授权其议长在新条约签订之前与其他机构一起颁布宪章，同时要求波兰和英国尽最大努力对宪章的适用达成一致。(35)最终，在欧洲议会的强烈呼吁下，2007年12月12日(欧盟成员国领导人正式签署《里斯本条约》的前一天)，理事会轮值主席国葡萄牙首相苏格拉底(Jose Socrates)和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与欧洲议会议长珀特林一起在议会大厅正式颁布《欧盟基本权利宪章》。(36)议长在致辞中表示“我们必须时刻牢记，如果没有一系列明确的基本价值，欧盟将没有未来。如果我们无法将这些价值置于欧盟法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那么我们将没有权利参与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人权事件。”(37)
2008年2月20日，欧洲议会以525票赞成(115票反对、29票弃权)正式通过《里斯本条约》，这标志着该条约的批准程序步入正轨。欧洲议会在决议中表示，《里斯本条约》将会通过增强欧洲议会和成员国议会的地位提高欧盟的民主性，更好地保护公民的权利，改善欧盟机构的功能。决议强调欧盟立法需要经过议会审议过程(欧洲议会和成员国议会)才能通过，这是任何其他超国家结构或国际结构中都不具备的。欧洲议会将有权选举欧盟委员会主席，并被赋予权力参与预算和农业政策制定，这将极大地提高欧盟的民主性。新条约包括《欧盟基本权利宪章》，以保证欧盟法不违背基本的人权标准；同时，通过扩大有效多数表决机制的范围和缩小欧盟委员会的规模，促使欧盟提高效率。欧洲议会也对《里斯本条约》持部分保留意见。比如对摒弃“宪法途径”的做法表示遗憾，批评某些国家在警察合作、刑法合作以及《基本权利宪章》方面的例外条款。欧洲议会呼吁成员国在2008年底之前完成条约的批准过程，为2009年6月欧洲选举铺平道路。(38)
2008年4月15日，欧洲议会人民党-民主党党团举行第八届欧盟27国议会党团主席峰会。欧洲议会人民党党团主席和所有成员国中属于“人民党-民主党”大政党家族的议会党团主席齐聚一堂，讨论《里斯本条约》在成员国批准过程中的进展情况，以及《里斯本条约》赋予欧洲议会在自由、安全和司法领域的权力。(39)2008年6月爱尔兰第一次全民公决失败之后，欧洲议会积极呼吁爱尔兰准备第二次全民公决。2008年10月，欧洲议会人民党党团宪法事务委员会发言人布罗克和门德斯德维哥议员就公开表示了对爱尔兰政府不采取任何行动的不满，要求爱尔兰政府尽快举行全民公决。(40)2009年，欧洲议会议长布泽克(Jerzy Buzek)在都柏林访问期间，在向国际和欧洲事务研究所致辞中表示，他对反《里斯本条约》阵营张贴的宣传口号非常吃惊，呼吁爱尔兰公民在全民公决期间进行诚实的和公平的辩论。他强调全民公决不应被视作向政府表达不满的途径，而应作为真正辩论条约内容的论坛。(41)
欧洲议会一方面积极推动成员国对《里斯本条约》的批准过程，另一方面也积极为《里斯本条约》生效之后的工作做准备。欧洲议会于2009年5月7日通过了一系列关于《里斯本条约》的决议，不仅深入分析了其在《里斯本条约》生效后的新地位和责任，呼吁欧盟主要机构对新一届欧洲议会和欧盟委员会的工作计划以及新条约成功批准后的实施措施尽快达成机构间协议；(42)而且对新条约清晰界定欧盟机构的责权和关系表示欢迎，同时强调新的制度框架要求机构间的紧密合作。(43)欧洲议会对成员国议会首次有权参与欧盟政策制定过程表示欢迎，要求进一步加强欧洲议会与成员国议会的关系(44)。它还要求欧盟委员会在《里斯本条约》生效后及时提交关于欧盟公民动议权的法规草案；要求法规简单、明晰，与公民的“请愿权”(right of petition)明确区分；欧洲议会对公民动议过程行使监督权。(45)当《里斯本条约》正式生效后，欧洲议会议长布泽克在纪念《里斯本条约》生效仪式的致辞中表示，“《里斯本条约》将有助于我们实现欧盟公民的期望，让我们确保成功而不是仅仅具备成功的可能性。”(46)
综观《欧盟宪法条约》和《里斯本条约》起草和谈判的过程，欧洲议会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欧洲议会的强烈要求和游说下，制宪大会首次启动了采用大会方式而非传统的政府间会议起草条约的模式。这是“一个全新的修改条约的方式……欧洲议会参与到修改条约的过程是一个全新的发展”(47)。在随后的谈判阶段，欧洲议会充分利用报告、决议，以及与成员国议会的关系，还有内部党团与成员国政党以及欧洲层面的政党之间的网络联系等各种方式，推动成员国对条约的谈判和批准过程。由此可见，欧洲议会为《里斯本条约》的签署和生效贡献了重要的力量。
二 《里斯本条约》对欧洲议会的主要影响
相对于《欧盟宪法条约》，《里斯本条约》删去了带有宪法意味的内容，包括更改其“宪法条约”名称、省去欧盟盟旗、盟歌等内容，但仍保留了宪法条约的实质内容。《里斯本条约》的核心目标是扩大欧盟决策的代议制民主的作用，对其决策方式和机构设置进行改革，改变“制度三角”内部的政治平衡，让扩大后的欧盟更好地运转。(48)正如欧洲议会人民党党团宪法事务委员会发言人伊尼戈·门德斯德维哥所说，欧洲议会是新条约的最大赢家之一。(49)《里斯本条约》使欧洲议会的主要职权包括参与立法权、财政预算权、行政监督权都有了明显扩展。同时，新条约也对未来欧洲议会的组成有了新规定。
(一)欧洲议会组成的变化
欧洲议会在2007年10月12日通过了关于欧洲议会未来组成的决议，并将其提交给随后召开的政府间会议讨论。在决议中，欧洲议会表示议员总数不超过750名，每个成员国最多96名议员最少6名议员，分配以“递减比例原则”(degressive proportionality)为基础。在欧洲议会看来，该原则意味着每个成员国人口总数和议席总数的比例逐渐递减，每个欧洲议员代表的人口数在人口数量多的国家要多于人口数量少的国家。(50)但同时，人口数量少的国家所拥有的议员总数要少于人口数量多的国家。总的分配原则要综合考虑效率(efficiency)、多元(plurality)和团结(solidarity)因素。在附件中，欧洲议会提出了未来议席的具体分配情况，除了德国外，其他国家的议席数都未减少。(51)
