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流域少数民族水文化与农业文明_红河论文

红河流域少数民族水文化与农业文明_红河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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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C95-05;Q98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8691(2004)06-0103-05

红河是发源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的一条长河,沿东南方向经巍山、南华、楚雄、新平、元江、红河、元阳、个旧、蒙自、金平到河口出境,流经云南省12个县,在中国境内全长692公里,称为元江,进入越南以后称为红河。

红河在中国境内的流域地区,山脉与河流的支系纵横,尤其是在红河沿岸,都是高山峡谷地区,海拔从河底的数百米一直到峡谷顶端的2000余米,直至进入越南,才慢慢平缓开阔。气候也呈现出立体的状态,在河谷的底端一般是热带气候,河谷的中端是亚热带气候,而到了河谷的顶端,已经是寒带。在中国境内,红河数百公里的河谷地带,居住着上百万不同民族的人民,有汉族、哈尼族、彝族、傣族、拉祜族等,他们在河谷两岸繁衍生息,在漫长的岁月里创造发展了红河流域较高的农业文明,而水是流域各民族文明的基础。

一、水与红河流域的农业文明

红河流域的居民大多居住在海拔400~1500米之间的河谷山地上,农业的形态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原生的形态,在一些民族如彝族、拉祜族的部分当地居民中,在过去采取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砍伐森林焚烧以后种植大豆、玉米等作物,今天这部分耕地大多已固定下来成为种植玉米等作物的山地;第二类是梯田农业形态,红河流域的各族当地居民在红河两岸的山坡上修建了大量的梯田,种植水稻。

红河流域的农业发展经历了3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任意砍伐树木进行粗放耕作的阶段。这是红河流域农业的早期阶段,在明朝以前较为普遍,人们砍伐树木并焚烧后作为肥料,一块地种植二三年后就抛弃不用,迁到其它地方开垦种植。在上个世纪初红河流域一些苗族、彝族等仍然保持着这种耕作方式。

第二个阶段是相对固定的山地农业阶段。人们在山坡上开垦耕地,但已固定在一定的范围内。在一定的范围内人们将耕地划分为几块进行轮作,同一块耕地耕作一两年后休耕几年后再耕作,让耕地生长植被、恢复肥力。这一阶段是今天已经进入了梯田农业阶段的各民族都经历过的。在进入梯田农业阶段之前,由于人们已定居,因而耕地也相对固定下来。在明清以后,人们开始改造山地为梯田。由于一些海拔较高的地区气温较低,不能种植水稻,因此今天在红河流域的一些地区仍然存在山地,种植玉米、旱谷等作物。如在元阳县的老虎咀一带仍然可以看到梯田与山地交织在一起的景观。

第三个阶段是梯田农业阶段。自明以来,红河流域开始修建梯田。从红河中段开始,明清以后上流的元江、新平等县也开始开挖梯田,并将大量的山地改造成为梯田,进入了梯田农业阶段。梯田农业是当地农业发展的高级阶段,红河流域的梯田不仅规模巨大,绵延数千亩,而且修建难度大,不少地区将整个山脉都建成相连的梯田,海拔跨度从500米左右到1800米,有的坡度达40度。所修的梯田层层叠叠,从山脚到山顶数以千层计,形成的人工景观令人叹为观止,成为亚洲农业文明的一个奇迹。梯田的经营有着较山地更高的农业技术内涵。梯田一年四季都需要保水,在收割期间也不例外,为此不仅需要修建引水系统,修建梯田也需要较高的技术。修建时要精心设计、施工,保证梯田符合地势及保水的平度要求等。由于坡度大,有的梯田仅有几十厘米宽。在使用的过程中还必须对梯田进行精心维护,保证梯田不垮塌。

梯田养育了红河沿岸人民,梯田文明的基础就是水利灌溉。红河流域的农业是一个自然条件与人类智慧相结合的生态格局。红河流域的自然与人文生态系统由森林、村寨、梯田3个有机的部分组成:在海拔1,600米以上的山区属于森林地带,而在海拔1,000~1,600米左右则是各民族人民的村寨(部分后来建立的村子也有建在低海拔地区的),在村落下方就是大片的梯田了。

