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化的普遍价值与个性发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价值论文,个性论文,论文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从文化哲学的研究视野出发，可把普遍主义问题具体表述为“文化的普遍价值”问题 。毋庸置疑，讨论文化的普遍价值与个性发展问题，包含着一种内在的思维张力，甚至 是矛盾。在文化讨论中，此问题常以不同的形式被提出，如文化的民族性与时代性、文 化多元与一元、文化同质与异质等等。人们之所以关注此话题，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文化 实践的现实诉求大于理论逻辑的要求所致。之所以如此，其一是因为在全球化时代到来 的今天，人类面临着全球性文化价值重建的问题，这促使人们不能不着手建构一种新的 体现文化普遍价值的理论解释范式，以此应对现实文化实践层面所出现的文化危机，并 达成不同文化形态间的跨文化理解；其二，这种体现文化普遍价值的理论解释范式在现 实中又面临着多元文化并存互异的实际限制，这种限制客观上使得文化的普遍价值往往 难以获得充分合理的逻辑支撑，尤其难以确立一种公认无疑的逻辑起点。然而，面对文 化发展，文明又必须认真处理好文化的普遍价值与个性发展的关系，以使文化获得健康 的实践与发展。
一
全球化时代的到来是讨论文化普遍价值与个性发展问题的基本语境。
透过纷繁陈杂的现象世界去把握事物的本质，这是人类思维的本性，也是普遍主义哲 学信念得以存在的理由。众所周知，从普遍主义的哲学立场出发，人们相信人类生活中 存在着“终极”的、绝对合理的、普遍适用的一元价值及其标准，而且这种标准是化解 经验世界纷争、达于人类文化进步的基本尺度。唯因如此，从古至今，哲学家们从来没 有停止对普遍主义价值的哲学追寻。
不能简单否定普遍主义信念的合理性，因为这的确是人类思维的本性使然。这里的问 题在于，在人类全球化时代到来的今天，何以普遍主义与特殊主义的争论日趋加剧?这 便涉及普遍主义的当代语境问题。不能像西方现代哲学否定黑格尔理性主义哲学那样， 简单否定人们对于普遍主义信念的坚持，而应该着眼于当代人类的文化实践现实、特别 是全球化的现实去思考普遍主义问题。
全球化(globalization)是当今时代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就人类现实践来看，当代不同 民族和地区的文化交往无论其深度还是广度都是空前的，人类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普 遍性交往”时代。从社会发展来看，全球化是作为一种人类发展的历史进程而进入人们 的关注视野的。自从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麦哲伦环球航行成功，全球化时代的序幕 也就从此拉开。在500多年的历史变迁中，工业化充当了全球化进程的生力军。而贯穿 始终的主导旋律，则是民族与国家企图打破封闭的地域和民族界限，使区域和民族的交 往与联系在全球范围内得以展开，并向社会生活各个领域渗透与深化。它在物质层面表 现为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和国际化进程的不断加强；在精神层面表现为对现代文化价值的 逐渐认同；在社会与人的关系方面则表现为生产关系的国际化趋势日益深化。
很显然，全球化是近代以来人类社会跨越空间障碍，在全球范围内的沟通、联系、交 流与互动的一种自然历史的进程。这一历史进程在现实展开中，必然关涉到政治、经济 和文化等社会生活的全部内容。正是由于全球化进程，人类文明的互动意义明显增强， 人们今天生活在一个文化交流、沟通关系的性质已经发生彻底变化的全球社会里，全球 化发展的势头必然要求在更高的层面上展示交互文化的理解，也可以称之为跨文化理解 。