随后的里斯本峰会接受了大部分欧洲议会的建议，但意大利在议会议席分配问题上成功地将议席数从72提升到73，获得了和英国同等的席位数。因此欧洲议会的未来组成将包括750名议员和1名议长，实质上总数变成751人。(52)《里斯本条约》最终规定欧洲议会由“欧盟公民的代表组成”，议员总数除议长外不超过750。公民的代表性将按照“递减比例原则”，每个成员国最多96名议员、最少6名议员。(53)
(二)欧洲议会权力的扩大
在所有欧盟机构中，欧洲议会在提升自己的地位和权力方面走得最快、最远。(54)从早期只具备监督权到获得预算权，再到立法权力的不断增长，欧洲议会在不到20年的时间内已经发展成为欧盟历史上最强有力的国家间议会。(55)它已经从一个仅仅具有建议和咨询权力的议会发展成为欧盟治理体系中的中心和主流的机构。(56)按照《里斯本条约》，欧洲议会的权力进一步扩大。
(1)参与立法权的增大
①“共同决策程序”升级为“普通立法程序”
“共同决策程序”(Codecision procedure)在1993年由《马斯特里赫特条约》引入，当时适用于共同体行为的15个领域。《阿姆斯特丹条约》与《尼斯条约》进一步扩大了共同决策程序的适用范围。共同决策程序是欧洲议会参与立法权中应用最广的程序，同时也是欧盟立法程序中最重要的程序。(57)在该程序中，代表欧盟公民的欧洲议会和代表成员国政府的欧盟理事会分享共同的立法权和责任，没有一个机构可以不经过另一机构的批准而独自通过法律。(58)《里斯本条约》将共同决策程序更名为“普通立法程序”(Ordinary Legislative Procedure)，并适用于几乎所有以特定多数表决的场合。(59)这使欧洲议会的参与立法权有了实质性的扩张和提升。
从适用范围看，《里斯本条约》生效后，将会把共同决策程序的范围从原先的44个领域扩大到85个领域，其中，获益最大的是农业、渔业、自由安全和司法事务以及共同商业政策领域。(60)第一，欧洲议会一系列原来只具有咨询权的政策领域现在进入共同决策程序范围，包括农业和渔业；自由安全和司法事务，尤其是涉及刑事犯罪和刑法的领域、欧洲警察署(Europol)、欧洲司法局(Eurojust)和警察合作领域；特定部门服务的自由化；与第三世界国家的合作；法律实施行为(61)。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普通立法程序”适用于新的“自由、安全与司法领域”(AFSJ)中绝大多数事项，这标志着第三支柱的正式终结。第二，共同决策的范围还包括一些以前欧洲议会根本无权介入的领域，主要是共同商业政策。由于该领域成为欧盟的特定权限范围(exclusive competence of the Union)，因而包括欧盟在双边和多边层次上签订的所有对外贸易和国际贸易协定。此外，还涉及向第三世界公民提供服务的自由、来往于第三世界国家资本流动的自由、消除内部市场扭曲以及使用欧元的措施。第三，《里斯本条约》还创建了一些纳入共同决策程序的新政策领域。这些领域包括公民动议权、容纳(inclusion)第三世界公民的措施、公共安全、知识产权、体育、欧洲研究领域、能源、旅游、公民保护、人道主义援助和行政管理合作等领域。第四，原处于同意程序(assent procedure)下的涉及欧洲央行、欧洲央行体系、结构基金和团结基金的法律基础，将进入到共同决策程序。(62)据粗略估算，《里斯本条约》生效前欧盟大约80％的立法都处于共同决策程序，《里斯本条约》生效后将会使这一比例上升到95％。(63)
从立法程序的角度看，“共同决策程序”在新条约下的三读实质并未改变，只是略微调整。第一，“普通立法程序”下欧洲议会一读后提出自己的立场而非以前条约中规定的意见，这与欧盟理事会一读后给出的共同立场相对应。(64)在此基础上，调解委员会谈判的基础将是欧洲议会的二读立场和理事会的立场，而非原来条约基础下的理事会的共同立场和欧洲议会的修正案。欧洲议会内部人士认为这一变化有深刻的象征意义，反映了欧洲议会与理事会拥有相同的立法权力，标志着欧洲议会与欧盟理事会在立法程序中的相同地位。(65)第二，立法草案的动议权将不再局限于欧盟委员会。除欧盟委员会之外，在特定的领域下，一定数量的成员国在欧洲央行的建议下、或在欧洲法院的要求下有动议的权利。在这些情况下，关于欧盟委员会的地位和特权的条款将不再适用。(66)第三，成员国议会在立法草案提交8周之内，根据从属原则有权干预立法程序。(67)第四，在新条约48款、82款和83款中的特定情况下，理事会成员有权使用“紧急刹车”机制。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立法程序”将至多中止4个月。在截止期限内，欧洲理事会有权决定或者将草案交回理事会、或者不采取任何行动、或者要求欧盟委员会提交新的立法草案。(68)
②新的同意(consent)程序
同意程序最初由《单一欧洲文件》引入，是指欧洲议会在立法过程中拥有批准权的一种立法程序。在同意程序下，欧洲议会必须有同意的表示。欧洲议会在这一程序下拥有否决权。《里斯本条约》对同意程序进行了调整。比如成员国的“退出条款”(exit clause)规定，欧盟成员国要求退出联盟的程序需要欧洲议会的同意。(69)欧盟在众多范围内签订的国际协定需要欧洲议会的同意(70)；欧洲议会特别强调，它可以要求理事会在欧洲议会陈述立场之后再开启国际协定的谈判，允许欧洲议会在其内部相关委员会报告的基础上通过谈判建议，理事会在谈判结束前需考虑这些建议。(71)
③新的立法动议权
新条约还赋予了欧洲议会修改条约的提议权以及参与修改条约大会的权力。“任何成员国政府、欧洲议会或者欧盟委员会可以向理事会提交修改条约的修正案”(72)。“如果欧洲理事会在咨询欧洲议会和欧盟委员会之后，经过简单多数表决支持审议所提交的修正案，欧洲理事会主席将召开由成员国议会、成员国首脑或政府、欧洲议会和欧盟委员会代表组成的大会。”欧洲理事会以简单多数决定不召开大会时也需要征得欧洲议会的同意。(73)
(2)预算权力的扩大
欧洲议会预算权的获得在其努力参与欧盟决策体制的过程中扮演着特殊的角色。早在议会获得参与立法权之前，它就拥有了预算权。一系列条约之外的规则使欧洲议会在通过年度预算的程序中成为一个强有力的行为者。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机构间的强烈冲突和政治斗争已经逐渐演化为平静的、密切的机构间的合作和交流。(74)《里斯本条约》生效后，欧洲议会的预算权力有了进一步提高。
