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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芜/口述
张均/整理
二○○八年五月二十六日,笔者因研究当代文艺运动的疑难,前往位于皂君庙的中国社科院宿舍拜访舒芜先生。舒先生时年已八十六岁高龄,行动不甚方便,但舒先生闻知我来自他父亲方孝岳先生工作二十余年的中山大学,家乡又与孝岳先生晚年生活的地方(湖北五三农场)近在咫尺,谈兴甚佳,从胡适到朱光潜,从冯雪峰到周扬,从胡风到鲁迅弟子,忆往念昔,不少内容是难得一闻的文学史知识。孰料一年后舒先生遽归道山,现据录音资料将当日舒先生所谈择要整理成文,以飨学界,并借以表达对舒先生的追思之情。
一 胡适和“胡适派”
我们那代人对胡适的看法是有变化的,也可以说是大时代变化的反映。这种变化有三个阶段。最小的时候,我接触的新文学书比较早,那时候不分黑白左右,都很尊敬,我家里《胡适文存》都有。后来“左倾”了,马克思主义了,当然就不信他了。那时候认为我们是“左翼”,胡适是“右翼”。在抗战时期那个阶段,整个是反对胡适的。可以说一直到“文革”以后,改革开放以后,才慢慢地随着舆论环境的变化,认识方法的变化,慢慢回归到比较端正的看法。
胡适的影响当然是大的。不管怎么说,是大的。反过来看,也可以知道。解放后批胡适的时候,因为《红楼梦研究》讨论,发起批“胡适派”,各行各业都批“胡适派”,从反面也可以看出他的影响大。“胡适派”这个说法……动不动喜欢说这个“派”那个“派”,他自己也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他的所谓“派”,是猜的或者编的什么派,他有他的技巧。有些人他称之为什么什么派,什么联盟。“联盟”就是“派”,不一样,他也把他们抓到一块儿……“章罗联盟”,章跟罗呀在民盟内部矛盾很大,都知道的,他也绑到一块儿来……他就不叫“章罗派”,他叫“章罗联盟”。“高饶联盟”也是高岗、饶漱石,他们不叫“高饶派”,意思是说你们虽然不是一派,但是联盟的。所以他的编排有他的道理。“胡适派”一方面可以说是派,是联盟,另一方面,是用个大袋子把这些人装在一起。其实从反面来说,也可以说没有“胡适派”。所谓“胡适派”,好像《封神演义》上的一个法宝似的,一下子抓在一起。实际上是把他心目中不认同马列主义的知识分子称为“胡适派”,捆在一起打。其实没有一个“胡适派”。当然,过去三十年代文坛上,从“左派”的眼光看,也可以说有一个小小的“胡适派”,有新月派、新月社,包括徐志摩这些人,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罗隆基等也都在内,是以新月书店为阵地的一些人。毛泽东所提的“胡适派”比这范围大,差不多所有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他都把他们叫做“胡适派”。“胡适派”其实并不存在。……你是党以外的人,你不服我……称为“胡适派”。这个策略很妙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胡适在解放前的影响是最大的。从广义上说,从代表着科学和民主的意义上讲,胡适的影响是很大很大的。在文学上,胡适是通过新月派发生影响的。新月派很快就分化了,徐志摩是个核心,徐志摩一死差不多就散了。京派不一样,它是北京的一些人,相对于海派而言的。海派并不专指“左派”。鲁迅说,京派近官,海派近商。比较来说,京派有点阳春白雪,海派有点下里巴人。京派比较高雅一点。在一般的文学青年里面,比较起来还是海派影响大一点。北方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南方是这样。京派最大的旗帜性人物可以说是周作人。真正搞理论的,就是朱光潜。搞创作的,就是沈从文了,再加上曹禺也是。曹禺的剧本就是沈从文发表的,他也可以说是京派出来的。周作人和胡适两个人之间并不是很亲近,来往并不多。
