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唐墓出土陀罗尼经咒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凤翔论文,陀罗论文,尼经咒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凤翔位于陕西关中西部。新中国成立以来,在凤翔已发掘了大量的唐代墓葬。2008年,《陕西凤翔隋唐墓》发掘报告出版,刊布了该地区上世纪出土的一批隋唐墓葬[1]。其中一座唐墓中出土的一份丝绢质品经咒图(以下称经咒)引起了笔者的注意,本文拟围绕该经咒涉及的文字问题进行初步分析,诚望各位方家指正见教。 (一)凤翔经咒的出土情况 经咒所在的唐墓编号为凤南M17,位于凤翔县城南郊棉织厂后院隋唐时期墓地的偏中央区域。平面形制为长斜坡刀把形墓葬。经鉴定,墓主为女性,年龄在13~18岁之间。随葬品有陶俑、陶器、铜器等20余件。同时,在墓道填土中还发现两具成年男性的殉人遗骨。 盛放经咒的铜盒出自墓主右侧手臂附近,其功能应与该墓地M92所出铜臂钏相同[2]。该经咒被折叠放在铜盒内,绿色绢质。由于年代久远,经咒较为残破;出土以后经过整理装裱,呈长方形,中心绘制一武士形象,头戴兜鍪身披甲胄,左手持物;其周围是用汉字墨书的经文,外侧四周绘制有佛教印契以及其他纹饰。经咒的字、画均为墨书(图一)。发掘者对经咒进行了临摹,但对其内容却未行释读,对其性质也无说明。本文试图对经咒中的文字略加考释,并以此为基础探究经咒的性质。 (二)凤翔经咒的初步观察与分析 在对该经咒进行研究之先,需要对经咒的保存以及一些细节问题予以说明。从刊布的资料来看,这份经咒可供观察的图像资料大致分为两部分:一是报告中刊布经咒临摹本,二是报告所附的彩色图版。 将发掘报告的摹本和图版相对比,发现有两处差别,造成两份资料的不一致和互相矛盾。 其一,图版中的碎片与摹本碎片数量不一致。图版公布的经咒由很多小碎片拼对而成。经笔者检点,小碎片不低于105片;而报告摹本展示的碎片仅有33片。显然在临摹时,抹去同时还合并了经咒的碎片边缘线,这样一来,读者会将原由几个碎片拼成的大碎片误为一个整体。 其二,图版中显示的乌丝栏在摹本中被忽略不见。从图版可看出,凤翔经咒经文间有墨线乌丝栏,用来区分列与列之间文字;但摹本中乌丝栏却缺失不见,这直接造成经咒碎片在拼对中失去了参考,进而引发文字错行、脱漏、移位等现象。 基于以上观察,初步认为,本身就较为残损的经咒,经历了从出土到装裱、再到临摹这几个流程,资料的原始性受到影响;尤其是在报告提供的摹本中,碎片之间错误的合并直接导致经咒文字无法正常释读,对经咒内容的判断造成了影响。故而在释读之前,应先进行部分的校正,以还原其原来面貌。 图一 凤翔经咒摹本(采自《陕西凤翔隋唐墓》) 在核对照片与摹本的基础上,在尽可能忠实原来经咒书写体例的情况下,笔者对凤翔经咒的摹本进行整理,并重新誊写经咒原文,作为研究此经咒的基础(图二)。 整篇经文以中心图像为中心,环“回”字形书写,乌丝栏为界。经文从长方形绢的右上角起笔,从外向内顺时针书写;整个经咒以中心图像分野,四周各有16行文字。 参考历代经录,观察经咒摹本中的汉字,初步推测其应是《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再参考《大正新修大藏经》收藏的同名经文[3],与凤翔经咒逐句比对,以确定经咒性质。