在元阳县的多依树村,我们可以看到森林、村寨及梯田相结合的人文生态系统的完整图景:东观音山主峰高2,930米左右,主峰面积200平方公里,海拔1,800米以上基本都是森林覆盖区,这里是元阳县东部河流的主要发源地。在海拔1,600~1,800米之间的观音山东面山腰,当地居民的村寨基本分布在一条线上,从西到东分别有大瓦遮倮卜寨、联办茶场、爱春哈单卜、爱春、爱春大鱼塘、爱春阿者科、爱春牛倮卜、多依树、猴子寨、普高新寨、普高老寨和黄草岭等村寨。在村寨下面就是层层叠叠的梯田,一直延伸到海拔600米的山脚。

在历史上,人们在当地选择一个地点建村的时候都必须要考虑到有森林、有水源,同时在村寨的下方有平缓的坡地可以修建梯田,这样就形成了森林、村寨、梯田的自然和人文融为一体的生态景观。这一人类文明与自然共生的格局中,不同组成部分有着不同的功能:村子背后的大片森林以及哀牢山区的高寒山地就是一座天然的水库,长年不断有水源源不断地流出,当地流传着“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的说法。元阳县境内年雾日多达180天,山岭终年云雾缭绕,带来了丰沛的降水,一年四季水从高山区流出,山中的水经人工修建的河沟流进村寨、梯田,人们就是巧妙地利用这一自然的功能,修筑了大量的水沟来满足梯田农业的灌溉。

仅仅依靠自然降水无法支撑数以万亩计的梯田对水的需求,因此根据自然的地理特点修建的灌溉沟渠是支撑梯田农业文明最重要的方式。溉灌系统是随着梯田的修建而开挖的,甚至有多大的梯田面积,人们就必须要修筑与之相适应的灌溉沟,因此红河流域灌溉系统的庞大与复杂也是十分惊人的。以红河中游的红河县、元阳县、绿春县、金平县4县为例,在1949年这4个县已经修建引水沟12,350条,到1985年增加到24.745条,灌溉面积近60万亩,其中流量在每秒0.3平方立米以上的骨干沟渠就达125条。在红河流域的上游元江县,至上个世纪初全县修筑了大小水沟79条,灌溉面积4,268亩,其它的小水沟达2,000多条,而到80年代初,全县已经修建水沟2,300多条,灌溉农田58,800多亩。元阳县到上个世纪50年代有引水沟2,600条,到80年代未有6,246条。作为灌溉系统网络的水沟,不仅仅在数量上是惊人的,同时工程也是巨大的,有的水沟长达二三十公里,也有小的水沟则用竹子相接成为引水管道,长达二三公里。从几百米的小水沟到几十公里的大水沟,经过红河流域各民族人民数百年不断艰苦劳动,筑成了一个庞大的支撑当地农业文明的灌溉系统,如人体上的血脉源源不断地将水供给到数以百万亩计的农田中,哺育了红河沿岸上百万的民众。

二、红河流域利用水的历史

据现存的文献记载,红河流域梯田农业的文明不长于1000年的历史。梯田和水沟灌溉系统的修建,较早的是红河流域中游地区的红河等县,在这些地区自明代就开始修筑水利灌溉系统,造梯田种植水稻,而在红河上游的新平、元江等县,灌溉系统的修建以及大规模的梯田建造,是自清代以来才大量出现的,对水的利用使人们能够建立起一个新的农业生态系统,因此在红河沿岸,近百年来是梯田农业发展最快的时期,也是将河两岸的山坡地带大规模改造成梯田的时期。以红河上段的新平、元江为例:在明清时代,随着汉族人口的不断迁入,这些地区的傣族开始了梯地的建设与改造。在1932年后,新平、元江等县傣族地区再次进行了相对较大的梯田建设热潮。[1]1951~1970年间,花腰傣地区经历了50年代初及60年代“农业学大寨’两个改造建设梯田的高潮,元江、新平等县花腰傣地区的河谷、坡地、丘陵地带基本都被改造成了能种植水稻的梯田。同时还修建了相关的灌溉系统,将哀牢山上的河流水引到了梯田中。今天当人们来到花腰傣居住区时,无不为村子四周层层叠叠从山顶到江边大片的梯田所折服,花腰傣人民将自己居住的河谷地带改造咸了梯田层叠的人造景观,并且由于有哀牢山丰富的水资源的供给,今天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生态系统,令人叹为观止。

