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刻《南岳稿》考证,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南岳论文,宋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南岳稿》的名实与构成 宋理宗宝庆三年(1227)发生的江湖诗案,使得《江湖集》被劈板,名列其中的刘克庄《南岳稿》亦成为禁书,逐渐湮没不传①。现存的《江湖小集》为后世所出,非复原貌。仅从其中未包含当时影响甚大的刘克庄《南岳稿》一事来看,即可知其与原貌相去甚远。现存刘克庄诗集诸种版本,例如宋刻本《后村居士集》(收入《中华再造善本》丛书)、《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以及《四库全书》本《后村集》等,虽皆收入《南岳稿》,但毕竟经过后来的重编改动,其在多大程度上保持当时原貌,仍有待考核②。自宋末以降,在历代公私藏书目录中,只有明代《文渊阁书目》卷二著录有“刘克庄《南岳稿》一部,一册”③。众所周知,《文渊阁书目》是明代杨士奇编撰的明朝秘阁藏书目录,而藏书在清初已“散失殆尽”,至乾隆时代设《四库》馆修书之时,更“已散失无馀”,只有通过这本书目,“尚得略见一代秘书之名数”④。换言之,《四库》馆臣对这部《文渊阁书目》中所著录的书目,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书,至于明文渊阁所藏《南岳稿》得自何时何地,其详细卷帙如何,更是不得而知。 2006年,湮没已久的宋刻《南岳稿》忽然重现人世间,引起文献版本学界和古籍收藏界一阵轰动。这是现存惟一一部以《南岳稿》的名目行世的宋刻本。据最早看到此书的专业人士、国家图书馆研究馆员程有庆叙述,他于2006年3月8日第一次看到此书的时候,这部《南岳稿》装成一册,其最初的形态“是旧的蝴蝶装,书背曾经缝连,留有已残断的线头”,显示出宋本装订的特点。而到了当年11月21日北京德宝拍卖公司对此书进行拍卖预展时,书已经过改装,由原来的一册变成了四册。虽然仍然是蝴蝶装,但是在程有庆看来,“珍贵古籍是绝不能轻易改装重订的,它从里到外,一片纸,一个字,一块布,一根线,都可能具有特殊的文物鉴定力和证明力,一旦遭到破坏,损失是无法估量和弥补的”;“像这册珍本《南岳旧稿》的改装,现代人做的蝴蝶装无论如何豪华,也是没有生命、没有历史的东西”⑤。但是,这并不影响程有庆作出此书为宋刻的判断:从字体上来看,此书“版刻字体是宋末元初杭州地区刻书的风格”,近于欧体;从版式上看,各卷都是“半叶十行十八字,符合宋代著名的陈宅书籍铺刻书的版式,它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书棚本’”⑥。 在此册《南岳稿》的封皮上,有墨笔书写的三行字迹:“南岳旧稿”、“四卷”、“希贤斋”,从左到右依次排列,皆为楷体,风格古朴,应出一人之手。所谓“四卷”,实际上包括《南岳旧稿》、《南岳第一稿》、《南岳第三稿》和《南岳第四稿》各一卷。就此书现存形态而言,“四卷”指的是它的整体,而《南岳旧稿》只是四卷的第一卷,不宜用作这部书的总名。也就是说,世上只有一卷的《南岳旧稿》,而不存在“四卷”的《南岳旧稿》。因此,此册封面既题“南岳旧稿”,就不宜再题“四卷”,否则自相矛盾。稍微了解此书构成的人,应该都懂得这个道理。不过,这也提示我们,题字者所看到的这本书,已非完整的“南岳五稿”,而是缺少《南岳第二稿》的版本。 封面上这三行字迹是谁题写的,暂时无从考证。这或许与“希贤斋”有一定关系。按照常情推测,“希贤斋”很可能是此书的收藏者,但是,此“希贤斋”为何时何人之斋号,也不得其详。据程有庆转述持书而来的张先生语,他“家在福建省福清县。书是家中老人遗留下来的,藏在房梁上,前些年偶然发现,之前无人知晓”⑦。后来德宝拍卖公司的陈东也在文章中称,此书是在“老宅的房梁上发现的”,老宅“建筑时间估计怎么也在明以前”,并称书主来自福建,但没有确切指明福清⑧。福清与刘克庄的家乡莆田接壤,《南岳稿》藏于此地一老宅,从地缘关系上看似乎是合理的。除了“希贤斋”三字,书上没有任何有关此书递藏的印记,更无典藏题记。对于一部宋版书而言,这是不同寻常的。总之,此书来历不明,其递藏次第更无从查究。 检索《室名别号索引》,清武陵杨世猷号希贤斋⑨。考杨世猷,字继之,武陵(今湖南常德)人。清诸生,官县学训导。有《希贤斋文集》四卷附一卷,清光绪二十年(1894)刻本。无论就其世次还是里籍,这个杨世猷似乎都与此本《南岳稿》没有关系。检索《文渊阁四库全书》,找到两位“希贤斋”。一位是晚宋时代的方谊。