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块化时代的垄断效率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效率论文,时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0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301(2008)06-0023-05
一、引言
最早对模块化进行研究的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西蒙[1]，他以钟表业为例，提出了模块的可分解性，阐明了模块化对于复杂系统管理的重要性。2003年青木昌彦[2]界定了该领域的几个关键性概念，认为“模块”是指“半自律性的子系统，通过和其他同样的子系统按照一定的规则相互联系而构成的更加复杂的系统或过程”，而把复杂的系统分拆成不同模块，并使模块之间通过标准化接口进行信息沟通的动态整合过程就叫做模块化(Modularity)；他还提出了模块集中化的两种模式：事先规定了模块之间联系规则的“A”模式，模块联系规则可以在模块之间的交流中不断改进的“J”模式，以及各个模块内部的信息处理完全“包裹化”这一条件。至此以后，模块化不但被企业争相试用，模块化理论更是引起学术界的空前关注，大量研究文献涌现。
二、模块化垄断效率的形成
古典经济学家非常推崇市场竞争，他们不但认为垄断是竞争的对立面，存在着市场供给数量减少、价格上升、社会福利损失等缺点，而且还简单的以厂商数量判定垄断因素的多少，认为厂商数量少，垄断因素就多。他们的研究既没有清晰区分作为一种市场结构的竞争（完全竞争）与竞争本身，也没有清晰区分作为一种市场结构的垄断（完全垄断）与垄断本身。并盲目认为一切竞争都是好的。19世纪70年代由“边际革命”开始诞生新古典主义理论。该学派以边际效用价值论代替古典经济学的劳动价值论，以需求为核心的分析代替古典经济学以供给为核心的分析，并且认为边际效用递减规律是理解经济现象的一个根本基础，利用这一规律可以解释买主面对一批不同价格时所采取的购买行为、市场参与者对价格的反应、各种资源在不同用途之间的最佳配置等各种经济问题。该学派的标志性人物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马歇尔对于垄断的效率特征是持不能定论的态度的[3]，一方面，他认为垄断者追求纯收入最大化，供给量小于社会需求量，因而经济不会自然达于社会福利最大化；另一方面，他又认为垄断经营能够获得大规模生产所带来的各种经济利益，因而不一定是坏事。库尔诺[4]则从“马歇尔需求曲线”出发推导出了等边际定理，以后的很多经济学家基本无视真实世界的约束条件，简单地以新古典主义的边际等式作为效率标准，专注于垄断的低效率特征阐述。鉴于新古典经济学对于垄断效率解释的无力性，贝恩[5]在吸收和继承马歇尔的完全竞争理论、张伯伦的垄断竞争理论和克拉克的有效竞争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SCP分析范式。他认为新古典经济理论的完全竞争模型缺乏现实性，企业之间不是完全同质的，存在规模差异和产品差别化，这些差异都可能导致垄断。作为一种静态的分析模式，SCP范式把市场结构尤其是市场份额和集中当作评价产业竞争程度的中心标准，将价格偏离边际成本情形理解为资源配置低效率，这一范式回避了对市场过程的关键分析，常常从各个行业的跨部门资料着手进行大规模的经验描述，缺乏坚实的理论基础和系统的理论分析[6-8]。
20世纪90年代美国新经济的崛起带来的不只是信息科技的飞速进步，更使得模块化从一种单纯的分工模式迅速发展为新产业结构本质。胡晓鹏[9]认为，在模块化网络中，由于专用模块的专用性强的特征，往往会使相应市场结构出现垄断寡头的特征，但由于在模块化网络中共谋的企业不只是局限于同一产业内，所以这些共谋短期内可能形成一定市场势力导致竞争性市场无效率，但长期看他们必须加强竞争以获得有利的竞争位势。邓龙安，徐玖平[10]的研究结果表明：由于模块化网络中的企业与传统企业共谋或协商行为的不同中介及二者不同的逻辑起点，模块化网络运营形成的寡占性市场结构中，网络企业所形成的垄断结构对竞争性市场效率的破坏只能存在于短期内，从长期看将促进竞争性市场效率的提高。