由于水沟的开挖工程量较大,因此很难由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村寨完成,尤其是一些距离较长、引水量大的骨干性水沟的修建,必须是有大量的人力、物力的投入以及有强有力的社会组织才能完成,因此在历史上较大的水沟都是当时统治当地的封建土司组织民众修建的,有的水沟由几个村寨联合修建,由每个村寨根据将来可能出现的用水量出钱、出劳动力修建的。相对小的水沟是由村寨集体出资兴建,也有的水沟由一些个人出钱修建,较小的流进自己农田的小水沟,也可能有农民自己修建。据《元阳县志》载,淆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龙克、糯咱、绞缅三寨合议在壁甫河源头开挖一条水沟用以灌溉,并出银160两、米48石、盐60斤,投工100个用于工程,但没有挖成。1806年3个村寨再次合力共同出钱、出米,经过两年的劳动,修筑成了长15公里、每秒流量为0.3立方米的糯咱沟。清道光九年(1829年),3个寨子再次出银子52两重新修沟,并立碑定约,凡是不按规定参与维护沟渠、违约放水的一律处以重罚。这一条沟成为当地群众集资修的第一条水沟。淆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元阳芦子山村的方公明在猛弄土司的支持下,耗资半开银元3,000个、大米200石,历时1年开挖成1条4公里长的水沟,从而为这一地区开挖梯田奠定了基础,随后这一地方的农民开始了修筑梯田、种植水稻的历史。元阳县攀技花乡被当地人称为“土司沟”的路那沟是由当地土司出资并向当地民众派工修成的一条长23公里的沟,在水沟修好后,又发动当地民众开挖了大量梯田,然后承包给当地农民,收获后农民与土司对半分成。

新中国成立后,水沟的修筑基本上由政府统一负责,由政府出资,组织当地的农民修建,因此这50年来,红河流域尤其是上游地区的梯田发展也十分迅速。与此同时在政府的组织下修建了水库,有效地提高了灌溉的效率,扩大了灌溉面积,补充了过去水沟灌溉系统的不足。在1950年以前,元阳县还没有水库,但是在1957~1980年间,由于多座水库的修建,水库的灌溉面积达到了37.000多亩,占全县有效灌溉面积的34.7%。

红河流域灌溉系统的修建,不仅灌溉了数以百万亩计的农田,同时水资源也得到了更广泛的利用,水沟不仅改造了红河两岸人民的生活用水条件,解决或改善了居民饮水、生活用水以及牲畜用水的问题,水能也得到了更广泛的利用。用于粮食加工的水磨等设施在红河流域使用十分普遍,每个村子都建有碾制稻米的水磨、水碾等,这些已经使用了数百年的水能设施到今天仍然被当地的民众广泛使用。在新平县的傣族槟榔寨中,今天仍然可以看到一套完整的水能设施,从用于去谷壳的水磨、水碾到初制食物的水碓设施有10余套之多,并且设计精巧。水能设施的使用大大提高了劳动效益,降低了劳动强度,成为红河流域人民巧妙利用水资源的一个典型例子。

在上个世纪50年代以后,在政府的组织下,在红河流域修筑了大量的水库、水坝,利用水能建成了大量的发电设施,使大量的少数民族村寨用上了电,改善了当地居民的生活质量,电的使用还提高了灌溉效率。

三、水资源的管理

由于水是红河流域整个农业生态文明的根基,因此对水的管理以及由于水的使用中所形成的制度在整个红河流域各民族社会中都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对于水资源的开发与利用,在红河流域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机制。

1.保护水源。森林是红河流域最重要的水源地,因此对森林的保护也就是对水源的保护,这一点当地民众早就有深刻的认识。各个民族都有严格的制度保护村寨森林不被破坏。哈尼族每一个新寨子的建立地点都要选择在可以背靠森林的地方,今天在红河中流地区,可以直观地看到每一个哈尼族村子都为树林所包围,尽管不少寨子后面也开垦了梯田,但距离森林都不会远。在建寨时选定或栽种一棵树为神树,并将周围的山定为神山,不准进行任何砍伐活动。哈尼族认为森林中有各种神灵,这些神灵为人们提供了水,使人们得以生存,因而对森林十分敬畏。大量森林往往被当地老百姓划为有神居住的神林而加以保护,人们不能随意进入原始森林,禁止在森林中打猎,更不能在森林里砍柴、伐木。