值得注意的是,除去主体部分《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外,在靠近中心图像位置,经咒中似乎还存在着另一种经咒片段。 按经咒内容不同,本文将整个经咒的文字释读分两个部分。以下以经咒文字的行文顺序,将残存在经咒中的文字迻录如下(以下阿拉伯数字序号代表每一列,转折处用」标示)。 图二 凤翔经咒修正后誊写本 (一)经咒第一部分 1.那牟萨婆怛[楬][4]那牟弗[5]陁逹□僧祗[毘]阇楬鞞筏析楬嘟楬底伽诃泥伽伽那毗逹泥[萨]输逹泥唵瞿拏」 2.跋底伽伽尼祗祁唎末唎伽呵伽楬唎伽楬唎唎钳婆唎楬[伽]伽瞿嚧[嚧瞿]嚧尼析[析]逝」 3.[曳萨]耶毗楬底楬婆三啰尼私唎徙唎麽麽只唎毗唎毗唎」 4.楬毗多伐啰拏婆[耶]那□尼苏哩苏质视曳视耶婆醯尼视耶婆底婆伽跋摩啰□唎毗质多鞞沙路[6]波尼」 5.婆伽跋底那陁弟[7]楬毗[叉]覩摩縻~王公主写三曼多迦啰□[输逹]嚧呼[怛]啰摩啰陁利尼氈拏拏氈鞞伽[跋]婆□」 6.[瑟]吒你婆啰[呢]设覩[噜]博[叉]钵啰[摩他]你阇耶[婆]呼嚧呼嚧嚧[姥]嚧朱[朱]嚧庾波苏啰婆罗摩闼你萨楬婆多补视」 7.[你]地多婆卢吉帝[啰]鞞波啰鞞[苏]婆输[婆跌]波毗输[达]啰[驮啰]驮啰苏[姥]嚧」 8.析析遮啰瑟吒哺啰耶施唎婆晡陁啰逝[8]耶迦末器尼器尼婆楬[陁]鸯俱施唵钵毗[输]提逹」 9.输提婆啰婆啰步嚧嚧摩孽逻[苾]提[9]提跋[迦唎]佉啰佉啰座[10][栗][室]三曼多钵啰婆提」 10.拏三摩羯[沙尼]萨唎□[婆]婆[悉]多输提[11][唎沙]尼萨底耶妳□底[怛]啰[怛啰]那伽毗」 11.[你]啰□[呼][啰]呼拏呼拏[刹][尼]萨婆楬啰呵薄刹[尼]□宾楬离朱姥[朱姥]苏姥朱[12]毗[析][怛]摩縻王公主写」 12.摩呵[倍]耶三牟逹啰婆伽多波多啰伽伽那娑曼底那跋□□[部]唎部唎楬婆筏底楬婆毗」 13.输逹你俱器三[哺]尼阇啰阇栗你[钵]啰伐唎沙都[婆]娑[曼]帝那姪骠鸟[13]陁那[14]计那阿蜜栗多伐唎沙尼」 14.[栗尼阿铣遮都]哺晒叉叉縻~王公主写萨婆萨婆婆瓢毗底萨乌」 15.啰陛瓢萨啰捕乌[钵萨]祗[15]瓢萨婆突[瑟]毗怛写萨婆羯[啰]呵毗楬啰呵毗婆怛[16]那突唎你蜜」 16.多阿摩孽略夜跛波毗那[设]萨婆药叉啰刹娑你婆啰尼娑啰波赖[17]婆啰跋底阇耶阇耶都摩」 17.縻~王萨怛啰萨婆迦蓝悉殿都[苾]地耶娑他[18]耶萨荼[19]啰娑逹[阇耶]楬悉提悉」 18.地耶悉地耶勃[20]地耶勃地络尼萨阇[耶]公[21]瑟吒底瑟」 19.[吒]三[昧]耶[摩]奴波赖耶[怛他]揭多[输提]□□婆[縻][王]公主写阿[瑟]吒毗难[22]摩[呵婆耶]尼萨[啰]萨」 20.啰钵啰萨啰钵啰[萨]啰[萨]婆伐啰拏毗输逹你三曼多阿迦啰曼[楬毘]坻楬楬多沫输逹」 21.你器毗跋波苾输提沫啰毗输提楬帝帝[23][阇]跋底柭底卢室[]卢只耶阿地瑟耶[底]呵」 22.[萨]婆怛啰陁阿莎呵楬提萨[埵]阿毗提多药底莎[呵颉栗色讫□[24]」 23.□耶阿地瑟耶莎呵萨婆怛他楬悉弟莎呵印姪印陁啰跋底印陁啰毗卢吉□」 24.[莎]呵勃啰勃啰醯迷□迷勃啰□[摩地瑜瑟]底莎呵鼻瑟□那[摩]摩醯缚啰[那]摩」 25.莎呵折啰逹啰柭折啰波尼婆啰[毗]梨耶地[呵跌]耶啰瑟吒耶莎[呵]□」 26.[嚧波叉]莎呵[析]咄□□□□耶莎呵婆噜」 27.那伽毗卢讫栗[25]耶莎呵提婆[楬][那]伽楬妳瓢莎呵药叉楬妳瓢莎呵健闼婆楬」 28.