①自有财源(own resources)
欧洲议会认为，《里斯本条约》仍未确立一个更加公平、透明、民主，更易被公众理解的真正的自有财源体系。欧洲议会在决定欧盟自有财源的性质和上限方面的权力并没有改变。关于欧盟收入的决策体系和支出的决策体系仍然是分开的。(75)但是，欧洲议会获得了改变自有财源实施措施的同意权。(76)这并非是拒绝自有财源变化的权力，而是拒绝实施措施的权力。(77)
②多年财政框架(Multiannual financial framework,MFF)
该项措施旨在将欧盟政治计划重点转化为多年支出计划并确立欧盟多年支出上限(ceiling)的“多年财政框架”成为有法律约束力的文本。多年财政框架的制定需要欧洲议会和理事会共同参与。欧洲议会有同意权，但不具备共同决策权。(78)因此，欧洲议会要求理事会从程序开始就与欧洲议会进行固定的政治对话，考虑欧洲议会的政治要求。(79)但是，如果理事会和欧洲议会无法就新的多年财政框架达成一致，那么先前的多年财政框架及其上限将继续适用。(80)同时，由于多年财政框架(七年)与欧洲议会和欧盟委员会的任期时间(五年)并不一致，欧洲议会受限于先前任期下达成的财政框架，将会影响欧洲议会行使其基本的预算权力。但欧洲议会也表示《里斯本条约》提供了未来多年财政框架以五年为期的可能性。(81)
③年度预算程序(Annual budgetary procedure)
在预算程序方面，《里斯本条约》取消了欧盟预算中“强制性开支”与“非强制性开支”的区分，(82)使欧洲议会和理事会在所有的欧盟支出上具有相同权力。年度预算程序相对以前变得更加简单，欧洲议会和理事会只需经过一读程序(而非原先的二读程序)，如果二者未达成一致将召开调解委员会。欧洲议会特别强调“一读程序”使过去欧盟机构在二读阶段调整立场的做法不再可能，而应根据新程序在早期阶段尽力体现自己的政治优先任务，并根据操作方法和组织安排作出调整，争取实现所有目标。(83)对于调解委员会达成的共同文本，如果理事会通过但欧洲议会以组成议员的多数拒绝共同文本，则共同文本将无法通过。(84)《里斯本条约》还使欧盟委员会、欧洲议会和理事会的三方会谈(Trialogues)制度化。(85)这将使欧洲议会尽可能参与最高层次的谈判。对欧洲议会内部来说，同意还是拒绝预算的权力从全体会议转移到欧洲议会派驻到调解委员会的代表团手中。(86)
④财政法规(financial roles)
根据《里斯本条约》，财政法规将处于“普通立法程序”下，由欧洲议会和理事会在咨询审计院(Court of Auditors)后共同决策。(87)欧洲议会在该领域原来只具有咨询权，新条约下则与理事会拥有相同权力。
总体来看，《里斯本条约》为欧盟预算带来了自1970年和1975年预算条约以来影响最为深远的改革。(88)它对欧盟的财政，尤其对机构间关系和决策程序产生了广泛影响。新条约通过明晰决策程序在欧盟的财政和预算领域确立了明确的等级结构。欧洲议会总体上对《里斯本条约》增强欧盟财政的民主监督和透明性表示欢迎。(89)
(3)行政监督权和控制权的扩大
《里斯本条约》还扩大了欧洲议会在欧盟委员会主席的选择与任命上的权力，由过去的同意(approve)欧洲理事会的提名改为就此提名进行选举(elect)。“欧盟委员会主席候选人由欧洲议会组成成员的多数选举产生。”同时，欧洲理事会的提名“应考虑到欧洲议会的选举，并事先进行适当磋商”。(90)这表明，不仅欧洲议会有权参与欧盟委员会主席的提名，而且要使主席的人选反映欧洲议会的党派构成。
《里斯本条约》设立的新职位，欧盟委员会的“外交事务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尽管名义上并不具备“外交部长”的头衔，但是就任外交事务理事会的主席和欧盟委员会副主席。与其他欧盟委员会委员类似，他(她)也需要参加欧洲议会的听证会。所有委员的听证会结束后，欧盟委员会作为一个整体(college)，在被欧洲理事会正式任命之前，由欧洲议会投票通过。(91)因此欧盟委员会对欧洲议会负责，它也会面临欧洲议会的“弹劾”(vote of censure)。一旦弹劾动议通过，欧盟委员会作为一个整体必须辞职。高级代表作为欧盟委员会的一员，也要辞去其职务。(92)高级代表应就欧盟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的主要问题定期咨询欧洲议会，向欧洲议会报告政策情况。同时，高级代表要保证听取欧洲议会的意见，派代表向欧洲议会作相应报告。(93)
高级代表将由“欧盟对外行动署”(European External Action Service,EEAS)协助工作。根据条约第27(3)款，“欧盟对外行动署”将由来自理事会秘书处、欧盟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和来自成员国的外交人员组成。一方面，其设立应咨询欧洲议会(94)；另一方面，其工作要接受欧洲议会监督。欧洲议会宪法事务委员会2009年9月专门召开了一次研讨会，随后通过了一份包含外交事务委员会和发展委员会意见的报告。欧洲议会于2009年10月22日通过了关于设置“欧盟对外行动署”的决议，特别指出欧洲议会多次建议设立共同外交机构以增强欧盟在国际舞台的行动力，因此欧盟机构和成员国应该抓住此次设立“欧盟对外行动署”的机会，制定更加统一的、协调的和有效的外交政策。欧洲议会还要求高级代表告知欧洲议会外交事务委员会和发展委员会“欧洲对外行动署”的高级职位任命情况，并且希望这些高层参加欧洲议会委员会的听证会。欧洲议会还要求高级代表与欧洲议会重新谈判现有的框架协议，尤其有关获取敏感信息和其他关于机构间合作的问题。(95)
此外，欧洲防务局(European Defence Agency,EDA)也要遵循透明和民主监督原则，因此该机构的工作需接受欧洲议会监督，同时该机构的首席行政长官应定期与欧洲议会相关委员会交换信息。(96)欧盟其他机构，尤其是欧洲警察署、欧洲司法局等也要接受议会监督和审查。(97)
三 后里斯本时代欧洲议会面临的挑战
