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时代人类的生存困境及其超越

科技时代人类的生存困境及其超越

摘 要:现代科学技术在促进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同时,也极大地拓展和丰富了人的精神生活的空间和样式,成为实现人生意义与价值的重要手段。然而,科技的异化却使人类日益丧失本真的自我,沉陷于“存在的遗忘”和精神生活的虚无化境遇之中,遭遇虚无成为科技异化时代不可避免的消极历史效应。破解科技异化难题,促进科技向“属人”和“为人”本性的回归,找到人类生活的意义与价值,是现代人的真切渴望与追求。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克服了西方现当代哲学仅仅在意识层面寻求解答的理论局限,深入社会制度及生活实践的根本领域,对科技异化展开彻底批判,为人们正确理解和有效解决科技异化,扬弃与超越精神生活的虚无化困境提供了重要的理论视阈和思想启示。

关键词:科技异化;虚无;西方现当代哲学;历史唯物主义;扬弃与超越

当今时代是一个科技昌盛的时代,同时也是科技异化问题日益凸显的时代。日趋发达的科技使得人类社会的物质文明空前发展,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的提高,改善和提升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与此同时,科技异化的出现也造成了科技与人的分离和对立,人的存在以及精神生活一步步陷入科技的统治之中,从而丧失独立自由性与内在超越性,遭遇严重的虚无化困境。如何摆脱科技异化,使科技真正成为促进人的解放与发展的现实力量,实现生活的意义与价值,已经成为一个严峻而紧迫的时代课题。

不可否认,漓江画派之所以在全国产生重大的影响,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依托广西艺术学院这个学术和人才培养平台”。漓江画派集中了广西各画种的代表性画家和美术评论家,他们大多数是毕业或工作于广西艺术学院,漓江画派促进会学术委员会常务理事中超过半数是学院的专业教师。可以说,作为漓江画派的主要人才聚集地, 具有80年办学历史的广西艺术学院无论在艺术创作和理论研究方面,还是在人才培养和队伍建设方面,都为漓江画派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实施画派与学院相互依托、互为平台、共同提高的策略,成为加强漓江画派人才队伍建设的重要手段。

一、科技异化的产生及其消极历史效应

伴随科技在现代社会发展和日常生活方面发挥着愈来愈重要的作用,人们日益步入了一个科技的时代。然而,科技时代亦是科技异化产生的时代。在资本逻辑的强大力量的支配下,科技发生了严重的异化,科技异化导致人沦为科技的奴隶和附庸,人的存在以及精神在科技的束缚和压抑下日益丧失内在超越的意义性而走向虚无,精神生活的虚无化困境成为科技异化时代不可避免的消极历史效应。

本研究结果表明,大庆市细菌性痢疾防控要加强防病知识宣传,尤其是提高重点人群防病意识,养成良好卫生习惯;加强环境卫生建设,落实改水改厕和灭蝇工作;医院严格执行传染病报告制度,加强患者管理。

(一)当今时代已进入科技时代

科技的飞速发展及其在社会生产和生活领域中的广泛应用,促使人类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科技时代。的确,科技已经渗透到现代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不仅创造和改善人的生存环境,而且深刻影响着人的生产方式、日常生活方式乃至交往方式,改变着人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在现代科技的助推下,传统型产业正逐渐被以大机器为主的现代化工业所取代,生产过程自动化程度大幅提高。在经济的增长过程中,知识和科技的投入量愈益大于物质资源和体力劳动的投入量,科技所发挥的效用远远高于资本和劳动的效用,从而越来越被视为第一生产力,甚至成为一个国家、民族或企业拥有竞争力的关键所在。与此同时,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也随着科技的发展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各种高科技产品(智能手机、掌上银行、支付宝等)竞相涌入现代人的生活之中,网上购物已成为日常行为,人们可以足不出户就选购到自己心仪的商品并享受到优质的售后服务。网络的发展也拓宽了人们休闲、娱乐和学习的途径和方式,使人们的生活方式更为丰富和多元。除此之外,电子通信、飞机、高铁和地铁等高科技化交通工具的发展,极大增进了人们的社会交往和联系,使人与人之间“天涯若比邻”,整个世界的联系也日益密切起来。伴随科技的进步与发展,信息社会的开放性和多元性为人类提供了多样化选择的机会和能力,这大大激发了人类的想象力、创造力和主观能动性,使人们具有了更加广阔的视野和开放的思维。总而言之,现代人的衣、食、住、行无不依赖于科技,科技在提升社会进步和丰富人的生活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人们日益生活在一个由科技所构成的大千世界中,人类所处的当今时代已然成为一个科技时代。