啰楬[妳]瓢莎呵莎呵紧那啰」 29.□□莎呵摩努晒呵阿摩努瓢莎络醯瓢莎呵萨婆步底瓢[莎]」 30.唵□瓢莎呵□荼楬[26]妳瓢莎呵」 31.唵度嚧度嚧莎呵覩嚧嚧覩莎[呵][牟]嚧莎呵呵那萨婆设嘟[27]路那縻~王」 32.呵[萨]婆突瑟縻~王」 33.[迦钵]啰底也蜜[多]主写栗多耶莎呵钵啰」 34.多钵喇什伐栗多耶莎摩尼跋逹耶莎呵布拏」 35.栗[28]跋陁[啰]耶莎呵摩呵迦罗底哩伽拏耶[莎][药]器尼喃莎呵[29]三」 36.你婆悉你呵地婆折莎呵折莎呵鞞啰」 37.折[]莎呵阿[鞞]啰折莎呵楬婆折瓢婆散多啰尼呼嚧」 38.[莎呵]步伐莎呵步噜步[伐]莎呵质质致致莎呵毗致」 39.莎呵费致费致莎呵驮啰啰尼莎呵恶[岐]呵帝逝[30]婆布莎」 40.只里只里呵勃地耶勃□耶莎呵曼」 41.[畔]提[31]莎呵[思]摩畔[逹]尼莎呵谵婆谵悉耽婆悉耽婆□」 42.呵畔陁畔陁莎呵牟呵耶[多][毗]输提」 43.莎呵诉栗曳诉栗曳[耶]输提莎呵战姪战姪布阿[32]拏」 44.[战姪]莎呵室吠呵扇底[妳]夜[23]」 45.[莎]呵施[梵]羯唎[扇底]楬唎布瑟致[呵室唎楬][莎]」 46.唎耶什伐[34]啰你莎呵」 47.鞞伽伐底莎呵根本咒一切佛心咒唵萨婆怛他[35]楬多慕」 48.栗钵伐啰楬多[婆曳]女奢摩演[都]縻~王公主婆跋瓢」 49.底啰婆跋都□□你□你毗[多]□□」 50.[耶]勃地利勃地临婆[怛他]」 51.栗陁耶树瑟莎□[36]心印[咒]唵柭啰柭折啰柭底柭折啰」 52.钵啰底瑟耻输提怛他揭多陁啰地瑟瑟莎呵」 53.灌顶咒[唵牟]你[牟]你筏[]」 54.公主写萨婆苾地也毗晒摩呵折」 55.啰伐遮姥[陁][地唎]底怛他揭多颉[驮]耶地瑟耻」 56.多折柭灌顶印咒唵阿蜜栗[隶]啰」 57.啰钵啰啰毗输提唅唅」 58.毗卢羯你楬啰婆络刹[尼]羯啰[37]」 59.[你]唅唅[泮][佛]心咒唵毗摩阇耶伐」 60.底阿[38]莎呵帝唅唅唅吒泮泮吒」 61.莎呵心中心咒唵柭」 62.你唅唅噜嚧遮迦[]莎」 63.呵 (二)经咒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内容很少,集中围绕在中心图像周围,据书写方向不同,大致分两个片段。 第一片段起始于第一部分经文的结尾,即第63列的“呵”字右侧,中心图像的下方,逆时针转读: 1.弟□为卫佛弟二式佛弟三随叶」 2.□牟尼弟六加叶吐送」 第二片段则从中心像的上方起,顺时针转读: 1.那三名禅吒加」 2.□名摩头六名摩祁」 凤翔经咒的第二部分内容比较简单,只是几个佛、神的名号。这些在第一部分所属的《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中不见,表明其并非来自《大随求陀罗尼经》。 其中的“卫佛、式佛、随叶佛、牟尼佛、加(迦)叶”等,应是佛典中七佛名号;后一段中“禅吒加、摩头、摩祁”则是佛典中的六神名号。历代佛经中,记录七佛名号的经文很多,如《救疾经》、《七佛八菩萨所说大陀罗尼神咒经》、《佛说救护身命经》、《七佛父母姓字经》、《受持七佛名号所生功德经》等等,但各经的七佛名称略有差别,其中《佛说救护身命经》中七佛的称谓和凤翔经咒中的十分近似;涉及六神神名的经文也有《佛说救护身命经》等。但二者同时出现的佛经,目前则仅在《佛说救护身命经》中可以见到,具体经文可参考该经的以下片段。 