据元代徐硕撰《至元嘉禾志》卷十三载:“宋方谊字宾王,本桐庐人,孝宗乾道四年侍父务德侍郎,徙居是邦之北门,为朱文公门人。文公集中有相与问答语,家有希贤斋扁,亦文公所书也。”⑩方谊的年代与刘克庄相近,桐庐也离刊刻《南岳稿》的杭州不远,有可能收藏《南岳稿》,惟方氏为浙江桐庐人,与福建福清相距甚远,其后裔是否徙居二地,也无从考索。另一位“希贤斋”则是明人周贵显。据明刘球《两溪文集》卷六《希贤斋记》,周贵显“有笃行敏学,举进士于乡”,“结书舍于尼山之麓,名之曰希贤斋,请余记,未就而贵显已即世”(11)。周贵显的希贤斋在尼山之麓,与《南岳稿》发生关系的可能性更小。 尽管我们无法赞同此书封面的题名,也无法确认此书的传承历史,但是,此书一册四卷,原本属于一个整体,则是可以确认的。首先,方回《瀛奎律髓》卷二十早就有所谓“南岳五稿”的说法。其次,现存诸种刘克庄集,包括《后村居士集》和《后村先生大全集》等前五卷,即源自“南岳五稿”,也可以印证方回的这一说法。第三,最为重要的是,将此书现存的“四卷”进行比对,各卷版式与字体完全相同。各卷首页第一行顶格刻“南岳某稿”,第二行上空七格刻“莆阳刘克庄潜夫”七字,第三行上空二格刻“诗一百首”,格式也完全相同。凡此种种迹象,都可以证明此本《南岳稿》四卷是按照同一格式、由同一家刻字铺刻印的。从这个角度来看,尽管“南岳五稿”是陆续刊刻(说详下),面世时间有先后,但仍可以视为同一诗集的不同卷次。 另一方面,“南岳五稿”不仅不是一时、一次刻成,而且五稿曾经皆可单行,所以,当时人往往将五稿分开来称呼。今存晚宋人的诗文集或其他文献,对刘克庄这部早年诗集之所以有不同的称名,即与此点有关。若着眼于整体,通常称为《南岳稿》;若着眼于其中某一部分,则用各自的具体名称。例如刘克庄的江湖诗友武衍《刘后村被召》曰:“衔上官虽显,吟边兴不衰。细评《南岳稿》,远过后山诗。才大人多忌,名高上素知。瓣香吾敢后,幸见召还时。”(12)又如另一位诗友邹登龙《寄呈后村刘编修》曰:“众作纷纷等噪蝉,先生中律更钩玄。如开元可二三子,自晚唐来数百年。人竞宝藏《南岳稿》,商留金易后村编。倘令舐鼎随鸡犬,凡骨从今或可仙。”(13)从“被召”之事以及“编修”身份来看,武、邹二氏的诗作,显然都作于江湖诗案以后,《南岳五稿》早已全部面世,故诗中所谓《南岳稿》应指《南岳五稿》的全部。而许棐《读〈南岳新稿〉》则云:“春来游未遍湖山,已是风光一半残。细把刘郎诗读后,莺花虽好不须看。”(14)此处所谓“南岳新稿”,应该是相对《南岳旧稿》而言,很可能是指《南岳第一稿》。当然,另外还有一种可能:相对于前出诗稿而言,所有后出的诗稿都可以称为“新稿”。按照这一逻辑,除了《南岳旧稿》以外,其他各稿都有可能被称为《南岳新稿》。不管怎样,从许棐的诗题中可以看出,“南岳五稿”刊刻各有先后,可以各自单行。 《南岳稿》刊刻之后,刘克庄曾寄送给前辈叶适,以求前辈印可。叶适即作《题刘潜夫诗什并以将行》,以示嘉许。诗云:“寄来《南岳第三稿》,穿尽遗珠簇尽花。几度惊教祝融泣,一齐传与尉佗夸。龙鸣自满空中韵,凤珠都无巧后哇。庾信不留何逊往,评君应得当行家。”(15)这首诗表明,刘克庄此次寄赠的只是《南岳第三稿》,所以,叶适此诗第一句特别点出“南岳第三稿”。但是,刘克庄此前肯定已将前三稿奉赠,否则,只寄赠新刊的《南岳第三稿》,未免唐突前辈。但从以下各句的称誉来看,尤其是第三句中的“一齐”、“几度”来看,叶适题诗是针对《南岳稿》全体而发,诗题中所谓“刘潜夫诗什”,所指也应包括从《南岳旧稿》到《南岳第三稿》的全部四稿。要之,《南岳稿》诸种既可单行,又可合为一书。 当然,仔细考校宋刻《南岳稿》,也可以发现四卷同中有异。首先,四卷出于不同的刻工之手。此本各卷都是白口,左右双边,单鱼尾。鱼尾上端刻有该版字数,再下为页码,页码下方则记有刻工名。如《南岳旧稿》叶二版心下方所记刻工名为“徐”,《南岳第一稿》叶十九版心下记有刻工名“马”,最值得注意的是,《南岳第四稿》叶一版心下端记有刻工名“吕信”(16)。吕信是晚宋著名的刻工,曾参与《资治通鉴纲目》《晦庵先生文集》《荀子》等书的镌刻(17),徐、马二刻工名字未详。这是各稿陆续刊刻的一条佐证。 其次,各卷编排体例不尽相同。具体来说,《南岳旧稿》分体编录,各体诗以五律、七律、七绝为序(18),同一诗体则按作年先后排列;而《南岳第一稿》、《南岳第三稿》以及《南岳第四稿》则似乎并不先分体编录,而只以作年先后为序。宋刻《南岳稿》未存《第二稿》,但根据现存宋本《后村居士集》以及《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所录《南岳第二稿》来推测,原本亦当以编年为序,而不是分体编录。 