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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07.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9639(2002)02-0082-07
第六代导演，又称新生代导演，一般是指出生于60年代、80年代以后在艺术院校毕业、90年代中后期以来为影坛注目的创作群体。90年代末期以来，第六代导演的电影新作，体现出自我调整与转型的特征，显示出影坛新生代的创作活力和艺术个性。新生代导演的才华，引起世人注目；他们的不足，也引起影坛的忧虑。这一创作群体，没有固定的组织，作品形态也是多元的。然而，他们的生活经历、创作思想、艺术爱好的某些近似，又使他们的电影新作有着大致相同的特点。
一
第六代导演电影新作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关注当下平民生活，注重表现人民大众的人性美、人情美。
第五代导演往往侧重于表现乡土生活、民俗风情和历史故事，作品带有反思意识和批判精神。第六代导演的生活经历没有第五代那样曲折、丰富，但他们对当下都市平民的生活却比较熟悉。他们的作品表现出明显的平民意识，对都市平民生活有真切的体验和独特的感悟。他们用电影语言，表现了在市场经济大潮下平民百姓的生存状态与生存体验。如张扬的《爱情麻辣烫》表现了不同年龄层次的男女在爱情历程上的甜酸苦辣，充满人间真情。他的《洗澡》则表现了现代意识与传统观念的冲撞，描写了平民百姓对传统的生活方式的依恋。张元的《过年回家》描写了普通民众之间的感情纠葛，涉及人性深层意蕴。安战军的《美丽的家》延续了贫嘴张大民的故事，描绘出普通市民的生活艰辛与达观态度。施润玖的《美丽新世界》讲述从乡下进城的农民张宝根，靠自己的诚实与勤劳，在都市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宝根的生活历程，给那些正在寻找生活出路的人以有益的启示。霍建起的新作《蓝色爱情》通过一位年轻刑警邰林和女演员刘云的情感纠葛，以及他们前辈的复杂关系，表现了当代都市人对心灵自由和完美个性的追求。管虎的《再见，我们的1948》虽然选择了一个历史故事，但是仍然采用平民视角，表现了都市年青一代的青春激情与人生感悟。与热衷于对都市边缘人刻画的早期作品相比较，第六代导演近年的新作在生活视野方面有新的拓展，人文意识也有所加强。
第六代导演新作在表现人民大众的人性美、人情美方面也取得可喜的成绩。第五代导演的作品往往表现人物对压抑人性的封建势力的认同与反抗，以及对人性自由的张扬与追求。第六代导演的作品，则表现了当今社会生活中的爱情、亲情、友情，赞美了人性中美好的一面。表现人民大众的人性美、人情美，既可以增强作品的人文精神价值，又可以在作品的民族性与国际性结合上找到共同点。第六代导演的作品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不少奖项，与这一点也有关系。人性美、人情美涉及到道德准则和规范问题。应该说第六代导演电影新作在反映人们的道德准则和观念、促进社会主义道德建设方面是作出了贡献的。