对森林的保护除了人们的传统观念与习俗在发挥作用外,各地区各民族还有制度化管理。在上个世纪50年代以前,红河流域的森林大多为当地土司所拥有,但森林的保护却是由当地村寨来完成的。在元阳县,各村的会长、箐长等具体负责本村范围内森林的保护,同时当地的政府及村寨也制订了保护森林的法律法规及乡规民约,对森林进行严格保护。如在上个世纪50年代以前,新平县各民族中就已普遍将村寨的森林均分为水源林、风景林、神山、护寨林等功能林,对这些森林进行严格保护,各村都有专人进行森林看护,当地政府已设置了林警。在民间,对于违禁砍伐者要罚款,在祭龙之日要罚杀一头肥猪用于祭龙。

新中国成立以后,虽然森林权属经过了多次变化,但对森林的保护也是很严格的。目前各乡镇都有林业站,各村也有护林员负责对森林进行管理,对于包括薪柴在内的砍伐都有严格的规定,各村也有相应的乡规民约。森林的完好保证了数百万亩农田的水源。

2.水资源分配。人们修筑了大量的沟渠引水灌厩,而灌溉的面积是不均等的,这样也就形成了人们从修筑灌溉系统到分配使用水资源的一整套社会规范。在上个世纪50年代以前,修筑水渠等灌溉系统往往是当地土司出钱或是集体出资、合资,甚至是个人出钱进行,而修建好之后在使用水资源时,也要进行合理的分配,并且要支付水的使用费。红河中游的哈尼族就独创了分量灌溉的水资源分配方式。人们在木槽上面刻上刻度,每个刻度约4指宽,称为一“口”,这样将木槽开不同大小的口子,放置在分水处,让水从木槽中流过,也就将水分成了大小不等的流量,流进不同的农田。这样不仅有效地分配了水的流量,同时也为水资源的管理提供了便捷的方式。由于1条沟的水可能有数十成百个使用的村子或单位,因而1条沟往往会有数十个分水口。在元阳县的胜利村、宝山寨的本子入口处至今仍然可以看到复杂的分水系统,在一个分水口,最多的一处水被分成了7个道,再由水沟引到不同的田中,分水口处甚至在水沟上架起过水石桥,上下几层,将水引向不同的地方。在分水开口处就可以看到人们安置了木刻的度量装置。在一些水源丰富的地方,也有不需要人工沟渠就可以引水进行灌溉的,如在元阳县的多依寨一带由于从观音山上就有自然形成的河沟,人们可以方便地从中引水浇灌。当水被引入梯田后,梯田中又有放水口,一块梯田灌满水后又流到下一块田里,最终再进入山脚的河沟流入红河,这样常年都有水流过梯田,保证梯田一年四季都有水涵养,而且梯田中的水也都是流动的活水,人们还在梯田中养鱼、鸭等。在今天,虽然水沟的所有权已由过去的土司所有或私有转变为公有,但仍然要按照各流经地的用水量进行分配,不能私自开沟放水,否则属于偷水,要受到处罚。

3.引水设施保护与管理。从过去到现在,水沟的管理都有一套严格的制度。过去水沟的管理主要由一个村寨或者几个村寨选出水沟的沟长,由沟长来负责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水沟进行管理,平时注意疏导水渠,每年组织民众修缮水沟,同时也对水资源的分配与灌溉进行管理。上个世纪50年代以后,各个地区都建成了由国家管理的水利管理机构,而水沟的管理也纳入了统一的管理,由农民自己选举沟长或者是水沟的管理人,而较大的水沟则由乡政府水利管理部门派出专人进行管理。