二、宋刻《南岳稿》四卷篇目考校 正如赵前已经指出的,宋刻《南岳稿》尽管每卷首页第三行皆题“诗一百首”,各卷实际录诗篇数并不相同(19)。《南岳旧稿》录诗101首;《南岳第一稿》录诗99首,其中有三诗重出,实际录诗96首;《南岳第三稿》录诗96首;《南岳第四稿》录诗97首。也就是说,尽管这四卷都号称“诗一百首”,实际上,没有一卷名副其实。这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所谓“一百首”只是举其成数,不必拘泥。二是此书经过增删抽换,才导致各卷篇数与卷首标注篇数不符。我认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下面以五稿为序,逐一比勘分析。 宋刻《南岳旧稿》卷首标注“诗一百首”,卷末有两行跋语:“余少作几千首,嘉定己卯,自江上奉祠南归,发故笥,尽焚之,仅存百篇,是为《南岳旧稿》。”此跋显然出自刘克庄之手。而在清抄本以及《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中,这段话被移置于《南岳旧稿》卷首,少数几处文字有改动,最值得注意的是“余”改为“公”,于是,原先的第一人称语气变成第三人称,以显示《后村先生大全集》的编者不是刘克庄本人,而出于后人之手。不过,这两种文本都强调《南岳旧稿》“仅存百首(篇)”。实际上,宋刻《后村居士集》、清抄本、《四部丛刊》本以及《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中的《南岳旧稿》,所录诗篇都正好是一百首。因此,我认为,无论是卷首的“诗一百首”,还是卷末的“仅存百首(篇)”,都应该理解为确切的数字,而非约举整数。如此则宋刻《南岳旧稿》录诗101首,就是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了。 程有庆早就注意到,“宋本《南岳旧稿》所录第一首《惟扬客舍》不见于《后村先生大全集》,其诗云:‘久作扬州客,愁来未易禁。颇知边地事,愈动故园心。花谱犹堪续,桥名不可寻。却疑张祜辈,泉下有新吟。’可补《集》之遗漏”(20)。辛更儒作《刘克庄集笺校》时,已经确认此诗不见于清抄原本、《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宋刻本《后村居士集》以及《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虽然这四种版本“于卷首均著明系收自《南岳旧稿》”(21)。也就是说,此诗仅见于宋刻《南岳旧稿》,而不见于传世各种后村诗文集。实际上,此诗见于另一宋刻、即收入《中华再造善本》丛书的《后村先生大全诗集》卷十“人事门·旅思”。从内容上看,它应该是后村早年在江淮制置使幕中时的作品。那么,为什么宋刻本《南岳旧稿》有这首诗,而其他各本《南岳旧稿》却没有这首诗呢?这实在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 方回《瀛奎律髓》卷十四“晨朝类”选录刘克庄《早行》一诗云:“店妪明灯送,前村认未真。山头云似雪,陌上树如人。渐觉高星少,才分远烧新。何烦看堠子,来往暗知津。”诗后有方回自注云:“《南岳一稿》第七诗,三四可观,盖少作也。”(22)我就此作了两项核查。第一,核查上述各本后村诗文集以及宋刻本《南岳稿》,此诗均见于《南岳旧稿》,而不见于《南岳第一稿》。这可能是方回记忆偶疏,将“旧稿”误记为“一稿”,也有可能是在方回的认知体系中,《南岳旧稿》亦可称为《南岳一稿》,因为如果将《南岳五稿》看作一个系列,《南岳旧稿》正是排序第一的。第二,核查各本还可以发现,在清抄本及《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中,《早行》确实是《南岳旧稿》的“第七诗”,列在其前的六首依次为《郭璞墓》《魏太武庙》《徐孺子墓》《北来人二首》和《北山作》。而在宋刻《南岳旧稿》中,由于卷首多出《惟扬客舍》一篇,《早行》遂成为此稿的“第八诗”。此外,在宋刻本《后村居士集》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中,《北来人二首》被《宿庄家二首》取代,而《宿庄家二首》又重出于二书的卷四亦即《南岳第三稿》中。更令我讶异的是,在宋刻本《后村居士集》卷一即《南岳旧稿》的目录中,赫然保留着《北来人二首》的题目,而正文中却改成了《宿庄家二首》(23)。我认为,此乃原书抽换未尽的痕迹,也就是说,《南岳旧稿》原本收录的是《北来人二首》,后来抽换成了《宿庄家二首》。