佛告阿难:若有恶魔、众邪蛊毒,不随我语者,我当使此魔遭众邪蛊毒,如押油殃,悉皆消灭,无有遗余。佛即举七佛名字。第一维卫佛。第二式佛。第三随叶佛。第四拘楼秦佛。第五拘那含牟尼佛。第六迦叶佛。第七释迦牟尼佛。若有苦厄病痛者,便当读诵此七佛名字,诸恶蛊毒,悉皆消灭,无能侵近。 佛说此经已,复告阿难言:我今复怜愍众生故,便当更说六神名字:一名波奈罗。二名迦奈罗。三名禅吒迦。四名勤迦。五名摩头。六名摩祁。此是六神名字。阿难,若有众生,无男无女,无贵无贱,有苦厄者,皆当称说六神名字,所患消除。众恶役气,不得来近,一切灭尽,无有遗余。 从以上引文看,凤翔经咒第二部分中经文的用字及行文顺序,都与《佛说救护身命经》近似。 综合凤翔经咒中文字的释读情况,基本可以确定,该经咒是以《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为主要内容,同时在内侧还抄录有可能是《佛说救护身命经》的片段,两部分经文构成凤翔经咒的全部内容。 凤翔经咒中所包含的两部分内容,其具体的经文来源以及目前考古发现同类经咒的基本状况究竟何如,本部分参考历代文献、敦煌写经及考古发现等资料,对凤翔经咒所涉及的两部分经咒内容分别进行分析。 (一)《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 凤翔经咒的第一部分为《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该经为北印度迦湿弥罗国僧人宝思惟所译。唐武则天长寿二年(公元693年),宝思惟来到中土,并在洛阳开始传授密教并翻译佛经。据《大唐东都大圣善寺故中天竺国善无畏三藏和尚碑铭并序》记载,其人在唐代密宗地位极高:“法侣高标,唯尊奉长老宝思惟,其余皆接以门人之礼”[39]。《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即是宝思惟在洛京天宫寺译得,其经文由罽宾沙门尸利难陀设等证梵文,李无谄译成汉文,李无碍笔受而成[40]。从相关经文看,宝思惟所译《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为诸陀罗尼中少见长篇,其经文构成除前面序言外,另有根本咒真言250句,后随各种真言57句。而凤翔唐墓出土的经咒则明显缺失前面序言部分。 以往唐墓中也发现不少此类经咒(文后附表一),其中还有梵文本的大随求陀罗尼经,国内诸多学者也做过深入研究[41]。这些经咒从质地看,有绢质、纸本两种(纸本也存在不同纸张类型);从文字看,可分梵文、汉字两类;从经咒书写形式看,可分印本、写本两类(也存在二者互相结合的情况)。凤翔经咒采用的是绢质材料,通篇汉字书写。而在附表一中的13份经咒中,只有3份可确定为全汉译经咒。分别是保存较差的西安西郊汉译经咒[42]、西安冶金机械厂的《佛□□□□□得自在陀罗尼神咒经》,以及安徽阜阳出土的汉译经咒,但殊为可惜的是,目前未见学者对这3份经咒进行释读,故对其经文详细内容无从具体分析。同时,以上两份经咒与凤翔经咒不同,都是纸本。因此,经比较可知,凤翔经咒是目前在考古发掘中稀见的一份绢质的汉字写本。 《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的汉字写本,敦煌写经有所保存,在原北平图书馆(现国家图书馆)收藏的敦煌遗书中,与《大随求陀罗尼经》有关的汉字写本有6本。 