(二)资本逻辑支配与科技异化的产生

对于科技异化处境下人类存在以及精神生活的虚无化遭遇,西方哲学家们纷纷做出了深刻的反思。西方现当代哲学对于科技异化问题的理解,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现代人精神生活的现实状况,体现出引领人类精神摆脱科技束缚走出困境的努力。然而囿于仅仅在意识形态领域进行探索,使其理论不可避免地带有内在局限性。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深入社会制度及生活实践的根本领域对科技异化展开彻底批判,揭示了科技异化产生的实质和深层根源及其解决的现实路径。

在现时代,科技愈来愈成为统治人类存在的强大力量,“科学技术成就已把我们和这个星球带入前途暗淡、危机四伏的境地”[11]。如何从根本上消除科技异化,进而扬弃和超越科技异化造成的人类生存及精神的虚无化困境,显然成为一个紧迫而又严峻的时代课题。马克思关于科技异化的根源及其解决路径的历史唯物主义分析与阐释,对于我们所处的当今时代依然具有重要的启发性意义。

(三)遭遇虚无:科技异化对人的精神生活的消极效应

采用SPSS 18.0统计学软件的数据进行处理,计数资料以百分数(%)表示,采用x2检验,计量资料以“±s”表示,采用t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二、西方现当代哲学及历史唯物主义对科技异化的反思与批判

当今的科技时代实质上是资本逻辑主导的科技时代,在科技发展过程中起支配作用的依然是资本逻辑。所谓资本逻辑即“资本自身追求利润最大化的本性”[1],实现自我增殖是资本逻辑运行的出发点和终极目标。在唯利是图的资本逻辑的支配下,现代科技发生了严重的异化。“异化”一词具有转让或让渡、疏远或分离之意,其被作为重要的哲学概念加以使用源于黑格尔,黑格尔以异化来表达本质向存在、主体向客体转化的关系。此后,费尔巴哈将异化引入对宗教神学的批判之中,阐明了人的本质的二重化和颠倒。在扬弃二者的思想基础之上,马克思将异化与劳动相关联,以异化劳动为切入点揭示了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者生产出来的劳动成果与劳动者自身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显然,马克思是在对立的意义上使用异化的。我们在这里所使用的“科技异化”概念,在一定意义上是对马克思异化概念的丰富和发展。那么,何为科技异化呢? 依此,我们可以理解为科技“不但不是对实践主体和科技主体的本质力量及其过程的积极肯定,而是反过来成了压抑、束缚、报复和否定主体的本质力量,不利于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的一种异己性力量,它不但不是‘为我’的,而是‘反我’的”[2]121。也就是说,科技的产生依赖于人的劳动实践,作为人类劳动成果的科技本应是确证和实现人自身发展的对象性存在,人在实践活动中借助于科技的强大力量去实现对生活世界的改造和提升,科技是“属人”的和“为人”的,科技的发展体现着人的内在本质的丰富和提升。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由人所创造出来的科技却变成与人的本质相分离、对立的存在物,反过来统治人、压抑人,迫使人将自身的本质异化给了人之外的科技,人不再崇拜自己反而信奉科技,沉迷于对各种科技产品的追逐和享受中,日益沦为科技的奴隶和附庸。结果造成科技的世界的增值和“人的世界的贬值”,人们越是热衷于追求科技的发展,越想占有更多的科技产品,则愈发陷入科技的统治和钳制中难以自拔,愈益丧失自己的本质。最终,在人与科技的尖锐对立和冲突中,科技异化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一)西方现当代哲学对科技异化的批判性分析及其内在局限