也许正是由于全球化时代的到来，文化的普遍价值与个性发展问题才日益凸显出来， 甚至可以说全球化强化了人们对于文化的普遍价值的渴望和对于民族文化个性发展的关 注。面对全球化发展现实，不同民族和地区的文化发展水平的差异性，将客观上造成人 们在对未来文化发展模式的理解体悟上的差异，特别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文化进程 之间的落差，可能会加剧不同文化形态间的冲突与对立，并由此进一步导致文化价值选 择上的矛盾，这是一个需要很好解决的重大问题。全球化已使得当今世界联系成一个整 体，不同文化形态的运动、发展与变化呈现出一种整体的相关性和一致性。也就是说， 任何个别群体(民族的、地域的或国家的)的文化实践行为都离不开所处历史时代的文化 整体的价值，并受整个时代文化价值力量的统辖与制约。所以，从本质上讲，全球化不 应是一个以普遍性代替特殊性的过程；相反，它将是一个在承认特殊性基础上寻求共性 的过程。在这样一种视野观照下，我们看到正是由于全球化进程，才使得世界上各个国 家地区的民族第一次如此清晰直观地审视“他者”文化，并反省自身的文化。中国自鸦 片战争以来延续至今的中西之争、传统与现代之争，便印证了这一点。
既然全球化是一个历史范畴，那么，当从价值视角去审视它时，全球化问题便具有了 一种全新的意义：其一，全球化进程真实地推进了世界各民族对于文化的普遍价值的认 同。正是在文化的比较、交流与冲突中，人们才逐渐客观地看待自己的文化和“他者” 文化，并唤起旨在把各种分散的、孤立的、甚至冲突的文化价值力量整合为一种凝结着 人类整体利益和整体价值理想的力量，从而使人类的文化实践行为充溢着一种健康、自 觉的人文关怀，达于未来发展的乐观主义。也许这种对于文化的普遍价值的真正认同尚 需时日，但是，正是全球化进程的展开为其创造了历史机遇；其二，全球化进程并不必 然以牺牲文化的个性发展为代价，甚或说，唯有文化的个性化发展，全球化历史进程才 是真实的、富有成果的，才是一种文明的跃升。面对全球化趋势，每个国家、民族都要 努力把自己的文化特点和个性展示出来。在世界文化的交流与对话中，努力尊重每个民 族文化发展的传统和个性，反对文化霸权主义，真正促进世界各民族文化的共同发展， 这乃是全球化进程中应有的议题和使命。
这样，如何有效地缓解文化同质化(普遍价值)与文化异质化(多元个性)之间的紧张关 系(the tension between cultural homogenixation and cultural heterogenization )，致力于世界文化的健康发展，便成为全球化时代不容回避的历史课题。而这一课题 的有效解决，乃意味着更高层次的文化整合——从这一层次看，文化的整合不仅要超越 具体的文化价值和目的，而且在整合过程中，还要引导和融合那些具体的文化价值和目 的，使其顺乎人类整体的文化运作而成为一种文化实践合力，其结果是人类文化精神将 在一个新层次上超越迄今为止所面临的分裂与冲突的格局。这种文化实践合力作为一种 超越性的人类文化理想，反过来将对各种具体的文化实践行为和具体文化形态具有价值 导引的作用。
二
在这里，有必要对于文化普遍价值内涵做一具体分析和说明。因为在学界关于普遍主 义的阐释中，存在着种种不同甚至相反的观点。
的确，以工业现代化为核心标志的“全球化”助长了人们对“普遍主义”的关注，如 萨米尔·阿明就认为，资本主义第一次在世界范围内创造出对于普遍主义的客观需要。 然而，由此导致的一种倾向是将西方发达国家的文化价值标准世界化，赋予其普遍主义 的身份，并据此提出了一种超越国界的“全球市民社会”(global civil society)，以 此寻求一种新的“全球社会秩序”。如被视为西方社会理论的理论家和阐释者的尤尔根 ·哈贝玛斯(Jurgen Habermas)亦曾著文《兽性于人性——一场法律与道德边界上的战 争》，在该文中他就曾建议把国际法转化为世界公民法。然而，这样一来，作为理想价 值层面的普遍主义就被现实化、经验化了，由此导致一个它无法克服的实际矛盾，即无 法让它的欧洲中心主义维度和它的普遍主义抱负协调一致。当一个民族置身于普遍主义 的边界就会清晰地意识到，如果这种普遍主义不适用于我，它怎么会是普遍的呢?它能 够一方面把我排除在外，同时仍然保持其普遍性吗?
