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新政府的第一年：成就与问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南非论文,第一年论文,新政府论文,成就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94年4月27日，南非正式开始举行有史以来第一次全民选举。投票结果，非洲人国民大会获得压倒多数的胜利。同年5月10日，南非第一任黑人总统纳尔逊·曼德拉宣誓就职。
南非新政府组成伊始，以曼德拉为首的非洲人国民大会就着重强调和解精神，对白人进行安抚，并尽量满足少数党的要求，同时也解决了黑人的一些迫切问题，从而使新政府基本上实现了平稳过渡。
一年来的成就
南非新政府成立一年来，虽受到许多制约，在摸索中也犯过不少错误，但确实取得了不小的成绩。
重返国际社会 新政府成立前后，许多国家就纷纷取消对南非的制裁，恢复了与南非的经济关系。不少国家还陆续与南非建立或恢复了外交关系，南非也恢复了1974年被停止了的联合国的会籍，重新加入了已脱离达36年之久的英联邦，并被接纳入不结盟国家集团。这一切都使南非彻底摆脱了孤立状态，回到国际社会之中。西方国家为了确保这一富饶的战略要地，推动它沿着市场经济的道路前进，积极支持南非新政府；发展中国家尊重南非得来不易的成果，也积极与南非发展友好关系，使南非处于在这两者间起某种桥梁作用的地位。据传，西方期待曼德拉调解处于僵局的洛克比空难事件。而以色列早在参加曼德拉就职典礼时，就请曼德拉参与其总理与阿拉法特的会谈。南非还正雄心勃勃地积极探讨，以它和印度为核心，建立印度洋沿岸国家间的经济合作问题。
改变了同非洲国家的关系 新政府的成立彻底改变了南非与非洲国家间的关系。南非不仅被邀请参加了非洲统一组织，而且与邻国的关系也起了质的变化，开始从对抗走向合作。在支持南非反对种族主义斗争中建立起来的南部非洲前线国家组织已解散，代之以一个调解国家间纠纷的安全组织。目前，南非已与其邻国在防止边界走私方面，在电力供应和水利方面开始了合作。南非也开始积极调处邻国（如莱索托、安哥拉和莫桑比克）的内部矛盾。
稳住了经济下滑的趋势 从1982年开始，因国内矛盾激化及由此而引起的国际制裁，使一贯强劲的南非经济开始走下坡路。1994年大选前夕，南非第一季度国民生产总值还呈负增长，第二季度开始回升，这一年的平均增长率达到2.5%。①增长幅度虽不大，但说明在大变动中，生产不仅未受影响，而且有改善的希望。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同时也是为了鼓励外国投资，南非新政府在1995年3月10日取消了实行多年的双重汇率制。这表明其对经济发展及国际收支的信心。
为解决社会难题作出了有益的探索 非洲人国民大会在执政前就提出了南非的“重建与发展计划”。目前，南非人民从这一计划中所得实惠虽不明显，但新政府仍然在改善人民生活、缩小种族主义统治所造成的差距方面作了可贵的努力和有益的探索。有关各部在教育、医疗卫生、居住条件、就业、劳资纠纷等方面，都提出了今后工作的方针和解决问题的设想。
改变了黑人地位，并解决了一些迫切问题 新政府成立以后，黑人已在议会和各级政府中占多数。许多人进入了政府的各式各样的委员会和办事机构。他们的社会地位和生活待遇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不能担任领导，仅仅充当办事员或司机，他们的生活也大有改善。有的白人公司为了争取政府定单，也聘用黑人。西方国家的援助不少指名用于资助黑人中小企业。一批黑人企业家应运而生。他们虽然由于缺乏经验，还面临许多困难，但不少人的处境确实大有改善。