整体而言,西方现当代哲学家关于科技异化的反思和批判不仅洞察到了时代的问题和病症,还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现代人精神生活的贫乏状况,表现出对人类命运的深切关注,体现出强烈的人道主义情怀。他们从理性化、大众文化抑或存在主义的不同视角对科技异化所展开的深刻批判,在一定程度上拓展和丰富了人们关于科技本质的认知和理解,激发了对科技与人自身关系的重新思考和定位,这对于现时代人解决科技异化问题,摆脱当前的精神危机无疑具有重要的启发性意义。但遗憾的是,他们将科学技术归结为造成人类精神遭遇虚无的根本原因,赋予科技以“原罪”性质的做法实质上是以对科技本身的批判掩盖和取代了对社会政治制度的批判,因而他们对科技异化问题的分析仍然局限于资本主义制度的范围之内,未能深入到现实社会制度的本质当中去揭露资本主义对人们的生存以及精神生活进行统治的事实。显然,西方现当代哲学家未能找到科技异化以及由此所导致的生存虚无化困境的实质和深层根源。基于此,他们所提出的科技异化的解决之道也难免缺乏社会性因素,仅仅是在意识形态范围内做出的探索,这注定了他们始终无法有效解决科技异化问题,引导人们走出当前的生存困扰。无论是法兰克福学派诉诸艺术革命,试图以超越现实的感性对抗技术理性的统治秩序来解放人的心灵和精神,抑或是海德格尔提出的“诗”与“思”的审美救赎之路,通过人们对作为技术本质的认识及自身的哲学沉思与醒悟实现对技术异化的克服和向精神家园的回归,其解决路径都指向了个体意识领域的反思与省察,归根结底仍然停留在文化层面或哲学意义上,未能深入到社会政治制度和生活实践的根本领域,通过实践和历史的发展来扬弃和超越现代人所面临的生存困境,这导致他们的解决途径缺乏现实可行性和操作性,最终不可避免地陷入个体主义和悲观主义的窘境。

人总是一种寻求意义的存在,“意义的向度是人所固有的”[3],只有追寻并实现生命的价值与生活的意义才是人的真实的存在。然而,伴随科技异化在当代的产生,人类的存在以及精神日益丧失内在超越的意义性而走向虚无,精神生活的虚无化困境成为科技异化时代不可避免的消极历史效应。科技的异化意味着人与科技处于一种异化的关系中,人所创造的科技异化为目的,人则异化为工具和手段。这种目的和手段的颠倒,使人在生产劳动及其他活动中不再成为目的本身,而成为科技发展的手段。由此一来,人们便把科技本身当作唯一的追求,不是科技为了满足人的需要而存在,而是人为了生产更多的科技产品而存在。人不再膜拜上帝、不再崇拜自我,转而崇尚科技,将对高科技产品的追逐与消费当成自己的人生目标。在科技异化的现代社会,对科技成果、科技产品占有的多少甚至被视为衡量个人是否成功的重要标准与尺度,也成为人们获得幸福与快乐的重要源泉,科技已然占据着整个生活世界的核心地位。在此条件下,人类的生产和生活便自觉或不自觉地服从于各种科技体系的精密设计和严格要求,人们皆依照科技产品的机械运行模式去开展物质生产活动。这样,机械化、标准化生产出来的科技产品逐渐消解了人的自由个性和创造力,将现代人塑造成了缺乏“思想”的“单向度的人”,如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所深刻揭示的那样,现时代的人都是一架机器的组成部分,无根生活着的人们“对事物和人的爱减弱了,丧失了。……在机器跟前的工人只专注于直接的目标,无暇、也无兴趣去整个儿地思索生活” [4]。在这种异化科技的束缚和压制下,人必然丧失内在的超越本性,最终遗忘自身的存在以及生命的尊严与价值,精神陷入紧张、焦虑与空虚状态中。

