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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124.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9896(2003)01-0072-03
一、制度在技术创新中的重要性
技术进步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不断被认识和深化，各国或各企业纷纷采取措施促进技术创新。从整个人类经济增长来说，技术创新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是，在现实中，不少国家虽然为技术创新进行了大量的投入，也可能积累了一定的技术创新项目，经济增长的效果却并不明显。典型的例子，一是所谓的“技术发展史上最大之谜”，即中国曾是世界上技术最先进的国家，有一系列的发明，如造纸术、活字印刷、指南针、钟表、火药、造船、纺车、铸铁等，到十六世纪就大部分或完全失传，或再也没有改进，在大部分时间里，其经济增长速度在世界上也是相对落后。二是前苏联，其技术水平高，但经济增长率却不高，1990-1997年的GDP不但没有增长，反而每年衰退9%。根本原因就在于，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重技术创新本体而忽视了制度安排。
制度经济学派关于制度的阐述主要有两层基本含义。首先，制度是一系列约束个人社会行为、因而调解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规则，它由特定时期内社会通行的习惯、道德、法律、规章制度等构成。这些正式或非正式的规则决定着人们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能够做什么事或者不能够做什么事。其次，制度是人们形成的各种经济、社会、政治等组织或结构，它决定着一切经济发展活动和经济关系由此展开的框架。制度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降低交易成本、提供激励机制、保护产权、解决外部性问题、减少信息的不确定性等。
不同的制度安排会对人们产生不同的经济行为激励，而技术进步或技术创新只是一种促进经济增长的潜在的可能，要变成现实的生产力，还需要有制度的保障和相应的意识形态的调整。
二、当前我国促进技术创新的制度安排体系
基本框架如下：
（一）经济体制
经济体制是一个社会构建各项经济制度的平台。市场经济下，个人追逐利益的行为受到鼓励，人们将更有积极性进行经济活动。市场机制对于技术创新的调节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完善的产权制度保障创新者的个人创新收益；对技术创新投资进行调节，即通过收益率的作用自动地引导投资的流向，使之与社会需求相适应；对技术创新的利用进行调节，主要是通过市场环境所形成的竞争压力与现代企业制度内部所形成的激励机制，刺激技术潜能的释放。
1.产权制度
产权制度是技术创新制度集合中最基本和最重要的制度。专利权是关于技术创新的所有权、支配权、使用权、收益权等一系列权利的总和。专利权的一个主要功能就是引导人们实现将外部性较大地内在化。在专利权不受保护的情况下，不仅导致资源配置失误，而且技术创新项目不会尽可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经济绩效由此受到损害。专利权的界定明确了技术创新所包含的知识和技能的所有权、占有权、支配权、转让权、收益权等基础权益，能促使技术创新收益外部性的内部化，保护并保存本国技术创新，促进技术资源最有效率地配置和使用。诺斯曾指出，社会从发展新技艺中获益的比例一向都不低，但若不建立增加私人从发展新技艺中获益比例的制度，创造新技艺的进程就绝不会快……在过去的历史中，人类虽然不断地发展新技艺，但步伐也并不大，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原因是对发展新技艺的刺激时有时无，创新往往被他人复制，但复制既不用花费大成本，也不用向发明者或创新者付费。