那么，面对这种矛盾，必须反省“普遍主义”如何可能的问题。笔者认为文化的普遍 价值作为文化的理想维度，它并不是在经验层面实际发挥作用的；而是在理念、信念层 面对人们的文化实践给予某种范导、规范和启示。换句话说，文化的普遍价值是居于文 化的内核而对现实文化实践的一种导引和提升，它并不具有“必须如此”的作用与功能 。从文化哲学的视角来看，文化是有层次的，从外而内，大体可分为物态文化层、制度 文化层、行为文化层和精神文化层。不同的文化层次由于价值密度不同，对外方异质文 化的抗阻力也不同。一般而言，物态文化层面价值密度最小，文化抗阻力最弱，其对异 质文化的吸纳、融合也较为容易。但是，文化层次越往纵深延伸，其对异质文化的拒斥 力便越大，乃至于到精神文化的核心层次，由特定民族历经悠久历史所蕴化出来的价值 观念、审美情趣、思维方式等因素已经积淀成为民族文化心理结构，是最稳定、最难改 变也是最难与异质文化沟通的。
而文化普遍价值恰恰需要在这一文化的核心层面达成。由此也许可以理解——为什么 普遍主义文化理念难以在全球范围内推行。因此，我们认为一种富有意义的文化普遍价 值，决不能是某种特殊文化价值对其他文化形态的征服或强制使然，更不能借助于某种 特殊的社会或集团的政治势力、经济势力和军事势力来获取，而只能通过文化的平等对 话和理解来实现。很显然，文化普遍价值所展示的是一种世界主义视野，对此当代英国 学者约翰·汤姆林森认为，“世界主义者首先需要一种积极的、属于更广大的世界的归 属感，有能力去体验一种‘距离性的认同感’。这种认同感并不完全为直接的地方性所 局限，但关键在于，它包含的是这样一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把我们人类联合到了一起从 而有了一种共同的危机感和共同的前景感、相互的责任感?”[1](P284)也许基于这样的 理解，我们才可能获得真正的价值普遍性认可，也才能真正建立起具有广泛可接受性和 正当合理性基础的有效规范系统。
所谓文化的普遍价值，从根本上说，就是有利于人类整体进步与发展的价值，它是世 界各个国家民族在文化交往中所恪守的基本原则，如尊重人的现实生存、善待人的生活 世界，保障平等发展等等。文化的普遍价值诉求有两个向度：一是在多元文化的前提下 ，倡导人类社会必须认同也可以认同的某些价值观念、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它应该受 到全人类的普遍尊重，具有超越民族、文化、宗教的普遍约束力；二是应努力寻求不同 文化传统在走向普遍文化价值中所能发挥的特殊作用，尊重世界各个民族文化创造的权 力。简言之，普遍文化价值追求的是，在尊重各种文化传统的价值基础上，发掘和利用 不同民族文化传统中的价值思想资源，建构用来解决当今经济全球化进程中人类生活所 面临的共同问题的文化理念。
也许时至今日尚没有达成为全世界各个民族所共同认可的文化的普遍价值，但是，这 并不妨碍对其所做的追求，更不应成为拒绝文化普遍价值的理由。作为一种文化理想， 文化的普遍价值对于任何一个民族来说，从来都是其不懈追求的目标之一。整个人类始 终生活在同一块大地上，这种共同的生存环境，可能是人类在价值层面达于普遍性思维 的客观物质前提。当人们形成一种人类存在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的文化意识时，就有可 能和必要达成全球性价值立场的相对一致，从而形成某种程度上共享的人类文化价值观 。这种人类文化价值观正是确立一种普遍主义文化理想的世界性视景的基础。
文化的普遍价值如何达成?首先，应该谋求一种建立在人类共同利益基础上的公共理性 ，如与自然和谐相处、维护人类和平等。这种公共理性是在多元文化的沟通与共识前提 下形成的(例如，经济全球化的实践展开中，包含着人类某些共同的文化要素，通过这 些要素，各种实体的多元性之间能够进行最低限度的对话、交流)，因而具有广泛的社 会性和普遍性。其次，普遍文化价值诉求的是人类社会最基本、最起码的而不是最优化 、最理想化的理念，如不同文化间的相互尊重、平等与宽容等。尽管世界上存在着多元 的意识形态，但从“最基本、最起码”的价值要求出发，只要是对人类生活怀有敬意， 为人类未来焦虑，那么，它们就有可能走到一起，并由此出发，在人类生活的基础上相 互理解；最后，普遍文化价值所诉求的理念是跨文化、跨地域的人们可以在特定的生活 条件下共同认可和践行的公度性理念，如风俗、礼仪、传统等，因而，在其中已经预设 了对文化个性的尊重，它就有可能对人类社会生活产生指导与调节。