人类发展到今天,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科技异化,进而造成人的精神生活陷入虚无化困境? 对此,西方现当代哲学家们进行了批判性反思。马克斯·韦伯卓有洞见地揭示了工具理性不断扩张带来的科技异化对人类生存的巨大影响。韦伯将人的理性区分为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认为工具理性重视有用性与实效性,追逐物的最大价值的功用效果,仅仅注重物质利益与财富,而价值理性则强调目的和价值的合理性,旨在追求和实现意义与价值。在韦伯看来,随着工具理性的急剧膨胀,价值理性日趋衰落,整个社会被功利主义色彩所充斥。在工具理性思维方式所隐匿的功利主义价值态度下,科技异化为只有实际功效的工具,人则成了物化的人。科学技术愈益发展,人的物欲愈加旺盛,人的精神由对内在的价值追求转向了外在的物质追求,人的真实存在以及生命的意义也在对物的全面追逐中失落。法兰克福学派继承韦伯关于科技异化的批判性思想,指出科技发展到现代社会已具有了意识形态的功能,技术理性渗透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各个方面,变为控制和压迫人自身的一种新形式。马尔库塞认为技术不再具有中性特质,技术理性造成物质财富的剧增和对人类奴役的扩展。哈贝马斯也明确指出“不仅技术的运用,而且技术本身就是对自然和人的统治”[5],人与自然一样,必须遵从技术设备的运行规则,人由此被抛到给定的秩序中,丧失了批判和超越的维度,精神遭到了失落。除此,法兰克福学派认为技术理性对人的统治还通过大众文化来实现。资产阶级大众文化压抑了人的自由,通过大众传媒、广告等手段制造出“虚假需求”,即强加给人的需求,人的精神沉浸在物质的享受和娱乐文化的消遣中逐步单一化和物化,最终不可避免地跌入虚无的深渊。作为存在主义的代表,海德格尔从生存论视阈出发揭露了西方传统形而上学所造成的人对“存在的遗忘”是技术异化产生,并统治人类的根本原因。在海德格尔看来,伊始于柏拉图经由笛卡尔直至黑格尔的传统形而上学以寻求本原或绝对根据为旨趣的做法实质是对 “存在者”的不断追逐,而这恰恰导致遗忘了“存在”本身,形而上学“从存在者出发思到存在者身上,在过道上对存在匆匆一瞥”[6]。存在的被遗忘正是人的本质被遗忘,人终日忙于考察和处理存在者,使之对象化、客体化,这样一来,万物皆被“强求”和“限定”为可以随意享用的“资源”,人也成了一种“持存物”。在这种对象化思维方式统治下,技术异化为以“摆置”和“促逼”为特征的现代技术,海德格尔称其本质为“座架”。在技术“座架”的胁迫和催逼下,人不可避免地沦为技术所需的“人力资源”和“储备人才”。在机器自动化生存过程中,技术的应用规制和决定了生产应用的每一个环节,人被迫降格为仅供推动、维系机器运转的齐一化零件,丧失了自主性和创造性的人的精神最终陷入“无家可归”的状态之中。