各地都制定了村规民约来约束村民的行为,使人们能够按制度来管理、保护水沟。水与村民的精神世界也有密切的关系,红河沿岸不论傣族、彝族、哈尼族、拉祜族等等民族,都崇尚自然神灵,他们都有与水有关的宗教崇拜,认为水和水沟都有神,因此人们每年祭祀水神。哈尼族的沟长每年都要召开一次群众聚会,全村村民一起聚餐,一起祭祀水沟神,商讨对水沟的管理,同时教育大家爱护水沟、保护水沟。

由于水沟是由不同的人出资开挖而成的,因此对水的使用也是有偿的。人们根据分水槽上的刻度与开口所决定的水流量的大小,来收取相应的水资源使用费。这些费用一般是用农民收获的稻谷来交纳的,在过去,由于水沟是由一些私人或者村寨集资修建,因此收取的费用主要归投资者所有,而其中有一部分也分配给水沟的管理者。

在此我们以元阳县的硐浦沟为例来考察水沟的管理。硐浦沟发源于硐浦大寨后海拔2000余米的原始森林中,流止于攀枝花乡的梯田,全长10公里,可灌溉面积约为1,000亩。硐浦沟原为硐浦大寨(哈尼族)于清中期所修建,其灌溉流域的水田也大多为硐浦人所有,后不断有人迁来并通过购买、租用等方式获得了流域内的大量水田。今天硐浦沟流经硐浦大寨(哈尼族)、五里寨(哈尼族)、山五寨(彝族)、马老贺村(哈尼族)、解放村(哈尼族)、宝山寨(彝族)。硐浦沟由一名选自硐浦村的人任沟长进行水沟的管理,他负责整条水渠的通水、维修及各村有关水沟事务的协调。每年水沟流域的各村都要派出代表去共同商议有关水沟的事务,商定当年水沟的水分配、水沟维修的范围及各村要出的义务工、水沟粮征收等等问题。同时这次会议最重要的议题是考评水沟管理员一年来的工作是否尽到了责任,如果大家认为他不合格则可以重新选人,基本满意时也可以提出改进意见。根据水沟管理会议的决定,每年每个村子都要出工并负资对水沟进行修缮。水沟使用费的标准是每“口”水每年可以收粮15公斤。硐浦沟每年共可从流域各村中收入900公斤粮食。

4.饮用水。过去,当地人在选地建寨时都要考虑到是否有水源可供人畜饮用及灌溉农田,并且要养育水源林,因此在很多村寨中都有水井可供使用。在元阳县的攀枝花乡,每个村子一般都有二三口水井可供人们使用。由于水井在人们心目中的重要性,人们现已普遍在水井上建起了房舍,只留下几个出水口,这样就能保证不污染水源。一些水并还装饰得很美观,如元阳县的宝山寨水井舍的石柱子上雕有精美的人物及动物图纹。红河流域大多数村寨有水源可以饮用,但是由于一些村寨的定居时间较晚,居住条件相对较差,饮水比较困难,仅靠一二口水并维持生活,有的甚至要到几里以外的地方去挑水或用马驮。新中国成立以后,政府修建了大量的人畜饮水工程,初步解决了这部分村寨的日常用水问题,近年来一些村寨还用上了自来水。

井水一般用于饮用及清洗蔬菜、衣物等。人们对于水井是十分看重的,不仅要保持水井的干净,还要年年祭祀。在普高老寨共有4口水井,每年2月祭寨神之前,就要先祭水井神,只有祭完水井神后才能祭家神及寨神,可见水井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地位。祭祀时用1头小猪、1只公鸡、1只母鸡,打扫干净水井后,将牺牲杀死并祭水并神。祭祀完后,还要再次清理水井边,修缮水井破损的地方。祭祀水井神的目的是祈求井中水不干枯和干净,饮用水的人能健康长寿。

四、红河流域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水是整个红河流域人类文明的基础,因此对水资源的保护显得十分重要,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直接关系到红河流域数以百万计的民众的生存。保护水源最重要的是保护绿色的水库——森林。自上个世纪50年代以来,由于公路的开通、水库的修建、农田面积的不断扩大以及政府某些政策的误导,整个红河流域的森林覆盖率由过去的70%以上下降到了80年代初期的20%左右。这使整个红河流域的水资源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水的供给量大大减少,很多数百年前所修筑的梯田也由于水资源的枯竭而得不到灌溉,直接影响到了当地的生计,因此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问题是当代红河流域最重要的问题,而其中最重要的是以保护森林资源为中心的自然环境保护问题。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后,政府已经采取了大量有效的措施,如封山育林、明确森林的产权、扩大森林种植面积、退耕还林以及把一部分居住在贫困山区又是重要林区的民众搬迁到河谷低平地区居住等等办法,使森林得以渐渐复生,改善了梯田的供水环境,也使该区域的生态系统的状态得到改善。