从6本敦煌写经看,除“薑65本”(千字文编号)行文用字与大藏经中所收通行本《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出入甚大外,其余各本,包括凤翔经咒在内,虽其用字不甚统一,但整体上比较接近。而从文本近似程度看,凤翔经咒的汉译用字及风格,与西安冶金机械厂出土《佛□□□□□得自在陀罗尼神咒经》甚为接近,应源自同一个译本。当然,现存敦煌写经中的相关译本,与凤翔经咒的关系还需今后进一步研究。 (二)《佛说救护身命经》 如前所述,凤翔经咒的第二部分可能来自《佛说救护身命经》。该经《大正藏》称《佛说护身命经》[43],又名《救护身命济人病苦厄经》。隋《众经目录》将该经列“疑惑”部,唐道宣《大唐内典录》将之判入“伪妄”,武周明佺《大周勘定众经目录》将其判入“伪经目录”,唐开元智昇撰《大唐开元释教录》、贞元圆照和尚《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将其归入“伪妄乱真录”,到《大正藏》收录时,将之归入古佚部疑似部。 《佛说救护身命经》在以往的发掘中未见出土。凤翔经咒仅保留《佛说救护身命经》中佛、神名号,并不能算是对该经完整的抄写——但依据其文字的对应程度,凤翔经咒的第二部分应源自《佛说救护身命经》。 像这种与《佛说救护身命经》有关联的遗物,斯坦因《西域考古图记》记有一例。其编号Chxxii 0026的敦煌绘本,绘有两尊题记为“神名禅叱迦”和“神名勤迦”的画像,从题记看,其与凤翔经咒第二部分的“三名禅吒迦”近似,亦应出自《佛说救护身命经》[44],且敦煌本明确标注了该神名题记(图三)。 在敦煌本的两尊神像左侧,写有如下一段经文(由右及左)。 天人民一切众闻欢喜□□□□」 泪下如雨五体投地信受顶礼欢喜」 图三 敦煌绘本Chxxii0026(采自《西域考古图记》) 虽然一侧是与《佛说救护身命经》有关的神名图像,但上引经文却非出自该经,而是出自《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显然,这份敦煌绘本和凤翔经咒类似,二者均是两种经文合体。但明显不同的是,敦煌Chxxii0026应是《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和《佛说救护身命经》图、文结合,而凤翔经咒则是《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与《佛说救护身命经》相关内容的结合。 《佛说救护身命经》存世罕见。目前所知,房山石经有《佛说救护身命经》[45],原北平图书馆敦煌写经“日46本”(千字文编号)中也保留该经,日本名古屋七寺所藏平安时代书写的一切经中,也有《佛说救护身命经》的孑遗[46]。日本学界将《佛说救护身命经》与《佛说招魂经》、《佛说观世音三昧经》一起,共同列为了写本已经不存在的稀世珍本,而凤翔经咒所含的《佛说救护身命经》片段,则是国内目前唐墓考古发掘中出土的唯一一份与《佛说救护身命经》相关的经咒写本。 凤翔经咒还有人名题记,其往往在涉及写经人的位置出现“王公主”字样,共10处。由于该人名题记极有可能与凤翔唐墓的墓主身份相关,故兹具录如下,以便论述。 1.第5列:……王公主写三曼多迦啰…… 2.第11列:……王公主写…… 3.第14列:……縻~王公主写萨婆…… 4.第17列:……縻~王萨怛…… 5.第19列:……[王]公主写阿…… 6.