在教育方面，新政府完成了旧的不同种族的、分散在黑人家园的15个教育机构的合并工作。从1995年1月新学期开始，南非所有适龄中小学生不分种族、性别、宗教、语言，基本上就近入学，并在同一个体系内、按同一课程表进行学习。这是一件划时代的大事。此外，政府还为营养不良的467万学生免费提供一顿加餐，估计仅此一项就需耗资8.86亿兰特。②这是受惠面最广的一项措施。在改善人民生活方面做得较好的是电力公司。它在1994年底为25万户居民通了电。③1994年6月30日，卫生部长曾宣布对孕妇及六岁以下儿童实行免费医疗，但由于现有的医疗设施和人员严重不足，一经实施，黑人区的医院和诊所立即人满为患，难以工作。因而此项措施虽然极受欢迎，但实际受惠者不多，反而引起混乱。
面临的挑战
尽管取得了上述成绩，但新政府仍面临着严重的挑战。
教育危机 南非广大黑人一直把教育方面的歧视，视为不平等之根源。由于失学，或所受教育不足以应付就业上的挑战，严重地阻碍了黑人的发展，因而非国大在大选中提出的十年免费义务教育的目标是极受欢迎的。但是到1994年9月，教育部长不得不承认，由于人力和物力的严重不足，这一目标只能依靠长期的努力才能逐步实现。而目前只能先从1995年入学的一年级小学生做起。
新政府成立后清醒地看到：长期种族歧视的后果，不可能在短期内得到消除，因而把有限的物力先用在初、中级教育上。但这样一来，高等教育上的矛盾就更为突出。更多的黑人学生也期望能接受高等教育，尤其是许多受过高等教育的黑人在新政府中担任要职，使这种要求更显迫切。希望接受高等教育的黑人中，不少人曾参与反对种族隔离政权的斗争，认为自己应分享胜利的果实。他们由于过去所受教育低下，成绩往往不如白人学生，也难以负担高昂的学费，因而黑人学生往往要求减免学杂费，要求不能只对学习成绩优良者发放奖学金和助学金。当这种要求得不到满足时，有的进而要求改组校委会。而校方也有实际困难，学生增多了而政府的补助却由经费的80%减为53%，即使想放宽补助，事实上也难以做到。④再加上大学的工人工资低下，学生的罢课往往与工人罢工相互配合。
一年来南非大学中冲突不断。大学生和工人有时在校园内静坐示威，有时破坏学校设施，有时扣留人质，有时上街游行请愿，往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事态日益失去控制时，曼德拉于1995年3月亲赴西开普省视察。9日，他对闹事的学生和工人说，他正在迅速失去耐心。他还批评白人校长对制造动乱的学生，仅仅因为他们是黑人，而处置不力。曼德拉的讲话引起黑人学生的不满，一些校园出现了反曼德拉的标语。⑤一周内南非9个省中有6个省的高校秩序大乱。新政府1995～1996年的预算中已把教育经费增加了10%，这已经不是一件易事。但是要扩大黑人学生的招生名额，缩小不同种族在教育质量上的差距，这点钱就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就业与工资危机 南非各种公、私行业职工的总数为741万人。在有劳动能力的人中，既无正式工作、又无地可耕的人就约有600万，其中绝大部分是黑人。⑥ “重建与发展计划”原定每年解决30万人的失业问题，即使按此速度，也要20年才能解决问题。而事实上1994年南非正式部门的就业率下降了0.5%。⑦非正式部门可能提供了一些机会，但不会太多。按新政府修订了的计划，1995～1996财政年度解决3万人的失业问题，即使能做到，与失业大军比，还是微乎其微。而南非人口增长率每年约为2.3%，每年还有30万新劳力进入劳动力市场。失业大军的存在是南非社会动荡和高犯罪率的重要基础。
一方面是失业大军的存在，另一方面，新政府又面临公务员和工人要求缩小种族间工资差别的巨大压力。新政府的一个严重失策是：接受了临时过渡行政委员会指定的梅拉梅特委员会关于提高政府领导人薪金的建议。据此，新总统的薪金加各种津贴每年高达734350兰特；议员和部长们的薪金也高于白人政府时期。新政府还同意部长们以高于旧公务员的薪金标准，组织自己的工作班子。结果是，部长秘书的薪金最高的能达到每年194099兰特；打字员也能每年拿到74974兰特，即每月6000兰特以上。⑧一年来，因要求增加工资而罢工的事件时有发生，农业工人要求把他们的最低工资提高到每月750兰特，井下矿工要求的最低工资为1325兰特，井上为1200兰特。因多数黑人的工资与进入政府的少数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上述作法受到了非国大的盟友南非工会大会和南非共产党，甚至非国大青年团的批评。后来，曼德拉虽然主动要求削减自己薪金的20%，并经1994年11月议会批准执行，但他关于议员减薪10%的建议，却被非国大议会党团所否决。