本文结合模块化理论和微观经济学相关知识，运用数理及逻辑推理方法，对模块化时代的市场结构及其经济效率进行研究，结论认为模块化的先天特性决定了该种结构产生与存在的必然性，而且这种具备高效可竞争性的垄断结构是有效率的。
三、模块化垄断效率的证明
模块化的先进性在于模块内部信息对分工细化的进一步专业深入以及模块外部信息对半自律子系统的高度整合。不论是前者专有模块制造商的独家技术还是模块集成商的势力地位都必然造成垄断结构的形成，本文将分别对其垄断效率进行阐述。
1.专有模块制造商的垄断效率
现代企业普遍认识到专有技术对自身的重要性，围绕核心能力进行一系列模块化操作以增强其竞争力。按照传统解释，这些专有模块制造商以其专有技术垄断获取高额垄断利润。但是，模块化时代的经济大背景已发生巨大变化，我们已由卖方市场的工业经济时代进入买方市场的过剩经济时代，面对激烈的“背靠背竞争”压力，专有模块厂商在专攻核心技术的同时不断把附属模块外包，这就使得核心技术加速升级的同时那些曾经的核心技术快速沦为附属模块以极低的价格提供给大众，尤其在模块化应用最为广泛的数字信息产品领域，这一做法不但形成了产品的梯度消费模式更加强了相关产品网络外部性的特性。传统的垄断的福利损失模型应修正如图1。
图1 改进后的垄断福利损失模型
如图1所示，传统经济学理论认为由于垄断导致的厂家合谋使得产量从充分竞争条件下的
减少至
，相应价格从
提高到
，由此导致了△BCE阴影部分的社会福利净损失，即“哈伯格三角”，相应的，BC就是塔洛克四边形。但在存在网络外部性的今天，产品到一定最小支撑量以后的供给边际成本变为零，这虽依然符合原模型边际成本不变的假设但却使供给曲线在途中N点发生拐折，也正因为此时的供给边际成本是零，社会均衡量由需求和供给曲线相交（图中H点表示）决定。由于此时的厂商供给成本是零，图中△FHG阴影部分表示的消费者剩余也就是整个社会的福利净剩余。由三角形相似性定理可知分别存在一对对角相等的三个直角三角形BCE、NFC、FHG是相似的，因而其面积大小可由相应直角边长度表示。
E+EC+CN=N(1)
NF+FG=NG
(2)
由于表示边际收入的MR曲线斜率永远为需求曲线D斜率的一半，那么在曲线D斜率变化的过程中（即曲线D以A为定点上下摆动的过程中）
E和EC线段长度是同方向变化的，即
，而一旦曲线D斜率确定（即某种商品的需求弹性确定）则线段N和NG的长度随即确定，那么由(1)、(2)式可知
，又因为CN和NF是同一条需求曲线截直角型NG所成的两线段故而
，所以
。由以上可推知△BCE和△FHG的面积大小是同方向变动的。也就是说对任意拥有正常需求弹性且存在网络外部性的商品而言，开始阶段内的垄断效率损失可以由后期的消费者剩余弥补，即长期内的垄断是有效率的。比如电信业。
2.模块集成商的垄断效率
传统的SCP理论认为：在具有寡占或垄断市场结构中，由于存在着少数企业的共谋、协调行为以及通过市场进入壁垒限制竞争的行为，削弱了市场竞争，其结果往往是产生超额利润，使竞争性市场无效率[11]。但是，一方面，相关半自律子系统极易在共同界面上重新组合生成新产品从而导致产业边界模糊，这就使得传统SCP理论中判定垄断结构的相关指标失去意义，而且模块化一大特性是把一维价值链变为复杂的立体价值网，此时模块集成商们所面临的潜在竞争者是非常隐蔽而强大的，这种威胁就使得所谓壁垒限制失去作用；另一方面，传统企业的逻辑起点是通过共谋或协商行为获得价格控制或产量控制权，而模块化网络中企业共谋或协商行为的逻辑起点是怎样更好满足顾客需要，而且随着科技更新速度的加快以及由此带来的研发成本的急剧上升，传统一般均衡模型中的前提假设
＞
成立的外在市场条件日益苛刻，甚至
在一开始就是成立的，因此图2中用以说明垄断低效的X[,1]是不存在的，因为它已与充分竞争时的
重合。
诸多不同均表明，在信息经济时代，具有网络外部性效应、创新优势等特征的模块化垄断组织往往是竞争选择的结果，它的出现使市场集中率等不再成为判断垄断是否损害市场效率的标准，取而代之的标准是看垄断企业是否有损害效率的垄断行为。
四、模块化时代垄断效率的实现