仅据宋刻本《后村居士集》和宋刻《南岳稿》而论,宋代至少已有两种不同的《南岳旧稿》版本在世间流播,它们之所以不同,是因为面对江湖诗案之后的政治压力而作了不同形式的抽换增删。抽换所涉及的诗作《北来人二首》,与当时宋金战事与边境形势有关,多少有些政治敏感(24),但对于这种敏感,各人理解不同,故各本所采取的抽换方案不同。宋刻《后村居士集》是淳祐九年(1249)林秀发所编(25),时距江湖诗案已久,而仍然有此抽换,令人难解。从异文比对来看,宋刻《南岳稿》属于比宋刻《后村居士集》更早的版本,但也不是江湖诗案发生前的原貌,而是也经过了增删抽换,《惟扬客舍》应是后来补入的。 宋刻《南岳稿》中的《南岳第一稿》总计99首,实为96首,因为其中《昔仕》《蒜溪》和《黄檗道中崖居者》三首先见于本卷第17、18、19首,又重出于第97、98、99首的位置,这给人一种临到卷末才发现篇数不够、临时拖来凑数的感觉。同时需要指出的是,在清抄本和《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中,《蒜溪》和《黄檗道中崖居者》二篇不见于《南岳第一稿》,但被编录在相当于《南岳第四稿》的卷五(26),很像是以后来的诗作充数。同样,宋刻《南岳第一稿》列在第90至93首的《村居书事四首》,在清抄本和《四部丛刊》本中却编在卷八,未收入《南岳第一稿》,也像是被拉来凑数的。更重要的是,就《南岳第一稿》而论,宋刻《后村居士集》(《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与其全同)、清抄本及《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不仅篇目序次完全相同,而且正好一百篇,故这几种版本的《南岳第一稿》应该是比较接近原貌的。相反,宋刻《南岳稿》中的《南岳第一稿》则明显经过抽换增删,以致篇目及其序次与其他版本有较大差别。 由于缺少《南岳第二稿》,现在看到的这部宋刻《南岳稿》并不是一部完整的书。程有庆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并推测这是“因为现存刘克庄的《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三注明所收各诗出于《南岳第二稿》,其中就有《落梅诗》——没有《黄巢战场》一诗,可能是编全集时删落”(27)。《落梅》与《黄巢战场》二诗正是致使刘克庄《南岳稿》被毁板禁行的主要原因,政治高压与迫害使当时人们不敢公开传播这两首诗(28)。程有庆进而提出这样一种推测:“当时清查《南岳稿》很严,《南岳第二稿》中的诗篇首当其冲,藏书者有意抽去。”(29)时过境迁之后,并未恢复原貌。随着史弥远去世,江湖诗案结束,《落梅》和《黄巢战场》渐渐失去其政治敏感性,按理可以公开谈论,也可以公开传播了。刘克庄本人后来曾多次在诗文中谈论江湖诗案,其《病后访梅九绝句》就是例证之一(30)。而在宋刻本《后村居士集》、《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以及《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等诸本中,《南岳第二稿》仍然保存了《落梅》二首。按理来说,《黄巢战场》也应该“重现江湖”,但它却从此消失,既不见录于后来各本《后村集》,也不见他书选录,连刘克庄本人也不再提及。这也是令人费解的。 四库馆臣在为《后村集》撰写提要时,曾提到《南岳二稿》佚缺诗篇的问题:“《瀛奎律髓》载其‘十老’诗,最为俗格。今《南岳第二稿》惟存三首,而佚其七,则此集亦尝经删定,非苟存矣。”(31)这里所谓“十老”诗,指的是方回《瀛奎律髓》卷二十七所选录的刘克庄十首七律:《老将》《老马》《老妓》《老儒》《老僧》《老医》《老吏》《老奴》《老妾》《老兵》(32)。从题材上看,这十首自成系列,形同组诗,但严格说来,它们并不是一时撰成的。实际上,“十老”诗由三部分构成,是刘克庄三次写作的成果,只是经过方回重新编排,才形成“十老”这个貌似完整的组合。前三首亦即《老将》《老马》《老妓》,“其少作也,见《南岳第一稿》”(33),现在看到的宋刻《南岳第一稿》中,仍然有此三首。中间四首亦即《老儒》《老僧》《老医》《老吏》,则选自“宝祐五年丁巳,后村年七十一岁时”所作的那组总共七首的组诗(34)。后三首亦即《老奴》《老妾》《老兵》,则出自刘克庄同年所作的另一组诗《同秘书弟赋三老各一首》(35)。简言之,前三首是刘克庄早年诗作,故见于《南岳第一稿》,而后七首则是其晚年诗作,绝不可能收入《南岳稿》,既不存在所谓“《南岳第二稿》惟存三首,而佚其七”的问题,也不足以据此推出“此集亦尝经删定”的结论。