第31列:……縻~王 7.第32列:……縻~王 8.第33列:……主写栗多耶莎呵钵啰 9.第48列:……縻~王公主婆跋瓢 10.第54列:……公主写萨婆苾地也毗晒…… 以上10处文字中,第5、11、14、48列记录了完整的人名题记“王公主”,其他题记虽因经咒残损部分缺失,但仍然可确定其题记内容为“王公主”无疑。 (一)“某甲写”和“自称名写” “王公主”题记都出现在每段真言的开端,与《大正藏》收录《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中写作“(某甲)写”的位置一致。从原北平图书馆(现国家图书馆)藏敦煌写经诸本看,存在有另一种文法,与前述“(某甲)写”近似,即在该位置写“自称名”。据不完全统计,在《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的诸本中,有“自称名”这种写法的、且其出现位置也均在每段经文之首,写作“自称名写”。其中“鳞58本”出现“自称名写”共4处、“薑65本”出现“自称名写”共3处,其写法及出现位置,都和凤翔经咒中“王公主写”一致。故可确认,王公主应与凤翔经咒的写经人相关。 在敦煌写经和《大正藏》中所存抄经范本中,无论“某甲写”抑或是“自称名”,都是给受持供养人提示,以方便加写人名题记。而且这些题记的位置,在相同经文里基本都是固定的。具体到一份受持的经咒,在范本中出现的“某甲写”或“自称名”位置,会如凤翔经咒中“王公主”一样,用具体人名替换。 (二)同类经咒的人名题记 在以往出土的陀罗尼经咒中,类似凤翔经咒的人名题记还有许多。如1974年西安柴油机械厂梵文印本陀罗尼经咒右上方竖行墨书“吴德□福”四字,显然为人名题记,有学者认为此处人名题记当是墓主姓名[47]。1983年西安西郊沣镐路自来水厂所出唐代手写经咒绢画的中心画像左上侧榜题楷书“弟子焦铁头一心供养”,梵文经咒段落之间穿插“焦铁头”题记,直接指明人名题记为供养人[48]。1967年西安沣西造纸网厂发现一份唐代印本梵文陀罗尼经咒,在经咒留白处手书“荆思泰”三字,整篇经文出现10处“荆思泰”题记[49](其题记数量与凤翔题记相等)。1999年西安市三桥镇出土雕印梵文经咒,印本中央菩萨像右上方竖写“比丘僧少贞”题记[50]。西安市碑林博物院现藏有一份梵文陀罗尼经,其经咒段落之间有5处手写“阿洛”题记,在经咒中心框下写“阿洛”二字,其位置与三桥经咒中“比丘僧少贞”题记的位置相侔[51]。美国耶鲁大学博物馆馆藏大随求陀罗尼经咒绢画的中心菩萨右侧有汉文题记“受持者魏大娘一心供养”[52],这一格式与西安西郊自来水厂“弟子焦铁头一心供养”题记如出一辙。 以上这些陀罗尼经咒的人名题记可分三类。第一类是以“焦铁头”本和“魏大娘”为代表,直接说明受持、供养人身份,此类题记一般均在经文中穿插显示,如“焦铁头”本。第二类是在经咒中。位置,书写题记表明经咒归属人,经文一般以梵文为主,文中不再穿插显示题记,这一类有“比丘僧少贞”、“吴德□福”等。第三类与凤翔经咒中的“王公主”题记一样,在经文中的每一段真言前书写人名题记,“荆思泰”、“阿洛”本题记即属此类。但后两类均没有直接提及题记中人名系供养人的身份。不过,从以上各类题记的分析,可以推断,所有的人名题记都应是供养人的身份,也都应该与墓主人相关。 (三)“王公主”身份 以上三类人名题记的功用,都是表明供养人身份,这样会使受持、供养人得到庇护并有所裨益。