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模块化分工成为可能，过剩经济的存在带来模块化运作的真正繁荣，二者共同促进了模块化时代的到来，伴随着模块化生产方式普及的则是产业组织中高效率的垄断的模块化市场结构。本文以计算机行业为例。
图2 垄断低效率的一般均衡模型
模块化思想自古就有，但直到1964年IBM360系统的成功，才标志着现代模块化的诞生。20世纪70年代，即IBM的360系统取得成功并进入无缝运转状态，市场上一片叫好声，订单如潮、利润飙升，而IBM公司的工程师却开始了大批量“大跳槽”。“跳槽”的工程师中，许多都曾参加了IBM360系统的设计和制造。他们“跳槽”之后，几乎全部在硅谷创办起属于自己的、能为IBM360、370系统提供兼容性模块的公司。之所以能跳槽成功自然表明其拥有一定垄断性的独有技术，但事实是短短三十几年里硅谷诞生了8000多家高科技公司，可以说，模块化造就了硅谷。硅谷模式开放、公开、透明的规则吸引了无数的竞争者来硅谷创业；造成模块内淘汰赛式竞争的看不见的规则，引发一轮又一轮的技术创新，其高效率有目共睹。另一方面，据1961～1966年的IBM年报报道，360系统的总成本估计在40亿～50亿美元之间，其中用于模块化开发的成本仅5亿～10亿美元，其余都是用于扩大制造能力和生产供对外出租的计算机（当时IBM生产的计算机大多数是租给客户而不是直接销售的）。就收益方面，从1964年4月新闻发布之日起，360系统的市场需求就远远超过了所有预期。1960年（360投产前）IBM实现了14亿美元的收入，到1970年（360投产后）IBM的收入猛增到75亿美元，1980年IBM的收入达到265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是由360系统的后续模块贡献的。到20世纪60年代末IBM的总市场价值在400亿美元上下浮动，按1996年的美元价值计算相当于1700亿美元。无论用绝对值还是与其同伴的相对值来衡量，20世纪90年代中期没有一家同行公司的价值达到IBM在1996年底的价值（包括电报电话公司、通用电气和英特尔）。但这并未导致IBM的垄断地位，现在微软是与其并肩的科技巨头，还有英特尔、谷歌等都实力雄厚，潜在威胁很大，相互间的竞争压力使得他们只能不断追求技术突破，而这必然促进社会进步。同时，模块化导致价值链向价值网的成功转化，再借助于不断进步的各种先进技术手段，彼此之间的寻求与合作成本更低，这都使得大型模块整合商对模块制造商的垄断优势消失于无形，近年来的IBM、微软等态度积极地竞相争夺硅谷初创企业就是最好的例证。
事实上，20世纪70年代末，熊彼特[12]就曾对完全竞争最有利于技术进步而垄断必然使企业不思进取，技术进步停滞等主流西方经济学观点提出相反意见，他认为垄断或者说大企业是适合技术创新的。美国制度经济学家加尔布雷思从对大企业和小企业的比较优势的总结中也进一步得出大企业是最适合于技术创新的观点。目前看来，全球各产业的“链主”已是各领域为数不多的3～5家超级跨国公司，“三的法则”已经而且必将在更多的产业中发挥作用。
理论和实践均表明，只有形成少数大企业（3～5家）处于相对领先或垄断地位，带动下面无数小企业的垄断竞争的产业结构，实现从制造领域规模经济向研发领域规模经济的转变，才能提升产业效率。所以，模块化时代的垄断结构不但没有抑制技术进步，反而在更激烈的竞争中加速了产业技术进步的实现。
五、结论
垄断和竞争究竟哪个更具效率，一直是产业经济学的研究热点，而模块化时代的到来已使得模块化成为新产业经济的本质，因此，模块化时代的垄断效率研究极具现实意义。本文从模块化产生背景及其本身特性入手，结合模块化理论和微观经济学相关知识，运用逻辑推理方法，对模块化促进垄断形成的作用过程及这种垄断的经济效率做了深入研究，结论认为，产生于信息社会过剩经济大背景下的模块产业化模式，其先天特性就决定了模块化时代产业组织中垄断结构产生与存在的必然性，而且这种垄断结构有别于传统微观经济学中的垄断意义，这种建立在满足消费者效用最大化基础上的模块化垄断结构只有外在的垄断结构形式而无内在的实际垄断行为，因而是有效率的。
收稿日期：2008-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