综上,马克思将科技异化的矛头直指资本主义制度本身,通过对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异化所造成的科技对人的强力控制的深刻批判,揭露了科技异化产生的制度及其实践层面的实质根源。事实上,在马克思那里,科技的异化就是人的生存异化的现实表征,科技对人的统治和奴役正是人对人的统治和奴役。科技异化问题从来都不是脱离历史的抽象存在,而是社会历史实践发展的产物,是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下产生的,科技之所以发生异化归根到底是由资本逻辑主导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造成的人的生存和劳动实践的异化引起的。因此,科技异化的解决在马克思看来不是一个纯粹的认识论问题,而是必须深入社会政治制度领域的复杂的实践问题。马克思认为要彻底解决科技异化这一难题,“仅仅有认识还是不够的。为此需要对我们的直到目前为止的生产方式,以及同这种生产方式一起对我们的现今的整个社会制度实行完全的变革”[9]。换而言之,唯有从根本上变革资本主义制度,扬弃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所内生的资本逻辑,改变将异化固定下来的社会关系,将生成和实现人之本质的实践活动从异化状态中解放出来,从而在人的现实生存状况的整体性改善中克服和扬弃科技的异化处境,才能使科技真正成为创造和引领人类社会进步的现实力量,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随着人的存在于生产力极为发达的共产主义社会中获得历史性提升,人的精神得以摆脱科技的束缚和禁锢,不断敞开内在的丰富性和普遍的自由性。总而言之,与西方现当代哲学家面对当今科技时代人类生存的虚无化困境表现出的悲观主义倾向不同,马克思则不仅彻底地分析和批判了科技异化现实状况,同时也满怀信心地指明了人类克服科技异化的未来共产主义方向。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将科技异化置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辩证过程之中进行考察和理解,科技的异化处境便成为历史发展的暂时性阶段产物,它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当代文明尚处于一种过渡状态,具有相当大的不成熟性”[10]。就此而言,科技的发展与人类社会的发展一样,必将经历一个由自发到自觉进而走向自由的发展过程。马克思对科技异化的批判,为当代人理解和解决科技异化难题,扬弃和超越人类生存的虚无化困境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启示和理论资源。

(二)历史唯物主义对科技异化的彻底批判与超越

对于科技的异化状况,马克思认为仅仅从意识层面进行理解和解决是不彻底的,应揭示其所根植的现代资本主义制度及生活实践,从现实政治制度的实践批判方面展开对科技异化的批判。也就是说,马克思对科技异化的批判实质上是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科技异化批判是资本主义批判的题中应有之义。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视阈中,作为社会历史活动的产物,科技体现着人的本质力量,人凭借科技在实践中不断确证并占有自身的本质,创造和改善人类生存的物质条件,提升人的总体生活状况,因而科技是推动社会进步和发展的革命性因素。那么,原本“属人”和“为人”的科技何以成为“反人”的异化科技? 马克思指出问题并不在于科技本身,而在于人们如何看待科技并以何种方式去使用科技,“矛盾和对抗不是从机器本身产生的,而是从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中产生的!”[7]因此,科技异化产生的秘密在于科技的资本主义应用,资本主义制度才是造成科技异化的根源所在。在马克思看来,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在根本上体现为“资本的逻辑”,资本的逻辑是流动性和扩张性的逻辑,资本无限增值的本性,使其力求突破和超越一切界限、关系和形式,从而迫使一切存在皆服从于资本的运作。在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的资本逻辑的主导和支配下,人们从事的生产劳动不再是其生活的根本需要,而仅仅成了资本实现自我增值的目的和手段,因而“在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8]。这表明劳动变为与人自身相对立的异化劳动,它作为人之外的异己性存在统治和奴役着人。在这种异化劳动中,人成了全面异化的人,人的本质及其社会关系皆成为人的敌对力量,连同人的劳动产物——科技也异化为束缚和压制人的强力武器。人类不再是科技的操控者和掌管人,而成为被迫顺应科技社会要求的工具。在科技主导的现代社会,不仅人的行为服从于科技规制的宗旨,且人的意识也在很大程度上被侵蚀,凭借各种科技手段被生产出来的商品为人们制造出一种“虚假需要”,不断刺激人们的物欲,最终沦为物质财富的奴隶和机器的附庸的现代人丧失了自我的存在价值,精神愈发空虚、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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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扬弃和超越科技异化造成人类遭遇虚无的可能性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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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立正确的科技观,实现科技的“善用”