新月派之后,胡适在文坛影响上不大,他起的作用已经过去了。当然算是个元老。他关于“死文学”“活文学”“国语文学”等提法就显得比较浅了,不那么深了。朱光潜是自由主义文艺的大理论家,他和胡适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思想上整个地可以说是自由主义这一边。我们那时候作为“左派”青年,把胡适直接地看成一个竞争对象。我年轻时写杂文,主要就是批判两个人,哲学上是冯友兰,文艺上就是朱光潜、沈从文。
朱光潜跟我有家世上的关系,他是我们桐城的前辈,我们两家还是有来往的,我一直没有见过他。我一直批他,但没有见过面。后来很迟了,“文革”后打倒“四人帮”了,才见了面。朱光潜和国民党其实没有什么大关系,后来批他的时候讲他和国民党的关系。他和国民党的关系是这样的,当时大学校长下面设有三个职务——总务长、教务长、训导长。总务长管后勤、行政,教务长管教学,训导长管学生。这些重要职务绝大多数是被国民党控制住的,也不一定都是;朱光潜在武汉大学里当的是训导长。后来国民党为了加强控制,设了一个中央训练团,把大学的训导长都叫去受训,就把朱光潜也叫去了;叫去之后,朱光潜好像成了一面旗帜,好像天然的一个安排,变成了三青团的一个监察委员,后来又变成了国民党的监察委员。级别很高,所以解放后就把他压得很低,因为他有一个国民党监察委员的身份。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看《参考消息》上讲的,他本来是一级教授,解放后重新评教授,最初把他评成了七级教授。后来又调整过来了,还是一级教授。一九四六年、一九四七年朱光潜、沈从文等批“左派”文艺很厉害,那时他们想搞一个第三条道路,在国共两党之外搞一个“第三条道路”。有一点点背景,大概是《大公报》、国民党“政学系”。正是因为国共两党在战场上打得很厉害,这些人想搞出一个“第三条道路”出来。从共产党看来,这些人是敌人了,因为国民党在理论上没有什么人了,从理论上可以称为敌人的,就是这些人了。共产党没有把朱光潜和国民党看成一样,对国民党已是“武器的批判”,这些人才是“批判的武器”。那时候国民党已不成其为理论批判的对象了。不管当时内战有没有战胜的把握,但当时左翼青年觉得,好像在战场上打败国民党问题不大了,那时候写文章就在这种思想背景下。国民党在理论方面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朱光潜比较被动,他在理论上、文化思想上与国民党没有什么关系。国民党在理论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什么张道藩这些人是不成气候的。后来比较在理论上有点气候的是共产党的叛徒叶青,但国民党也不怎么重用他。
周作人是另外一个情况。我从小就喜欢二周,从小就有机会接触一些新文学的书,最初也没有什么人指导,自己摸索的,但摸来摸去就喜欢二周。有些并不见得都懂,但就是喜欢。抗战期间,周作人下水附敌,特别痛恨,正因为爱之深恨之切。但实际上也主要是在政治层面上痛恨,在文化本身的爱好在心里并没有除掉。抗战结束,这一页翻过去之后,原来对他的文化上的爱好又起来了。那时候我在文学出版社工作,文学出版社也考虑出一些周作人的书。另外,在高层中,也有人始终喜欢周作人,譬如胡乔木。……最早周作人给周恩来写信时,胡乔木提出两个(解决)办法,一个办法是可以让周作人做翻译工作,一个是让他在报上发表一个检讨就行了。检讨他是写了,但那检讨不能用,其实他也没有作什么检讨。不能用就不能用,算了呗。翻译工作还是让他做着。先在青年出版社,后来在文学出版社。胡乔木直接给文学出版社交代,要好好给他工作做,要支持他的生活。……所以他自己有一次开玩笑,说我可以说是周作人的“护花”。