一是弘扬我们民族传统的美德，给传统美德注入新的血液。道德有自身的发展规律与历史继承性。历史上，先进阶级道德中的积极内容，劳动人民的优秀品质，都是人类精神文明的成果。中国传统道德观念中的自强不息、积极进取、求是务实等精神，勤劳勇敢、艰苦朴素、友爱互助等品德，都为现代中国人民所肯定和继承，并注入了社会主义思想内涵。第六代导演新作在继承和弘扬民族传统美德方面成绩斐然。《洗澡》中的老刘诚实、善良、赋有爱心，体现出劳动人民的美德。他对二明的关爱，对客人的盛情，体现出人世间的真情真爱。在市场经济迅猛发展的今天，这种品德尤其有着现实的审美教育作用。《过年回家》呼唤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关爱与宽容，其主题容易引起中外观众的共鸣。在影片中，一对异姓姐妹陶兰与小琴，因一次本来可以避免的纠纷而导致悲剧。陶兰因伤害小琴致死而被判入狱，在她被准假出狱回家过年时，遭遇到人间的冷暖寒热。继父丧女后的难言之隐，母亲对女儿的爱恨交加，女民警对陶兰的体贴、关爱，以及陶兰内心的悔恨，在作品中表现得如泣如诉，感人至深。最终，继父对陶兰表现出宽容大度，一家人在传统节日中得以团圆。霍建起的《那山那人那狗》则表现了父子之间的情感的隔膜与沟通，将传统美德与现代文明交融在一起。任乡邮员的父亲退休后由儿子接班。儿子第一次上班，父亲执意要陪他走一趟邮路，由此引出父子之间的代沟及父亲与村民亲密无间的故事。父亲对事业的执着、对村民的关爱，都能引起现代观众深深的思考。
二是正确表现新时期人民群众新的道德观念。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程中，人们的道德观念会发生变化。民主与法制意识会不断增强，自强自立、公平竞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等道德观念会不断深入人心。第六代导演新作对人们道德观念的变化也作了反映，而且取得显著成绩。《过年回家》中的女民警陈洁，虽然与陶兰的关系是管教干部与服刑犯人的关系，但是她在陪陶兰过年回家途中，始终以平等态度对待陶兰，尊重陶兰的人格独立，给予她真切的关爱，这就是现代人格的写照。《那山那人那狗》中的儿子，也具有现代道德观念。他手上的收音机，是传递现代信息的工具，也是现代文明的一个象征。通过它，儿子了解到山外的信息，比父亲一辈有更丰富的生活。他还提醒父亲说：“生活是复杂的”，并对父亲代五婆孙子写信的方式提出批评。这表明，年青一代并非全盘继承传统，而是有所革新。金琛的《菊花茶》中，李卫华与马建新对纯洁爱情的追求，也打上了时代的印记。李卫华身患先天性心脏病，马建新因失恋而对爱情心灰意冷，但是真挚的爱情使他们不顾一切地结合了。这种纯美的爱情，不受物欲的干扰，显得尤为珍贵。
二
第六代导演受过正规的戏剧、电影专业教育，对世界电影艺术发展趋向比较了解。他们的作品电影感强，力求表现出创作者的艺术个性。从总体来看，他们的作品有如下艺术特色。
一是追求纪实风格，将纪实性与戏剧性交融在一起。他们的作品带有生活的实感，往往选择生活中典型的情节、细节、场面进行加工，没有明显的人工斧凿的痕迹。然而，第六代导演并非对生活作纯客观的记录，而是在展示生活实感时，渗透了导演的主观体验与感受。如《那山那人那狗》中，父亲带儿子走一趟邮路，跋山涉水、送信收信，事件、场面是那样的生活化，然而，这一切又是经过导演选择、加工的，体现出导演的主观情感。父子俩在村中受到的欢迎，五婆对乡邮员的感激，转娃爷孙对父子俩的帮助，以及父亲与那狗的默契，都体现出导演对乡邮员辛勤劳作、无私奉献品质的赞美。演员的表演也显得质朴、生活化。正如导演所说：“在表演上我们追求和影片统一的舒缓的风格，人物外在的表现没有太激烈的起伏但内心始终很不平静。”（注：霍建起：《(那山那人那狗)创作杂谈》，《电影艺术》1999年第4期。）饰演父亲的滕汝俊，其表演真挚、自然，不留演戏的痕迹。饰演儿子的刘烨，显得朴实，憨厚，其表演体现出导演所要求的平和风格。《洗澡》事件本身及人物关系、行为描写都有纪实性。在公共澡堂洗澡，是京城的传统的习俗。导演在这一特定空间中，演绎了一位澡堂经营者老刘与儿子、澡客之间的故事，看似平凡，实有文化内蕴。