《里斯本条约》生效之后，欧洲议会被赋予了更大的权力：在制定欧盟法律方面，绝大多数情况下欧洲议会与理事会具有相同地位，欧洲议会还有权参与修改条约；在预算方面，欧盟所有支出都须经议会批准且受议会审查；在行政监督和控制方面，欧洲议会“选举”欧盟委员会主席。但同时，欧洲议会也将面临更大的挑战。如何更好地行使自身的权力，提高立法质量？如何更好地使议会的内部组织机构适应新条约的发展？如何更好地平衡与欧盟委员会、理事会和成员国议会的关系？这些都是欧洲议会必须面对的问题。
(一)《里斯本条约》对议会立法质量和效率的影响
在共同决策程序引入早期，许多人都担心欧洲议会权力的增大会导致决策过程更加复杂、时间更加拖拉。(98)但是在实践中，除却早年个别立法比较缓慢之外，共同决策程序运转基本良好。这主要是由于大量的非正式“三方会谈”(Trialogue)使很多协议得以尽快达成。“三方会谈”是欧洲议会、欧盟理事会和欧盟委员会代表组成的非正式会议，可以在共同决策程序的任何阶段召开。其主要目的是尽量解决关键问题，促使机构间达成协议。近些年来，尤其在《阿姆斯特丹条约》将早期一读协议制度化后，由于非正式“三方会谈”的存在，在一读程序中达成协议占总协议的比例呈不断上升的趋势。在1999到2004年第五届直选议会期间的403个共同决策程序中，28％在一读中达成协议，50.1％在二读中达成协议，21.8％在调解委员会调解之后的三读中达成协议。在2004到2009年第六届直选议会之间的454个共同决策程序中，63.5％在一读达成协议，29.9％在二读达成协议，6.6％在调解委员会之后的三读中达成协议(参见图1)。
图1 1999-2009年共同决策程序中达成的协议统计
资料来源：European Parliament,"Activity Report 1 May 2004 to 13 July 2009 of the Delegation to the Conciliation Committee",p.8.
大量的早期协议极大地加快了立法速度，提高了立法效率。但是，日益增加的一读协议又使欧洲议会的民主合法性遇到潜在的威胁。例如，欧盟立法一味追求效率，可能会因为缺乏足够的政治辩论和审议而导致立法质量的下降。非正式“三方会谈”有可能使欧盟委员会提交的立法草案发生实质性变化，因此成员国议会仅仅审查欧盟委员会的立法草案远远达不到审查欧盟立法的目的。(99)《里斯本条约》将会使共同决策程序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绝大多数立法领域都将由欧洲议会和理事会共同决策。(100)欧洲议会与欧盟理事会的工作量也将进一步增大。欧盟机构为了加快立法效率，一读协议和早期二读协议的比例还会继续增大。大量早期协议所带来的问题，尤其对欧洲议会民主合法性的不利影响，很可能会日益严重。因此，如何有效地实施“普通立法程序”，如何更好地平衡效率与民主的张力，提高立法质量，增加立法透明度，将成为欧盟立法程序中的重中之重。
(二)《里斯本条约》对议会内部发展的影响
欧洲议会权力的扩大必将对内部机构产生影响，将会促使欧洲议会的工作重心更加关注立法活动，同时也必然导致工作量的日益繁重。首先，欧洲议会的内部规则和程序随着立法权和行政控制权的增大而相应变化。(101)此次新条约的生效也不可避免地带来《欧洲议会程序条例》的修改。2009年11月25日欧洲议会通过了关于修改《程序条例》的决议，以更好地适应《里斯本条约》带来的变化。比如新增关于成员国议会和从属原则、普通条约修改程序和简化条约修改程序的新条款，将“共同决策程序”修改为“普通立法程序”等。(102)其次，欧洲议会参与立法权的扩大使议会需对常设委员会的工作进行合理调整。一些议会委员会，比如农业、渔业和国际贸易委员会将首次处理“普通立法程序”的立法草案；而其他一些委员会，比如公民自由、正义和内政事务委员会，经济委员会，工业、研究和能源委员会的共同决策程序工作量将大幅增加。在《里斯本条约》生效之前，欧洲议会中的6个常设委员会处理的共同决策程序下的立法草案占议会所有共同决策程序草案的四分之三。(103)这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一系列内部协调问题。比如需要重新分配现有的人力资源以应对立法和政治优先事项，改革现有的行政管理体系，改善议员、助手和行政官员的培训及交流，更好地支持报告起草人的工作等。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公民自由、正义和内政事务委员会将会是受影响最大的委员会，这一方面由于立法范围的大幅扩大导致工作量的剧增，另一方面因为该领域涉及大量敏感问题，如同性恋立法等，左翼和右翼党团之间意识形态斗争激化可能导致欧洲议会无法形成统一的立场。(104)再次，欧洲议会权力的增大还可能导致委员会之间发生冲突，比如预算委员和其他立法委员会就立法活动及其产生的财政影响产生分歧，国际贸易委员会和外交事务委员会(以及人权分委会)就国际协定包含的人权问题产生分歧。
(三)《里斯本条约》对欧洲议会与其他机构关系的影响
有观察家认为，欧洲一体化前几十年的发展从某种角度上看是一种“议会化过程”，(105)这主要体现在欧洲议会与欧盟委员会的关系上。首先，《里斯本条约》进一步确立了欧盟委员会对欧洲议会负责的原则。就欧洲议会“选举”欧盟委员会主席来看，新规定不仅可以被解释为对当前实践的延续，而且可视为向一个标准的议会制政府模式的迈进。比如一些国家元首，荷兰或比利时国王、德国或意大利总统，“任命”赢得选举的政党领袖担任政府的组阁者(formateur)。(106)但是，由于欧洲议会选举与欧盟委员会主席之间并没有直接联系，欧盟“议会化”的程度仍然非常有限。(107)此外，也有学者指出，将欧盟委员会主席的任命过程政治化也会带来潜在问题，比如可能导致政治光谱上另一端力量对欧盟委员会主席的不满。由于巴罗佐属于中右欧洲人民党政党家族，因此社会党、绿党等左翼欧洲议会党团就公开批评巴罗佐。(108)欧洲议会内部意识形态之间的斗争可能会导致欧洲议会和欧盟委员会关系恶化。其次，在选择欧盟委员会委员方面，尽管条约赋予欧洲议会的权力并没有变化，但是从2004年和2010年欧盟委员会任命过程中的两段小插曲可以看出欧洲议会实际上对单个欧盟委员会委员任命的影响日益增强。