二 “鲁迅派”和鲁迅弟子
“鲁迅派”这个说法在三十年代当时好像没有这个称呼,但是也可以说有一点,隐约之间那是针对“两个口号之争”来说的,说那是周扬他们一派,这是鲁迅一派,包括胡风、冯雪峰这些人。后来香港所说的“鲁迅派”又不是这个意思了,好像是把所有左翼作家都叫做“鲁迅派”了。三十年代“鲁迅派”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指鲁迅身边和他关系比较亲近的作家,就是在“民族的大众的革命文学”宣言上签名的那些作家,冯雪峰、胡风都在内。至于“前期鲁迅弟子”指的是他在北京教书的时候,跟他听讲或搞文学的一些人,主要是未名社和狂飙杜的几个人,高长虹也算一个。“后期弟子”就不是跟他听课的弟子,而是经常到他那里走动的那些人,那就包括萧军、萧红那些人。
从实际结果来看,以后的历次搞运动,都是把鲁迅晚期的弟子一个一个地打掉。头一个是萧军,从萧军打起,一个一个打,最后到了“反右”,把冯雪峰打倒了。鲁迅弟子可以说全都没有了。这里面至少就有人怀疑,周扬在里面到底起了什么作用?但是,从根本上来说,是……的作用。周扬有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是不喜欢这些人的。从哪里可以看出来呢?延安《讲话》里面就说到了杂文,鲁迅先生的杂文对他来说好像很是一根刺似的。后来“反右”的时候不是说过吗,如果鲁迅还在,他要么蹲监狱,要么不说话。就像宋朝对朱熹一样,尊重是尊重朱熹,但你不能宣扬它……
但也有一个问题,解放后从萧军一直打到冯雪峰,鲁迅的这些人都打完了,最后把周扬也打掉了。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可以回头想想看,《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主要是针对什么人?主要是针对三十年代的“亭子间作家”,那周扬是代表人物。并不是针对冯友兰、朱光潜,冯友兰、朱光潜是不相干的。整风主要就是整这一批人。上海的“亭子间作家”到了延安,摇身一变,成了延安的文化班头。班头就是周扬嘛。周扬到延安整风是转得快,本来“鲁艺”已经作为“关门提高”的典型了。鲁艺讲《安娜·卡列尼娜》这些。整风一开始,周扬就开始转变,搞秧歌呀,什么的。转得快。但即使转得快,也始终是异类。……一直到解放后周扬还处在这么个地位。就是说,就要讲毛泽东文艺思想,讲毛泽东文艺思想,就得通过我。想不要通过你,我直接管就是了。……上面说,我不要你这个总管,我直接管就是。……比如中国历代有宰相,到了明太祖废除宰相,皇帝直接管六部,本来宰相是管政务的,类似国务院总理。那时六部尚书地位是很低的,类似总理下面的一个办事机构。
周扬怎么成为“文化班头”?这个倒不懂得。他最初到延安,是管教育厅。教育厅在延安是没有什么事做的,顶多边区下面的一些中小学。教育本来不管文艺的,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又变成“文化班头”了。其中也有一点轨迹。后来有一段时候,他不当教育厅长了,又向“鲁艺”发展。另外有一个“文协”,“文协”主要就是丁玲、萧军这些人。后来他们两个就矛盾了,也可以说是歌颂与暴露的矛盾吧。“文协”的这些人是偏于暴露的,可以说是鲁迅的继续,周扬他们是偏于歌颂的,慢慢的……就比较看重周扬了。……后来“文协”实际上取消了,不起什么作用,好像就是周扬在起作用了。丁玲、萧军好像都挨了批判。