导演张扬说：“在影片的表现手法上，我希望尽量朴实、单纯，不要花哨，依靠的是故事、人物和环境，更多地发掘内在的本质的东西。”（注：张扬：《关于(洗澡)》，《电影艺术》2000年第1期。）从影片的艺术效果来看，导演的创作意图是得以实现了。如影片中二明失踪后，老刘坐卧不安，气急匆匆，责怪大明；老刘与众熟客之间的亲密关系，都显得真实、自然，体现出导演在现代社会中对人与人之间相互沟通和美好情感的追求。在追求纪实风格时，第六代导演常将纪实性与戏剧性交融在一起。戏剧性主要包含戏剧动作、戏剧冲突、戏剧情境。第六代导演的不少新作往往在生活的自然流淌中显示动作的戏剧性；对冲突的处理则保持生活中原有的冲突程度，运用生活中矛盾冲突本身的表现力；对情境的处理具有写实性，自然环境、事件和人物关系显得生活化，宛如生活的本来形态一样。这样的艺术处理，给观众以真实、逼真的感受。《那山那人那狗》中的清悠秀丽的群山，与人物的纯朴和谐一致，体现出天人合一的哲学意蕴。父子之间的矛盾并不尖锐，但也反映出新老两代人在观念上的继承与革新的关系。导演还多次将现实动作与回忆动作组接在一起，增强戏剧性。如儿子背着父亲涉水过河，插入儿子小时候骑在父亲肩上玩乐的情景，画面既有生活实感，又有诗的意蕴。《洗澡》中澡堂空间本身就有戏剧性，它像是一个戏剧舞台，不断上演着人生的活剧。老刘与大明的冲突，虽然体现着不同的观念，但以大明的服从归于消解。澡客们的冲突，也在老刘的劝说、调解下得以解决。创作者们善于将生活动作转化为戏剧动作，增强戏剧效果。特别是姜武饰演的二明，对人傻笑、与父亲比赛跑步、为胖子浇水等动作，都是生活化与戏剧性动作的融合。《美丽新世界》的戏剧性更为明显。影片将评弹说唱张宝根进城兑奖的故事与张宝根的现实遭际平行发展，告诉观众这是戏。然而宝根与小阿姨金芳的情感纠葛以及各自的生活态度，又真实地展现了当代都市平民的生活境遇与人生理想。《蓝色爱情》设置了颇为复杂的人物关系：男女主人公所追寻的马白驹，既是男刑警邰林寻找的涉案人员，又是女演员刘云的生父，一对有情人面临种种矛盾冲突。同时，影片又将日常生活与刘云演戏场面互相组接，使生活化与戏剧性融为一体。
二是影像造型意识强，善于发挥电影各种造型元素的表现力。人物、景物、光线、构图、色彩和声音元素，都是导演造型、表意的强有力的手段。在这一方面，第六代导演新作的艺术处理有几个特点。第一，充分发挥影像表意功能，赋予影像情绪化特征。第六代导演学习了第五代导演的长处，重视影像造型的表情达意功能。不过，他们所表现的情感、意蕴，与第五代导演上升到对民族前途和命运的思考有所区别，他们更多地是表现当代平民百姓的思想情感，使影像造型与人物情绪相结合。如娄烨是很有艺术才华的青年导演，他的《苏州河》以独特的视角表现了发生在苏州河畔的人间悲剧。影片开头晃动的苏州河景色，表现了人物不安定情绪。美人鱼的造型，既表现了美美的生存状态，又表现了马达对牡丹的想念。《洗澡》中的大明、二明，成为文明与传统的艺术符号，导演显然将情感的天平倾向二明一边。安战军《美丽的家》中，张大民装修房子前后的辛酸苦辣，儿子小树学吹小号过程的苦乐悲欢，都通过环境造型、人物造型清晰地表现出来了。第二，注重创造审美意象，通过与人物生活相联系的人和物，表现诗的意蕴。中西美学都有意象概念，但首先创立这一概念的，还是中国传统美学。对意象的解释虽然多种多样，但认为意象是艺术家的主观情感与客观物象的契合，则可以说是文论家的共识。成功的意象创造，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杨义曾经指出：“叙事作品之有意象，犹如地脉之有矿藏，一种蕴藏着丰富文化密码之矿藏”。（注：杨义：《中国叙事学》，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67页。）