南非的资方原指望新政府能比原白人政府更能调处他们与工人间的矛盾；工人则希望自己人上台会使旧的不合理的工资制度很快得到纠正，但是双方的希望都落了空。1994年头九个月因罢工而损失的工作日为250万个，超过了上一年同期的240万个。不断的罢工，使曼德拉不得不在“南非工会大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呼吁工人们在要求增加工资时，考虑南非的大批失业者。
黑人工人是投票支持非国大上台的最强有力的社会集团，他们对新政府表示愤怒的方式也最为猛烈。罢工的卡车司机已两度堵塞了重要国道的交通。夸祖鲁一家医院的罢工护士甚至向病房施放实验室的爱滋病毒。但是，对新政府威胁最大的还是公务员的罢工威胁。南非领取国家薪金的教职员工、医务工作者工资都偏低。从1994年下半年开始，一些公务员工会就不断提出增加工资的要求，并不断以罢工相威胁。1995年1月20日，当卫生工会领导人威胁要以设路障、游行、示威、静坐和扣人质等方式进行抗议时，曼德拉不得不对无政府主义和混乱现象发出严重警告。告诫他们准备承受政府的极端愤怒，声明自己的忍耐不是无限的。⑨同时劳工部公布了《劳资关系法》草案，对劳资双方的权利及集体谈判的原则作出了规定，企图以此建立一种劳资双方可以灵活调节关系的机制。
曼德拉的严厉态度及劳资关系法案的出台，使南非此伏彼起的罢工斗争有所缓和，人们开始转向谈判解决工资问题。但是，政府限于经费，私营企业不愿削弱自己的竞争能力，他们提出的增加工资的方案远远赶不上物价上涨的幅度，与工人提出的要求差距甚大，因而就业与工资这两大相关又相连的问题仍将是新政府面临的一大挑战。
住房危机 据南非城市基金会1993年的年度报告，南非约有700万人没有正式住房。⑩新政府迫切希望早日解决这一危机。以当时住房部长斯洛沃为首的决策者，曾好心地强调：新政府给黑人盖房，就应该盖“像样的”房子，要有花园，要能听到鸟叫。(11)起先住房部和九省的住房部长都同意第一年为8万户盖住房。豪腾省则提出它每年要盖15万户住房。从需要而论，这本不算多。即使以每户平均7口人计算，按斯洛沃设想的进度，也要12年以上才能解决目前的无房户的问题。但若从资金及建筑能力等方面看，这个目标目前是无法达到的，只不过进一步提高了人们的期望。据住房部长在4月11日公布的各省完成的住房数统计，一年来全国共完成了3734户住房的建筑。
当几百万人无家可归时，对已建成的3000多户住房进行分配，其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不管如何分配，居民仍普遍抱怨分房不公，甚至指责负责分房的人受了贿。莱纳西亚有300户住房，1994年8月建成，一直分不下去。到1995年2月突然被人强占，只能调来警察加以驱赶。由于矛盾尖锐，新政府成立后，无家可归者集体占领空地和空房的事件，反而有所增加，甚至占领了约翰内斯堡市中心空关着的大楼。当警察按照法院的命令驱赶时，还发生过占领者持枪抵抗的情况。
经过一年来的摸索，南非的住房当局也纠正了开始时的一些急躁情绪。斯洛沃去世前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他发现南非40%的人，月收入不到800兰特，因此，原来相对高级的住房计划不符实际。他提出了缩小建筑面积，甚至先提供有水电设施的宅基，由住户根据自己的经济能力，在宅基上逐步扩大或改建的想法。如能这样做，每年可能多为无家可归者提供一些容身之处。但无论如何，解决无家可归者的住房问题，是南非新政府的一大难题。