斯坦因在敦煌千佛洞劫掠走的宋太平兴国五年(公元980年)大随求陀罗尼经咒(编号Ch.xliii.004)上有如下文字[53]。 大随求陀罗尼」若有受持此神咒者,所」在得胜,若能书写带」在头者,若在臂者,是人」能成一切善事,最胜清」净。常为诸天龙王之所」拥护,又为诸佛菩萨之」所忆念。此神咒能与众」生最胜安乐。不为夜叉」罗刹诸鬼神等为恼」害,亦不为寒热等病之」所侵损。厌盅咒咀不能」为害。先业之罪受持消」灾。持此咒者常得安乐,」无诸疾病,色相炽盛圆」满吉祥。福德增长,一切」咒法皆悉成就。」若有人受持供养,切」宜护净。太平兴国五」年六月二十五日雕」板毕手记 无疑,大随求陀罗尼经颂扬了该随求真言的无量功德,以及受持、书写、携带这一经咒所能够带来的诸多益处。此咒的书写和持带者,不仅常得安乐,而且无论现世或是后生,都能使得“罪障消灭”。因此,唐代大随求陀罗尼咒经不仅为生者随身携带,死者也喜欢将其带入墓中。基于以上原因,多数研究者认为,经咒中的人名题记应与墓主人身份相关。由此推断,凤翔经咒题记“王公主”不仅是该经咒的受持供养人,也应是该墓的墓主。“王公主”作为凤翔经咒的受持、供养人,待其死后,将经咒与其一起下葬。至于“王公主”究竟是具体的人名,还是身份的称衔?墓葬中的殉人与墓主“王公主”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都涉及对凤翔唐墓性质的认定问题,限于本文主旨以及篇幅,笔者拟另文论述这一问题,此处不再展开。 本文以凤翔经咒写本中文字的释读结果为研究基点,探讨凤翔经咒写本的内容构成和性质特点。总体上,可归纳出以下几点认识。 第一,凤翔经咒的主体部分,抄写的是唐代北印度高僧宝思惟在洛阳天宫寺翻译而成的《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 第二,凤翔经咒第二部分的经文片断,应与《佛说救护身命经》有关,这在国内考古发掘中为首次发现,应引起国内外学界的重视。 第三,凤翔经咒是《佛说随求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以及《佛说救护身命经》相关片段的合体。这种合体形式的经咒在以往的研究中着力不多,希望借此以后有所突破。 第四,经咒中“王公主”的题记,应该是凤翔经咒的受持供养人,同时也应与墓主人相关。 诸多学者先贤对大随求陀罗尼经咒的研究着墨甚多,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研究或是聚焦于大随求陀罗尼经咒的图像学问题、或是关注于经咒的印刷术问题,而真正对经咒的汉译内容释读研究的文章甚少。目前唐代墓葬中出土的大随求陀罗尼经咒汉译本中,尚无学者对汉译经咒进行全面释读。本文对凤翔经咒的释读研究的初步收获,希望能够为以后同类经咒的研究有所帮助。 附记: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了白云翔、刘瑞、韩建华诸位先生的指点和帮助。另外,经咒誊写本的制图是在李振远先生协助下完成,在此一并诚挚表示感谢。凤翔唐墓出土陶乐尼咒研究_经文论文
凤翔唐墓出土陶乐尼咒研究_经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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