直到相当近的时代都没有建立系统的创新知识产权制度，这就是技术变革缓步前行的主要根源。技术创新对整个社会生产函数具有正的外部效应，这保证了物质资本边际收益不仅不至于降为零，而且社会生产函数具有规模收益递增特征。但对于技术创新的个人投资者而言，这种正的外部效应不能内部化，因而存在技术创新投资不足以达到社会最优水平的问题。在缺乏产权保护时，创新者无法获得相应的利润，缺乏从事研究开发的激励因素，因此就不会有研究进行。而没有研究，就没有新技术的出现，技术就会保持不变，经济体中的人均产出也不会增长。当保护知识产权的法律充分健全，从而企业家可以从他们的创新带来的无穷社会利益中以私人报酬形式取得一部分时，广泛的创新和经济增长才会发生。这就需要专利制度的保障。
2.政府资助制度
科技方面的投入不断加大，往往不是单个企业所能承担的，财政在科研开发的前期投入和扶持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如财政可选择电子信息、生物工程等重点产业，增大经费投入，进行集中开发，以保持一定的竞争优势。财政还可以直接提供支持科技创新的政策，提供津贴、科研支出税前列之、高新技术企业税收优惠等。政府资助产业技术研究开发，应坚持以下原则。(1)公用品原则。公用品的消费具有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政府作为公用品的提供者，需要研究开发者提供公共技术；(2)外部效益原则。基础性研究开发和共性技术具有较大的外部效益，政府应该资助应用领域宽的技术的研究开发，同时通过专利等措施鼓励应用面窄的技术的研究开发；(3)转移支付原则。这主要是提高财政支出的边际效益，是高收入阶层向低收入阶层转移，发达地区向部发达地区转移。政府的支持应该主要面向贫困地区、中小企业、农业的技术推广和技术服务。
财政对科技的投入要突出重点领域和重点环节。根据对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影响程度确定优先顺序。第一个层次是国家战略产业基础性应用和竞争性研究开发；第二个层次是主导产业的关键共性技术研究开发；第三个层次是一般行业，重点资助对中小企业的技术转移和技术服务。
在中小企业的科技创新方面，财政可以参与风险投资机制的建设与完善，有选择地建立创新基金。政府要设立专项资金，支持中小企业进行技术创新。要制订资助中小企业的政策措施，创造配套的法律和市场环境，包括鼓励企业研究开发的财政税收政策，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打破各种人为的垄断，实现各种所有制企业平等竞争等。比如我国已经设立的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基金，是经国务院批准设立，用于支持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政府专项基金。通过政府拨款资助、贷款贴息和资本金投入等方式扶持和引导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促进科技成果的转化，培育一批具有中国特色的科技型中小企业，加快高新技术产业化进程。
3.风险资金体系（金融制度）
风险投资不同于传统投资（政府拨款和银行贷款），它是一种科技与金融相结合的新型的投资机制。风险投资以技术密集型部门为投资领域，以积极开发高科技的高校、研究院所、科技企业为主要投资对象，具有高风险、高回报以及融资方式灵活等特点。随着各国高科技竞争的加剧，风险投资在各国政府政策的鼓励下，以其特有的功能得到了异乎寻常的发展。目前，风险投资不仅在发达国家发展势头不减，同时还波及到新型工业化国家和地区，乃至发展中国家，正呈全球国际化趋势。
我国风险投资始于1986年，中国新技术创业投资公司是经国务院批准的第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它的诞生标志着我国科技投资体系的改革，从原单一的“供给制”式财政无偿拨款，开始向全社会多渠道、多形式的科技投资结构转变。但经过十余年的实践表明，风险资金的投入仍是沿袭传统政府拨款式的投资机制，政府在投资结构中占主要地位。