与西方现当代哲学家将科技异化归咎于科技本身的做法不同,马克思认为问题并非出在科技自身,反而高度肯定科技对于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至关重要性,强调科技 “是历史的有利杠杆,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12],而科技之所以转变为奴役和宰制人的异化科技,其根本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们对待和使用科技的方式,正是这种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目的而使用科技的不正确的观念和态度使人难免将科技当作工具和手段,造成对科技的非合理化使用,从而引发科技异化,导致科技变成了统治人类生活世界以及精神需求的异己力量,日渐消解人的生活意义和价值。

从马克思的前瞻性思考与探索中,我们不难发现,当代人要想解决科技异化问题,促进人与科技的协调发展,从而走出当前的生存困扰和精神危机,首先必须实现思想观念的变革,树立一种正确的科技观,在正确的科技观的指导下去发展科技、使用科技。所谓正确的科技观是指符合人性,以满足人自身的发展为根本目的去看待和使用科技的价值观。事实上,科技作为中性存在物本身并无过错,“一种技术被发明出来后,它对人类社会究竟会产生什么作用,关键在于是由什么人来掌握这种技术,以及他们应用技术的方式和所要达到的目的”[13],而这在根本上又是由科技应用主体所秉承的科技观决定,“以建设性的方式还是破坏性的方式,以人道的方式还是非人道的方式,完全取决于人自己,完全依赖于人的价值选择”[14]。意识是行动的先导,唯有先从认识上自觉地树立起正确的科技观念,人们才能够消除对待和使用科技的功利主义态度,限制和克服对科技的“恶用”,最终实现对科技的“善用”。在生产和生活中,以更为科学的、合理的方式去使用科技,将科技成果应用于满足人的生活需要方面,不仅要满足人的物质生活需要,同时要满足人的精神生活需要,注重人的精神世界的提升与发展,让科技真正造福于人类,不仅成为改造物质生活的现实力量,也成为解放精神的重要武器,不断引领和提升人的精神境界,敞开精神生活的自由性和丰富性,创造和实现着生活的意义与价值。

(二)在合理的劳动实践中促进科技的人化

在马克思看来,科技作为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既是“人为的”也是“为人的”,它不仅满足和丰富人的需要,而且改变和提升人的需要,极大地促进人性的发展和精神生命的丰盈,科技与人之间是协调发展的。然而,在非合理性的异化劳动中,科技却与人性相悖,发生了严重的异化。马克思对科技异化根源的分析表明,异化劳动是科技异化现象产生的直接原因,科技的异化就是劳动发生异化的后果,正是形成人与科技对象性关系的现实基础——劳动的异化,才从根本上造成科技与人完全分离和对立,进而引发科技异化以及由此所造成的人类生存困境和精神危机。

马克思对科技异化背后的劳动异化实质的深刻揭示启发我们,科技异化问题的彻底解决依赖于劳动性质的根本改变,唯有将人的劳动从异化状态中解救出来,使其成为确证和实现人的本质的合理的劳动实践,从而在合理的劳动实践中逐步推进科技的人化即“使科技不断朝着人文化、人性化、人道化的方向发展”[2]211,克服科技的无人与无视人的状态,让科技回归到人的现实生活世界,并真正成为有意义、有价值的人的科技。合理的实践活动是“人的尺度”与“物的尺度”、“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人们在遵循和依照科技规制的要求和宗旨的同时,又“懂得怎样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15],以人的需要和目的去创造科技、使用科技。因而在合理的生产劳动中,人们能够将科技的发展建立在人性的基础上,使其遵循“人本逻辑”而非“资本逻辑”,始终围绕着人的自由个性、现实生存来发挥作用,在科技的本性向人性的不断复归中,扩展和深化人与科技之间的关系,实现人的发展与科技发展的良性互动,使科技真正成为确证人的本质的对象性存在,生成和展示着人之为人的丰富性和全面性,使人的精神世界最终得到解放和发展。可见,科技的人化离不开实践基础,人类实践的不断发展决定了科技的人化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发展过程。随着实践活动和社会历史的发展,科技终将成为“为了人而通过人”的引导和塑造人的生存与发展的解放性力量,不断提升人的生活质量和人的生命意义。