第六代导演在创造审美意象时，注意从人物生活中寻找象征物象，把握好象与意的对应关系，使象与意互相契合，通过声画的综合表现激起观众的艺术想象和艺术情感。《那山那人那狗》中，那翠绿的山与人化的狗，成为父亲性格的映照。父亲在风中追信的慢镜头，将父亲对邮政事业的执着诗化了。《菊花茶》中的菊花茶，纯朴、清香，既是联结男女主人公情感的纽带，又是他们纯洁爱情的象征。第三，充分发挥听觉元素的审美功能，重视视听元素的密切结合。在视听造型方面，也追求纪实性与戏剧性的交融。如《洗澡》中，二明的智障者语言，带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又富有生活实感。影片中通过任贤齐的歌曲《心太软》暗示老刘的善良品质，通过苗壮在澡堂高歌《我的太阳》表现东西方文化的融合，都是成功的艺术处理。《那山那人那狗》中，父子两代人的语言体现出观念、气质上的差异，那狗的叫声带有人化的情感。该片的音乐，在营造气氛方面也颇有特色。《菊花茶》的视听造型，体现出导演较强的电影感。如马建新与同事开着机车载着李卫华在铁路上行进的场面：机车向着远方奔驰；男女主人公兴高采烈，不断高喊对方的名字；汽笛声与人声交融在一起；伴以抒情的音乐。这一段视听造型的总体效果，充分宣泄了积蓄在男女主人公内心的情感。
三
第六代导演电影新作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反映生活的深度不够，艺术处理未能很好地适应观众的审美心理需求。
一是第六代导演的视野还不够开阔，反映生活还缺乏深度。他们的视野往往限制在市民阶层或都市边缘人物，对工农基本群众中的社会主义新人形象，他们较少描写。他们较多地表现生活中的优美形态，较少表现生活中的崇高美。当然，与第六代早期作品相比较，近年来他们的创作视野有所拓展。但在这方面，仍有待进一步努力。这是从总体上来说的，并非对每一位导演的创作题材都作出这样的要求。与此相联系的是他们的作品对生活的开掘还不够深，对当今社会生活现象所蕴含的本质意义揭示不够。如《美丽的家》表现张大民遇到一系列辛酸之事，如邻居因装修对张家的干扰，骗子骗走大民岳母的钱，小树上学所遇到的挫折，张大民都采用化干戈为玉帛的态度，将这些矛盾化解了。对这些矛盾背后所隐藏的本质意义，影片未能作深入揭示。对张大民与世无争、知足长乐的人生态度，影片也缺少批评。《洗澡》对传统意识表现出一种眷恋情绪。二明阻拦施工队拆迁浴池，以及胖子苗壮无水不能唱歌，都是对旧的生活方式的依恋，导演对此采取了同情态度，未能展示新旧事物冲撞的潜在意义。《菊花茶》对男女主人公情感的内在意蕴的表现，显得有些简单化。李卫华既然因病不宜结婚，而她答应马建新的结婚要求却是那样直捷了当，其内心情感的波澜，影片未予以表现。《美丽新世界》中，张宝根寻找空中楼阁的历程及他与小姨子金芳之间的恋情，都反映了当今社会生活的众生相，其深层意义也可以作进一步揭示。
二是在表现生活中的消极面时，未能处理好典型人物与典型环境的关系。我们不但可以而且应该表现生活中的消极面、黑暗面，但是在表现这些现象时，应该揭示这些现象产生的本质原因，并且表现积极面、光明面对消极面、黑暗面的斗争，再现出人物所生活的环境的典型性。恩格斯在《致玛·哈克奈斯》中指出：“据我看来，现实主义的意思是，除细节的真实外，还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您的人物，就他们本身而言，是够典型的；但是环绕着这些人物并促使他们行动的环境，也许就不是那样典型了。”（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462页。）