当前我国风险投资面临的问题：一是现有风险投资企业数量少，资金少。受资本实力的限制只能支持投资少、风险低的短平快科技项目，难以承担高技术产业化所需风险资本的重任，也谈不上进行投资组合来分散风险，形成自我发展的运行机制；二是现有风险投资企业主要为政府科技、财政部门及银行等所创办，出现了全国各地区的高技术开发区热（仅国家级开发区已建53个），产业结构雷同，资金重复投入同类行业和技术十分普遍；三是风险投资运行机制不完善，尚无使风险资本增值和回收的第二股票市场，风险投资无法实现良性循环。因此，必须加强风险投资的立法和规范化管理，改变投入的方式，完善投资的运行机制。我国风险资本市场尚处于初始阶段。在已转化的科技成果中，转化资金靠自筹的占56.8%，国家科技计划的拨贷款占26.8%，风险投资仅占2.3%。必须尽快采取对策，加快我国风险资本市场的培育。
（二）社会文化观念、价值判断、道德习俗、意识形态
社会文化观念、价值判断、道德习俗、意识形态等属于非正式约束，又称其为“内在制度”或非正式制度，这些非正式约束或内在制度“是从人类经验总结演化出来的，体现着过去曾最有益于人类的各种解决办法”，一代一代的继承，或者通过对知识、价值和其他要素的教诲与模仿来影响行为，其中包括鼓励尊重科学与知识、提倡交流与合作、鼓励学习与创新、崇尚公平与勤奋等社会和一定组织内的行为规则。这些行为规则往往是无形的，但又深深左右着每一个民族的人的行为惯性。由于它们决定了分散决策程度、研究与创造空间范围、自由选择的机会与权利大小等，因而直接影响技术创新投资的心理驱动，并通过提供荣誉、社会地位、快乐等非财富标准满足个人技术创新对心里收益的要求。因此，这些非正式制度在经济发展中起着重要的有时是决定性的作用。
无论是正式制度还是非正式制度，其作用都在于利用其规则性和秩序性，影响信息流量和交易成本，从而影响一国的资源利用效率。
（三）企业文化
企业文化作为企业价值观念、精神境界和理想追求的综合，体现出一种价值取向，它具有导向功能、凝聚功能、激励功能、约束功能等，它对技术创新有重要的影响力。企业文化既不是企业搞文化活动，也不是企业搞形象设计，而是指人的价值理念，即人们在价值理念上对企业制度安排及企业发展战略的认同，是人的内在自我约束。正因为企业文化是人的自我内在约束，因而在注重作为人的外在约束的制度安排的同时，还要注重从强化人的内在约束上考虑问题。企业文化是多元的，但对于技术创新来说，重要的是形成一种“学习型组织”。所谓”学习型组织”，是指通过培养弥漫于整个组织的学习气氛，充分发挥员工的创造性思维能力而建立起来的一种有机的、高度柔性的、扁平的、符合人性的、能持续发展的组织。学习型组织作为现代管理的重要表现形式，最早见于西方学者赫钦斯1968年出版的《学习社会》一书，彼得圣吉所著的《第五项修炼—学习型组织的艺术与实践》一书首次将学习型组织理论化、系统化：学习型组织是全体组织人员能全身心投入并持续增长学习力的组织；是能让组织人员体验到工作中生命意义的组织；是通过学习能创造自我、创造未来能量的组织。它包括六要素——拥有终身学习的理论、建立多元回馈和开放的学习系统、形成学习共享与互动的组织氛围、具有实现共同远景的不断增长的学习力、工作学习化使成员活出生命意义、学习工作化使组织不断创新发展。组织的学习由三个要素组成。第一，要建立以信息反馈为基础的学习系统；第二，要建立以反思为基础的学习系统；第三，要建立以共享为基础的学习系统。以反思为基础的学习系统就是工作决策有决策反思，行动有行动反思，然后再文字化、再共享、再提高的系统。所谓共享为基础的学习系统就是要学会交换，一个苹果换一个苹果，还是一个苹果。但是一个知识换一个知识，每个人就有了两个知识。
三、结束语
技术在有效的制度组织下才能得以发挥功能，并实现数量和质量上的增长。对于技术创新的外部收益内部化、非财富最大化的个人激励、合作的推动等，市场机制的功能通常是有限的，而制度的作用则显得非常突出和重要。新制度经济学近二十年来的研究有两个基本的结论。其一，制度是重要的；其二，制度是内生的，其含义是最优的制度内生决定于一个经济当中的很多因素，由于各个经济体许多因素的不同，并没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最优制度。因此，必须从宏观的国家主体和微观的企业主体以及个人的实际情况出发，做出合理有效的制度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