胡乔木这个人……他底子里呢还是个书生,确实读了很多书,还是有理解有爱好的,但大的政治方向上还是很“左”的,是这样的一个人。胡乔木和周扬之间是否有矛盾,我们下面的不太知道。但在下面机关工作,还是可以看出有点矛盾。从哪些方面可以看到有些矛盾呢?一个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当时冯雪峰任社长。从行政系统来说,文学出版社是文化部的,周扬是文化部副部长,但实际上周扬根本不管文学出版社的事。……文学出版社和文化部中间有一堵墙,那堵墙倒了,可以随时走过来的。周扬从来不来,从来都是冯雪峰直接找胡乔木,胡乔木还管得很具体。胡乔木的分工不是管文艺界的,所以说很奇怪的。第二次文代会,本来是胡乔木作中心报告,结果他报告起草好了,被毛(主席)否定了。毛(主席)另外要周扬来搞。胡乔木报告后来也用了,不是中心报告。他们之间还是有些矛盾。他们是很奇怪。胡乔木一贯的是并不管文艺。
周扬在文艺界可以说有一个帮派体系的,鲁艺的学生呀,下面各个省的文艺官,都是他的学生。……胡乔木在文艺界没有班子的。他们俩不一样。周扬有一个相当明显的班子,可以划出一个图出来,哪个省是谁,哪个省是谁,多半都是鲁艺学生出身的。
三 关于胡风
对于胡风的个人印象怎么说呢?大概可以这么说吧,从他对青年(包括我在内)的鉴赏、推荐和帮助,那是非常热心的。所谓“胡风派”都是这样的,他有一个本能,能从满满的来稿中一下子发现人,能够联系上,很热心地帮助你成长,介绍你在文艺界出来,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另外呢,当时在整个文艺界来说的话,好像也是高举鲁迅大旗的人物。他有这么一个形象,也吸引了很多敬仰鲁迅的人到他周围来,很多人都把他当鲁迅继承人看的。不光青年们这样看,文艺界也这样看。每年重庆开纪念鲁迅的会议,中心报告人往往就是胡风。不过胡风每次在文艺界纪念会议上主要不是讲自己和鲁迅的关系,不大讲,主要是讲继承鲁迅精神。公开发表的文章也很少讲,直接交往也没听到他谈什么,脑子里没有什么他怎么认识鲁迅、怎么跟鲁迅谈的印象。办《七月》和办《希望》有点区别。《七月》大体上是和他同辈的一些作家,萧军啊,聂绀弩啊,萧红啊,端木蕻良这些人,大体上跟他同辈,也可队说都是鲁迅弟子,不过他是打头的一个。《希望》就不同些,这些人都分开了,《希望》是胡风自己从来稿中发现的一些人。
胡风的悲剧不光是性格问题,还是一个文艺思想的问题。说一九五二年如果胡风写一检讨可能就没有后来的事了,不是这样。不是有人说么,胡风如果一九五五年不成案的话,也会在一九五七年成为大右派的。他跟朱光潜是两回事。他是在“左派”的圈子里面的,朱光潜在外面,从来不算“左派”。对朱光潜的批判也不一样。那以前的批判都还是批一巴掌还摸一摸。一九五二年《讲话》发表十周年,大家纷纷发表文章检讨自己的错误,文章都是这样写的。即使承认了错误,后面还是要出问题的。
周恩来对胡风的关照比较明显。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至今未解决。一方面,在重庆时期,胡风和周恩来的关系是很好的,解放后一段时间周没有管文艺界的事情,仍然很关照他,但另一方面,胡风约周恩来见面谈话,约了一两年才见了一次面。忙是客观原因,但那么长时间都抽不出一个时间谈谈嘛,那很难说。他明明知道胡风在等他,就是没时间,这中间是怎么个情况不知道。另外还有一个疑问可以说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就是最后《人民日报》同时发表胡风的个人检查和我的“第一批材料”,材料前面毛(主席)还加了按语。结果发表后胡风提出抗议。什么抗议呢?他说《人民日报》发表的是他的第二次稿,不是第三次稿。实际上第三次稿后面有不同,前面大部分是相同的。胡风说发表错了。周恩来那时不在北京,到缅甸什么地方去了,刚刚回来,一回来周恩来开始非常生气,要《人民日报》再次发表,并必须声明错误,声明道歉。这就有一个问题了:周回来提出批评的时候毛(主席)的批评已经发表了,那你让《人民日报》来道歉,毛(主席)那个批评什么说法呢?