土地问题未能得到解决 当前南非严重存在的无家可归现象，是历年来黑人被剥夺土地的结果。占南非人口75%的黑人，却被挤到约占全国13%的土地上，这是南非黑人痛苦的总根源。由于问题严重，过渡宪法规定了自1913年6月13日以后被剥夺土地者，可以提出归还土地的申请。事实上，南非被从自己土地上赶走的人多得难以统计。1983年，一些研究人员曾作过调查，仅1960～1983年间，就有352.29万人。(12)
1995年1月18日，新政府宣布了土地归还委员会成员的名单。5月1日该委员会开始工作。它除了接收成立前已提出的约3000份(13)要求归还土地的申请外，到新政府成立一周年前夕，短短8天的时间又收到了3600份(14)申请。
但是，新政府在解决这一问题时，同样受到种种限制。首先，经过了几十年的政治风云，确定原产权，确认申请的合理性，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申请最后得到确认，但由于受到过渡宪法的约束，新政府只能在现在的土地所有者愿意出售的情况下，才能按市价收买，还给原主。如果目前主人不愿出售，政府只能另行购买土地给原主。新政府在面临重重压力的情况下，赎买土地，钱又从何而来。新政府曾设想用增加土地税的办法迫使白人农场主出卖土地，但方案一经提出，马上遭到反对。新政府解决土地问题的前景不容乐观。一些白人农场主的做法，更使问题严重化。他们把长期为其工作、住在他们土地上的农户赶走，叫农户们去找非国大解决问题。这样，旧的问题尚未得到解决，又增加了新的无家可归者。
社会治安难以保证 由于失业大军的存在，南非犯罪率向来极高。新政府成立后，虽然安全部长换了黑人，但负责治安的仍是原来的警察，只不过加进了少数原民族解放运动的和前黑人家园的警察。尽管当局作了种种宣传，强调警察在新南非中的地位与作用，但是旧的压迫工具的改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新政府的一些高级官员都曾遭到他们粗暴的对待，更何况普通百姓。南非人权组织在一份长达300页的报告中指出：警察滥施刑罚、殴打和非法开枪的事件仍然经常发生。
新政府成立后，非国大于1994年8月提出了成立“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对1960年3月1日至1993年12月5日，在南非内外进行的侵犯人权事件进行清理，并声明目的在于弄清真相，从中吸取教训，而不在于追究责任。今年1月南非报刊透露：在德克勒克任总统的最后日子里，早已对其国防部长、法律与秩序部长以及与镇压民族解放运动事件有关的约3500人，进行了特赦。这一事件与成立真相委员会有关。由于各方对这3500人的特赦是否有效、有关人员说清真相的方式、特赦的范围及其截止期限等问题意见不一，致使该委员会的成立一直未能在议会通过。
真相委员会虽未成立，但与过去的镇压行动有直接关系的旧警察，不免心存忐忑。黑人警察与白人警官间的矛盾也突出出来，甚至还发生过流血事件。一些高级警官或有特殊技能者，或提前退休，或另谋高就。多数人虽仍留任现职，但出现了责任心下降，纪律松弛等现象。新政府成立后还出现了一些怪现象：维持治安的警察，因要求增加工资而上街游行，警察和警探怠工，声明只从上午7时工作到下午4时，不再加班等等。管理上的放松和怠工，使犯人越狱变得容易起来。据官方数字，1994年越狱人数就达6819人。另有一个现象是：保释条件放松了。嫌疑犯，有的甚至是杀人嫌疑犯，被捕几天后，重又出现在街头。司法部长本人就举过这样的例子：北德兰士瓦省有个被控犯有38起谋杀罪的人，在候审期间被保释，开庭时人已失踪。此人已和其他几千名被控杀人、强奸、抢劫者一样，保释后不知去向。(15)