需提及的是提倡文化的普遍价值，防止把特殊的文化冒充或无意识地当成普遍的东西 ，这便是英国学者约翰·汤姆林森所言的“坏的普遍主义”。[2](P283)因为从认识的 机制来看，这仍然是一种特殊主义文化立场，即一种德里克所强调的“狭隘的地方中心 主义立场”。[1](P86)由于缺乏对普遍性的把握，它必然会把这种行动置于偶然性的行 动中，最后导致文化的涣散，不利于跨文化间的理解与沟通。
三
在当代世界的文化实践中，与提倡文化的普遍价值相伴随的则是民族文化个性的张扬 。
尽管全球化进程导致了世界各国文化在一定程度上的“同化”色彩，但从未来取向上 看，各种文化将更加注重各自的特异性。面对全球化的现实推进，世界各国的有识之士 都从不同角度呼吁，要警惕全球化对于文化个性的消弭。这种担忧不无道理。的确，环 顾当今世界，伴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我们看到的是各种形式的文化冲突与纷争。而这 些文化冲突与纷争的起因多根源于对民族文化个性的关注。尤其是发展中国家，面对西 方国家的强势文化入侵，充满了对于民族文化传统流失的深切忧虑。“文化多元论”的 滥觞正是这种文化心态的反映。文化多元论倡导的是本土主义(localism)——它们坚持 认为西方利用经济、传媒等方面的优势，对发展中国家实施文化殖民，使其文化日益沦 为西方文化的附庸，产生了民族文化的认同危机。它们认为西方所倡导的文化及其价值 观只是“西方中心主义”或“美国中心主义”的表现，民族本土文化被强制地纳入了一 个以西方文化为评判标准的价值系统，因而，本土文化没有得到有效的发扬。
“文化多元论”大多主张从文化精神层面发掘并阐释民族本土文化的内在价值，使因 被西方文化排挤而边缘化的本土文化重新回到它本来的位置。这无疑是值得肯定的文化 立场。文化首先应当是地区的、民族的，任何跨文化传统的价值目标和价值认同都必须 基于这一前提。因为它关系到一个民族和国家的生存和命运。换而言之，捍卫民族文化 个性，这是一种义不容辞的文化责任。所以，面对强势的外来文化冲击，着力于民族文 化个性的维护往往是一个十分正常的选择。从文化现实演化来看，西方发达的资本主义 文化的扩张，已经形成了对各民族本土文化的强大冲击。不仅是发达的资本主义文化冲 击发展中国家的本土文化，而且这种现象同样发生在西方发达国家之间。近年来，文化 产业在世界经贸中的比重激增，美国凭借优势，特别是在多媒体、互联网络、卫星电视 等方面的强大势力，以贸易自由化为借口，积极打入他国文化市场，既渗透文化，又获 取实利。美国的近邻加拿大首当其冲，受害最深。加拿大95%的电影、93%的电视剧、75 %的英语电视节目和80%的书刊市场主要为美国文化产品所控制。加拿大政府对此深为忧 虑，如果听任美国文化大举入侵，加拿大文化就有被美国文化淹没的危险。因此，几年 来，加拿大采取了一系列保护本国文化的措施。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法国，法国电影界 人士曾经大力呼吁政府采取措施，保护本国的电影业，阻止美国好莱坞的大肆入侵。
看起来，每个国家和民族在参与世界文化发展实践过程中，应该在文化的普遍性与特 殊性之间保持张力与平衡。也就是说，从普遍主义文化立场出发，应该接纳并认同文化 多元主义价值观，并且对文化差异保持一种开放性，促成不同文化之间的持续不断的对 话；而从捍卫民族文化个性的角度来说，应该在普遍文化精神的共识条件下，寻求文化 特殊性的保全方案。