恩格斯指出，在哈克奈斯的小说《城市姑娘》里，工人阶级是以消极群众的形象出现的，他们不能自助，甚至没有表现出[作出]任何企图自助的努力；在工人阶级已经进行了50年斗争的情况下，这样的环境描写就不那样典型了。因此，恩格斯指出典型人物应该与典型环境相统一。典型环境既是人物所生活的具体环境，又要反映出特定历史时期社会现实关系的本质和历史发展的总趋势。而第六代导演有些作品的环境，就显得不那样典型。如《苏州河》在展现马达与牡丹的悲剧时，对当今苏州河畔的亮色表现不够。牡丹被作为人质后从桥上跳下苏州河，而后成为一个售货员，从影片中，我们看不到人们对她的同情与帮助。马达参与了扣留人质的行动，在出狱后也处于被社会所抛弃的境地。影片在刻画男女主人公形象时，对他们所生活的当今上海大环境的描写缺乏典型性，因而也影响到人物性格的典型性。
三是在叙事策略上与观众的审美要求还有一定的距离。第六代导演作品往往追求纪实风格和生活化，这使他们的作品显得真实、自然，但是他们对戏剧性因素的作用发挥不够，又使深受戏剧美学熏陶的中国观众感到不满足。因此，第六代导演作品在票房价值方面未能取得预期效果。第五代导演曾经经历过由重影像表意轻情节表意，转向既重影像造型又重情节化叙事的历程，使他们的作品进一步适应观众的审美需求。这一经验，值得年轻导演借鉴。第六代导演之一的朱枫曾经说过：“第六代导演大多毕业于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专业素质和基本功相当扎实，对电影镜语结构的敏感和关注胜过以往任何一代，对于叙事和影像两个电影要素，他们中的许多人无疑更重后者，而且这种倾向在今后也许会愈来愈明显。”（注：朱枫：《千金难买回头看》，《当代电影》1996年第4期。）这一概括是符合第六代导演的创作实际的。如《那山那人那狗》的情节单线发展，事件与人物关系都不复杂，戏剧冲突又被淡化了，缺少戏剧悬念，因而难于满足观众的审美心理需求。《美丽新世界》虽然用评弹形式讲述张宝根进城的故事，但给观众以意料中的感觉，在情节安排上没能紧紧抓住观众。谢飞导演曾向青年导演建议：“加强你们电影里的文学价值。”（注：谢飞：《对年轻导演们的三点看法》，《电影艺术》2000年第1期。）这个有针对性的好建议，值得青年导演思考。要加强作品的文学价值，就要在思想内涵的开掘、戏剧冲突的建构、人物性格和故事情节的生动性与丰富性等方面，下更大的功夫。
四是在造型表意的艺术处理方面，与第五代导演相比，还有一定差距。第六代导演继承了第五代导演对影像造型功能的重视，但在表意方面却显得有所不足。第五代导演往往从人物故事中生发出哲理，提升到对人生、历史和民族命运的思索。如陈凯歌的《黄土地》中，翠巧的命运与中华民族受压迫，求解放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翠巧爹的性格，又积淀了中国农民所受到的物质与精神上的重压。张艺谋的《红高粱》所张扬的自由的人生精神，引起中外观众的共鸣。第六代导演当然不必因袭他们的经验，而应该有自己的思考与感悟，但在视听造型与表意的密切契合和情感的深度与意义的深刻性方面，还要进一步向第五代导演学习。张扬的《洗澡》中，插入“陕北洗澡”、“西藏洗澡”段落，就不如《黄土地》的处理。第五代导演黄建新对当代社会问题的揭示，对都市小人物心态的剖析，以及空间处理的隐喻与象征效果等，也值得第六代借鉴。当然在借鉴中尤其要注重创新。
青年导演代表着中国电影的未来。这一代创作群体已经显露出他们的艺术才华，在新的时代条件下，他们的创作将逐渐走向成熟。
收稿日期：2001-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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