四库馆臣先受《瀛奎律髓》所营造的虚假“十老”组诗的误导,又误记《南岳第一稿》为《南岳第二稿》,恐其说以讹传讹,故附此辨证。 宋刻《南岳稿》第三卷为《南岳第三稿》,录诗96首。而宋刻本《后村居士集》、《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以及《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录诗皆为100首整,两者相同的只有90首。问题也集中在宋刻《南岳第三稿》的卷首和卷尾。卷首的《海口三首》,宋刻《后村居士集》未见,《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则编在卷五,相当于《南岳第四稿》。卷尾三篇都不见于《后村先生大全集》本的《南岳第三稿》:其中,《赠萧高士》被编入宋刻《后村居士集》卷五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相当于《南岳第四稿》;另外两篇为《示儿》和《绝句》,宋刻《后村居士集》、《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等皆未存录(36)。辛更儒《刘克庄集笺校》附录《刘克庄集补遗》,据宋刻《南岳旧稿》辑补了《惟扬官舍》,又据《诗渊》辑补了《绝句》(题为《七言绝句》),而漏辑《示儿》(37)。严格说来,《绝句》与《惟扬官舍》仍见存录于其他文献,只有《示儿》一诗是宋刻《南岳稿》为刘克庄集辑佚提供的重要的文献材料。尽管如此,宋刻《南岳第三稿》卷前标注“诗一百首”,而实际上只有96首,可见已经有所删改,已非江湖诗案前的原貌。 宋刻《南岳稿》第四卷为《南岳第四稿》,卷前亦号称“诗一百首”,实际录诗只有97首,可见亦已有删改。其篇目及序次与宋刻《后村居士集》及《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卷五完全相同(38)。所不同的是,宋刻《南岳稿》此卷仍标为《南岳第四稿》,《后村居士集》与《后村集》卷首则标注为“《南岳旧稿》”(39),而《后村先生大全集》此卷卷首则未加任何标注,此中涵义殊难索解。我注意到,《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共录诗105首,其中包括宋刻《南岳第四稿》所录97首诗中的92首,顺序亦同,但又额外插入了6首曾见于宋刻《南岳第一稿》和《南岳第三稿》的诗,以及7首不见于他本《南岳稿》的诗篇。或许是因为这13首诗的插入,使其与原本《南岳第四稿》有了较大区别,名实不符,故不再标列《南岳稿》之名。 综上所论,宋刻《南岳稿》篇目序次与现存各本后村集中所收的《南岳稿》有较大差异,虽然其年代较早,但亦非江湖诗案发生前的原貌,而是在后来某一时间、由于某种原因作过抽换增删的版本面貌。 三、宋刻《南岳稿》异文的文学文献价值 《南岳稿》收录的是刘克庄嘉定十五年(1222)即36岁以前的诗作。对于享年83岁的诗人来说,《南岳稿》绝对可以说是他早年的作品集。这些早年诗作,绝大多数都与刘克庄中晚年以后的诗作合并,成为刘克庄全集的组成部分。宋刻《南岳第一稿》中有《昔仕》诗云:“昔仕年伤早,今归计恨迟。赖存《南岳草》,可答《北山移》。”所谓《南岳草》,就是《南岳稿》的别称,“草”、“稿”同义。以“草”、“稿”名集,体现了这位年轻诗人的自谦,表明了他视这些诗作为未定稿、还会不断琢磨润饰的态度。《南岳第三稿》中,《答傅监仓》一诗有句云:“窗下残书千遍读,卷中一字几回更。”事实上,在后来的岁月中,刘克庄对早年的这些诗作时有修改,将宋刻《南岳稿》与后来各本《后村集》对照,就可以看出这些修改的痕迹(40)。 通过比对而发现的异文,有些只涉及个别字词,虽然有文本校勘的价值,但并不典型。实际上,此类字词的歧异,有些甚至可能是传刻过程中产生的讹误,而与作者的修改无关。因此,对这类异文,这里不作重点讨论。 作者修改的痕迹,有一些体现在对诗题的改动。姑以《南岳第一稿》为限举例说明。《上元》后来改题《灯夕》(41);《挽林茂才》后来改题《挽林进士》(42);《题友人诗草》后来改题《题方武成诗草》(43)。这里的异文都不可能是由传刻讹变而造成的,只可能出自作者的修改。就题意来说,显然,《题方武成诗草》比《题友人诗草》更为明确。此外,特别应该指出的是,宋刻《南岳第一稿》录《哭毛易甫》一诗,题下有注云:“自知。”后来各本后村诗文集中似乎都删略了这个自注,以致今人辛更儒作《刘克庄集笺校》时,辗转考索,颇费周折,才弄清毛易甫的身份(44)。宋刻《南岳稿》异文的文献价值,由此可见一斑。 刘克庄对早年诗作进行较大面积的修改的例子,也随处可见。