如此众多的重犯逍遥法外，只能使南非的治安状况进一步恶化。据南非警察当局向议会的报告，1995年的头八个月，发案数由上一年同期的1176999件增加到1227047件。这一时期虽然暴力冲突明显减少，但由于犯罪率上升，仍有11919人被杀。目前有278个主要犯罪集团在南非活动，有些还是国际性的。报告涉及的8个月内，仅为夺取枪支而袭击警察的事件就发生1005起，有192名警察被杀害。同期被盗汽车7067辆，而上一年仅为4569辆。
南非黑人报刊《索韦托人报》认为，“今天从事犯罪活动的和过去制造政治动乱的是同一批人，目的是要破坏这个国家的稳定。”无论如何，社会治安状况的恶化是新政府面临的又一难题。
非国大的内部矛盾 在如何对待上述挑战问题上，南非黑人中本有不同看法。黑人中的激进派一直觉得非国大在谈判中让步过多，自缚手脚，难以有所作为。新政府成立后，这种不同意见更多地在非国大内部反映出来。温妮·曼德拉事件就是非国大内部不同意见的反映。今年3月27日，曼德拉以违纪为由，解除了温妮的文化与科技部副部长职务。4月11日，温妮以解除她的职务不符手续为由向法院提出控告。次日曼德拉宣布恢复她的职务。三日后，她再次被解职。
昔日的患难夫妻，今日几乎对薄公堂。这一切的背后，主要是两人的政见分歧。南非的新闻媒介把非国大内以曼德拉为首主张和解的称为“务实派”，把强调实现选举诺言、迅速改善人民生活的称为“人民派”。非国大在竞选前承诺过多，而当选后，具体建树不多，这使“人民派”的力量上升，并公开对非国大的现行政策提出批评。1994年12月在布隆方丹召开的非国大执政后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人民派”的呼声极高。曼德拉以自己崇高的威望，使一部分人认识到维持政治经济稳定的必要性，把批评声音压了下去。但是，由于“人民派”强烈要求实现竞选时的诺言，大会的工作报告也提出了把工作重点从安抚中产阶级转向平息人民中的不满。曼德拉的大会发言也强调必须让人民能看到“明显的变化”。尽管如此，在最后选举非国大领导机构全国执行委员会时，得票最多的5人中就有3人是“人民派”。他们是前特兰斯凯领导人霍罗米萨，前非国大青年团领导人莫卡巴和温妮·曼德拉。这说明“人民派”在非国大内已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非国大还有如何对待成千上万名前“民族之矛”战士的难题。这些战士为反对种族主义统治作出了自我牺牲。看到许多非国大领导人在新政府成立后身居要职，他们认为与原国防军合并后，定当成为其骨干和中坚力量。岂知一进入训练营便被分散，由原国防军军官领导，进行严格的军训，且营地条件差，每人每月只有720兰特的津贴。而且，他们在教育程度、专业能力上都比不上原国防军成员，不要说当领导，从普通士兵开始，提升的希望也渺茫。心怀不满的前“民族之矛”成员多次上街游行示威，甚至占领非国大的办事处。
与因卡塔自由党的矛盾 新政府成立初期，非国大与因卡塔自由党的矛盾有所缓和，甚至出现过双方的支持者联合举行和平游行的情况，而双方发生武斗的现象明显减少。
但是，到了1994年9月份，情况发生变化。问题的关键在于因卡塔认为新政府成立后，非国大在祖鲁地区的影响有扩大的趋势。据传非国大正在培养马克瓦依泽尼·祖鲁王子来取代布特莱齐。1994年9月初，原来支持布特莱齐的祖鲁国王邀请曼德拉总统出席恰卡日(16)庆典。布特莱齐指责国王未与他商量就发出邀请，是与非国大联手对付他。为此，因卡塔的支持者包围了王宫。国王的王室委员会以国王安全不能保证为由，宣布取消庆典，而因卡塔自由党撇开国王自行组织庆典，祖鲁人内部在对待非国大态度问题上的矛盾激化。祖鲁地区的传统酋长中约有80%支持布特莱齐。正因为如此，曼德拉扬言今后将由中央政府支付酋长们的薪金，企图以此迫使酋长们改变态度。
在双方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时，非国大方面的国防部长认为参加训练的600名祖鲁警察过去曾参与动乱，除54人外，其余都不能结业分配工作。因卡塔则指控非国大阻碍对1994年3月28日大屠杀(17)的调查，并控告曼德拉、非国大和当时的南非政府，对此负有责任，并要求赔偿800万兰特。1995年3月28日，因卡塔在约翰内斯堡、开普敦和德班举行集会，悼念“三·二八”死难者。