在未来的发展中,应注重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与水环境的保护,重点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注重弘扬红河流域各民族的水文化传统。红河流域千百年来各民族人民在生产实践中形成的水的文化、水的观念、传统的水管理制度与管理方式,尤其是人们对于水与人类生存的自然平衡的传统观念对于水的可持续利用有十分重要的价值。对于一些对水资源持续利用有利的传统文化应注重传承,如各民族祭祀水神的传统,这些传统应当得到恢复,甚至组织一些较大规模的祭祀活动。

第二,注重保护好红河流域传统的生态系统。在红河流域,森林、居住、梯田三位一体的生态系统是当地各民族人民在千百年的生存实践中所形成的一种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格局,这种格局是一个有着相互联系的系统,不论那一个部分的改变,都会对整个系统的运作产生影响。在这个系统中,最重要的是森林的保护,尽管近年来在当地政府的有力措施以及当地民众的参与下,红河流域的生态环境有了较大的改观,但是由于人口的增长以及产业结构的调整、产业的开发等对于森林的威胁仍然存在。我们必须要将森林的保护作为重中之重,遵循国家、集体和个人共同保护的原则,积极扩大森林的面积,使绿色的水库能够为红河流域的梯田农业以及人们的生存提供源源不断的水资源。

系统的第二个方面是人的居住,在红河流域现在由于人口不断增加,居住压力较大,因此首先要保护传统的水利用模式,对于传统模式不能轻易改变。其次,传统已形成的居住格局等也应尽量保持现状,不应扩大与迁移。其三要保持水的清洁,防止水环境污染。

梯田的存在不仅仅是农业文明的标志以及当地人们生计的需要,同时梯田也和森林一样是这个生态系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梯田的完整以及梯田水环境的良好程度,直接关系到森林能不能有充足的水,也关系到红河流域水土流失等灾害的防范。红河流域大面积的梯田由于长年被水浸泡,因此已经形成了是一种山地湿地生态系统,具有湿地功能。[2]这个理论的提出对于理解这一生态系统中梯田对于生态保护的意义有非常重要的价值,因此红河流域大面积四季不干的梯田的存在,也是红河流域生态系统保护的一个重要环节,有了梯田的存在,不仅给当地人的生计提供了基础资源,同时也有效地保持了红河流域的湿度并有利于对水土流失等自然灾害的防范。

第三,需要避免发展与开发中可能对水环境产生的不利后果。目前流域各地经济发展速度很快,开发的形式也多种多样,对于梯田文明将会产生重要的影响。如在目前的退耕还林中,很多退耕的森林在进行茶叶、果树等经济作物的种植,但应该看到茶叶、果树等林木的生态功能和天然林的生态功能是不能同日而语的,甚至有的经济林木还需要消耗大量水分,不能像天然林一样有效地涵养水分,因此在退耕还林以及扩大森林面积的过程中,仍然需要以发展树木种植为主,适度控制经济林木的种植面积。再如目前红河流域的旅游业发展较快,旅游业的开发以及相关项目的建设,将会直接危害到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以及水环境。未来的开发应注重开发项目和水环境保护以及水资源可持续利用的关系,同时我们可以把红河流域以水文明为核心的生态文明作为认识人类发展和水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一座天然的博物馆,使人们在了解了红河流域水文明的同时,增加对水与人类生存之间关系的认识。

第四,增强当地人民的自我发展能力,创造良好的水环境。在红河流域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过程中,当地人民的自我发展和保护能力是十分重要的,水环境直接关系到当地的小康社会建设,也关系到子孙万代的生计问题。要使当地老百姓更多地增强发展意识与发展能力,积极参与到水资源和水环境的保护与整治中来。如居住与生产社区的水环境整治,防止对水环境的破坏。

收稿日期:2004-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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