毫无疑问，在多元文化发展时代，每一种合乎理性的文化理念都是值得尊重的，但在 文化的普遍价值的框架里却只能被看作是不充分的、开放的、需要整合的。同样，世界 不同民族的文化传统都应享有平等的地位，都应得到尊重。但任何一种独特的民族性文 化形态都不能单独作为文化普遍价值的理念基础，而只能作为普遍价值的文化资源或要 素。
坚守民族文化发展的个性是维护民族文化的心理认同的首要前提，更是确保世界文化 发展生动性的前提。从文化哲学的视角来看，一种文化形态生生不息、向前发展的最持 久动力莫过于体现该文化的内在精神及其个性。同时，也正是这种内在精神及其个性使 该文化区别于其他文化形态在世界文化之林展示出了独到的魅力。甚或说，唯有文化的 个性化发展，全球化历史进程才是真实的、富有成果的。那么，着眼于民族文化个性的 培育，应从以下方面努力：
第一，积极推动跨文化理解。从本质上说，世界各个民族的文化都是平等的，因此， 应该以平等心态，积极推动不同民族文化形态之间的跨文化理解。就跨文化理解的本义 来说，去理解别的文化(Willunderstand)与希望被别的文化所了解(Will-beunderstood )就像一枚释义学钱币的两面，缺一不可。通过有效的跨文化的理解，我们要发现的是 交互文化性(interculturality)。它不是某种具体地存在于某种文化中的东西，也不是 不同文化的简单混合；而是通过文化的比较才能获得的一种真理。从讨论协商的多元主 义出发，重新建立一种新的、对彼此都可借鉴的文化价值原则，这种新的文化价值原则 的逐渐明晰很可能成为人类文化的普遍价值的文化资源。以此为契机，进而对整个人类 的文化进行一种不带任何文化和哲学偏见的解释。
第二，倡导多元宽容精神。坚守民族文化精神就应当承认差异，宽容差异，倡导个性 ；而且要把这一原则推及到对待“他者”文化的行为之中。从文化的普遍价值视角，我 们当然也期待不同文化形态间能够达成基础性的一致、同一，但更应推崇差异与兼容、 协调的“相似”和“相近”，以此实现一种“和而不同”、“合而不一”、“兼容并包 ”、富有弹性的人文旨趣。进一步看，在文化认同问题上的多元宽容精神不但应当适用 于民族国家之间，而且也应当适用于民族国家内部的各团体、社会或阶级的不同文化认 同之间。如果无视民族国家内部文化认同多元化的事实，而强行把它们统一于单一的主 流文化之中，就可能造成民族国家内部的文化压迫与强制性的文化一体化行为。从多元 宽容的文化立场出发，我们欣赏、鼓励的是不同文化形态间的“相似”、“相近”、“ 相容”、“相补”，这样才能增强民族文化的个性。
第三，积极发掘民族文化资源。从多元文化视野观之，任何民族的文化形态都是“这 一个”，对世界文化有着不容替代的意义和魅力，因此，必须对本民族丰富的文化传统 、文化资源进行积极的保护发掘，并着力于民族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化。从文化个性培育 的视角要求，就是如何将民族文化传统中的优秀成分转化成在当代具有全球意义的文化 价值资源，进而对世界文化做出独特的贡献。当然，这种民族文化资源的发掘必须在一 种开放的时代视野中进行，因为民族传统文化需要在与外部环境、外来文化的不断撞击 中才能得到锤炼和发展。保护传统文化并不是像对待古文物那样把它与周围世界隔绝开 来；相反，一种文化只有与时代相适应，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既不断地更新和发展， 又不失自身传统的特色，这才是一种有生命力的文化、一种根深叶茂的文化。
总之，在文化的普遍价值与个性发展之间保持必要的张力，这也许是谋求当代世界文 化合理发展的基本思路。在全球现代化的整个历史进程中，不同国家、民族之间的文化 价值冲突也许会伴随始终。因此，在一种新的全球意识下妥善地解决文化的普遍价值与 个性发展的关系问题是时下文化讨论不可回避的重大问题。而达成这一目标的有效手段 就是世界各个民族在文化平等的心态之下，进行富有建设性的“对话”，在对话过程中 匡正文化偏见，达成文化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