2004年10月的欧洲议会听证会阶段，大多数欧洲议会社会党党团、自由民主党党团、绿党党团和极左翼党团成员结成联盟反对司法和内政事务欧盟委员会委员罗科·布狄里奥内(Rocco Buttiglione)。最终由于担心欧洲议会对整个欧盟委员会投否决票，在欧洲议会投票前夕，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宣布放弃他的欧盟委员人选。(109)2010年1月，类似的情况又一次出现在欧洲议会。保加利亚任命的发展人道主义援助和危机应对委员鲁米亚娜·热列娃(Rumiana Jeleva)在议会听证会上，受到来自除欧洲人民党党团议员之外其他党团议员的抨击。但此次欧盟委员会在议会表示不满后很快就做出了调整。热列娃辞去委员一职，保加利亚政府也随之任命了新的欧盟委员会委员。(110)总的来看，《里斯本条约》之后欧洲议会和欧盟委员会的关系仍然是两种政府模式的混合物(hybrid)。从议会制政府模式的角度看，欧洲议会在选举欧盟委员会的过程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影响，它能够解散整个欧盟委员会，但是不能拒绝单个欧盟委员会委员。从分权制政府模式看，欧盟委员会不能解散议会，也不能威胁议会进行新的选举。同时，由于弹劾欧盟委员会的双重多数的要求，欧盟委员会一旦上任也很难在其任期结束前被弹劾。(111)在制宪大会上，有代表曾提出欧洲议会有弹劾欧盟委员会的权力，那么相应的欧盟委员会也应具备解散欧洲议会的权力。(112)尽管这项提议并未被采纳，但很可能在未来被不断提及。
就欧洲议会与成员国议会的关系来看，《里斯本条约》首次给予成员国议会在欧盟决策过程中重要地位。“黄牌程序”(yellow-card procedure)下如果提案被三分之一国家议会否决，欧盟委员会须重新考虑提案。成员国议会权力的增大使得它们在欧盟政治过程中的作用随之增强。因此欧洲议会和成员国议会间的多重联系有可能使欧盟内部的政治合作更加紧密，有可能增强欧洲议会党团在欧盟范围内的政策协调作用。议会党团可以利用议会间的联系和对话机制，比如欧洲议会委员会和成员国议会欧洲事务委员会之间的会议框架(COSAC)(113)、欧盟议会议长会议、欧洲议会与成员国议会的互访、议会间共同会议等，促使欧洲议会党团进一步加强其与成员国议会中党团、欧洲层次和国内层次政党的联系。这将进一步促进议会民主在欧盟内部的发展，建立欧盟政治和成员国政治的联系，增强决策过程的透明性和欧盟范围内的政策协调。但是，也有人担忧成员国议会权力的增大可能会对欧洲议会的权力产生威胁，或者至少会带来两者之间的冲突。(114)尤其长期以来随着成员国向欧盟超国家机构不断让渡主权，成员国议会对政府的控制被逐渐削弱，但是欧洲议会还远未能填补这一合法性的缺失。(115)也有一些呼声要求在欧洲议会之外建立由成员国议会议员组成的“议会”，以在欧盟公民和欧盟决策体制之间建立更好的联系。(116)因此，《里斯本条约》之后欧洲议会和成员国议会之间既冲突又合作的关系可能会愈加彰显。
就欧洲议会与理事会的关系而言，从历史上来看，欧洲议会作为理事会的对立面是议会内部达成共识的巨大动力。“我们的敌人是理事会”的观点在很多场合仍然非常盛行，尤其在捍卫欧洲议会的立场和争取扩大欧洲议会的权力时，这种观点在欧洲议会内部更是深入人心。(117)相对于欧盟委员会，欧洲议会对理事会的监督控制仍然相当有限。除“普通立法程序”外，特别是在咨询程序下，欧洲议会意见的影响比较有限。在外交事务领域，欧洲议会的权力也相对有限。2009年11月30日，《里斯本条约》生效前一天，欧盟内政事务理事会不顾欧洲议会的立场与美国签订了一份允许美国调查人员查询欧盟银行数据信息的中期协议(SWIFT deal)。欧洲议会认为该协议不仅限制了欧洲主权，而且侵犯了欧盟公民的隐私。有评论称此举无异于在“欧盟民主的脸上扇了一巴掌”。(118)一方面，欧洲议会主张利用其政治论坛的职能在重大问题上向理事会施加压力，利用口头质询和书面质询加大对理事会的监督。另一方面，欧洲议会往往热衷于增强自身的权力。而实际上，欧洲议会不应时刻想着如何进一步改变机构设置增大自己的权力，而应关注在现有的制度框架内如何更好地行使自身的权力。欧洲议会应当认识到它仅仅是欧盟权力制衡体系中的一个行为者，(119)从而更加谨慎地、成熟地行使自身的权力。
总而言之，相对于《尼斯条约》，《里斯本条约》带来了诸多新变化，包含了绝大多数在《欧盟宪法条约》中所取得的成就，是欧盟建设过程中的重要阶段。《里斯本条约》标志着欧盟一体化过程向前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其历史意义绝不逊于引入单一货币、确立外交和安全政策的早期条款以及警察和司法领域合作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120)欧洲议会在新条约的起草和谈判过程中发挥了重大作用，也被新条约赋予了更大的参与立法权、预算权和监督权。如何更好地行使这些权力，如何更好地发挥自身作为欧盟公民利益的代表作用，如何更好地调整内部结构且加强与其他机构的联系，如何更好地应对新形势下的若干挑战，都成为欧洲议会在后里斯本时代面临的现实问题。
本文的写作主要得益于笔者2009年9月至11月在欧洲议会(布鲁塞尔)实习期间所收集的材料以及对欧洲议会议员和行政官员进行的访谈。笔者由衷感谢所有给予自己大力帮助的欧洲议会议员和工作人员。
注释：
①European Parliament Press Release,"Jerzy Buzek and Former Presidents of European Parliament Appeal for High Voter Turnout in Irish referendum on Lisbon Treaty on 2 October",15-9-2009,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language=EN&type=IM-PRESS&reference=20090915IPR60709,Last Accessed on 20 October 2009.