(三)在人的生存状况的改变与提升中消除科技异化

对于科技异化,马克思从来都不是仅仅停留于现象本身,而是将其纳入人类社会发展的整个历史背景中加以理解和考察,深刻地揭示了科技异化实质上是人的生存异化,反映和表征着现代人的总体性生存状况,在人的实践及其社会关系全面异化的生存处境中,人与科技的关系也难免走向异化,人只能被迫臣服和顺从科技的役使和宰制。因而在马克思看来,“自我异化的扬弃同自我异化走的是同一条道路”[8],科技异化的解决与科技异化的产生一样,始终存在于人自身的生存与发展的过程当中,伴随共产主义社会中人类存在境遇的整体改变和提升,科技异化问题最终必然得到克服和扬弃。

马克思分析和解决科技异化难题的这一思路与视角启示我们,科技异化的扬弃与超越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性环节,它的消除从根本上取决于人的异化处境的消除。也就是说,科技问题的解决,只有通过提升人自身的存在状况才能彻底实现。然而,要改变和提升现代人的生存境遇,“生产力的发展则成为绝对必需的实际前提”[16]。因为,“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17],所以,生产力的发展与进步是人类存在及精神获得解放与发展的关键所在。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提高能够极大地增强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能力,这使人类得以形成更为广泛的生产劳动范围和普遍的交往与联系,推动了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和人的社会关系的全面提升,人由此逐渐克服并扬弃异化的生存状态进而获得解放与自由而全面的发展。随着人的生存由片面的异化转向全面的发展,人得以从科技的压抑和禁锢中解脱出来,真正以“属人的方式”去和科技打交道,人的精神从对科技的沉陷中挺拔出来,展现出自身的独立性和自由性。这样,在人与科技的本质交换的对象性过程中,科技日趋朝着有利于人类生存的方向发展,成为推动人类进步和发展的有效因素和现实性力量,从而在满足和实现超越性和多样性的精神需求中真正挺立起主体内在超越的精神生活,不断提升自我人格,开拓人生境界,促进人的生命日益走向丰盈和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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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xistence Dilemma and Transcendence of Human Beings in the Era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Zhang Xuemin1 Wang Yanhua2(1.Department of the Marx doctrine,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Jinlin 130024;2.School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Jinlin 130024)

Absrtact:Moder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not only promotes the high development of productive forces,but also greatly expands and enriches the space and style of people's spiritual life, and becomes an important means to realize the meaning and value of life.However, the alien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akes human beings lose their true selves, sink into the situation of "the forgetting of existence" and nihilism of spiritual life, and encounter nihilism has become an inevitable negative historical effect in the era of alien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To solve the problem of alien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o promote the retur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o human and human nature,and to find the meaning and value of human life are the real aspirations and pursuits of modern people.Marx's historical materialism has overcome the theoretical limitations of Western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philosophy which only seeks solutions at the level of consciousness.It has thoroughly criticized the alien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 the fundamental fields of social system and life practice, for people to correctly understand and effectively solve the alien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bandon and transcend the spiritual life of nothingness dilemma provides an important theoretical perspective and thought enlightenment.

Key words: alien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nihility; Western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philosophy;historical materialism;sublation and transcendence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历史唯物主义与信仰精神的现代性变革及其教育研究”(16BKS101)。

[中图分类号]A811

[文章编号]1673-0186(2019)02-0084-009

[文献标识码]A

[DOI 编码]10.19631/j.cnki.css.2019.02.009

作者简介:张雪敏(1988—),女,汉族,陕西周至人,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理论;王艳华(1968—),女,汉族,辽宁锦州人,东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理论、当代信仰理论。

(责任编辑:张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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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时代人类的生存困境及其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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