所谓“较大面积的修改”,是指涉及整句整联的改动。仅以《南岳旧稿》为限,即可举出如下三例(前一行为宋刻《南岳旧稿》原本,后一行为改本): 1.《哭杨吏部通老》第六句:著书馀稿定成灰。 著书残稿漫成堆。(45) 2.《新亭》第三四句:山收宿雨沿淮碧,日照残芜满地红。 不干铁锁楼船力,似是蒲葵麈柄功。(46) 3.《示观老》第二至四句:自奉极萧然。新有千茎雪,元无一钵烟。 瓶锡极萧然。顶发千茎雪,跏趺一缕烟。(47) 仅从局部来看,二本似乎各有千秋,若结合诗篇整体来看,则改本显然比原本更加自然,更为深稳。如果这些比对还不能使我们认定宋刻《南岳稿》中保存的确实是刘克庄早年诗作的早期文本,那么,还有元人韦居安《梅磵诗话》中的一条可以为我们释疑解惑: 后村《南岳稿·观元祐党籍碑》诗云:“岭外瘴魂多不返,冢中枯骨亦加刑。更无人敢扶公议,直待天为见彗星。早日大程知反复,暮年小范要调停。书生几点残碑泪,一吊诸贤地下灵。”后改第三第四句云:“稍宽末后因奎宿,暂仆中间为彗星。”按《夷坚戊志》云:“崇宁大观间,蔡京当国,设元祐党禁,苏文忠文辞字画,存者悉毁之。王诏以重刻《醉翁亭记》至于削籍,由是人莫敢读苏文。政和中,忽稍弛其禁,且阴访求墨迹,皆以为巨珰梁师成出妾之子,故主张是,实不然也。时方建上清宝箓宫,斋醮之仪,备极恭敬,徽宗每躬造焉。一夕,命道士拜章,伏地逾数刻乃起。扣其故,对曰:‘适至帝所,值奎星奏事,良久方毕,臣始能达章。’上问:‘奎宿何人?所奏何事?’曰:‘所奏不可得闻,然此星宿者,故端明殿学士苏轼也。’上为之改容,遂一变前事。时婺守陈子象之父为温州掾曹,传其说如此。”后村第三句“稍宽末后因奎宿”,谓政和中一变前事也。又按宋国史编年,崇宁五年春正月,彗出西方,其长竟天。上求直言,大赦。刘逵为中书侍郎,劝上碎元祐党碑,宽上书系籍人禁。夜半,遣黄门毁石刻。后村第四句“暂仆中间为彗星”,谓崇宁中因星变毁党碑也。此一联用事亭当,“奎宿”对“彗星”尤的,乃知作诗不厌改也。(48) 宋刻《南岳第一稿》第82首为《观元祐党籍碑》,其颔联作:“更无人敢扶公议,直待天为见彗星。”正是初本。而后来各本,包括宋刻本《后村居士集》、《四部丛刊》本《后村先生大全集》、《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以及《刘克庄集笺校》中所使用的底本及诸校本,都作“稍宽末后因奎宿,暂仆中间为彗星”(49),皆为改本。无论初本还是改本,此联(还有颈联中的“大程”、“小范”)都可以作为刘克庄诗善用本朝事的典型例证。韦居安记载的这则诗话,确证宋本《南岳稿》是保留刘克庄早年诗集初稿的版本。 还有一些改动,也可以佐证:宋刻《南岳稿》反映的是比后来各本(包括宋刻《后村居士集》在内)更早的文本面貌。宋本《南岳第一稿》有《哭王宗可知县》一首,后来各本题目皆作《哭王宗可》,二者语义皆可,但前者提供的信息较为丰富。诗云:“昨现官身往,今迎影子回。满云凫入觐,谁料鵩为灾。巷静公人去,门荒吊客来。小园花绕架,犹似旧年开。”后来,“满”改作“总”,语意更显豁,且避免与后面的“满”字重复;“小”改为“故”,指意更具体;“绕”改为“满”,更实在,可谓后出转精(50)。 宋刻《南岳稿》的校勘价值,不仅体现在为《刘克庄集笺校》增添一个新的校本,而且通过校勘,可以订正《刘克庄集笺校》排印中的讹字。例如,《刘克庄笺校》《晚春》末句“磬折转生薪”出韵(第11页),检宋刻《南岳旧稿》,则“薪”应作“疏”。又如,《笺校》《哭黄直卿寺丞》之一“贪甘香火辞符竹”(第213页),“贪”是“贫”之误,检宋刻《南岳稿》,则固作“贫”,当是《笺校》以形近而讹。再如《云》“安得疏身腾汗漫”(第248页),“疏”是“竦”之讹,检宋刻《南岳稿》,则本作“竦”,应据以校正。 当然,宋本《南岳稿》中不是没有讹误。例如,见于《南岳第一稿》的《方寺丞除云台观》,其中“可无散吏去荧香”,“荧”是“焚”字形近之讹(51)。《南岳第三稿》的《野望》,其首二句作:“稍自西风起,孤筇挟自随。”首句中的“自”应作“有”,形近致讹(52)。总的来看,瑕不掩瑜,这类个别讹误并不足于贬损宋刻《南岳稿》的价值。 ①程章灿:《刘克庄年谱》,贵州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98-102页。 ②另一种宋刻、即同样收入《中华再造善本》的《后村先生大全诗集》,是分类编排的诗集,与上述几种基本以编年为主的文集迥然不同。 ③《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④永瑢等撰:《四库全书总目》卷八五《文渊阁书目》提要,中华书局,1965年,第731页。 ⑤程有庆:《〈南岳旧稿〉追忆》,《藏书家》第12辑。 ⑥程有庆:《〈南岳旧稿〉追忆》,《藏书家》第12辑。按,程有庆虽然称“让我感到有些疑惑的是,这本书的纸张与我以往所见的陈宅书籍铺刻本有不同”,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怀疑此书宋刻的真实性。 ⑦程有庆:《〈南岳旧稿〉追忆》,《藏书家》第12辑。 ⑧陈东:《宋刻本〈南岳稿〉上拍小记》,《藏书家》第14辑。按,北京德宝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网页上有署名首都图书馆研究馆员周心慧的文章《宋刊〈南岳旧稿〉赏鉴》,则称“此本发现于成都某君老宅中”。福清、成都二说恐皆不可信,此书来历仍多疑窦。 ⑨陈乃乾编,丁宁、何文广、雷梦水补编:《室名别号索引》(增订本),中华书局,1982年,第34页。 ⑩《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1)《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2)《江湖小集》卷九四,《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于《两宋名贤小集》卷三三三。 (13)《江湖小集》卷六九,《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于《两宋名贤小集》卷二七一。 (14)许棐:《梅屋诗稿》卷一,《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于《江湖小集》卷七五,《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5)叶适:《水心先生文集》卷八,《四部丛刊》本。 (16)这里根据开明出版社提供的宋本《南岳稿》的扫描PDF文件。此文件中,《南岳第三稿》的版心基本上看不清楚,无法判断是否可能也有刻工名字的标记。 (17)瞿冕良编著:《中国古籍版刻词典》(增订本),苏州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92页。赵前:《宋刻〈南岳稿〉》,《人民日报海外版》2007年7月16日。按,宋嘉定后,吕信于杭州重刊北宋熙宁吕夏卿校本《荀子》(王肇文:《古籍宋元刊工姓名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351页),其时地均与《南岳稿》相吻合。 (18)程有庆先生见教:宋本诗集多以一百首为一卷。 (19)赵前:《宋刻〈南岳稿〉》,《人民日报海外版》2007年7月16日。 (20)程有庆:《〈南岳旧稿〉追忆》,《藏书家》第12辑。 (21)刘克庄著,辛更儒笺校:《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中华书局,2011年,第1页。 (22)按,方回谓此诗为刘克庄“少作”,其说是;纪昀评语云:“后村老境颓唐,此语有意。”(方回选评,李庆甲集评校点:《瀛奎律髓汇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第518-519页)纪说无的放矢。 (23)宋刻本《后村居士集》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皆为五十卷,版本面貌比较接近,但不是完全相同。此亦一证。 (24)按,《北来人二首》云:“试说东都事,添人白发多。寝园残石马,废殿泣铜驼。胡运占难久,边情听易讹。凄凉旧京女,妆髻尚宣和。”“十口同离北,今成独雁飞。饥锄荒寺菜,贫着陷蕃衣。甲第歌钟沸,沙场探骑稀。老身闽地死,不见翠銮归。”此二首不见《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后村集》和宋刻本《后村居士集》。《宿庄家二首》云:“初秋风露变,偶出憇庄家。原稼无全穗,陂荷有晚花。疏钟逾涧响,微月转林斜。邻媪头如雪,灯前自绩麻。”“茅茨迷诘曲,度谷复逾陂。世上事如许,山中人不知。牛羊晴卧野,鹅鹜晚归池。粗识为农意,秋输每及时。”按,《北来人二首》和《宿庄家二首》同为五律,字数一样,局部抽换不会影响整页版面。 (25)宋刻本《后村居士集》林希逸序、目录。《刘克庄年谱》,第240-242页。 (26)《刘克庄集笺校》以清抄本为底本,其第二册卷五录《黄檗道中崖居者》及《蒜溪》,据其校记,此二诗“宋刻本(《后村居士集》)俱阙不载”(第273页)。 (27)程有庆:《〈南岳旧稿〉追忆》,《藏书家》第12辑。 (28)元人韦居安《梅磵诗话》卷中亦言:后村作《落梅》诗,“好事者笺注其诗,以媚嘉定柄臣,由此闲废十年”(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册,中华书局,1983年,第561页)。 (29)程有庆:《〈南岳旧稿〉追忆》,《藏书家》第12辑。 (30)刘洋、程章灿:《乌台为何开梅花》,《古典文学知识》2012年第6期。 (31)永瑢等撰:《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六三《后村集》提要,第1401页。 (32)《瀛奎律髓汇评》卷二七“着题类”,第1211-1216页。 (33)《瀛奎律髓汇评》卷二七“着题类”《老将》诗后方回评语,第1211页。 (34)此组诗见《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二十,亦见《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卷二十,第1120-1121页。《老儒》诗题下刘克庄自注云:“听蛙方君作八老诗,效颦各赋一首。内三题,余四十年前已作,遂不重说偈言。别赋二题,足成十老。”《瀛奎律髓汇评》卷二十七“着题类”《老儒》诗后方回评语曰:“后村自注谓:‘秋崖方君作《八老》诗,内三题四十年前已作,遂不重复。别赋二题,足成十老。’谓《老僧》、《老儒》、《老道士》、《老农》、《老巫》、《老医》、《老吏》也。今更选四诗,并具如左。”(第1213页)。今按,方回盖凭记忆引述,故与《后村先生大全集》所载后村自注文字小异。 (35)《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二十。又见于《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卷二十,第1145-1146页。 (36)《示儿》:“师友今零落,遗编独自开。无人明古籀,举世读秦灰。圣已乘桴去,儒曾发冢来。教儿《论语》外,不用忒高才。”《绝句》云:“插花渐少樽前友,拱木频添郭外坟。风月无穷余后死,安知天不付斯文。” (37)《刘克庄集笺校》第十六册,附录一,第7602、7595页。又,同书第7602页据宋刻本《后村居士集》卷一辑补《宿庄家》二首,误。此二诗已见《笺校》第二册第242-243页,亦见宋刻《后村居士集》卷四。 (38)只有少数诗题有异文,如最后一篇诗题,宋刻《南岳第四稿》作“栽竹”,而其他各本作“移竹”。 (39)按:《后村居士集》卷六及《后村集》卷六之首亦标注“南岳旧稿”,其所录为后村嘉定十四至十五年往返湘桂所作诗,或亦属于“南岳第四稿”的后一部分? (40)辛更儒《刘克庄集笺校》在比对各本之后,采用清抄本为底本。为避免繁琐,今即以《刘克庄集笺校》所用底本为后来各本的代表。 (41)《刘克庄集笺校》,第97页。 (42)《刘克庄集笺校》,第104页。 (43)《刘克庄集笺校》,第124页。 (44)《刘克庄集笺校》,第122-123页。 (45)《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录此诗(第33页),未用此本校勘。 (46)《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录此诗(第51页),未用此本校勘。 (47)《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录此诗(第14页),未用此本校勘。 (48)韦居安撰:《梅磵诗话》卷下,《历代诗话续编》,第570-571页。 (49)《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第136-138页。按,笺校未据宋刻《南岳第一稿》出校。其笺注中虽引《梅磵诗话》,而称诗话作者为吴师道,则误。 (50)改本见《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第127页。《笺校》未据宋刻《南岳第一稿》出校。 (51)《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第129页。 (52)《刘克庄集笺校》第二册,第249页。宋代刻“南岳手稿”考_四部丛刊论文
宋代刻“南岳手稿”考_四部丛刊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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