②瑞典首相赖因费尔特(Fredrik Reinfeldt)2008年在欧洲议会致辞，参见Yearbook of the EPP-ED Group i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2008,p.326。
③Juliet lodge,"The European Parliament-from 'Assembly' to Co-legislature:Changing the Institutional Dynamics",in Juliet lodge ed.,The European Community and the Challenge of the Future,London:Printer Publisher,1989,p.58.
④Richard Corbett,Francis Jacobs and Michael Shackleton,The European Parliament(7th edition),London:John Harper Publishing,2007,p.342.
⑤Ibid.,p.355.
⑥"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n the Outcome of the European Council on 7-11 December 2000 in Nice",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S-TA-2000-0581+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8 October 2009.
⑦尼斯首脑峰会之后，不少人(如布莱尔)都对依靠政府间会议的形式修改条约的局限性提出了批评。See Julian Priestley,Six Battles That Shaped Europe's Parliament,London:John Harper Publishing,2008,p.36.
⑧"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n the Outcome of the European Council on 7-11 December 2000 in Nice".
⑨Richard Corbett,Francis Jacobs and Michael Shackleton,The European Parliament,p.352.
⑩David Judge and David Earnshaw,The European Parliament(2nd edition),Hampshire:Palgrave Macmillan,2008,p.58.
(11)Laeken European Council,"Laeken declaration on the Future of the European Union",SN 273/01,15.12.2001.
(12)此外，大会还有若干来自经社委员会(the Economic and Social Committee)、地区委员会(the Committee of the Regions)以及欧盟监察署(European Ombudsman)的观察员。Franco Piodi,Margret Schelling and Donato Autona,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the Proceedings of the European Convention,European Parliament,Archive and documentation center(Cardoc),2007,p.23.
(13)Pascal Fontaine,Voyage to the Heart of Europe 1953-2009:A History of the Christian-Democratic Group and the Group of the European People's Party i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Brussels:Racine,2009,p.398.
(14)Julian Priestley,Six Battles That Shaped Europe's Parliament,p.37.
(15)"Preface by the Secretary-General",in Franco Piodi,Margret Schelling and Donato Antona,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the Proceedings of the European Convention.
(16)Richard Corbett,Francis Jacobs and Michael Shackleton,The European Parliament,p.353.
(17)Pascal Fontaine,Voyage to the Heart of Europe 1953-2009,p.397.
(18)Julian Priestley,Six Battles That Shaped Europe's Parliament,p.37.
(19)1979年首次欧洲议会直选后，欧洲议会议员阿尔蒂埃罗·斯皮内利(Altiero Spineili)领导下的机构事务委员会起草了《欧洲联盟条约的草案》(Draft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1984年议会以273票赞成31票反对最终通过。该草案试图通过创立一部欧洲联邦宪法，将有关贸易、货币、安全，以及税收方面的权力分属联邦议会、政府及法院，余下的一切权力由成员国机构行使，用制度结构建立欧洲联邦。Richard Corbett,Francis Jacobs and Michael Shackleton,The European Parliament,pp.343-344.
(20)Derek Beach,The Dynamics of European Integration:Why and When EU Institutions Matter,Basingstoke:Palgrave Macmillan,2005,p.207.
(21)European Parliament Committee on Constitutional Affairs Report on the Treaty Establishing a Constitution for Europe(2004/2129[INI]),p.14,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e.do?pubRef=-//EP//TEXT+REPORT+A6-2004-0070+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8 October 2009.
(22)欧洲议会经历了约30年的艰苦斗争，才一步一步参与到制定重大决策的政府间会议。“这是一场艰苦的斗争，但这是一场获胜的斗争。”See Julian Priestley,Six Battles That Shaped Europe's Parliament,pp.23-44.
(23)"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n the Treaty Establishing a Constitution for Europe(2004/2129[INI])",P6_ TA(2005)0004,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 pubRef=-//EP//TEXT+TA+P6-TA-2005-0004+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5 October 2008.
(24)European Parliament,Overview of the Work of the Committee on Constitutional Affairs 6th Parliamentary Term(July 2004-June 2009),2009,PE 423.776v02-00.
(25)Pascal Fontaine,Voyage to the Heart of Europe 1953-2009,p.403.
(26)"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n the Period of Reflection:The Structure,Subjects and Context for an Assessment of the Debate on the European Union(2005/2146[INI])",P6_TA(2006)0027,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e.do?pubRef=-//EP//TEXT+TA+P6-TA-2006-0027+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5 October 2008.
(27)"European Parliament Committee on Constitutional Affairs Report on the Period of Reflection:The Structure,Subjects and Context for an Assessment of the Debate on the European Union(2005/2146[INI])".Co-rapporteurs:Andrew Duff and Johannes Voggenhuber,PE 364.708v02-00,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e.do?pubRef=-//EP//TEXT+REPORT+A6-2005-0414+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8 October 2009.
(28)David Judge and David Earnshaw,The European Parliament,p.63.
(29)Julian Priestley,Six Battles That Shaped Europe's Parliament,p.39.
(30)European Parliament,Overview of the Work of the Committee on Constitutional Affairs 6th Parliamentary Term(July 2004-June 2009).
(31)"Berlin Declaration Signed as EU Celebrates its 50th Year",26 March 2007,http://ec.europa.eu/commission_barroso/president/focus/50th/index_en.htm#press,Last Accessed on 15 October 2009.
(32)Julian Priestley,Six Battles That Shaped Europe's Parliament,p.39.