因为那个批评是用本报口气说话的。既然发表错了,那么批评还成不成立呢?这个问题很难解决。你不能说,尽管发表错了,本报批评还是有效。这个不通的。怎么办呢?周恩来不管,他就要《人民日报》检讨,《人民日报》就找周扬,周扬就找《人民日报》还有中宣部文艺处几个人到家里去商量,商量了半天不好解决。《人民日报》检讨了,那批语怎么办呢?这样周扬到中南海,中南海有几个人在那里,其中胡乔木亦在,周恩来不在,刘少奇亦不在,结果毛(主席)定了调子。毛(主席)说那不是什么检讨不检讨的问题,他就是反党问题。据说当时胡乔木还不同意定反党。毛(主席)定了调子。周扬家里几个人等着周扬老不回来,结果周扬很晚很晚才回来。周扬一回来,就说,好了好了,已经定为反党了。周恩来所要求的检讨就没有了。那么很奇怪,我到现在都搞不清这个道理,周处事很慎重,明知道那个批语是毛(主席)写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口气就是毛(主席)的口气嘛,他又在高层,当然会知道。他为什么会采取这个态度呢?我始终想不清这个道理,太奇怪了。这是有风险的,跟他平常处事风格不合的。
胡风不反毛(主席),确实不反毛(主席)。他就是这么认为:毛(主席)是伟大的,但具体文艺呢,毛(主席)并不完全清楚……他就这么个思想。毛(主席)是个大领袖,文艺这个具体的事情不了解。他们争取被毛(主席)所用。建国初安排的工作,他都嫌太小不愿意干。因为都是中宣部下面的(职位),像《文艺报》主编,都是下面的单位,不是一个总管文艺问题的单位。所以有人说他要求高尔基待遇。高尔基是非党员,但文艺归他管。同时解放后他也在申请入党。那些什么《文艺报》主编啊,都是下面的工作单位,太小。但预先准备的方案也是这些方案,所以周恩来迟迟不愿见他也是这么个原因。主要是不好谈,如果一见面谈,谈不拢就不好了。阳翰笙当时是周恩来的秘书,阳翰笙跟胡风联系过,把胡风的态度大概向周恩来汇报过,周恩来觉得不好谈。周恩来出面一谈,若谈崩了,这个不好。所以始终就没谈。
一九五二年胡乔木“文艺上的小集团”的提法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不知道,但从有大影响来讲,是第一个。这个说法一方面不好,一方面也有他的语境。胡乔木跟胡风的关系也是很微妙的,一方面,第一个奉派来处理胡风问题的就是他,他到重庆来找我谈问题,就是他;另外一方面,胡风后来谈工作什么的还是找他。他为什么要写那个按语(按:指一九五二年六月八日《人民日报》转载舒芜《从头学习》一文时所加的按语,胡乔木在按语中将胡风及其友人称为(“文艺上的小集团”),就不晓得,是有人要他写的,还是他自己看了写的,就不知道。文章是在《长江日报》一个地方报纸上发表的,后来各个报纸都转载了。都是因为《人民日报》那个按语。按语提高了,但也留了一点余地,称作“文艺上的小集团”,本身可以说比较含糊,是反动的,还是错误的?这个没说。胡乔木是很讲究用辞的,说得很圆。
我写《从头学习》没有什么外在的原因,没有什么领导来参入这个问题。因为广西那个地方谈不到这些事情,解放比较晚,又在偏远地带,也有宣传部,也有作协、文联,但他们谈不到这个问题。在广西,我本来也算文联的副主席,但是真正的省的领导人是没人管文艺的。
一九五三年之前,毛泽东好像没有管过胡风的事。胡风争取的,就是希望他来管。“三十万言书”的目的,就是希望毛(主席)来管这个问题。他希望毛(主席)出来管……他的目的就是这个目的。所谓“上书”也就这个目的,也有点像彭德怀一样的。“三十万言书”,就是把他自己一贯的主张请毛(主席)来鉴定,希望毛(主席)直接干预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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