双方的矛盾实际上是非国大要使新政府在全国行使权力，而因卡塔则不愿中央插手祖鲁地区的事务。这不可能不在今年开始的、为新南非制定永久性宪法问题上反映出来。非国大主张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而因卡塔则主张实行某种形式的联邦。由于双方在中央集权还是地方分治问题上的立场难以调和，布特莱齐在1994年11月14日指责非国大制造分裂，要求曼德拉和德克勒克实现其大选前的诺言，就祖鲁地区实行地方自治问题进行国际调解，并一再以退出制宪会议相威胁。今年3月24日，因卡塔发出最后通牒，声称如到4月4日，国际调解问题还没有眉目，即退出制宪会议。到4月8日，因卡塔退出了正在起草新南非正式宪法的会议，并且威胁要退出新政府。
今年“五一”劳动节，事态又有新发展。正当曼德拉在德班附近的乌姆拉齐镇的庆祝大会上向群众发表讲话时，因卡塔支持者用自动步枪扫射，曼德拉被保安人员匆匆护送离场，群众1死5伤。曼德拉向因卡塔发出严厉警告，如继续威胁非国大占主导的新政府，他将切断夸祖鲁—纳塔尔省的财源。这一讲话受到因卡塔、国民党甚至泛非主义者大会的批评，称其不符宪法。但曼德拉则称，他可以阻止暴力为理由，通过宣布紧急状态，来加以实施。双方矛盾升级。
因卡塔的权力基础虽只集中于一个省，但南非的工矿业中心有大量祖鲁劳工，夸祖鲁—纳塔尔省的动乱往往影响到祖鲁劳工集中的地方。因卡塔的分治要求得到白人保守党和右翼的支持。不管它参不参加制宪会议，在1993年协商过程中所暴露出来的矛盾，将在制定永久性宪法时，以新的方式再度出现。
关键在于未来三年
长期种族隔离给南非造成的创伤是不易愈合的，由此而产生的社会矛盾难以一一列举。相互敌对解决不了问题。单方面的和解，要求黑人一味忍让，只能打击“务实派”。新的民族团结政府任期五年，一年已经过去，如在未来三年内，即到下一次大选前，在弥合种族隔离政策造成的创伤方面仍然进展不大，非国大的“务实派”就会面临来自左翼的更大的挑战，它就更难调和折衷。无论是过激的政策或是黑人的不满以更猛烈的方式爆发，都会导致社会动乱，影响经济发展及外国投资者的信心。只有更多的白人认识到迅速改善广大黑人的处境，是南非希望之所系；只有更多的白人认识到暂时的牺牲，定能在未来稳定繁荣的南非得到回报时，南非才有希望。
注释：
① 南非财政部长利本伯格1995年3月15日所作的关于1995/1996年度的预算报告。
② 南非《商业日报》，1994年11月29日。
③ 南非《商业日报》，1994年12月15日。
④ 南非《索韦托人报》，1994年11月18日。
⑤ 南非《纳塔尔目击者报》，1995年3月15日。
⑥ 南非大学市场研究所的估计，见《星报》，1994年1月25日。
⑦ 南非经济研究局数字，见《商业日报》，1995年4月18日。
⑧ 南非《公民报》，1984年7月13日。
⑨ 南非《公民报》，1995年2月3日。
⑩ 南非《商业日报》，1993年11月18日。
(11) 南非《星期日时报》，1994年7月10日。
(12) Roger Omond,The Apartheid Handbook,P.114.
(13) 南非《商业日报》，1995年3月23日。
(14) 南非《索韦托人报》，1995年5月9日。
(15) 南非《星报》，1995年1月12日。
(16) 恰卡是19世初祖鲁王国的奠基人，他的军事才能成功地遏制住了殖民主义者的侵略扩张。
(17) 1994年3月28日，当因卡塔的支持者在约翰内斯堡非国大总部门前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时，从非国大总部大楼射出的子弹打死11人，打伤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