(33)"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June 2007 on the Roadmap for the Union' s Constitutional Process(2007/2087[INI])".P6_TA(2007)0234,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6-TA-2007-0234+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5 October 2008.
(34)"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11 July 2007 on the Convening of the Intergovernmental Conference(IGC):The European Parliament's Opinion(Article 48 of the EU Treaty)(11222/2007-C6-0206/2007-2007/0808(CNS))”,P6_TA(2007)0328,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6-TA-2007-0328+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8 October 2008.
(35)"European Parliament Decision of 29 November 2007 on the Approval by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of the Charter of Fundamental Rights of the European Union(2007/2218[ACI])",P6_TA(2007)0573,http ://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EP//TEXT+TA+P6-TA-2007-0573+0+DOC+XML+VO//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8 October 2008.
(36)European Parliament Press Release,"Proclamation of the Charter of Fundamental Rights by the three European Institutions",12-12-2007,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IM-PRESS+20071211IPR14801+0+DOC +XML+V0//EN&language = EN,Last Accessed on 20 December 2009.
(37)European Parliament Press Release,"Proclamation of the Charter of Fundamental Rights by the three European Institutions",12-12-2007,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IM-PRESS+20071211IPR14801+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20 December 2009.
(38)"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20 February 2008 on the Treaty of Lisbon(2007/2286[INI]),P6_TA(2008)0055,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6-TA-2008-0055+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8 October 2008.
(39)Yearbook of the EPP-ED Group i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2008,p.56.
(40)Pascal Fontaine,Voyage to the Heart of Europe 1953-2009,p.406.
(41)"European Parliament President Calls for Honest and Fair Debate",The Irish Times,9 September 2009.
(42)"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on Parliament's New Role and Responsibilities in implementing the Treaty of Lisbon(2008/2063[INI])",P6_TA-PROV(2009)0373,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6-TA-2009-0373+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2 October 2009.
(43)"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on the Impact of the Treaty of Lisbon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Institutional Balance of the European Union(2008/2073、[INI]),P6_TA-PROV(2009)0387.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6-TA-2009-0387+0＋DOC+XML+V0//EN&I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2 October 2009.
(44)"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Relations betwee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National Parliaments under the Treaty of Lisbon(2008/2120[INI])",P6_TA-PROV(2009)0388,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6-TA-2009-0388+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2 October 2009.
(45)"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Requesting the Commission to Submit a Proposal for a Regulation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of the Council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Citizens' Initiative(2008/2169[INI])",P6_TA-PROV(2009)0389,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6-TA-2009-0389+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2 October 2009.
(46)European Parliament Press Release,Jerzy Buzek's Speech,2-12-2009,http://www.europarl.europa.eu/pdfs/news/expert/infopress/20091202IPR65746/20091202IPR65746_en.pdf,Last Accessed on 3 January 2010.
(47)比利时首相伏思达(Guy Verhofstadt)在向欧洲议会报告比利时轮值主席国工作时，高度赞扬了制宪大会的政治意义。Franco Piodi,Margret Schelling and Donato Antona,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the Proceedings of the European Convention,p.21.
(48)笔者在欧洲议会(布鲁塞尔)的采访，2009年11月。
(49)Yearbook of the EPP-ED Group i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2008,p.324.
(50)European Parliament Press Release,"New Treaty:A Great Success for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for EU Citizens",19-10-2007,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language=EN&type=IM-PRESS&reference=20071019IPR11909,Last Accessed on 18 October 2009.
(51)"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11 October 2007 on the Composition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2007/2169[INI])",P6_TA(2007)0429,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6-TA-2007-0429+0+DOC+XML+VO//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2 October 2009.
(52)European Parliament Press Release,"New Treaty:A Great Success for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for EU Citizens".
(53)"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Official Journal of the European Union，C115，Vol.51,9 May 2008.(本文引用的原文与译文均以此文本为准)TEU，Article 14(2)，p.22.
(54)David Judge and David Earnshaw,The European Parliament,p.1.
(55)Simon Hix,Abdul Noury and Gerard Roland,"Dimensions of Politics i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Americ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Vol.50,No.2,2006,p.494.
(56)Roger Scully,"The European Parliament",in M.Cini ed.,European Union Politics(2nd edition),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7.
(57)无论是程序的使用频率还是涉及决策的重要性，共同决策程序都可谓欧盟最重要的立法程序。Egenhofer,Christian,Sebastian Kurpas and Louise van Schaik,"The Ever-Changing Union:An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Institutions and Decision-making Processes of the European Union",Centre for European Policy Studies(CEPS),2009,p.38.
(58)比如，欧洲议会在2001年拒绝了“收购接管要约指令”(Takeover bids directive)草案,2003年拒绝了“港口服务指令”(Port service directive)草案。
(59)European Parliament Seminar,Codecision Procedure after the Lisbon Treaty,17 November 2009.
(60)Ibid..
(61)"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291(3),p.173.
(62)European Parliament,"Codecision and Conciliation:A Guide to how the Parliament Co-legislates under the Treaty of Lisbon",2009,DV\795985EN.doc.
(63)Christian Egenhofer,Sebastian Kurpas and Louise van Schaik,"The Ever-Changing Union:An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Institutions and Decision-making Processes of the European Union",p.16.
(64)"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294(3),p.174.
(65)European Parliament Seminar,Codecision Procedure after the Lisbon Treaty,17 November 2009.
(66)"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294(15),p.175.
(67)Ibid.,Protocol(No.1)on the Role of National Parliaments in the European Union,Article 3,4,p.204.
(68)Ibid.,TFEU,Article 48,82(3),83(3),p.67,80,81.
(69)Ibid.,TEU,Article 50(2),p.43.
(70)Ibid.,TFEU,Article 218(6),p.145.
(71)"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on Parliament's New Role and Responsibilities in Implementing the Treaty of Lisbon(2008/2063[INI])".
(72)"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EU,Article48(2),p.42.
(73)Ibid.,TEU,Article48(3),p.42.
(74)Johannes Lindner,"How Can the EP Use the New Procedures?",European Parliament Committee on Budgets Workshop,27 March 2008,p.1.
(75)Ibid..
(76)"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311,p.182.
(77)Giacomo Benedetto,"The Role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under the Financial Provisions of the Lisbon Treaty",p.2.
(78)"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312(2),p.182.
(79)"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on the Financial Aspects of the Lisbon Treaty(2008/2054[INI])".
(80)"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312(4),p.182.
(81)"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on the Financial Aspects of the Lisbon Treaty(2008/2054[INI])".
(82)"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314,pp.183-185.
(83)"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on the Financial Aspects of the Lisbon Treaty(2008/2054[INI])",P6_TA-PROV(2009)0374,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type=TA&reference=P6-TA-2009-0374&language=EN,LastAccessedon16 October2009.
(84)"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314(7),p.184.但贝妮代塔(Giacomo Benedetto)认为新程序的最后阶段是不现实的。理事会在调解委员会阶段以有效多数同意共同文本，但在最后阶段无法通过共同文本的几率极低。而且理事会不可能让欧洲议会重新引入其修正案，而让它更偏好的共同文本通过。Giacomo Benedetto,"The Role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under the Financial Provisions of the Lisbon Treaty",p.9.
(85)"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324,p.188.
(86)Giacomo Benedetto,"The Role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under the Financial Provisions of the Lisbon Treaty",pp.6-10.
(87)"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322(1),p.187.
(88)Giacomo Benedetto,op.cit.,p.1.
(89)"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on the Financial Aspects of the Lisbon Treaty(2008/2054(INI))".
(90)"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EU,Article 17(7),p.26.
(91)Ibid..
(92)Ibid.,TEU,Article 17(8),p.26.
(93)Ibid.,TEU,Article 36,pp.35-36.
(94)"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EU,Article 27(3),p.32.
(95)"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22 October 2009 on the Institutional Aspects of Setting up the European External Action Service(2009/2133(INI))",P7_TA-PROV(2009)0057,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7-TA-2009-0057+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5 November 2009.
(96)"European Parliament Resolution of 7 May 2009 on Parliament's New Role and Responsibilities in Implementing the Treaty of Lisbon(2008/2063(INI))".
(97)"Consolidated Versions of 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he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TFEU,Article 85,88,pp.81-82,p.84.
(98)Christian Egenhofer,Sebastian Kurpas and Louise van Schaik,"The Ever-Changing Union:An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Institutions and Decision-making Processes of the European Union",p.38.
(99)Henry Farrel and Adrienne Heritier,"The Invisible Transformation of Codecision:Problems of Democratic Legitimacy",Swedish Institute for European Policy Studies Report,2003.
(100)尽管个别领域，涉及成员国的宪法秩序(比如欧洲公民身份)、敏感领域(比如税收和其他一些社会政策)、外交和安全政策领域仍然排除在外。
(101)Amie Kreppel,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Supranational Party Syst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
(102)"European Parliament Decision of 25 November 2009 on the Adaptation of Parliament's Rules of Procedure to the Treaty of Lisbon(2009/2062[REG])",P7_TA-PROV(2009)0088,http://www.europarl.europa.eu/sides/getDoc.do?pubRef=-//EP//TEXT+TA+P7-TA-2009-0088+0+DOC+XML+V0//EN&language=EN,Last Accessed on 12 December 2009.
(103)在2004年7月到2007年7月之间，环境、公共健康和食品安全委员会处理的共同决策程序立法草案占总数的21％，运输委员会处理的共同决策程序立法草案占总数的14％，其他4个委员会(法律事务委员会，公民自由、正义和内政事务委员会，工业、研究和能源委员会以及文化和教育委员会)所处理的草案约占总数的10％。European Parliament,Codecision and Conciliation:A Guide to how the Parliament Co-legislates under the Treaty of Lisbon,2009,欧洲议会内部资料。
(104)笔者在欧洲议会(布鲁塞尔)的采访，2009年11月。
(105)笔者在欧洲议会(布鲁塞尔)的采访，2009年11月。
(106)Simon Hix,Abdul Noury and Gerard Roland,Democratic Politics i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7,p.17.
(107)David Judge and David Earnshaw,The European Parliament,p.285.
(108)"European Parliament Pre-session Briefing”,Brussels PHS P 0A050,11 September 2009.
(109)尽管欧洲议会大多数左翼党团议员表示了对罗科·布狄里奥内的不满，但是巴罗佐一直未更换其职位，也没有要求意大利政府任命新的人选。成员国政府始终认为能够迫使他们的欧洲议会议员支持整个欧盟委员会的组成，但是欧洲议会并没有向成员国政府的意志屈服。尽管面临着被成员国政党强烈游说的巨大压力，绝大多数欧洲议会议员选择与超国家议会党团的主席保持一致，而非遵循成员国政党领袖的意志。Simon Hix,Abdul Noury and Gerard Roland，Democratic Politics i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p.2.
(110)"Jeleva pull-out upsets Barroso II plans,19 January 2010",http://www.euractiv.com/en/priorities/jeleva-pull-upsets-barroso-ii-plans/article-189049,LastAccessedon 21 January 2010.
(111)Simon Hix.Abdul Noury and Gerard Roland,Democratic Politics i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p.18.
(112)笔者在欧洲议会(布鲁塞尔)的采访，2009年11月。
(113)Conference of Community and European Affairs Committees of Parliaments of the European Union(COSAC),http://www.cosac.eu/en/,Last Accessed on 20 October 2009.
(114)笔者欧洲议会(布鲁塞尔)采访,2009年11月。
(115)Bernard Steunenberg and Jacques Thomassen,"Introduction",in Bernard Steunenberg and Jacques Thomassen eds.,The European Parliament Moving toward Democracy in the EU,Oxford:Rowman & Littlefield Publishers,2002,pp.4-6.
(116)David Judge and David Earnshaw,The European Parliament,p.277.
(117)笔者在欧洲议会(布鲁塞尔)的采访,2009年11月。
(118)"Council Overrules Parliament on Banking Data Deal,1 December 2009",http://www.euractiv.com/en/justice/council-overrules-parliament-banking-data-deal/article-187834#,Last Accessedon 12 December2009.
(119)"Report on the brainstorming on the European Parliament",in Guillaume Durand ed.,After the Annus Horribilis:A Review of the EU Institutions,European Policy Centre Working Paper,No.22,p.35.
(120)Andrew Duff,"True Guide to the Treaty of Lisbon",http://www.alde.eu/fileadmin/files/Download/True-Guide-NEW.pdf,Last Accessed on 20 November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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